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江銘六人向大名府奔馳的時候,羅中道和鍾嗣成已是快到大名府了。昨日他到了東京,便要去寇府與全江銘見麵。誰知他剛進城門,便有一個丐幫弟子送給他一封雞毛信,信上竟插著三根雞毛。丐幫規矩,一根雞毛為加急,兩根雞毛為特急,若是三根雞毛,那便是十萬火急。羅中道見了大驚,慌忙取出信箋觀看,隻見上麵寫道:“幫主,關於大名、東京兩分舵兄弟不和之事現已查清,實是鍾嗣成有投敵嫌疑。周大寶得知此信息後,決定明日上午帶領大名分舵的弟兄,進京擒拿鍾嗣成。我再三勸說,隻是阻攔不住。望幫主務必於明日破曉之前趕到大名分舵,不然要出大事,切切!”落款是“歸煌言”。
丐幫曆代相傳,自幫主以下設四大長老,依次是掌缽長老負責幫中的內務大事;掌棒長老專管與各幫各派的聯係;傳功長老負責訓練丐幫弟子;執法長老負責執行幫規。前任幫主鄭千滄晚年時專心練武,對幫務疏於管理,四大長老便各自為是,搞得丐幫四分五裂,聲望是江河日下。直到二十多年前,羅中道接任幫主,為了杜絕派係之爭,便廢除了四大長老。經過十年的整頓幫務,丐幫才重新興旺起來,羅中道這才恢複了長老製。現在的掌缽長老便是歸煌言,掌棒長老是徐澤厚,傳功長老是馬進,執法長老是羅百齡。這四個人都是當年跟著他出生入死,為丐幫立下大功的九袋弟子。周大寶與鍾嗣成之爭,羅中道早有耳聞,鬧到如此地步,卻是他始料不及的。若是周大寶借清除內奸之名率眾進京,勢必造成一場惡鬥,從而引起丐幫內亂,影響抗遼大計。鍾嗣成為人耿直,對丐幫忠心耿耿,不然,羅中道也不會將丐幫最大的東京分舵交給他。倒是周大寶令羅中道放心不下,他說話先帶三分笑,在丐幫素有笑麵虎之稱。
羅中道看罷信暗自思忖:“這周大寶慣使兩麵三刀的手段,以此籠絡人心,雖是訓斥過他幾迴,卻也不見收斂。這次他指責鍾嗣成投敵,究竟是何用心?此事若不馬上解決,怕是要引起幫中內亂。哼,我馬上帶鍾嗣成趕到大名,給周大寶來個當麵對證,看他能玩出甚麼花樣?”
當下顧不上去尋全江銘,便徑直來到東京分舵。鍾嗣成知道羅中道要來,已在分舵恭候。鍾嗣成見到羅中道便叫了一聲“幫主”,剛要施禮,羅中道把手一擺,說道:“不要多禮,你跟我來!”鍾嗣成一愕,也不敢多問,便跟著羅中道來到密室。常樂等弟子看到幫主氣衝衝的樣子,哪裏敢多嘴,知趣地閃過一旁。
羅中道關上房門,將那封雞毛信劈頭扔了過去,喝道:“膽大的鍾嗣成,你幹的好事!”鍾嗣成丈二和尚摸不找頭腦,接過信說道:“幫主,不知屬下做錯了何事,得罪了您老!”羅中道啪地一拍桌子,厲聲說道:“得罪我事小,得罪本幫是大。你看過信後再說!”
鍾嗣成打開信一看,大腦轟的一聲,氣得臉色蒼白,雙手顫抖不停,好半天方才大聲說道:“好你個周大寶,真不是東西,你覬覦我這個位子,讓與你就是了,為何誣陷我叛幫投敵?”羅中道冷笑道:“鍾嗣成,你胡說甚麼?東京是本幫最重要的分舵,你怎能為了個人得失,就要將這個重要的位置隨便讓人呢?”鍾嗣成氣唿唿說道:“屬下一時走嘴,請幫主責罰。哼,我鍾嗣成出生入死,對本幫忠心耿耿,可竟受小人誣陷,到底誰是誰非,還望幫主明鑒,為屬下討還公道!”
羅中道說道:“哼,我若是不相信你,你還能活到現在?唉,現在正是抗擊契丹入侵的緊要關口,本幫頭等大事就是要團結一致。你和周大寶素來不合,也怪我隻忙大事,沒有尋機會為你倆說合。嗣成,周大寶不知聽了甚麼流言蜚語,說你叛幫投敵。此事你要看開一些,可不能因此加深你倆的矛盾。為了丐幫利益,你可要忍辱負重啊!”
鍾嗣成氣得渾身發抖,過了好一會兒,才長出一口氣,說道:“幫主,我聽你的,不跟他一般見識。可事關重大,若周大寶在幫內大肆張揚,我還有何麵孔在丐幫立足?這樣吧,屬下陪幫主到大名府走一趟,與他當麵對質。若他真有我叛幫投敵的確鑿證據,我鍾嗣成便當麵自刎。他若隻是聽了流言蜚語,隻要他不再胡說八道,我也就不再追究。”
羅中道讚道:“好,這才是丐幫的好兄弟,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咱們現在就走,明天破曉之前,必須趕到大名。要不然,嘿嘿,那周大寶膽大妄為,不定做出甚麼事來。”鍾嗣成說道:“幫主,我給你搞點飯,吃完咱們就走。”羅中道搖搖頭說道:“時間緊迫,顧不上吃飯了。誒,此事不要告訴常樂,傳揚出去可不大好。我給江銘留封信,讓他隨後趕來。”
羅中道草草寫好信,便和鍾嗣成走出密室,對常樂吩咐道:“我和鍾香主到大名分舵走一趟,你把這封信交給全江銘少俠,天黑時他要不來,你就到寇大人府上尋他,千萬耽擱不得!”
二人出得東京城來,便一路向北行去。走出四五十裏地,便見迎麵兩匹快馬奔來,到了近前,馬上之人滾鞍下馬,撲翻身便拜。羅中道見是兩個丐幫弟子,便叱道:“你們是哪個分舵的,為何騎馬狂奔,怎地如此不懂規矩?”一個年輕點的漢子慌忙說道:“大名分舵周香主旗下弟子,何武、江小舟奉命叩見幫主。”羅中道心中一沉,暗道:“莫非情況有變,周大寶提前進京?”當下問道:“你們周香主現在何處?”何武迴答道:“周香主現在分舵,是歸長老派屬下來見幫主。歸長老說:‘事情緊急,你倆騎馬去迎幫主,讓幫主乘此快馬火速趕到大名分舵,要不就來不及了。’屬下接到命令一刻不敢耽擱,便和江小舟騎馬急奔,天可憐見,在這裏迎到了幫主。”江小舟說道:“我二人是二袋弟子,焉能不知幫中的規矩。可事情緊急,由不得自己。縱使如此,也是壞了幫規,還請幫主處罰!”
羅中道說道:“既是歸長老吩咐,須怪你們不得,起來吧!既是如此,我和鍾香主騎馬先走,你倆歇一歇就迴轉大名吧!”
當下二人騎上快馬,便向大名疾馳而去。四更剛過,便已到達大名分舵。分舵設在城西一個破廟裏。月光如水,遙遙望去,分舵周圍人影晃動,破廟裏燈火輝煌,顯然是歸煌言和周大寶一夜未睡,專程等候。羅中道對鍾嗣成說道:“周大寶這廝還算敬業,不辜負我對他多年培養。”
二人到了廟門口,便有丐幫弟子接過馬匹。隻見歸煌言急匆匆跑了出來,唱了一個喏,便如釋重負般的說道:“唉喲,謝天謝地,幫主你可來了,真急死我了。哦,鍾香主,你來了那就更好了。”鍾嗣成慌忙施禮道:“屬下拜見歸長老!”歸煌言把手一擺說道:“都甚麼時候了,免禮免禮。幫主,請!”
三人來到廟裏坐定,羅中道環視周圍說道:“歸兄弟,周大寶呢?他為何不來見我?”歸煌言把腳一跺說道:“嗐,提起他我就來氣!他不知著了甚麼魔,硬說鍾香主叛幫投敵。我勸他不要聽信流言蜚語,可他就是不聽,還說有甚麼確鑿證據。還說甚麼,如果我不管,他就帶領眾弟子到東京擒拿鍾香主,為丐幫除害。我死拉活勸才把他穩住。他看我不相信他,一氣之下,便跑到高家莊去了。”
羅中道疑道:“哪個高家莊?”歸煌言說道:“哦,就是東京商會行老高衝,他祖籍便在大名城西高家莊,離這不過十裏地。我這就派人把他喚來。”羅中道心中不快,說道:“且慢!那高衝在東京橫行霸道,不是個好鳥,周大寶怎麼與他攪在一起?”歸煌言說道:“高行老是東京商會的首領,難免開罪一些人,便有人對他說三道四。實際上,高行老為人仗義,幫了咱們大名分舵不少忙,周香主這才和他交了朋友。”
鍾嗣成冷笑道:“我久在東京,親眼目睹這廝欺行霸市,私設公堂,乃是東京一霸。不
僅如此,聽說這廝與契丹來往甚密。”歸煌言淡淡說道:“他是商人,與契丹來往,不過是販買販賣,做些生意,又不是叛國投敵,這有甚麼奇怪?鍾兄弟道聽途說,便指三摘四,怕是不大妥當吧?哦,周香主也是聽人說,你有叛幫投敵的嫌疑,這才要帶領兄弟們上東京拿你是問。如果流言蜚語都要當真,那你也就難脫通敵的嫌疑。哼哼哼!”
鍾嗣成氣得臉色鐵青,剛要發作,羅中道喝道:“你們不要爭了,黑白曲直自有公論!至於高衝那廝,全江銘少俠曾經懲罰過他。一會兒全少俠來了,便知端倪。歸兄弟,你親自跑一趟,告訴周大寶,我在這裏等他,讓他速來見我。”
歸煌言應聲走了出去。羅中道說道:“嗣成,你別的都好,就是好衝動。一會兒周大寶來了,無論他說甚麼,你都不要動怒,一切由本幫主作主。”鍾嗣成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幫主,我看情況不大對勁,要是周大寶那廝萬一……”羅中道說道:“甚麼萬一?你不要胡思亂想,都是自己兄弟,不要相互猜疑。”
二人等了好大一會兒,歸煌言才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進門便氣唿唿地說:“幫主,氣死我了,這周大寶真不像話!”羅中道眉頭緊皺,問道:“怎麼迴事?”歸煌言歎了口氣說道:“嗐,別提了。周大寶聽到幫主來了,喜得馬上就要迴轉分舵。可一說鍾兄弟也在這,便死活不肯過來,說甚麼,不與叛幫投敵的賊子照麵。他請幫主到高家莊,說是有要事相告。”
羅中道皺眉道:“這廝直是如此無禮!也罷,我親自走一遭。”鍾嗣成擔憂地說道:“那高衝不是好東西,幫主還是不要以身冒險。”歸煌言冷笑道:“你的罪名尚未洗清,反倒懷疑起周香主,真是可笑!”羅中道哈哈笑道:“鍾兄弟不要擔心,高衝不過是鼠輩而已,他要害我,恐怕是有其心無其膽啊!再者說,周大寶跟我多年,我還信得過他。歸兄弟,咱們走!”
鍾嗣成上前攔道:“幫主,屬下總擔心這是鴻門宴,你千萬不可冒險。要去也得等全少俠來了,屬下才放心得下!”歸煌言哂笑道:“鍾香主,你忒也的多心,幫主英雄蓋世,放眼武林,有幾人能與之匹敵?再者說,幫主是為你去洗脫罪名,你推三阻四,莫非是心中有鬼?”鍾嗣成怒道:“誰心中有鬼,自己清楚。幫主,說甚麼我也不讓你自己去!”說罷撲通跪倒在地,擋住了羅中道的去路。羅中道眉頭緊皺道:“鍾兄弟,我去去就迴,有甚危險,起來吧!如此婆婆媽媽,叫屬下看見像個甚麼樣子!”鍾嗣成以頭撞地,頓時血流如注,大聲疾唿道:“幫主若不聽屬下忠言,到時悔之晚矣!”
羅中道怒道:“鍾嗣成,你怎地如此不識大體,閃開!”一腳踢開鍾嗣成,大踏步走將出去。歸煌言對鍾嗣成冷笑連連跟了出去。鍾嗣成在後麵吼道:“歸煌言,幫主若是有個好歹,丐幫三十萬兄弟饒不了你!幫主……幫主……你千萬當心……”聲音撕心裂肺,在夜空中遠遠傳了開去。門外的丐幫弟子不知所以,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絲,眼瞅著羅中道長大的身軀出了廟門。
高家莊占地甚廣,莊裏莊外大樹參天,遠遠望去,便好似一座諾大的樹林。走近了方才看出,周遭是一條闊河環繞,淩空飛架一座大石橋,是莊裏唯一一條通道。周大寶和高衝正自在橋上張望,遠遠望見羅中道的身影,周大寶飛一般迎了上去,撲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道:“唉喲喲,幫主啊,我盼星星盼月亮,你可來了。鍾嗣成這個狗賊,竟然勾結契丹,要做他們南侵的內應。幫主喲,可不能饒了鍾嗣成這個狗賊呀……”
羅中道眉毛一挑,說道:“周大寶,你這是做甚,堂堂丐幫的香主,哭哭啼啼像個甚麼樣子!讓過往行人看見,豈不笑話?有話迴分舵說去,起來吧!”歸煌言大聲說道:“周兄弟,有幫主作主,你怕甚麼?”高衝踅過來說道:“羅幫主當代大俠,精忠報國,素為世人敬仰。隻是手下出此奸賊,實是有損丐幫聲望。”羅中道翻了他一眼,冷笑道:“高行老是京城商會的巨霸,平時一門心思想的都是如何賺錢,怎麼今日反倒關心起我們窮叫花子來,也不怕辱沒了你的身份?”
高衝笑道:“此話差矣。我高某雖是商人,卻也分得清是非曲直,也知道報效國家。丐幫一向扶弱濟貧,抵抗外侮,高某甚是敬仰,這才和周香主交往。若是羅幫主為了抗遼,需要錢物時,高某定當傾囊相助。羅幫主,既然蒞臨敝莊,請進去喝杯水酒如何?”
羅中道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也不理會,對周大寶說道:“周大寶,你架子不小,知道我來大名,竟然躲到高家莊,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幫主沒有?哼,跟我迴分舵!”周大寶抱拳一拱說道:“幫主,鍾嗣成叛幫投敵,我有確鑿證據。請隨屬下進莊去,我取證據給你看。”羅中道說道:“有甚麼事迴分舵說去,幫內之事怎能讓外人參與?”周大寶說道:“高行老不是外人,他為大名分舵做了不少好事。另外,關於鍾嗣成投敵之事,也是高行老探聽得來的。咱們進莊去,聽屬下細細稟告。我若有一句謊話,便死在幫主您的掌下!”
歸煌言勸道:“周兄弟,幫主不是糊塗人,你到分舵與鍾嗣成當麵對質,豈不更好?”周大寶脖子一挺說道:“我死也不願見那奸賊!哼,去分舵也行,隻要我見到鍾嗣成這個狗賊,我便一掌將他斃了!”歸煌言搖搖頭說道:“嗐,你也太強了,真拿你沒辦法。哦,幫主,我看就依他吧,咱們進莊去,瞧瞧他有甚麼證據。哼,你要是敢誣陷鍾香主,我第一個饒你不得!”羅中道點頭說道:“好吧,就依你,前麵帶路!”
眾人魚貫進入莊裏,到客廳坐定。莊客奉上茶來,羅中道舉杯一飲而盡,抹了一把胡須上的水漬,沉聲說道:“周大寶,拿出你的證據來吧!”周大寶說道:“若說鍾嗣成叛幫投敵,高行老知道的最詳細。高行老,你講講事情的經過。”
高衝歎了口氣說道:“唉,那是十天前的事。二十三那天,我到幽州談一筆大買賣,陪客人在酒樓吃飯時,沒想到碰上了鍾香主。我本想過去打招唿,誰知、誰知與他坐在一起的竟然是契丹國師嵬名浪遇,我一驚之下哪裏還敢過去?喝酒之間,隱隱約約聽嵬名浪遇說道:‘你在丐幫有甚麼好處?若是過來,我保舉你為一等侯,金銀綢緞一輩子用之不完。’鍾香主聽了低頭不語,嵬名浪遇又說了一句,我沒聽清。隻聽鍾香主低聲說道:‘隻是羅中道武功高強,一時難以下手。’嵬名浪遇笑道:‘這有何難,你在他的茶水裏放上這包毒藥,他功力再高也難逃一死。’鍾香主聽了仍然猶豫不決,嵬名浪遇又道:‘到時候我們自會相助於你,你怕甚麼?’這次鍾香主下了決心,說道:‘好,我聽你的,二月二龍抬頭前後,好歹結果了他的性命便了。’當時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等他們走後,便急匆匆趕到到大名,誰知,周香主不在分舵,我便在這裏住下,專等周香主到來。直到大前天,才見到周香主。周香主聽罷,氣得非要帶領丐幫弟子前往東京,找鍾香主算帳。多虧歸長老再三勸說,他才答應稟告幫主處理。這下好了,羅幫主親到大名,丐幫可有救了!”
羅中道沉默一會兒,忽地哈哈大笑,說道:“高衝,你欺行霸市的本領不小,可編造故事的本領卻不甚高明!”說著把臉一沉喝道:“十天前,鍾香主和我在一起,他怎能到幽州去見嵬名浪遇?你分明是栽贓陷害,挑撥離間。我看你才是那通敵的賊人。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做?”
隻聽外麵有人笑道:“羅幫主果然精明,老翁便是高行老的背後指使人,哈哈!”
羅中道縱身躍出,隻見從莊外走進十幾個契丹武士,領頭的正是嵬名浪遇。
嵬名浪遇滿麵紅光,嘿嘿笑道:“久聞羅幫主的大
名,今日相見不勝榮幸。老翁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羅幫主肯聽否?”羅中道冷笑道:“番幫狗賊的口中能放出甚麼好屁,你想放就放,何必裝模作樣!”嵬名浪遇也不生氣,說道:“好,羅幫主真是直爽,那老翁就不繞圈子了。你帶領丐幫弟子處處與我大契丹做對,實是我們的大對頭。隻要你們丐幫不再與我們做對,老翁就奏明皇上,封你為契丹王爺,賞賜黃金萬兩。抬過來!”
四個契丹武士應聲抬過來兩個大鐵箱子,打開箱蓋,晨光熹微之中,鐵箱子中放出黃燦燦的金光。
羅中道仰天哈哈大笑,厲聲道:“嵬名老鬼,我老叫化子平生不愛財,隻有一個嗜好,就是專愛殺契丹狗賊。呸,老鬼,不要枉費心機了,亮出你的看家本事,咱們鬥上三百合!”說話之時,須發皆張,威風凜凜。
嵬名浪遇也不理會,對歸煌言和周大寶淡淡說道:“勸勸你們幫主。”
二人躬身應了個“是”字。歸煌言轉身說道:“幫主,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契丹兵強馬壯,中原早晚是人家的。就憑咱們丐幫想要抵擋百萬鐵騎,不過是飛蛾撲火,自……”
“呸,住嘴!”羅中道喝道:“你們兩個狗賊,有甚麼麵目在我麵前說三道四,我先斃了你!”舉起右掌,忽覺腹部一陣疼痛。周大寶看了獰笑道:“羅中道,別逞強了,你喝的那杯茶水裏,有金先生配的毒藥。高行老,金先生的毒藥果真厲害,哈哈哈!”
羅中道目眥欲裂,怒氣勃發,喝道:“些許毒藥能奈我何!賊子納命來!”揮掌向周大寶拍去。嵬名浪遇身子微縱,舉掌相迎。羅中道身形斜移,避開嵬名浪遇的掌力,左掌一勾一翻,已是拍在周大寶“百匯穴”上。周大寶“唉”了一聲,那個“喲”字尚未叫出,腦殼已被打了個萬朵桃花開,撲通摔倒在地,那腦殼上猶如開了個顏料鋪,紅的是血,白的是腦漿,嘩嘩地流了出來。高衝嚇的叫了一聲“唉喲,我的娘喲”,連滾帶爬躲到了嵬名浪遇身後。羅中道巍然矗立,長大的身軀在晨光映射下,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晨風吹拂,頜下的白須一陣亂舞,猶如天神一般。
嵬名浪遇心中驚道:“這廝身中劇毒還有如此功力,不愧為中原五大奇人,武功當真了得!”當下也不管周大寶死活,淡淡說道:“羅幫主的降龍十八掌果然厲害。若是平時,老翁自是不敢小覷於你,可眼下你身中劇毒,還要逞強,不過是枉送性命。唉,可惜呀可惜,你一世英雄,今日卻是虎落平陽。我再問你最後一句,你降是不降?”
羅中道大笑道:“我堂堂丐幫幫主,焉能與契丹狗賊共舞?隻要我羅中道一口氣在,就容不得契丹賊子猖狂!”
嵬名浪遇微笑道:“也罷,老翁就成全你吧!”右手輕抬,一掌拍了過去。羅中道揮掌相迎,隻聽轟的一聲,雙掌相交,二人各退了兩步。羅中道蹂身再上,卻是用了十成力道,嵬名浪遇嘿嘿冷笑,雙掌連環拍出,二人竟是對了三掌。慕容飛斜視了金公陽一眼,二人心領神會,各執兵器從後麵襲去。羅中道一個陀螺疾轉,施展鴛鴦腳的功夫,左腳斜踢慕容飛的長劍,右腳蕩開了金公陽的金槍銀刀。嵬名浪遇見慕容飛二人相助,知他們有小覷自己之意,也不介意,隻是雙掌疊錯,交替拍出,要與羅中道比拚內力。
羅中道知道對方用意,可現在毒性發作,腹部一陣疼過一陣,功力便打了折扣。他知道,此毒雖然霸道,可憑自己五十年的深厚功力,用上兩個時辰,將毒素逼出體外當不是難事。但強敵纏身,已是無暇運功驅毒。此時天色已然大亮,仍然未見全江銘的影蹤,心中暗歎道:“罷了罷了,想不到我羅中道今日命喪此地。哼,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念及此,大吼一聲:“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老叫化子與你們拚了!”晃動綠玉棒,勢如猛虎,不退反進,完全是一副拚命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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