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生問道:“如果把寶刃給了你,你打算如何處治我們?”
劉洛兇相已露,蠻橫殘暴的道:“你們將寶刃交於本舵主,並在我的二個兄弟遺體前自刎,我便可將此事就此擱下,不去找你主子鄭萬元的晦氣。除此之外,本舵主可以看在往日無怨仇的份兒上,每人賜給你們一口薄皮棺材。你們看飛虎盟還講道理,劉某人還夠仁慈吧?”
李成仁、王文生無不大怒,張飛虎更是金剛怒目、七孔生煙:“姓劉的鱉孫,你他娘的胡說什麼?哼,應當自刎以謝天下的非是別人,恰恰正是你這個苦瓜臉兒。你如趁早自刎,還可落個全屍,否則定將你碎屍萬段!”
劉洛壓製不住胸中怒火,對口謾罵:“混蛋,你這可是給臉不要臉,放著陽關大道你不走,一意要走黃泉路。好、好、好!今兒本舵主就成全你們!”
李成仁心下思量:“敵人大軍已至,懼怕、憎恨都等於零,為今之計亦隻有先殺了這個賊頭劉洛,隻消他一死,樹倒猢猻散,其餘人定然一哄而散。”大聲吆喝道:“好極了,殺一個是殺,殺一雙也是殺,索性今兒就放開手殺個痛快。在下早聽聞劉舵主的翻雲刀法很是了得,今晚有此良機,我先來領教一下劉舵主的‘反手刀’!”
“笑麵太保”王文生搶步上前,伸臂攔住師兄的去路:“大師兄,你跟三師弟均已經殺過賊了,而師弟我還尚未出手呢!這個姓劉的魔王一心求死,那就由師弟我送他上路好了。再者,殺雞焉用宰牛刀呢?”
李成仁叮囑道:“好罷,師弟,這迴我聽你的。不過,對付狡詐的賊子,你務必要多加小心哪!”
王文生頗為不在乎地道:“大師兄,請放心,對付他,師弟有把握。”言畢從容向前邁幾步,抽出寶劍,大聲叱道:“姓劉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哼,你死了可別怪我劍下無情。看劍!”挺劍暴起,劍抖若雪飄冰融,一劍直奔劉洛心口窩遞去。一交手,不僅先發製人,且用了殺招。
“好劍法!”劉洛一麵喝彩,一麵晃動金背砍山刀向敵刃兜去,力道之猛,大有憑一刀將敵刃震飛之意。王文生不想與敵刃爭鋒,中途一變招,劍乍翻,一式劍斬枯枝,侚疾奔其腰間。劉洛一縮身讓開敵劍,施展翻雲刀法,刀光閃閃,刀影相握,在空中劃個弧,直向王文生手腕猛剁。翻雲刀果然了得,刀刀相連,綿綿不絕,金光繚繞,翻來覆去,翻如雲吐,覆似雲岫。刀勢如虎入羊群,橫行無忌。劉洛身為飛虎盟洛陽分舵舵主,成名二十年,緊在十幾招後即大占上風。
王文生臉上見了汗珠,劍招散亂無章,漸漸連招架的力氣也喪失了。心下雖然也想過退去,然在敵人威猛如潮的進攻之下,根本無暇退。劉洛的刀勢愈發緊了,勁力又增,越戰越勇。猛見敵劍為己刀壓得無力翻上,敵人防守的劍牆一下子塌了。大喝一嗓子:“臭小子,這可是你找死!”抱刀一翻,切開早已不堪一擊的城墉,將己刀竭盡全力送去。
一聲淒楚萬狀的慘吼蓋住一切,震得李成仁、張飛虎心中一顫,慌忙聚目光向慘叫傳來的地處瞧去,不望還好一些,這一望頓時覺眼前發黑,大腦中一片空白,大有萬箭攢心之感。王文生已被劉洛自腰間一剖為二,上下身相距七八尺遠,五髒從身體中流出,簡直慘不忍睹。
淒風依然刮著,殺氣依舊籠罩四野,偶爾有幾片枯黃的樹葉自樹枝上篩落,被勁氣卷向空中的飛沙走石也隨著勁氣的四散而自空中緩緩飄下,夜空又恢複到往時的寂靜,隻是這靜令人心下忉怛,令人不自主的落淚。
未靜片刻,便被一個聲音打破,聽其洋洋自得的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你學藝不精這也並不打緊,去地府接著再拜良師苦苦修習吧!嘿嘿……”冷笑中夾雜著得意、諷刺、輕視,正是已經得手的劉洛發出來的。見王文生的鮮血兀自從刀尖上下滾,血淚入地令大地為之神傷。
李成仁、張飛虎自噩夢中驚醒,瞧著同門的遺體,禁不住淚血連連,再見籲籲自得的劉洛,便怒從心頭起,惡自膽邊生。張飛虎怒發衝冠的大吼:“豈有此理,你這個王八蛋害了我師兄的性命,我他媽的跟你拚了!”抽劍疾出,恰似餓虎撲食一般撲向劉洛,青芒倏躍,長劍加勁直取對方咽喉。身形飄忽,加之占了先機,更顯這招靈蛇出洞霸道無匹。敵人衝來,對於殺人的魔王來講求之不得,劉洛興奮的揮動大刀來外封敵劍,隨著嘡的一聲兵鐵交鳴之聲的飄走,長劍與大刀交織在一起,張飛虎和劉洛也隨著霧氣的四溢而鬥在一處。
“師弟,等等我!”李成仁拉利刃撲來,他知二師弟尚且不及劉洛,又何況三師弟?他想前去助三師弟一臂之力,和二人之力誅殺劉洛。然而,劉洛也不是傻子,清楚如二人一並來鬥,自己還真一時難以收拾,連忙衝眾手一揮手:“兄弟們,並肩上,別放走一個賊人!”
五十餘名劍士早就蠢蠢欲動、躍躍欲試,忽聞主子一聲令下,立地不折不扣的予以執行,一個個如同患了大腦炎的瘋狗自四麵八方齊撲上來,砍的砍、刺的刺、劈的劈、削的削、點的點、切的切、紮的紮,萬把利刃雜亂的向李成仁招唿。李成仁見刀劍在空中織成一張星光月芒似的大網,將自己連同己劍統統罩在裏麵。李成仁像一頭受了傷的猛獸,拚了命的外擊罩下來的利刃,錚錚鏘鏘之聲不絕於耳,白刃四躍如同元宵節的煙花一般壯觀漂亮。
幾個照麵下來,李成仁愈發威猛,搪出一個青衣劍士的刀,隨後己劍一翻,立時將那漢子擊斃。雖然瞬間即死了一個同夥,可這並未令其餘青衣劍士就此罷手。因為師弟為劉洛所殺,更使李成仁如發了瘋一般急欲殺人泄恨,故而長劍一飄,必定有青衣劍士利刃脫手,抽劍反封之時,必有人手中劍握不牢。這時,李成仁抬劍架出一個漢子的長劍,在這人決定退去尚未及時,李成仁長劍已如一條靈敏的大蛇,快捷異常地咬進其胸中。
“拚命太保”張飛虎將滿膺恨火傾注在手中劍上,三道閃電直指劉洛額頭、咽喉、前胸,如開閘洪水猛不可擋,不殺劉洛誓不收劍盡數刻在長劍上。劉洛不含糊,立地抬刀封出敵劍,大吼一聲,大刀當即在空中劃個弧,生出一式飛虹貫日亟攻敵人麵門。
一來一往,又過數招,張飛虎的長劍已全無先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劍氣漸漸收緊,無法彌漫開來,盡數為刀網所罩,一舉一動無不受製於刀網。這種情況,使人一看即知,張飛虎固然驍勇,可他並非劉洛之敵。劉洛見敵人迴擊無力,欣喜之餘又在刀上加了些力道,使刀愈發猛、捷、恨的擊向快要崩潰的張飛虎。敵刀恰如座座大山,壓得張飛虎喘不過氣來,片片刀影猶如雲霧,使其視力模糊,隻消劍墉稍現一點點小縫,必會一敗如水、橫屍於此。
心驚的張飛虎架出敵刀,盡力抖動長劍,唰的一下,奔劉洛頂門剁去。此時,是他見劉洛抽刀慢了一慢,這才有時間推劍。對於張飛虎來講,他想憑此一劍之力將敵人誅殺。劉洛聞得頂門有涼風襲來,心下一喜,抽迴金背砍山刀,一閃身,唿的一刀,一式北雪橫飄立時應運而生,向已中自己計謀且無計可施、無暇迴兵自救的張飛虎的頸部掃去。至此方知劉洛抽刀稍慢非是其體力不濟、內功耗盡,更非是啥失誤,而是有意為之,是誘敵反擊、自己趁機誅敵的誘敵之計。張飛虎看來是反敗為勝的時機,可惜的是他所謂的時機並未成熟, 急於反敗為勝反成了要自己性命的導火索。
一聲驚魂動魄的吼叫,張飛虎中計後無暇抽劍躲閃,被劉洛一著北雪橫飄招唿得手,活生生一顆頭顱被劉洛的刀給切下,並一躍飛出老遠。一腔熱血噗一下自脖腔中噴出一丈多高,鮮血噴盡,無頭屍首慢慢倒向後方。決鬥是無情的,它不分好人和壞人,隻論武功、心機的高和下。
劉洛頗為悠閑的倒豎鋼刀,任由鮮血一滴
一滴自刀尖上往地上淌並被大地所吞噬。長籲一口氣,極為自恃、殊是自得,苦瓜臉上浮現出一絲鄙夷,冷笑一聲,譏諷死者:“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死了,大爺隻能送你兩個字為挽聯——活該!”
李成仁心下一凜,睹見三師弟的遺體慢慢倒在血泊中,致使他眼中冒火,心中隻有殺劉洛為兩位師弟複仇這一個念頭。大吼一嗓子,聲震長空,然見群賊死死糾纏自己,無法近到劉洛身前,更激怒了他,向群賊猛砍、猛刺。眨眼之間,又有三個青衣劍士先後斃命在李成仁劍下。群賊見己方人手越來越少,敵人倒越來越驍勇善戰,簡直變成一頭發瘋的獬豸,人人麵無血色,個個提利刃自衛,再無一人有膽量敢上前與李成仁一搏,均用驚愕惶恐的眼神眥視著中間的敵人。
李成仁驟然轉身,噌的一聲暴起,自賊人頭頂飛過,疾撲向劉洛,長劍冰冷無情,並孕著無限仇恨,奔劉洛胸前膻中穴猛紮過去。膻中係氣海,人體大穴中的大穴,一旦為長劍所吻,後果必然不堪設想。因急於一劍宰了敵人,所以劍上勁力不容置疑,已達無以複加的地步。
劉洛突睹敵劍奔膻中穴刺來,忙抱起鋼刀,當的封出敵劍。手腕微動,大刀一翻,如怪蟒翻身,順勢挑向敵人右手腕脈。這一著是他的翻雲刀法中最為毒辣的一式,前招目的在於將敵劍絞落,後招的目的在於廢了敵腕。這也隻不過是其中一種變化,可以化為斬臂剁手之招,可以化為點穴刺肩之式。
隨著兵鐵交鳴聲過後,劍網即與刀網糾纏在一起,劍氣、刀氣再次將已落地的枯枝敗葉、碎石塵沙卷向空中。刀咆劍嘯,聲聲相銜,為電光助威。劉洛、李成仁二人均與不同的敵人鬥了不止一次,體力、內功均有消耗。劉洛是內功好手,對此並不在乎,相比之下李成仁可就吃不消了,畢竟在內功修為上輸敵人一籌。李成仁胸前背後均見汗珠,所推出的長劍也明顯不及攻擊伊始恁般霸氣十足。又過十餘招,李成仁已是防守的次數超出攻擊的次數,並被劉洛的刀逼得連連退卻,想扭轉戰局,怕非易事。
劉洛心中竊喜,金背砍山刀盡力舞出,在敵人劍牆外尋覓著殺進去的時機。很明顯,劉洛隻攻不守,已大占上風,同時他也相信自己用不了幾招即能將敵劍擊落。嗚的一下,劉洛劈向敵人頂門一刀,出刀之快足可製李成仁於死地,不過仔細瞧來似乎力道不足,而徒有速度。李成仁心驚之下有些慌亂,不顧一切舉劍相架。殊不知,劉洛前招為虛式,所以才徒有速度而力道不足,見敵中計,大刀在隻差寸許即與敵劍相吻時翻起,化為後式柔情似水向敵人胸前劃去,當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啊!
李成仁乍見驚駭更甚,知抽劍相封已經不及,故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忙後卻。唰的一下,李成仁胸前包裹被劐開,衣服上憑空添個大口子,顯然躲開敵刃,隻是叫敵刃在衣衫上留了個紀念。
唿的一聲,包裹自李成仁背後滑落,急轉身形抓住下落的包裹。固是如願未令包裹隕地,可忽略了劉洛的為人和武功,剛剛轉過身來,“舍命不舍財,我看你是活到頭了!”劉洛大喊之時刀已遞到李成仁麵前,沒辦法李成仁隻得出劍相封,可是令人稱奇的是劉洛大刀一翻直斬向李成仁拎包的手臂。迫不得已,李成仁隻得暫時撒開包裹,目睹劉洛伸大爪子撲向包裹,心下不甘,飛出一劍紮向其肩井穴。這一招迫使劉洛企圖以手抓住包裹的念頭化成泡影,不得不止住手臂,不叫敵人趁機奪取寶刃,飛起一腳,將偌大的包裹踢往頭頂上的廣寒宮。
“啊哈哈,好哇,神劍終於使我的了。哈哈……”陡然間一道白光自月光下的白馬馬背上射來,以雷霆的手段將那包裹吸在自己的掌中,原來是一位手持長劍的白袍俠士,落地後更顯氣宇軒昂、風度翩翩,在所有人驚愕時扭頭問李成仁:“閣下可是山西萬元山莊的高手嗎?”
未待李成仁點頭,劉洛沉著苦瓜臉,用刀點指白袍俠士,責問道:“嗨,你到底是誰,因何插手我飛虎盟的事?”
白袍人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劉洛,慍道:“我是誰你沒有資格知曉,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若不是飛虎盟的事,我還不屑插手一管呢!”
“好、好、好!算你狠、算你有種!”劉洛氣急敗壞的對身側四個手下發出指令:“你們上去,把這個口出狂言、好管閑事的小子給我大卸八塊!”
四個漢子從四個方向並肩撲來,四柄雪亮的鬼頭刀一齊招唿向敵人頂門。“作死!”白袍俠士異常快的一縮,快如閃電的拔出長劍,盡將四口鋼刀封出,身軀飛速旋轉時長劍也跟著極捷的飄出,在四人喉嚨處閃過。四人未及抬刀相架,便一起向後倒去,每人喉管處均有一個小孔外滲鮮血。
在秋風中,白袍俠士還劍入匣,瞟一眼屍首,麵掛鄙夷之色,冰冷無情的道:“啐,不自量力!”
李成仁更加驚愕,心下思想道:“他方才問時頗為和氣,反倒是對飛虎盟大開殺戒,就衝有膽敢與飛虎盟結梁子這一點來看,顯然是友非敵。”前踏一步,一豎大拇指,由衷地稱讚道:“兄臺能一劍宰了四賊,當真是武林罕見的高明劍術,令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白袍俠士輕輕擺手,鄭重地道:“閣下謬讚了。對了,閣下尚未迴答我的問題,閣下劍術出自萬元山莊,閣下是否是莊主鄭老英雄的及門弟子,臺甫又是……?”
李成仁聽來人對恩師口稱老英雄,更證明他是友非敵,忙拱手為禮:“小可李成仁,確實師承萬元莊門下,您口中所稱的鄭老英雄乃是不才的恩師。”延宕片刻,反問道:“請問兄臺是何方高人,尊姓大名又如何稱唿呢?”
白袍俠士拎起腳下的包裹,擺手急促的道:“這些你暫時別問了,況且這也不是一句半句能夠講清楚的。隻要你是鄭莊主的門人,那就立刻跟我走吧!”
李成仁頗為不解的問道:“為啥要立刻離去,為啥要跟閣下走?”
白袍俠士急得不住歎氣,忙道:“你不妨想想,飛虎盟的人能夠得到消息,城裏的其他人還能靜下心來嗎?我敢保證,不出片刻時辰,更多的人必會殺到,屆時你我肋生雙翅也甭想活著離開。我知道,你想手刃劉洛報仇,可你要知道為了他一個人、為了你的私人仇怨而誤了關係武林安危的大事,甭說鄭老英雄不會首肯,縱使你的兩位師弟泉下有知也必然會責備你不顧天下人的安危。李大俠,為了江湖上蕓蕓眾生不至於麵臨死的考驗,你還是暫時放下個人恩怨跟我速速離去吧!給,背上它,我們走!”將手中的寶刃塞在李成仁手裏。
“幹嗎把奪到手的寶物給我?”李成仁雖感匪夷所思,可還是接過了寶刃。
白袍俠士極顯誠懇的說道:“你別多問了,太耽誤時間了,你心中的不解,日後我自會為你解開。倘若你信我,馬上跟我離開。”
李成仁甚感白袍俠士所言在理,麻利的將寶刃重新背好,並道:“兄臺所言甚是,倒是李某人一式衝動忘了大局,多謝兄臺提醒,我們立刻離開這裏。”
“如此的話,最好不過!”白袍俠士點頭道。
劉洛急忙上前攔住二人,並疾言厲色地道:“白衣小子,你殺完人就這麼溜掉,你不覺得天底下從來就沒有這種美事嗎?”
白袍俠士目空一切的道:“殺了人這固然不假,不過我殺人後想走便走,別人的想法我向來不屑考慮。哼哼,假使你想攔擋我,那麼不妨明確地告訴你,你這是螳臂當車,後果隻能是自取其辱。”
劉洛毫無懼意,道:“好、好、好!不過,我得告訴你,咱們雙方是孰自取滅亡還未可知呢!”
白袍俠士向劉洛邁了兩步,冷聲道:“我早就料定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好,那咱們就來比劃比劃,看看到底是哪一個自取滅亡,又是哪一個自取其辱。來吧,出招罷!”嗆啷啷一聲長嘯,徐徐
抽出銀光衝天的長劍,並橫胸前。
“反手刀”劉洛大吼一聲:“如此說來,你拿命來!”提真氣,飛動身形撲向白袍人,大刀劃過長空,直奔其頂門。甭看劉洛已經在先前力戰過萬元山莊三太保,然而刀上勁力未減分毫,還是那麼陰毒威猛。
白袍俠士輕蔑的一笑,抬劍架開敵刀,道了一句:“‘反手刀’果真有些斤兩!”長劍侚按,一式白浪翻滾奔劉洛胸前推去。劉洛見對方招式稀奇古怪、快捷兇狠,不敢懈怠,匆匆縮身避開,見敵劍化出後式又攻來,慌忙抬刀格開。白袍俠士見敵人刀快,也加了速度,致使長劍更加快捷,所以照敵刀快,乃是誌在搶先機,一變招,當即將推化為刺,一式笑指南天應運而生,力達劍尖飄忽點向敵人肩貞穴。變招之巧、出劍之快,身形之瀟灑,令在一旁觀戰的李成仁大為驚訝,敬佩之餘自歎不及之感油然而生。
劉洛“啊”的一聲驚唿失聲喊出,慌忙後退,並抬刀掛向敵劍。兵鐵相吻,刀氣、劍風卷著飛沙走石嗚嗚直嘯、震耳欲聾,劉洛的刀網即與敵人的劍網互相糾纏。 從二人出招的速度、防守、攻擊的次數上看,白袍俠士明顯照劉洛高一大截;自二人招式的精妙、招式的變化、力道大小上看,劉洛遠非其敵可匹。
白袍俠士深知,這場爭鬥不宜拖久,為求速戰速決,立時想起一條妙計。猛可間,他莫名的迴抽長劍,雙足一蹬,噌的淩空騰身而起。劉洛乍見,一晃大刀亟然追蹤而上。白袍俠士偷眼一睹,心下竊喜,頓時施展絕技,淩空一轉,左掌運足真力,掌吐陽氣,居高臨下,若烏雲壓頂,帶著千層殺氣,更絕的是出手令人感到迅雷不及掩耳。
劉洛突睹奇變橫生,禁不住大叫一聲,慌忙使出千斤墜, 以求得能避開掌氣。可一切太遲了,在下隕之時,陡覺一股強大的勁力當胸壓來,令他下落的速度更快,轟的一聲,狼狽萬狀的躺在地上。此刻,覺得胸前氣血翻滾,眼前一個勁兒的亂冒金星,自知已經受了內傷。
躺在地上的劉洛由手下屬扶起來,有幾個頗為忠心的竟然躍躍欲試,要為他報一掌之仇。不知何故,也許是出於愛惜手下人的生命,劉洛擺手加以阻攔,且有氣無力地道:“放他們走……”
一個漢子很是不解地道:“為什麼?舵主,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
劉洛哭喪著苦瓜臉,顫聲道:“別囉嗦個沒完,放他們走就是了。你們大可放心,咱們今夜所遭受到的巨大損失,日後盟主自會替咱們加百倍向他們討迴的。”
白袍俠士輕蔑之色又溢,插話道:“好極了,我會隨時恭候的。不過,事先得提醒你一下,假如下次身手仍然如此不堪一擊,你絕對不會如今夜這般走運。”長劍收入鞘裏,拉過千裏駒,扭頭對李成仁道:“李兄,咱們走!”
劉洛也沒有顧得上反唇相譏,嘴角處慢慢滲出一絲鮮血,忙盤膝坐好,聚氣運功調息。群賊有的被震懾住了,有的則未得舵主指令而立著未動,他們均無奈的、眼巴巴的望著白袍俠士與李成仁共乘一匹馬背洛陽城而馳,頃刻間消失在夜空裏。
次日天未放亮,洛陽城裏便炸了鍋,為至尊劍而聚來的俠士、豪士們一傳十、十傳百,無不了然昨晚發生在郊外那場驚天動地的大事。是以,均相信九龍至尊劍再現江湖果有其事,同時更羨慕鄭萬元,畢竟寶刃最終入主了萬元山莊。留在洛陽已然了然無趣,均紛紛出了城。鄭萬元的朋友,敬佩、畏懼萬元山莊的人各自迴了家,也有的見到寶刃旁落他人之手心下不甘,另謀奪寶刃方略的。
日轉中空,小鎮上飛來二匹健馬,前馬上坐著一位白袍俠士,手中一柄嵌玉古劍;後麵馬上的青衫漢子被背包裹,手握長鋏。二人翻身下馬,走進一家酒肆,這二人非是別人,正是奪劍迴歸的李成仁和護劍使者白袍俠士。二人均感到十分疲勞、饑餓,這才駐足在酒肆門前。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酒肆,聚目光四外掃去,猛可發現右首牆角落裏有二個人不時向自己瞟來賊光,一個白麵虯髯,形容頗為兇悍,傲氣十足;一個骨瘦如雞,獐頭鼠目,二人自斟自飲,顯得頗為自在安閑。白袍俠士和李成仁來到靠牆的一張桌子前坐下並點了酒菜,然而而李成仁並未將背上的包裹釋下。
酒席擺上,白袍俠士拎起酒壺斟滿兩杯酒,端起酒杯,說道:“李兄,請!在下先幹為敬。”
李成仁喝完了酒,直截了當地問道:“兄臺,你我相處數日以來,李某一直忍著未敢問,今日實在忍不住了。不知兄臺如何稱唿,以及為何要搭救李某?”
白袍俠士喝下酒旋即道:“嗯……,李兄,也許你並未聽說過‘白衣劍手’呂一止這個人。”觀李成仁點點頭,邊夾菜便道:“不才的名字就是呂一止。至於為何要出手助李大俠你,原因隻有兩條。”
李成仁想呂一止必是近期崛起的高手,所以自己首次聽聞,忙問:“李某洗耳恭聽。”
呂一止殷勤的給李成仁斟上酒,正色道:“唉,索性跟你明言罷!不過,說起這話,不得不迴到二十年前。也許李兄你不知道,二十年前五月的一個夜裏,尊師鄭莊主曾經在我為仇家所追殺時,仗義出手救過我的命,當年我武功不濟,如非尊師,怕是今時今日與李兄你飲酒暢談的就是我的鬼魂了。我輩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有恩不報枉為人!所以,當時我就在心底深處暗暗發下誓言,今生縱是死也得報答鄭老英雄對我的救命之恩。李兄,我這可絕對不是當著你麵兒說好聽的,也不是有意拍尊師的馬屁,句句皆是有據可查的事實。”
李成仁眼睛裏流露出半信半疑的目光:“就這麼簡單嗎?”
呂一止一聲淺笑,道:“當然不是,也許你心下正問我為何會現身洛陽。是吧?”
李成仁喝下酒,說道:“是啊!難道也是衝九龍至尊劍去的?”
呂一止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吃口菜,侃侃而談:“李兄,你我是剖腹相見的知心朋友,在你麵前我也就不再繞彎子了。不錯,我之所以不辭辛苦趕到洛陽為的也是至尊劍。”停頓了片刻,又說:“那天晚上,我無意中得知飛虎盟在城外有秘密行動,關鍵是這次行動竟然使他們的舵主劉洛率精英親自出洞,如此大的動靜又如此詭秘,我推測必然跟九龍至尊劍有關,畢竟現在除了神劍的下落沒有一件事情能令劉洛分身分神。基於此,我便悄悄的找到了城外,找到了你們決鬥的現場,可惜的是晚來了一步,不然的話你的兩位師弟也不能慘遭歹人荼毒了。說句心裏話,神劍如果不是先一步落入你李兄之手,我早就奪下來溜了。不過,現在你可以放寬心,在破廟時我未生趁火打劫之心,今後決計不會自萬元山莊和你李兄手上搶東西。”
李成仁深感有理,此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有殺自己搶東西的企圖,決不會容許自己活到如今。開心一笑,反問道:“就是因為恩師對你的救命之恩嗎?”
呂一止持筷子一擺,當下反擊:“這不全對。李兄,我方才說過了,緣故有二條,其中一條你知曉了,現而今我說說這第二個理由。李兄,當時我一看劉洛也在場,就知道憑劉洛的狡猾,他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帶劍離去,這一點想來你是深有體會的。此劍一旦落入飛虎盟之手,李兄,這個後果可比天塌下來更加可怕,比接到閻王的請柬更加令人不寒而栗。飛虎盟盟主乃是一代梟雄,早有稱雄天下的野心,劍落入到他手,想想看,我輩正義之士安有命在?所以,我發誓無論如何也不允許神劍落入他們手中。”
“哎,寶刃固然是到手了,可以兩位師弟的性命相換,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李成仁想起二位師弟的慘死,心下禁不住神傷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