見勸不住趙英彥,水劍便道:“小彥,既然你非要這樣做不可,我隻希望你盡管別傷害無辜的生靈。你不怕自己有報應,難道你就不怕報應到應在那小孩身上?不要忘記,你倆的靈魂被契約牢牢綁在一起,你們的命運息息相關。不然,你也不會隨他一起複活。”
聽到水劍這番話,趙英彥飄到半空中的步伐頓了一下。
如果自己做了壞事,會連累主人,那他不得不三思。
“水劍前輩,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趙英彥沉著說完,就以魂體的狀態飄走了。
附在無辜的生靈身上,是做壞事。
那附在壞人身上呢?不就做好事嗎?這樣絕對影響不到主人了吧?
要怎樣才能奪舍到合適的壞人呢?
他的靈魂飄呀飄呀,開始在翠湖公園裏尋尋覓覓,很快就沿著湖畔來到了一個四方形的小房子。
房子上麵寫著“保安室”。
時值夜半三更,那個值夜的保安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趙英彥打量了這個保安一眼。
是個四、五十歲的中老年男人,身材還算高大,但已經開始發福,長著一個大肚腩。
以趙英彥的健康標準,這個凡人明顯就一身的病態,經脈阻滯,髒腑衰老,存在著不少健康隱患,如果再不注意飲食調養,估計再過十載八載,就會發大病。
這個人的壽元最多就隻剩下二十載左右。
與九重神殿那群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相比,這個凡人明顯就一麵的短命相啊!
現在,趙英彥無從知道這個保安是好人還是壞人。隻不過,這個保安是附近唯一的活人了。筆蒾樓
趙英彥慢慢走到保安身後。
難道自己真的沒有其他選擇了?
看著熟睡得流口水,說著夢話的保安,趙英彥的表情一臉的陰鬱冷漠,他的手慢慢伸向那個保安。
眼下主人已經快餓死了,他已經把水劍的告戒拋諸腦後。
“抱歉了,為了照顧我家主人,你的身軀我要征用了。你放心,我不會白借用,與你共存的時間裏,我會盡可能實現你的願望。”趙英彥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冷。
趙英彥對雲河以外的人是冷漠無情的,他根本不會把保安的性命放在眼內。
否則,當初在黑魂星他就不會兩次揮劍斬落兩百個頭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的雙手沾滿鮮血。
有時候,趙英彥比殺手更可怕。他護主狂魔這個綽號不是鬧著玩的。
死在他劍下的孤魂不計其數。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他也不需要九重神殿的人為他頌揚功績和德行。
他一切的所為,隻以主人的安危著想。
豈料趙英彥的手在碰到保安脖子的一瞬間,從保安的身軀穿透而過了。
趙英彥一臉的愣然。
“可惡!”趙英彥隨即狠狠地罵了一句。
看來是他現在的魂體太虛弱了,連凡人的身軀都無法依附。
除非這個人剛死不久,靈魂離開了,軀殼的機能還沒壞死,如果自己能趁機而入,或許能占用這個軀殼。
就在趙英彥的手從保安身上穿透的一瞬間,保安打了一個寒顫從夢中驚醒,覺得脖子涼涼的,保安室裏陰風陣陣。
保安抱著肩膀發了一個抖,喃喃自語:“真是奇怪,這是夏夜,我又沒開空調,怎會冷醒?難道是保寧室在湖邊,風涼水冷?”
被這麼一冷醒,保安睡意全無了,盯著滿屏監控錄像看,各個分點的攝像頭顯示一切正常,他才稍稍放心。
他哪裏知道,他剛才已經半隻腳踏入鬼門關,而此刻,有一隻比厲鬼更兇的異界靈魂正怒氣衝衝地盯著他呢?
依附失敗,趙英彥有些失望。
隻不過這個保安室裏的東西讓他感到新奇。
那些四方形的格子裏投影著很多地方的影像,有點像他那個世界的投影玉簡。看來是一件法寶。
但是隻有修士才能投影玉簡。讓他驚訝的是,這個世界的人族居然能發明出凡人也能使用的法寶。
除了投影盒子,還有長得像長棍一樣的白色蠟燭,不用點燃也能發光,橫著掛在牆上。
趙英彥看到的是日光燈。
這種照明工具也是人類發明的法寶嗎?
保安手裏還拿著一個長方形的東西。隻要保安用手輕輕地一劃,就能切換成不同的影像,裏麵能發出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而且還能跟裏麵的人說話。
這是手機。
趙英彥第一次來到地球,對這裏的一切東西都感到新奇,他忍不住在這裏轉了一圈,留意了一下這些東西的使用方法。
看來以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會滯留在這個星球,以後難免要使用到這些東西的。
趙英彥的流連忘返可苦了那位保安。
乍覺得保安室裏越來越冷了,有些儀器和玻璃器皿的表麵都冷得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霜了。
保安廳的牆壁上掛著一個溫度計。
此刻溫度計上的水銀柱已經下降至五攝氏度。
保安冷得不斷在抖。
“搞什麼突然這麼冷呢!天氣預報可沒有說會有寒流啊!看來以後值夜班還是備間厚衣服才行!”保安嘰嘰歪歪地埋怨著。
幸好趙英彥在保安室裏徘徊了一會就離開了。並不是他對這裏的東西不感興趣,而是他基本學會了。
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又是神中的神。
凡人的這點小玩意自然難不到他。
在他離開的那一瞬間,保安室的氣溫驟然迴升。
保安盯著溫度計,看著水銀柱從五攝氏度升到二十多度……
“呃!自己該不會是撞鬼了吧?”保安吞了吞口水,覺得心裏慌慌的。
可沒有聽說過翠湖公園裏有不幹淨的東西啊!
但接下來,他哪裏還敢睡?眼睛盯著顯示屏,手裏揣著保安棍,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起碼有個反應。
趙英彥迴到樹林裏,心事重重地到處飄蕩。
主人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自己剩餘的靈魂之力無法奪舍活人,也沒有足夠的時間讓自己慢慢尋找剛死的人了。
現在隻能退而求其次,把目光放向其他小生靈了,比如這片小樹林裏的一些小動物什麼的。
也罷,哪怕隻是小動物也行,總比現在碰不到主人要好。
即使迫於無奈要選擇小動物,也不是隨便去找的。
“嘶嘶嘶”一條蛇在草從中無聲地爬行著,這長一對小小的眼睛,一個三角形的尖腦袋,極不友善地吐著紅色的蛇信。
看到這條蛇,趙英彥搖了搖頭。
雖然主人不排斥蛇,畢竟主人就曾經收養了一條紫蛇,但那條紫蛇是遠古妖獸,神通廣大,自從那條蛇渡過神劫之後,還長出龍骨,化而為龍了,說不定再過些日子就能化為人形。
而眼前這一條隻是普通的草蛇,沒有手,沒有腳,蛇身還冰冷冰冷的,就算窩在主人懷中,也不能給主人取暖,頂多隻能當一條繩子。不實用啊!
趙英彥搖了搖頭,繼續向前尋找。
很快,趙英彥麵前出現一個圓桶。此物約莫半個成年人那麼高,上方有一口,可以往裏麵投物。
這種圓桶在這個地方每隔一段路就會出現一個,長得都是一樣的。從圓桶裏散發出陣陣食物的腐臭。裏麵裝著的全都是讓趙英彥看不懂的東西。
這個世界的人,總是將不被需要的東西扔進這種桶裏。
一隻小老鼠鬼鬼祟祟鑽進垃圾桶裏,忙碌地東翻西找,發出“沙沙沙”的響聲,不時翻出一點食物殘渣,便滋滋地品嚐起來。一邊吃,一雙灰溜溜的小眼睛還不時左顧右盼,生怕有敵人出現。
看著小老鼠,趙英彥又搖了搖頭。
這小老鼠黑唿唿,髒兮兮的,關鍵是樣子長得太醜,會不會嚇到主人啊?而且體型這麼小,隻有小朋友的掌巴大,連一塊石頭都踢不動,怎麼照顧失憶且變成小孩的主人呢?
趙英彥又找了一會,在草叢裏發現一隻剛死的小狗。
這小狗渾身都鮮血淋漓的,看傷口的形狀應該是被同類所傷。趙英彥不由得想起剛才攻擊主人的那群野狗。大概是這隻小狗誤入那群瘋狂的領地才會被攻擊的吧!
趙英彥對於小狗同樣提不起興致。畢竟狗又不是人,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看來看去,還是人類更方便。
可是天下又怎麼可能會無端端掉下一個死人,成為他的軀殼呢?
趙英彥無奈之下隻好折迴。
看到趙英彥空手而迴,火妖安慰他:“小子,不用灰心,失敗乃成功之母,你一定能找到合適的新軀殼。”
“我並沒有灰心。”趙英彥歎了一口氣,望著水劍道:“水劍前輩,你剛才的擔心的事恐怕永遠不會發生,剛才我試過了,我太虛弱,無法依附在活人身上。”
想當年自己跟隨在主人身邊,一路披荊斬棘,過關斬將,什麼樣的魔頭都沒有殺過?手中的天星劍又斬掉多少個頭顱?現在連奪舍一個人的能力都沒有,對護主狂魔來說是莫大的諷刺。
“小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水劍安慰他。
水劍一向不主張奪舍,趙英彥沒有這種能力他反而心安。
水劍對趙英彥說:“小彥,這雖然是一個凡人的世界,但到處都是琳羅滿目的新奇法寶,並且人人都能使用。在我們的故鄉,凡間可達不到這種水平。”
趙英彥道:“放心,這些法寶我很多都學會了,就算以後混入人類裏也沒問題。”
“你還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隻看到片麵的東西,沒有考慮周全。”水劍搖了搖頭。
“水劍前輩,你到底想說什麼?”趙英彥問。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