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敬文迴到家，母親給他開了門：“兒子你迴來了。都快十一點了，你這老板一天也太辛苦了啊。早晨吃完早飯就出門，晚上大半夜了才迴家。”
“娘，辦好一個工廠不容易呀。錢可不是那麼好賺的。”
“可我聽說有的老板挺逍遙的，不是吃喝玩樂就是搞女人，你不逍遙可也別太辛苦了，別把身子骨累壞了。”
“娘，我還年輕，身子骨結(jié)實著呢。你別擔(dān)心。”
“兒行千裏母擔(dān)憂，娘能不為你著想麼。”
“娘，時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好，你也快洗洗睡吧。”
15
工人王小兵來找龍敬文秘密匯報。王小兵是龍敬文安插在第一線的內(nèi)線。這一招龍敬文是從曾國藩、張之洞那學(xué)來的，讀清朝野史，知道曾國藩、張之洞這兩位總督都在朝廷內(nèi)外安插有內(nèi)線，以保證消息靈通。
“廠長，董立平在搞陰謀活動。”
龍敬文遞給王小兵一顆香煙，讓他慢慢說。
“他在工人中搞煽動，說你欺壓工人，要組織工人罷工。可大家對廠長的印象挺好，說現(xiàn)在工人的待遇比其它工廠好，龍廠長也挺尊重工人，所以董立平?jīng)]煽動起來。”
“嗯，我謝謝工人們。其實，我也是底層出身。我知道，工人是很講道理，很講情感的。”龍敬文又催促王小兵，“你說，接著說。”
“他又在財會那做工作，想找出咱們公司在帳目上、納稅上的漏洞。”
龍敬文心裏一驚，這家夥，真是打蛇打七寸呀。現(xiàn)在的工廠財務(wù)就像當(dāng)官的私生活一樣，你要認(rèn)真查他，沒個找不出毛病的。
“董立平還想在能管著咱們工廠的部門做工作，讓他們卡咱們。”
這小子真夠狠的。要趕快想辦法。
王小兵說完了，龍敬文拍拍他的肩膀，“謝謝你對工廠的忠心，也謝謝你對我的關(guān)心。”他從衣袋中掏出三塊銀元遞給王小兵，“這是給你的獎勵。以後有什麼情況及時告訴我。”
王小兵高高興興地走了。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工廠庶務(wù)主管來找龍敬文。
“廠長，自來水公司的人來了，說咱們工廠新建的麵粉生產(chǎn)車間偷水，要重罰。”
“偷水，怎麼迴事？”
“工廠給新車間定了收支指標(biāo)，超收節(jié)支都可以提成。新車間院牆外的自來水管破裂了，流出不少清水，新車間為了節(jié)約用水，把一些器物拿到水管破裂處清洗。自來水公司來檢查就說新車間偷水。
“不是在院外嗎？怎麼能說咱們偷水？要不水也是白流了嘛。”龍敬文說。
“是呀，可自來水公司這次來好像故意要找碴，我怎麼解釋也不行。還說水管可能是咱們故意破壞的。”
“這不是有意汙陷嗎？這罰款我們不能交！”龍敬文生氣地說。
“自來水公司說不交就停水……”
“這不是欺負(fù)人嗎？我們可以告他們。”
“可現(xiàn)在生產(chǎn)很緊張，如果真停了水生產(chǎn)損失很大。告狀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打蠃的，扯起皮來……”
龍敬文沉默了。自來水公司是個有實力的公司，跟他們打官司肯定很難。扯起皮來昌茂麵粉廠可受不了。
庶務(wù)主管又說：“聽說自來水公司的董經(jīng)理是董立平的表叔，可能董立平受了處分不服，做了手腳。”
龍敬文說：“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龍敬文對杜玉雯說：“看來隻有去自來水公司說小話了，求他們高抬貴手。”
杜麗雯看著龍敬文難受的樣子說：“我先去探探營吧，好有個迴旋的餘地。”
龍敬文看看杜麗雯，“你一個女孩子，這樣去拋頭露麵委曲求全不好吧？”
杜麗雯說：“你是了解我的，我是很有潑辣的一麵的。不怕拋頭露麵。再說了，我也想鍛煉鍛煉自己，為以後工作打下個基礎(chǔ)。”
聽了這話龍敬文點點頭，他從心眼裏感激杜麗雯的善解人意，也很佩服她的豪爽和勇氣。
杜麗雯中午迴來了，對龍敬文說：“董經(jīng)理的口氣有鬆動。”
“是嗎？”龍敬文高興地睜大眼睛。
“但他有個要求。”杜麗雯又說。
“是錢吧？隻要不太過可以滿足。”龍敬文迴答。
“不是錢。”
“那他要什麼？”龍敬文又睜大眼睛。
“他說他喜歡上了新近流行起來的交際舞，聽說我舞跳得好，讓我陪他跳幾場舞，幫他提高提高。”
“這家夥，八成心眼有點歪。”龍敬文氣哼哼地說。
“你說我去不去？”杜麗雯盯住龍敬文的眼睛問。
“不去。實在不行，就讓他罰吧。”
“可這種人會得寸進(jìn)尺的。”
“逼急了就隻好打官司。”
“那工廠損失就大了，你的發(fā)展計劃也會大大受挫。”
“這也沒辦法，在中國辦企業(yè)，就是這麼多坎。”龍敬文鐵青著臉說。
“在中國辦企業(yè)負(fù)氣可不行，不能硬頂，那樣即使蠃了自己也拖垮了。你不也說遇事要中庸嗎？”
龍敬文點上顆煙，抽了幾口，壓住火氣，放平聲音說：“那你說怎麼辦？”
“要不我就去吧。”
“不，我不讓你去。”
杜麗雯卟哧笑了，“龍廠長，平時看你挺嚴(yán)峻，挺酷的，沒想到你還挺憐香惜玉的。”
龍敬文抽著煙不吭氣。
杜麗雯又笑說：“現(xiàn)在不少老板都使美人計，主動把女職員派出去，可你還攔著。”
“我不會那樣做，就是把整個企業(yè)都罰沒了，我也不會那樣做。”
杜麗雯收起笑容：“你這樣說我還非去不可。”
“不，你不要去！”龍敬文有些急了。
“你放心，我也是見過世麵的人，我要把事辦好，還不能讓他的壞心眼得逞。”
“你有把握？”
“你放心吧。文哥盡心培養(yǎng)我，我也要為你盡心效力報恩。”
“那你千萬要小心，有事及時告訴我。”
杜麗雯點點頭。
16
杜麗雯與董經(jīng)理商定，陪他跳舞四次，每次減少罰款的四分之一。
第一次董經(jīng)理還比較老實，真的跟著杜麗雯學(xué)了幾招，舞姿也得到一些校正。
第二次董經(jīng)理就有些不老實。扶在杜麗雯後腰上的手兩次向下滑。杜麗核準(zhǔn)及時糾正了他，並告訴他，手一定要板住，不能隨意向下滑。
第三次董經(jīng)理說：“咱們能不能向他們那樣跳？”
杜麗雯順著董經(jīng)理的目光指示看過去，隻見舞廳內(nèi)一對年輕的舞者，親密地?fù)г谝黄鹁徛刭N臉跳著。她迴答：“那是年輕情人跳的舞，我們那樣跳不合適。”董經(jīng)理麵顯不悅，但也沒再說什麼。
第四次相約時董經(jīng)理換了地方，說是要到舞廳的包房中去跳，那裏環(huán)境幽靜，沒人幹?jǐn)_，更利於學(xué)習(xí)跳舞。杜麗雯答應(yīng)了。
包房的裏也能聽到樂隊演奏的聲音，舞曲悅耳動聽。
跳了兩支曲子後，董經(jīng)理說：“我還想跳昨天那對年輕人跳的那種舞。”
“我不是說過我們跳這種舞不合適嗎？”杜麗雯說。
“昨天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現(xiàn)在我們是在包房裏，沒別人看見，怕什麼？”
“不，我不想跳那種舞，那種舞是年輕戀人跳的。”
“杜小姐不是也沒結(jié)婚嗎？”
“可董經(jīng)理您的女兒已經(jīng)十八歲了啊。”
“可我喜歡你，為了你我可以休了老婆。”
“董經(jīng)理，你們夫妻已經(jīng)共同生活二十年了，要珍惜家庭啊。”
“不，我喜歡你，我，真的非常喜歡你。”董經(jīng)理撲過來摟抱杜麗雯。
杜麗雯推擋，“董經(jīng)理，你要冷靜些，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
董經(jīng)理愣了一下，說，“我要競爭，我是有這個實力的。你要多少錢？多大房子？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說著又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