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則當即吼道:“不,根本就是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如果你還存有一絲人性,還念及當年之誼,你就應當給我來個痛快的,別叫我死前受罪。”
執扇之人立時陷入兩難中,殺了陳峰,他日麵對心上人無法交代;不殺他,又難平心頭之恨。思來想去,突然心生一計,他知道陳瑜兒極為孝順,其父陳峰讚其有當年花木蘭之遺風,如她知道自己殺了她父母,完全可能不日即會出來找自己,屆時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定能說服她。想至此,獰笑道:“好,你想求速死呀,看在你我相交一場的份兒上,我就讓你死個痛快,早早解脫……”一言未終,掌上運勁,五指山突傾,毫不留情的擊在故人頂門上。這一掌勁力不輕,擊在石上足可化石為粉,何況區區的血肉之軀?果真,陳峰一聲慘叫,頭骨迸裂,撲倒在地。
白眉人一聲令下,手下走卒如虎撕羊,盡將陳峰三人的手下一幹人等傾數屠光。有一名劍士手指陳昌、司馬雲龍,問主人道:“主上,這二人也一並誅除麼?”
白眉人尚未答話,執扇之人道:“且慢,這位杭州飛鵬莊的陳莊主和他身邊的人是事外之人,沒有必要誅殺。再者,陳莊主與峨眉派有一層特殊的關係,你們不過僅僅蕩平了一兩個微不足道的綠林小山寨,這個時候不宜與名門正派結梁子,令自己樹敵過多。算了,放了他們二個吧!”見白眉人點了一下頭,又問他道:“賢弟,下一步你去哪兒呀?”他顧忌樹敵太多僅僅是其中一個想法,另外一個想法是想留個活口為陳瑜兒報個信兒,自己也好早一刻見到夢中情人。
白眉人直言不諱:“我們下一步打算合兵去天星莊走一趟。對了,兄長無事,不如與小弟去見主上,因為他老人家一直很是惦念你。”
執扇執人道:“不了,家嚴病重,我不能離開,此次出門盡為一個情字,這已經是很誤事了。來日方長,我們終有相聚暢談之日。賢弟,我們也就此分手罷,後會有期!”朝故人一抱拳。
“兄長保重,再會!”白眉人一拱手,目送執扇之人如一陣風飄然而去,衝手下人一招手,高喝一嗓子:“兄弟們,撤!”率領眾人如蜂而去。
一切又恢複到了方才的寂靜無聲,然而茶棚裏的陳昌、司馬雲龍眼望死屍,心情一直無法輕鬆起來,始終那麼沉重。司馬雲龍則問道:“伯父,方才那個白眉人和執扇之人,您知道他們均是誰麼?”
陳昌品了一口茶,拈須沉思,半晌之後甫道:“以一敵三,能輕鬆擊敗陳峰等人,絕非一般高手,方才那個執扇之人的武功似乎還在白眉人之上,可見他也不是一般人物。不過,說來慚愧,實在不知道這二人的姓名、門派、底細,更加不知道那個執扇之人出言幫我們的真正意圖。”見司馬雲龍無言,他心下沉思:“聽白眉人的話,他如此的武功尚不能自己,在他上頭還有主人,可見他的主人定是一位身懷蓋世神功之人,然而這人又是誰呢?他們如此神秘,如此殺人如麻,又是綠林中的那一派呢?唉,想這陳峰、陳溪、鍾二魁也是綠林中了不得的人物,今日竟然就這麼死了,看來江湖真的是兇險,以後還是少插手江湖上的事為妙啊!”
二人草草用碗茶水後,陳昌自包裹中取出一塊碎銀子結了帳。司馬雲龍將馬匹拉過來,二人先後飛身上馬,向深山中進發。
踏入深山古林,眼前一亮,前方數丈遠猛可間閃現出一塊方圓三丈餘的空地。司馬雲龍在馬上突而漸覺頭有些昏,搖了搖頭、又拍了拍,反覺更暈,忙皺眉對前方的陳昌道:“伯父,我突然覺得有些昏,確不知是何緣故?”說畢業已將胯下馬勒住。
陳昌心中猛然一顫,忙迴首款密相詢:“龍兒,你的頭痛是不痛,可還要緊麼?”
司馬雲龍答道:“我眼下隻覺得有點兒頭昏,眼有些花,但並不覺痛,我想休息片刻就不礙事了。”
陳昌猛然間覺得亦有同感,更感不妙,失聲道:“不好,侄兒,我們都中了人家的道兒,倘使我沒猜錯,我們中了慢性迷藥……”
陳昌畢竟也是老江湖,他深知迷藥共有急性、慢性兩大類,中之即倒的為急性迷藥,中後並無任何異常,待過上一段時間,風一吹,藥力漸漸發作,這是慢性迷藥。不論是急性的,還是慢性的,其相同之處是藥力發作人的第一感受是頭暈。陳昌雖然斷定自己跟侄兒中了慢性迷藥,可他弄不懂,自己與侄兒無緣無故中了迷藥,到底是誰布下的局,目的又是什麼呢?
“您說我們中了毒,那麼到底是誰幹的?”司馬雲龍禁不住作色,心下自思忖度:“哎呀,糟了,莫非是汪嘯天那老賊知道我尚在人世,是以使人前來投毒,意欲取我的小命,如真如此,我命休矣!不過,那老賊武功蓋世,就算知我未死,也無須如此大費周章,隻消長劍一指,我的小命便沒了。不是老賊,又是何人?”
忽聽有個陰惻惻的長笑自雜草叢生的古林中衝出,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猶如夜貓子叫,教人心生怯懾:“嘿嘿、哈哈,娃娃,你問的這個問題陽間沒人曉得半點兒,陰間也沒人……,啊不,是鬼,是沒有死鬼、活鬼、大鬼、小鬼能夠迴應上來,隻有老子咱兄弟才能答得上來這個天下最最難的考題……”
有個相似的聲音自林中飛出,打斷先前那聲音:“錯、錯、錯、錯!你說人答不上來,鬼也答不上來,那麼老子是人是鬼?”
先前那個聲音當即駁道:“你瞎說什麼,咱們老子兄弟是身高一丈八的金剛羅漢,聰明自然在人和鬼之上啦!”
“對、對,是、是,老大就是老大,這話當真是有老大的道理啦!”有非議的那人這時也讚成了。
“嘻嘻,我說老二,你這話可真是大大的有水平,簡直平的沒法再平了。”最先開口者笑後又對司馬雲龍講:“嘿嘿,小娃娃,老子還跟你講,老子講什麼就是什麼,老子向來不吹牛蹄子,這個叫你媽的什麼……大大的大實話。嘻嘻……”
陳昌衝傳來聲音的方向一拱手:“小可陳昌,倒要請教二位是何方神聖,何故不以真麵目視人?”
“嗬嗬,我說老小子,看你的長相不及老子兄弟相貌堂堂、風流瀟灑,說話倒是挺討老子喜歡的,老子兄弟是神是聖,這倒也挺對的。好,你大拍咱們老子兄弟的屁股,不叫你見見真神真麵、金聖金臉,倒是老子的不是了。嘻嘻……”一夥強盜已自林中閃出,一字排開將陳昌二人的路堵死。
司馬雲龍定睛一瞧這夥強盜,既驚詫又覺可笑。十六、七位身材魁梧、麵目猙獰的大漢,手中各拎鋼刀更顯氣焰囂張,可為首二人身高則未到這群大漢的襠部,生得又極為可笑。
右邊人矮而胖的身軀,大肚子向前腆著,肥頭大耳,無一根眉毛,眼睛似二道短短的線頭,若非自肉內射出一絲兇光,沒有人相信此人有眼睛,鼻孔大而朝前,一張薄而大的嘴自左耳根緊挨著鼻子拉向右耳根。說他是豬八戒有些言過其實,然而說是豬八戒的兒子豬九戒則無人有異議。
左首漢子身材不僅矮,而且比骨瘦如柴還瘦三圈,駝背頗厲害,如果從地上拾東西,不必彎腰費事,濃重的長眉一上一下,一大一小一雙鬥雞眼,湊上一個鷹鼻子、一張狗嘴,幾根發黃的黃毛,更顯可惡。這二人均比武大郎還醜還矮,給人一種雖未至五旬,早過古稀之感。二人的打扮一個樣兒:黃屎色的衣服不大合體;兵刃也是一個樣兒的:一雙特小的雁翎刀,恰似小兒的玩具。二人麵帶詭笑,死盯著陳昌背後的大包裹。
司馬雲龍笑著道:“伯父,你看這二人老大不小了,還沒有侄兒的個子高呢,真是可笑之至啊!”
陳昌自馬上躍下並上前二步,衝二矬一抱拳:“二位可是‘盤龍嶺二矬’趙氏兄弟麼?”
左邊的瘦矬嘿嘿一笑,拍著胸脯:“老小子,你倒是真有眼力,居然知道咱
們兄弟是名動那個武林、聲震這個江湖,二位高高大大的大高人。嗯,由此看你小子並非是尋常的小人物呀!”
右首的胖矬大晃肥胖的腦袋:“錯、錯、錯、錯!你我二個老子是當世武林中最為了不得的人物,上至皇帝老兒,下到剛剛會說話的小兒,皆知咱們老子的威名,他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窩囊廢要不知道老子的大名,他不是死人,也是白癡、傻蛋。”
瘦矬笑吟吟的道:“老大畢竟是老大,所說的話果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哪!”眼放寒光,對陳昌頗為不恭的吆喝:“老小子,這樣罷,你這老小子和你身邊的小小子,把身上的金子、銀子、珠寶、美玉、金票、銀票全部放下,老子饒了你們的狗命,放下東西快快給老子滾蛋吧!”
說話者正是“盤龍嶺二矬”中的老二趙財,胖子是他兄長趙錢,二人出身市井,機緣巧合自一位高人處習得武功,二人認為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自然不甘心迴到市井中過苦日子,所以便來此當上了以搶為業的江洋大盜。二人對敵一上一下,無論敵人的數量多寡均一齊出招,配合也挺默契,關鍵是二人長相古怪,又有語無倫次的“優點”。二人覺得二個人不夠威風,所以將附近的山賊收歸到了麾下,自覺威風八麵,可見者誰不說是二個小兒領著一大群傻瓜哪?
趙錢一個念頭突湧,一扯兄弟衣袖,蚊聲道:“老二呀,等上一等。”
趙財扭頭笑著相詢:“我說老大,你幹麼像個女子一般拉拉扯扯,不怕後生們笑話麼?對了,是不是你後悔了,想剁了老小子和小小子?你若真想來一招殺人滅嘴,老子不阻攔你,你隻管幹便是了。”
不虞趙錢仍然在晃著豬頭,神秘兮兮的在兄弟的耳邊耳語:“那倒不是,你說了將魚放生,我也不好執意殺魚喝湯。”頓了一下,毫不顧忌的賡道:“我說老二呀,你好好瞧瞧老小子身邊這小娃娃,嘿嘿,他媽媽的媽,多麼白、多麼俊、多麼美,如女妞子一般。我們倆老子若收這寶貝弟子為徒,將這一身……啊不,二個老子,自然是有二身,二身無敵天下的武功傳授給這小白臉兒。嘿嘿,我敢打賭,將來這個小白臉兒一定可以揚名天地之間,大大為我們露臉露屁股的。同樣,也好讓武林中的同道、江湖上的朋友看一看、瞧一瞧,甭看老子師父相貌不他奶奶的中看,可弟子的相貌可是個天仙美人,如此豈不更加風光?我說老二呀,你瞧你我二人也老大不小了,也應該收下個弟子徒兒玩兒了,你看這小娃娃當徒弟咋樣?”
趙財乍聽之下微微一愣,仔細一打量獵物,不由得點頭吃吃而笑,歈道:“我說老大呀,你的小眼睛還真挺亮、挺毒的。不瞞你說,嘿嘿,老子我頭一眼就看上他、看好他了。我知道這小子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娘娘、十殿閻王,他們聯手給老子獻上的小寶貝兒。他們定是知道咱們倆不小了,尚無一個可以繼承衣那個……什麼餑餑的人,所以才送來了個徒兒來。”見司馬雲龍臉上雖然盡是怒容,可難以掩飾英俊之氣,又道:“嘖嘖嘖,你看看這小寶貝兒,不僅英俊,而且骨形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習武奇才,至於悟性、資質麼,我們當老子師父的是天下第一,他當寶貝弟子的也不會是天下第二。他如真學了老子師父這二身無敵天下的武功,定可將所有劍客、刀客、大俠、小俠、老俠、中俠、不老不小的劍俠、不上不下的刀客統統打得屁滾尿流。嘻嘻!”
趙錢忘乎所以的道:“嘿嘿,當然嘍!哦,對了,看在陳昌這個老小子給我們送弟子的份兒上,隻要他身上的金子、銀子、珠寶,他不值一文的性命也就不要了,也算是給了老子徒兒的一個見麵兒禮兒。”
司馬雲龍不顧忌讀書人的體麵破口大罵:“呸!你們是什麼樣子,有什麼德行?也配為人師表,當真是不知羞恥!你們如此大言欺人,難道不怕見笑天下麼?”
毛有等司馬雲龍聲落,趙財的狼嗥之聲已將其聲蓋過:“好小子,真是有種呀!不過,小小子,算你有福氣、有造化,你的老子師父,我們二個老子是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這個襠是連著腚下來了的。”說著用手一指趙錢,續道:“我說小寶貝兒呀,你不要生在福海中而當福海是藥水,普天之下要拜老子師父為師的如蒼蠅似的成群成群的,我們把他們全部打跑了,而你小子是我們倆老子唯一傳人,還有啥不高興的?”
陳昌藏怒之下一抬手中劍,悻悻然的說道:“哼,天下雖大,焉有強買強賣之理?二位有何德何能,拿什麼為人師表?假使真叫爾等為我侄兒之師,我們不用在江湖上做人,羞也羞死了。”
司馬雲龍跟著出言相譏:“殺人放火的強盜焉配為我堂堂正義之士之師?二位如想品嚐為人師的滋味,也不應當糾纏在下呀!”
“不糾你,老子又纏誰呀?”趙錢問道。
司馬雲龍成心氣二矬:“二位應當在山裏找些猴子、老鼠來當徒子徒孫,如此才叫師徒相類呢!若嫌它們個頭不夠大,可往附近農戶家中搶幾頭豬,如此才能夠稱得上是‘名師高徒’呢!假以時日,能調教出個孫猴子、豬八戒也未可知啊!”
趙錢道:“不、不、不!調教無知的畜生,老子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字尚在口中,猛覺少年的話不是味兒,遂硬生生把字給吞了下去。
趙財道:“臭小子,甭在老子師父麵前使小聰明,想說上幾句老子師父不愛聽的鬼話從而使老子師父不收你為徒,老子師父是何等聰明的主兒,焉能中你的小道兒?嘻嘻,我說徒兒呀,老子師父不僅武功天下第一,內力也是深得看不見底兒,聰明更是禿……禿、絕了頂的,沒人可比。老子師父堂堂九尺高的大丈夫,說話一向重如九鼎、十鼎,比泰山、嵩山皆重萬倍,不會伸出了耳朵又返迴去的。(他認為有一言九鼎之說,再加一鼎豈不更重;泰山雖重,如再加上一座嵩山,豈不是更重?有了這種思想,將出爾反爾釋成此意也就不為奇了。)另外,不妨明言告訴你小子,你這種氣人的伎倆,老子師父們光腚時已經玩過了。嘿嘿……”
陳昌搶步上前,氣勢洶洶的罵道:“你們兩個混蛋、王八蛋,給我閉上鳥嘴!”
趙財扭頭問老大:“老大,他叫我們閉上鳥嘴,我們閉麼?”
“你正在開口說話呢,閉、閉、又閉個屁了?”趙錢手指兄弟的嘴。
陳昌道:“好,廢話少說,今兒陳某人就來領教一下二位自以為不凡的武功,也瞧瞧二位有何本領,膽敢人前胡說八道。”一抓劍柄,嗆啷啷,抽出寒光閃爍的寶劍,劍指賊人,豪邁的挑戰:“好良言難勸該死鬼;你們二個短命鬼出招來攻吧!”
“老大,他罵我是該死鬼。咋辦?”趙財問老大胖矬。
趙錢刀虛斬一下,惡狠狠地道:“殺了他。不過,他又罵我是短命鬼,這又當如何呀?”
“自是殺了他!”一個灰衣大漢吼著飛出,狂妄的道:“二位當家的,想收這小白臉兒為徒,屬下這就把他請過來給二位叩頭,那個老小子敢壞當家的好事,就該死!”
趙財道:“不錯,反正老小子早中了老子的人給下的藥,用不著怕他,你上去把老子要收的門人給老子請過來,有敢攔擋者,格殺……殺那個勿論!”
“老不死的,你這個絆腳石想碎,我這個大錘就成全了你!”灰衣大漢一擺單刀,撲向陳昌,寒光射向其小腹。陳昌晃間外兜,意欲掛出敵刀。灰衣漢子急忙抽刀翻腕,一式二虎下山齊切向陳昌雙肩。
陳昌大吼一聲:“著,你給我出去吧!”劍上加力,風馳電掣一般飛出與敵刀爭鋒。敵人想抽刀已晚,,颼的一道寒光撲出,敵刀遁入林中。陳昌長劍一順,直刺入敵人胸膛,抽劍時踹倒屍體,首戰告捷。
趙財道:“老大,你去收拾陳昌那老不死的,由老子我去擒下弟子。”
趙錢竊
喜之下抓耳搔腮,點頭仿佛雞啄米粒,道:“我說老二,還他媽的真有你的,這計大大不錯,大大合老子的胃口。有一條,你他媽的給老子別當耳旁風,動手捉徒兒時要輕輕的、再輕輕的,你敢弄殘弄傷寶貝弟子一條胳膊、半條腿的,老子我跟你沒完,叫你大大的難堪。”
趙財點頭道:“嘿嘿,這件事老子心裏是大大有數,你的幾百個心都可大大放下。嘿嘿……”
趙錢雙刀一掂,尖聲大吼:“老小子,老子我要送你歸西,你看家夥吧!”如小狗熊一般竄出,別看身體肥胖,可身形頗為靈巧。冷颼颼的鋼刀自空中墜落,以一式流星趕月迎敵頂門疾劈。
陳昌猛抬手中劍,叮當亂響,搪出雙刀,並喝道:“混賬東西,拿命來!”顫腕抖劍,刺往敵人心口。陳昌知道遇上了勁敵,加上又中了迷藥,故而一動手便用了殺招,以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誅殺敵人。
趙錢不含糊的以左刀掛出敵劍,右手刀則唿唿生風飛向敵人要害。陳昌一驚,抽劍時飛起一腳,踢向敵人右手手腕。趙錢呀的一聲尖叫,左手一翻,一招橫掃千軍砍向敵人飛來的右腳,刀铓便姍飛舞,宛似海中巨浪在拍擊岸邊。
陳昌右足使勁一蹬地,飛身向後翻個筋鬥,長劍遊走,猛刺衝上來的敵人。這招使得尤為不凡,既可作為防守之式,還可稱之為進攻之招。趙錢不敢繼續前撲,當即飛身縱起,雙刀齊售,爭先恐後剁向敵人頭顱。陳昌不甘就此斃命,忙橫長劍,使出一式天王托塔架向飛下的兵刃。
趙錢人在空中,任由雙刀與敵劍吻在一處,順勢使力死按雙刀,雙腳在下趁機急速飛出,連壞踢向敵人小腹。陳昌一驚,忙向後縮身,長劍竭力撤迴,突而一翻,唿唿直攻向衝上來的敵足,去勢頗捷。
“玉麵飛鵬”不愧為蘇杭一代有名的劍客,長劍疾馳迅猛。尤其是目下非比以往,此時中了慢性迷藥,吃了頭昏眼花的虧,可仍竭盡全力的對敵,盡力控製長劍,使其劍法久而不鬆不垮。陳昌清楚,隻有防禦令敵人感到無懈可擊,在此基礎上才可談破敵,所以他在進攻之餘十分注意防守,務求令敵人無孔可入。然則,臉色煞白,額頭、兩頰均已見汗珠,前胸、後背也冒出了潮濕之氣,顯然益發吃力。
趙錢雖不十分聰明,然也是習武之人,自乍睹陳昌防守吃力、麵見珍珠,即知擊落敵劍之期為期不遠。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笑,雙刀上又加一成力道,無形中使雙刀益加歹毒。雙刀伴著陰損無不的邪風,直取對手的頭顱、雙手、雙足,直紮敵人的喉頭、心口、及周身各處大穴。
司馬雲龍仔細觀看著二人的生死之搏,開始見伯父攻多防少,所向披靡,心下頗為得意。然而,未過片刻,突見伯父攻少防多,被敵人逼得步步退卻,不禁擔憂起來,心中忐忑不安,唯恐伯父敗北。心下暗忖:“伯父敗北,我受辱倒是小事,關鍵是賊人不會不對伯父下毒手。伯父出門是為了我,若為我而受傷,我不僅僅無法正視伯母、小妹,更加無法麵對自己的良心。事到如今,不能再看了,得上去助伯父,希望上天庇佑,和我們二人之力能夠殺退賊人。”把頭搖了搖,使大腦變得清醒些,當即衝空中大吼:“伯父,您勿焦,侄兒來助您了!”手無兵刃,便晃一雙肉掌,直向廝殺正酣的二人衝去。
趙財的眼角餘光並未離開過司馬雲龍,少年的一舉一動無不在他的監視之下,突見少年居然赤著雙手跑來,忙把雙刀交給手下人,疾如鷲飛一般迓著少年撲去,並笑嘻嘻的道:“寶貝徒兒呀,稍等片刻,老子師父來了!”左爪如鉤肉的鉤子扣向美少年肩頭,想把這塊上好的豬肉鉤到手。
“呸,胡說,誰是你的弟子,你這醜八怪又是哪個的師父?”司馬雲龍乍見瘦矬阻擋,自是憤怒至極,氣歸氣、惱歸惱,但不敢小覷,忙閃身躲開魔爪,雙掌一晃,連連拍出數下。因他從來未習過內功心法,所以雙掌的殺傷力無從談起,加毫無對敵經驗,多少有些手足無措。司馬雲龍的防守固無太大的漏洞,殊不知對敵最忌心神不穩、心亂如麻,一旦心神不寧,便無法使其所出招式達到應有的威力。果不出所料,在敵人強攻之下,他出招有些亂,額頭也滲出了汗珠,心下更加沒了底兒:“今日縱使無有命喪於此的厄難,身陷魔爪之災怕是難以避免了。”
以趙財的內功修為,完全可以一出手即以內力將司馬雲龍震飛,從此了結這場爭鬥,可他並未這麼幹,一來怕自己內力使出將司馬雲龍震傷,二正值興味盎然之時,想玩一玩貓喜耗子的伎倆。接招之暇嬉皮笑臉的嘮叨個沒完:“嘿嘿,我說娃兒呀,你這下三濫、拿不出手的掌法是跟那個暗師學的,攻出的掌怎無半分力道?”抬掌未加力道,輕而無力的格開少年斬來的掌。繼續道:“哎呀,我的天哪!老子師父我全明白了,老子師父我全明白了,傳你掌法的那個王八蛋一定跟你有仇,隻傳招式不傳內功,擺明了是有意讓你走火走水、入魔入鬼而死掉呀!”側身閃過司馬雲龍飛來的腳,雙手突出,爪上仍未加半分內力,可速度、猛勁均大大加強了。一麵抓向少年的胳膊,一麵嘮叨個不休:“我說寶貝兒呀,你放個屁之後,就放一百二十個心,隻要你拜了老子為師,身當老子師父的老子我不緊緊教你玄妙無比的掌法,更會傳授你內功心法……,哎唷,你還他奶奶的真打呀!”顯然司馬雲龍一掌打在他前胸,雖打中,可無關痛癢。
司馬雲龍七竅生煙、五內俱燃,當即厲聲迴擊:“就算世上練武的人均死光了,小爺也不稀罕學你這身邪功。想讓小爺拜你這假猴子為師,除非你變成真猴子。哼!”掌心向下平平而出,戳向敵人腹部。
“老子師父變成猴子這是大大不可能的事,收你小子為老子師父的寶貝弟子這可是大大可能的事。”趙財右掌朝下外兜,意欲封出少年擊來的掌。司馬雲龍右掌在突出襲擊之際,左掌靈敏的抽迴,守護門戶不讓敵人有機可乘。趙財微微一笑:“嘻嘻,寶貝兒,你小心了,老子師父出招了!”右掌飛去,扣住對方的手腕,左手手臂一抖,拍向對方肋下。
司馬雲龍見敵人出招甚快、變招極巧,益加慌亂,但還是在抽身閃時以指向對方手腕腕脈劃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趙財左手向外圈了圈,巧妙化去敵招,右指趁虛直入、出其不意的封住少年中脘穴。司馬雲龍無法再閃,故被一指劃上。中脘穴係人體十二募穴之一,屬於八會穴的腑會穴,位於腹部,此穴一被點中,自是氣血變阻、全身麻木無力,如木雕泥塑一般呆呆站在原地。
空中的陳昌此刻已落絕對下風,支撐不了三招兩式,必會敗北於茲。趙錢的雙刀仍如開始時那般咄咄逼人,力道始終未減一毫,大有欲將陳昌手中劍擊落之意。忽聽地麵上飄來一個聲音,如皇宮裏那陰險老辣的老太監:“我說老大,住手,別打了,老子已經得手了!”二人移目光相望,開口者正係趙財。
趙錢聞聽虛晃一刀,自空中一躍而墜,殊是得意的看了一眼大穴被封的司馬雲龍:“小寶貝兒,這一迴你可當真是老子師父的弟子了,逃也逃不掉了。嘻嘻……”
陳昌飄身落地,精疲力竭,見敵人未甩自己而遁,自己可借機來喘息片刻。他雖想第一時間去救落入賊人之手的侄兒,可見侄兒身邊赫然站著趙財,深恐弄巧成拙,所以遲遲未敢出手。陳昌滿麵是汗,雙眉倒立,眉間藏著千層殺氣,雙目噴出怒火撲向“盤龍嶺二矬”,身體始終未立穩,一直在晃動,若非以手中長劍顫顫巍巍的拄地、苦苦支撐,早已撲倒在地。
趙錢已經笑開了花,對兄弟道:“嘿嘿,我說老二,老子說你行,還真他媽的有你的,不愧為老子的兄弟,跟老子一樣能幹呀!”向四個手下一招手:“你們四個給老子滾過來,把老子我新收的寶貝徒兒給抬迴山寨。不過,誰要是把老子的弟子給弄哭了、弄痛了,老子一
定扒了他的皮、把他的腦袋剁下來喂狗、喂狼。快點兒!”
“是,當家的!”被點指的四名大漢上得前來,不由分說便將司馬雲龍抬起向林中竄去。
陳昌不禁努憤交集,急忙大吼:“站住!侄兒,伯父來救你……”想飛身上去救下侄兒,可惜事與願違,當劍剛抬起,因迷藥發作,一跤栽倒在地,立時不省人事。
趙錢嗤的一笑,道:“我說老二,我們兄弟也得勝迴朝,至於這個大草包、倒黴蛋兒,不用管他,是生是死看老天的笑臉兒吧!”與兄弟雙雙竄入林中,一陣邪風刮起相送,早已不見了蹤跡。
一個時辰之後,陳昌自噩夢中醒來,左顧右盼,敵人的死屍、馬匹均在,唯獨不侄兒。廢然長歎一躍而坐起,向金陵方向呆呆眺望,忍不住老淚縱橫。自思,自己本欲攜至交好友的遺孤去湖北拜師求藝,以便日後得能為故人報仇,可不虞一向曲謹的自己中途竟一時不慎,致使節外生枝,把好友的獨子給弄丟了,如果侄兒真有個三長兩短,無疑自己便是千古罪人,縱使死後亦無顏麵去見好兄弟司馬英。俞想俞覺愧疚,站起身連連捶胸頓足,心想如果自己找不迴司馬雲龍,也隻有一死以向九泉之下的好友司馬英謝罪了。
陳昌惘然在冷風中立了許久,突而長歎一聲,仰天狂吼:“老天哪,人家已經被你弄得家破人亡了,你為何還如此蹂躪他?壞人如此無法無天,你當真視而不見麼?真若如此,你可當真是沒有一點點公道可言哪!蒼天,我恨你的欺軟怕硬,我恨你的有眼無珠!啊……”盛怒之餘,長劍跟著頻頻揮出,道旁不斷有小樹被利刃所砍斷。
發泄完便逐漸冷靜下來,縱身躍向二矬飛去的方向,意欲追上與他們再戰一場,關鍵要救下落入魔爪的侄兒。然而,他雖在深山中尋覓一夜,也見到了二矬的巢穴,可早已人去屋空,又在深山中苦苦尋找數日,終未能見到二矬、司馬雲龍,最後萬分沮喪的迴了杭州。侄兒的意外出事,令他自責內疚、耿耿於懷,到家後因為鬱鬱自慚居然患了一場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