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界,布魯圖斯家族。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地方,一位女子孤零零地跪在兩座墳?zāi)怪啊T谒磲幔晃豁毎l(fā)皆白的佝僂老者安靜地看著她。
少女跪在地上,將冥戒中的酒肉一一取出,擺在墳堆上。這期間,那老者並未發(fā)出任何聲響,哪怕是唿吸聲,都被他壓抑到了最小。
少女做完這一切後,緩緩站了起來。
老者張口道:“你真的要這麼做?”
少女頭也不迴地道:“殺人不見血的大長老何時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了。即便是我說要度十厄之時,您也不曾如此問我。”
老者道:“度過十厄,那是你的懲罰,我自然無需多言。而且那時你還沒有覺醒神藏之血,地位與現(xiàn)在截然不同,自然沒有諸多顧忌。”
少女道:“覺醒又如何,不覺醒又如何,不管是強(qiáng)是弱,我都是冥幽·布魯圖斯。”
大長老道:“雖是一人,但也不同。布魯圖斯家族能覺醒神藏之血的人少之又少。如今的你,大可不必工作,安心享受家族的供養(yǎng)。”
冥幽冷笑一聲,轉(zhuǎn)過身道:“大長老,我記得半年前,族裏發(fā)布了新的頂級暗殺任務(wù),對吧。”.Ъimiξou
大長老神色一頓,冥幽笑道:“大長老,那任務(wù),我接了。薑鴻鈞的命,我冥幽·布魯圖斯會親自收割。請大長老明日為我施展鬼蝕心訣。”
大長老渾身一震,他緩緩沉下臉來,怒道:“你接了?薑鴻鈞已入陰間,你如何去殺他?而且他身邊還有鬼族十君主的青蛇君主,青蛇君主手下高手如林,你如何完成這任務(wù)?退一萬步講,即便你成功去到他的身邊,你真的能殺了他嗎?我看你,似乎......”
大長老不再言語,冥幽冷冷一笑,道:“沒錯,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審視任務(wù),斷定任務(wù)的完成度,是長老們的責(zé)任,但接什麼任務(wù),卻是我的自由。”
大長老張了張嘴,手上拐杖忽然一顫,張口道:“李......”
“住口!”
冥幽勃然色變,幽藍(lán)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了她的全身,幽藍(lán)色的匕首已經(jīng)握在了她的雙手之中,她殺氣畢露,眼中一片冰寒。
大長老閉口不言,冥幽冷聲道:“請大長老明日為我施展鬼蝕心決。”說罷,冥幽身形一閃,沒入了遠(yuǎn)方的黑暗之中。
大長老張了張嘴,手上拐杖一歪,落在地上,他輕歎口氣,忽然從衣服裏摸出一個小酒壺,飲了一口後,走到冥幽剛才跪拜的墳?zāi)骨皩⑵渚従彏⒘讼氯ァ?br />
他長歎口氣,遙望明月,麵上神色,似喜似悲。
這一夜,注定不眠。
國際聯(lián)合組織軍事學(xué)院的宿舍中,一位身著綠色軍裝的女子站在沙發(fā)前冷笑。
白雪姬黛眉緊蹙,薇兒丹蒂坐在一邊麵露憂愁。
女子冷笑道:“你讓我重組龍熙營?嗬嗬......軍師,白雪姬,如果我不是現(xiàn)在還穿著這身軍裝,我一定衝上去,和您拚命。即便血濺當(dāng)場,也絕不退縮一步。”
白雪姬拿過水杯,輕抿了一口白開水,聲音不帶一絲波瀾地道:“是嗎。那我讓你去做,你會做嗎?”
雁秋水眼眶通紅,哽咽幾聲,悲聲道:“會,當(dāng)然會。隻要我還活著,我就是龍熙營的一員。龍熙營是女帝白雪姬賬下最強(qiáng)的軍營,我當(dāng)然會無條件執(zhí)行您的命令。”
白雪姬專心致誌地看著手裏的文件,頭也不抬地道:“那你去吧。”
雁秋水身形一顫,她咬緊下唇,潔白的貝齒深深地咬進(jìn)了下唇之中,鮮紅從唇瓣滲出,將朱唇染得鮮豔動人,她淒然一笑,轉(zhuǎn)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她停下腳步。
“白雪姬,你掐死了龍熙營最後一縷火苗。即便重新組建,龍熙營也絕不會是真正的龍熙營。我還要最後再告訴您一句話,您就當(dāng)是下屬在宣泄自己的不滿好了,千萬別放在心上。白雪姬,你,真不是人。”
說罷,雁秋水大步而去。
白雪姬默然不語,依舊認(rèn)真地批改著手裏的文件。
不遠(yuǎn)處地薇兒丹蒂輕歎口氣,望向了角落裏蒙了灰塵的葡萄酒一眼。
薑鴻鈞還沒死,龍熙營就是為了對付他而重建的。
雁秋水心思敏捷,一定猜得到。
對她們來說,今夜,定然是個不眠之夜。
同樣是國際聯(lián)合組織的宿舍中。
紫雨綺與方琳盤膝而坐,紫雨綺身上遍布紫晶,晶瑩剔透的紫晶發(fā)出微光,將她照的明豔動人。一旁的方琳羽翼舒張,一顆金色的珠子在她頭頂旋轉(zhuǎn),一圈又一圈的光芒如瀑布一般落在她身上。
方琳黛眉一皺,金色的光芒開始波動起來,她翻轉(zhuǎn)雙手,努力穩(wěn)住心神。金色的珠子微微顫抖,方琳忽然分開雙手,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一旁的紫雨綺黛眉緊蹙,緩緩將紫光收迴體內(nèi),她身上的紫晶隨著紫光的消失也消失不見。
片刻後,紫雨綺睜開眼,扶著方琳,方琳搖搖頭。
紫雨綺輕輕拭去她嘴角的血跡,道:“琳兒,這麼修煉,你會出岔子的。如今我們修為不淺,若真的出了岔子,隻怕會......你就不能專心些嗎?”
方琳麵色慘白,她柔弱地笑了笑,道:“我也想,但......但......”
“但還是會想到他,是嗎?”紫雨綺氣得牙癢癢,方琳臻首低垂,默然不語。
紫雨綺道:“琳兒,你......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為什麼。你既不喜歡他,又何必這麼執(zhí)著於他。自他走後,安眠藥又用了上了吧。這樣下去,你真的會......”
方琳勉強(qiáng)笑了笑,道:“沒關(guān)係的,我會好好修煉的。”
說著,她再次盤膝而坐,雙手合在一起。
看著他的樣子,紫雨綺柳眉倒豎,怒從心來,反手一巴掌將她合在一起的雙手打開,她怒目而視,嘶吼道:“別練了!”
方琳無奈地看著她,看來,今天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了。
閔家,林山瀑布下。
隆隆隆~
銀色水幕從天而降不斷衝刷著堅(jiān)硬的巖石,在那足以將巖石粉碎的巨大瀑布下,一位白發(fā)少女盤膝而坐,她唿吸綿長,身形安定,完全不為瀑布之力所動。瀑布前的一塊巨石頭插著一柄黑色的長劍。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嫗站在瀑布邊眺望。
良久,白發(fā)女子驟然睜眼,不遠(yuǎn)處的巖石轟然崩碎,黑色長劍倒卷而起,落入白發(fā)女子手中。
劍氣淩霄,白發(fā)少女淩空一揮。
瀑布下的水潭倒卷而起,將瀑布衝破,直上雲(yún)霄!
月光下,銀白色的水幕在沾染了劍意後竟變得漆黑無比,銀月下的漆黑水幕甚是妖異。
白發(fā)少女仰天大笑,肆無忌憚的獰笑聲傳遍了整座林山。
鶴發(fā)童顏的老婦長歎口氣。
林山不遠(yuǎn)處,一男一女望著遠(yuǎn)處的一幕,潸然落淚。
對於他們,今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一處豪華的小院中。
一位身形佝僂,滿臉皺紋的老嫗拄著拐杖坐在院中的長椅上。
她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摸出老花鏡戴上,借著月光,讀者手上的信箋。
月明星稀,月光大片灑落在紙上,但老嫗還是有些看不清信箋上的文字,她對著月光,瞇著眼睛,輕輕念道:“薑鴻......鈞脫......險(xiǎn),身上傷......盡數(shù)......痊......痊什麼啊......痊愈......”
老嫗身形佝僂,在月光下努力辨識每一個字,最近,她的眼神越來越差,聽覺也開始衰退了,牙齒有些鬆動,頭發(fā)也掉了不少。
她應(yīng)該,沒多少日子了吧。
不遠(yuǎn)處的屋內(nèi),洛沉扶著窗戶的手微微顫動,阿爾忒彌斯穿著睡衣,靜靜地?cái)嚢柚嘲l(fā)上的咖啡。
這已經(jīng)是她第幾次讀這封書信了呢?記不清了,隻知道已經(jīng)半年了。半年了,她一共收到六封信,她每天都會讀兩遍。早上聽別人讀一遍,自己晚上讀一遍。
靜寂的房間中,鍾表的滴答聲中出現(xiàn)了哽咽,不遠(yuǎn)處,有幾滴水珠墜落,在窗臺上摔得粉碎。
阿爾忒彌斯忽然將攪拌咖啡的小勺狠狠摔進(jìn)咖啡杯裏。
今夜,依然是個不眠之夜。
雙月淩空,陰間的黑夜如約而至,眾人商議完畢,各自散去。許嫣苓和賬下幾人離開了客棧,薑鴻鈞、小破曉、遙影、屠殺、玉芙蓉和琴妙雲(yún)幾人則就在客棧休息了。
夜已深,小破曉抱著枕頭歪躺在床上,薑鴻鈞搖搖頭,將被子蓋在她的身上。小破曉翻了個身,繼續(xù)唿唿大睡。薑鴻鈞坐起身,實(shí)在夜不能寐。他猶豫片刻,將房門關(guān)緊,出了屋子。走出客棧,寂靜的小村很是安靜,他縱身一躍,跳在了房頂之上。
來到陰間已經(jīng)半年,陰間的兇險(xiǎn)尚未展現(xiàn)在他的眼前。前路坎坷,這一次,雖然機(jī)緣巧合接觸到了邪眼鬼孔雀坐下的許嫣苓,雖然增加了機(jī)會,但何嚐不是在玩火。陰間的遍地的強(qiáng)者,鬼將巔峰,實(shí)在不夠看。
薑鴻鈞無奈地?fù)u搖頭,他忽然想到了遠(yuǎn)在千裏之外的那個女子。
天人之姿,赤子丹心。她,還好嗎?
耳邊忽然傳來細(xì)小的聲音,薑鴻鈞迴過頭,卻是琴妙雲(yún)。
看到他,琴妙雲(yún)也是一愣,顯然,她也沒想到他會在此。
琴妙雲(yún)轉(zhuǎn)身欲走,薑鴻鈞忽然道:“能彈奏一曲嗎。”
琴妙雲(yún)迴頭看他,薑鴻鈞雙目遠(yuǎn)眺,眼中寫滿了一抹哀傷悲痛之意。
琴妙雲(yún)盤坐在屋頂,將長琴放在腿上,輕輕彈奏。
琴聲悠長,如泣如訴,如癡如怨。
今夜,仍是不眠之夜。
晶晶走到唐三身邊,就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向他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唐三雙眼微瞇,身體緩緩飄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來。他深吸口氣,全身的氣息隨之鼓蕩起來。體內(nèi)的九大血脈經(jīng)過剛才這段時間的交融,已經(jīng)徹底處於平衡狀態(tài)。自身開始飛速的升華。
額頭上,黃金三叉戟的光紋重新浮現(xiàn)出來,在這一刻,唐三的氣息開始蛻變。他的神識與黃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應(yīng)著黃金三叉戟的氣息,雙眸開始變得越發(fā)明亮起來。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qiáng)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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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fā)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yún)霄。
不遠(yuǎn)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fā),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yùn),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