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黑色蛋殼裂開縫隙的聲音在眾人心頭響起,龍鱉伸出長長的脖頸,距離黑色蛋殼不足一丈,滿眼含笑。
蛋殼上半截碎裂,伸出一隻爪子,也不是爪子,更像是蹼。
“咕呱~”
清鳴稚嫩的蛙鳴聲,墨九玄頭腦忽然一絲細微的恍惚。
蛋殼中出現了一隻通體碧幽,身上長有西瓜般紋路的蛙類。
那青蛙額頭豎著一道火紅色豎紋,在通體碧綠之中,顯得十分神異。
“竟然是三眼魔蛙!痹鞯篱L以心念傳聲。
老道長目光炯炯,盯著三眼魔蛙露出垂涎之色,仿佛恨不得立即將那剛出世的靈獸帶走。
“此獸有什麼神奇之處?”墨九玄虛心求教。
“這何況現在?三眼魔蛙天賦神通可創造幻境,讓人難辨真假,傳聞上古年間,在兇獸橫行的年代,都能成為一方霸主。
不過此蛙額頭處魔眼未開,體內魔氣稀薄,想來與上古傳說中的魔物還有很大差距。
不過,老夫也未真正見過上古的魔物,對此也隻是一些猜測罷了。
王家若能得此物,也是祖墳裏冒青煙,將千年來積攢的陰德一次性全都耗費了!
龐大的龍鱉低下頭,那三眼蛙縱身跳上龍鱉頭頂,隨著龍鱉緩緩浮出水麵,身後周圍是萬千水獸相隨。
如同出征的君王,有無數將士誓死相隨。
天空中黑雲盡散,碧空萬裏無雲,陽光燦爛,與方才宛若地崩山摧般的恐怖場景完全不同。
水獸對那出世靈蛙很是恐懼,但作為人族修士來說,那青蛙也隻是色澤更加晶潤些,未出生時波動的氣息此刻半點也無。
若非額頭處未開的豎紋,還會以為那隻是田地裏普通青蛙。
興許是冥冥天意,也許真的是王家祖墳冒青煙,那三眼魔蛙在高高的龍鱉頭頂俯瞰湖麵。
竟然在百千人中,一眼就相中了王鳳翔。
縱身一躍,跳到王鳳翔頭頂。
一時間,近千條目光齊齊盯在王鳳翔身上。
這位王家嫡子未來王家家主,心情震撼,耳鳴眼花,一時間激動的神情恍惚,魂魄離身。
龍鱉茫然的望著這一切,實在搞不懂自己盡心盡力保護,為何小家夥見到王鳳翔之後便立刻拋棄自己,投入那王家小子的懷抱。
一時間,妒忌使得結丹後期的巨獸麵目全非。
意外之喜的衝擊下,王鳳翔恍惚的精神恢複冷靜,顫抖的雙手舉過頭頂寶貝似的輕輕將那三眼魔蛙捧到胸前。
這一瞬,仿佛心意相通,三眼魔蛙發出一聲虛幻縹緲的蛙鳴。
巍峨山巔之上,一具龐大通體光滑如玉的青娃睜開了眉心處的豎眼,頓時,萬物寂靜,恐怖魔威如狂風吧席卷天下。
那些上古兇獸匍匐於半山腰,對著山巔魔物俯首稱臣。
...
大局已定。
王龍迴到囚禁自己的小院,還有一年時間,他就能恢複自由。
不過,這一次並非兄長派人將他押送過去,而是他自己要求迴去。
“既然犯錯,就要認罰,不然王家家規何在,兄長以後又如何執掌王家?”
嘴上雖然是這麼說,但王鳳翔知道,弟弟興許是明悟了,也明白自己隻不過是被還魂殿利用。
在那生死一刻之際,他沒有聽從刻薄男子的要求,而是迴心轉意,清楚了誰是自己真正的敵人。
和兄長一起,讓那人葬身飛雲湖群獸之口。
這次,表麵上看起來王龍又被囚禁,其實是他自己要找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好好想一想自己和家人的關係,以及未來自己在王家的定位。
有劍宗修士來接莊強,是個築基八重的高手,又向王家家主王湛表示來自鶴鳴長老的歉意。
鶴長老的確出發了,不過在半路上發覺了還魂殿的貓膩,一路追蹤,是以沒來王家。
莊強抽了抽鼻子,自師弟董清泉戰士之後,他就多了這個習慣性動作。
在他心中,或許這樣,就好像師弟沒死,永遠活在他身邊似的,蕭天香看待師兄的目光也平靜了許多,
以前總是用女人獨有的溫柔仰慕眼神看向莊強,搞的莊強不時心煩。
如今蕭天香在見過黃衫小姑娘威猛的武力之後,醉心於練劍修行,偶爾還有那麼一兩抹幽怨眼神望向師兄,隨即便會被更加濃鬱的哀傷取代。
至於百戰和何修為,這兩位玄雲宗的翹楚弟子不知為何,搶著要去無極宗見世麵,搞得元明道長頭大如鬥。
老道長分明看出二人包藏禍心,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的,可哪裏知道二人的真正用意?
為了不迴宗門,兩人幾乎撕破了臉皮,若非差著一個大境界,幾乎要大打出手。
不過,元明道長之所以是元明道長,不是因為金丹真人的身份,而是因為不但是金丹真人,而且脾氣暴躁的緣故。
一聲暴喝,兩人如同受驚的鵪鶉般戰戰兢兢,聳眉拉眼。
臨行前,都跑到墨小染的小院和小丫頭拉關係套近乎,所展示出的熱情,讓一旁的韋倩芳產生兩人是不是對小師妹圖謀不軌的想法。
不過,小師妹不過十一歲,這兩人不至於這般喪心病狂吧?
那名鶴鳴長老派來的劍宗弟子臨行前,將鶴鳴長老的口信帶給墨九玄和元明真人。
說是蒼州大麵積有妖族出沒,玄雲宗與無極宗位於妖域與人域邊緣位置,讓兩人迴去後將消息告知宗主,做好防範,以防妖族。
墨九玄點頭稱是,與眾人分別,帶著還魂殿的三名金丹真人和弟子迴了宗門。
這趟盤龍嶺之行,最大的收獲便是這三位金丹真人。
至於出發時告知赤血暴熊,要送它一場大造化的事,暴熊還小心翼翼的問過一次。
得到了一腳踹飛的待遇和一句話,“三眼魔蛙出世,這麼大的場麵我都帶你見識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做熊不要那麼現實,要有理想,低調發育,以後努力成為青光峰的護峰神獸!
無辜挨了一腳的赤血暴熊滿腹委屈,跑到小主人哪裏哭哭啼啼,訴說自己遭遇的不公待遇。
小主人倒不像老主人那般無情,強忍著笑意聽完,給了它五十枚天品黃龍丹算是替父親安慰小熊。
離開時,赤血暴熊仰頭望天,身後的茅屋裏是小丫頭強忍許久得到宣泄的捧腹大笑聲。
悲從中來,熊生艱難!
無極閣裏,玄清宗主難得的睜大了眼睛,患得患失。
“九玄,你的意思是,隻要替那三位真人祛除體內毒素,他們就答應加入無極宗,成為無極宗的長老?”
“那三個人是無意間加入還魂殿,成為宗門叛徒,多年來一直為還魂殿賣命。興許是厭倦了這種生活,當我提出以加入無極宗為條件祛除體內毒藥時,他們答應的很快。”
“還魂殿可不像個正經宗門啊,不會惹來報複吧?”
“怕什麼,我們有玄武大陣,出了事,蒼羽劍宗也會幫我們的!
“九玄,別把事情想的那麼簡單,劍宗表麵和我們交好,遇到牽扯宗門利益的時候,你怎知他會為了無極宗和還魂殿開戰?”
“我答應鶴鳴真人,幫劍宗煉製十枚複靈紫丹,天品的。複靈紫丹可幫金丹期修士在鬥法中恢複靈力,而我煉製的最少可以恢複九成,相當多了一條命。
試問,他們能放棄這樣的好處?當然,材料他們出!
“九玄,凡事都得留一手,小心總沒壞處!
“明白,不過,宗主,這三個人若能留下了,無極宗就有五名金丹真人,咱們宗門晉升三流的事可以提上日期了。”
轟然一聲,玄清道長情緒激動,麵色潮紅,一顆平靜如水的心靈霎時間掀起狂風暴雨。
“九玄,晉升三流,真的要在老夫手中實現了嗎?”
墨九玄握住老宗主的雙手,隻覺對方的手微微顫抖,用力握了握,“宗主,你放心,即便沒有他們三人,無極宗也可晉升三流!
頓了頓,他麵容嚴肅,“不過,要先處理好三人加入宗門後,還魂殿那邊可能會有報複!
玄清道長苦笑,“按照我對還魂殿做的事情的分析,勇敢點,把可能去掉!
墨九玄撓撓頭,詭秘一笑,“既然如此,我們先合計合計,怎麼才能讓還魂殿不敢小看無極宗。他們要是敢對無極宗伸出爪子,我就剁了它!
...
青州中部,一處光線陰暗大廳中,主座上有一道縹緲的灰暗身影,模模糊糊,宛若不停飄動的氣體。
大廳中央,距離飄動身影十米之處,有兩名氣息凝重的灰衣人。
二人暗合天道,顯然都是不滅金丹的境界。
這兩位在外麵可雄霸一方,唿風喚雨的大能,此刻戰戰兢兢、極為恭順小心的趴跪於地。
屁股撅的老高,似乎十分懼怕那道灰蒙蒙的人影。
“慕華城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人影聲音低沉刺耳,宛若九幽而來,聽著便讓人心生畏懼。
一跪爬的金丹真人不敢抬頭,依舊保持謙卑恭順的姿勢。
“稟副殿主,慕華城的各項生意都已經開始正常運作,蒼洲那邊再無任何人可以和我們競爭。不過四通商會的蘇語夢倒是個人才,而且她背後還有個叫做墨九玄達到丹師。
此人煉丹號稱青州第一人,上任丹師堂的堂主現在跟著他在無極宗修行,在修行界頗有幾分顏麵!
人影道,“這些我不關心,我隻想問你,能不能拿下青州的生意?若是做不到,本座換人便是!
那金丹修士語氣頓時有些顫抖,連忙叩頭道,“請副殿主放心,在下一定拿下慕華城的生意。”
“若是不成,到時候提頭來見吧!”
人影毫無感情,“宗門蓄勢已久,此番重出,便要一舉掃蕩修行界,成就唯我獨尊的無上偉業。爾等還需努力,不可懈怠!
那人連連稱是。
人影對另一人道,“盤龍嶺的事情如何?”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哦?”
“本來一切都順順利利的,王家二子也為我們所動,不過捉拿龍鱉,抓那剛出世的靈獸時,玄雲宗、天風閣的人都幫著王家。”
“四名金丹,拿不下一個小小王家?”
“副殿主,不是屬下不努力,而是對方實力太強。明沉三人為一名年輕修士抵擋,甚至落入下風。而且...”天籟小說網
“而且什麼...?”
“而且他們三人都背叛殿主,反出還魂殿,加入無極宗了!”
一陣靜默,任誰都能感覺到大廳內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爬跪的二人大氣也不敢喘,靜靜趴在地上等待。
“屠嘯三人身中本殿主的獨門毒藥,難道他們不要命了?”
“這個,屬下不知。當時情況危急,屬下麵對王家的瘋狂反撲,鎮定自若指揮門人撤退保留實力,若非如此,魂殿損失會更大!
“嗬~”
一聲輕笑,帶著濃濃嘲諷,“照你的意思,本座還要獎賞於你?”
“不敢不敢,屬下一心為魂殿效勞,隻求殿主大業早日完成,不敢有非分之想!
人影聲音驟然冷冽無情,“你謀劃不周,致使任務失敗,又臨陣逃脫,使得本門損失三名金丹修士,甚至連玲瓏鍾的失陷了,你還有臉麵在本座麵前大放厥詞?”
“不...不是的...”
那金丹真人大駭,猛然抬頭身形晃動,人已離開大廳百裏,他瘋狂逃竄時,身形驟然一頓,渾身劇烈抖動,七竅中溢出黑色鮮血,徐徐墜落。
大廳內,人影若無其事的扔掉手中碎裂的木牌,上麵刻有那名逃跑金丹的姓名。
“這枚複靈紫丹贈與你,下去吧,好好做事,本殿主不會虧待你的!
僅存的金丹真人驚喜接過,頃刻便將同伴的死亡置之腦後,又連磕三個響頭表過忠心之後,喜滋滋的離開。
遠離了那陰森大廳,一陣微風吹來,這位金丹真人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冰冷,這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濕透。
他神色變得凝重陰寒,迴頭瞥了眼那隱匿林間的飛簷閣樓,長長的籲了口氣,如釋重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