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兩匹快馬日夜不停,穿過大同城,直入北漠。行了一刻光景,前不見村,後不見店,隻是黃沙的影像,似有輕風起,哪裏還有什麼方向?陳青立馬迴頭,沿著來時足跡直奔迴來,剛看到大同城的影子,狂風大作,哪裏還有什麼腳印?陳青輕吐一口氣,下馬,看了一下周圍,見有許多高大的樹,陳青飛身上樹,待落下地來,手裏多了許多枝條,捆了一下,搭於馬背,這才跨上馬,一路直奔,每走一會,陳青便取了枝條,舉手一揚,但見枝條直入沙地,不見蹤影,一路撒去,手裏枝條眼見不多了,陳青停馬,遠遠的看見前方有一個高大的沙丘,陳青策馬前行,上了沙丘,卻見有無數帳篷,綿綿數裏,陳青退下沙丘,直等到太陽落山。 卻說指劍與石忽爾一起進了石忽爾的營帳,指劍道:“你拉我來這裏何幹?”石忽爾拱手道:“壯士,大汗營帳周圍,中原來的高手雲集,恐你不測”指劍背了手,道:“閣下讓我來這裏,恐怕不止這事吧?”石忽爾點頭道:“壯士果然聰明,我技不如你,但我請求你不要娶我的未婚妻……”指劍冷笑道:“此話如在三天前說,我倒是與你理論,今日看來,沒有必要了,你放心就是,榮華富貴,我不爭你的”石忽爾急道:“壯士錯了,我哪是看在榮華富貴?我如若娶了公主,我便能阻止大蒙入侵中原……”指劍劍眉一挑,道:“閣下的意思是……?”石忽爾道:“當年我爹前去中原,無非為了互市一事,互事一開,互通有無,蒙古哪裏還會征戰中原?隻是那皇上殺了我爹,這事不成,大汗才……”石忽爾意識到自己多說了話,閉了嘴,指劍笑道:“石將軍,在下誤會了你了”石忽爾高興道:“白天時候,我見壯士武藝非凡,石忽爾佩服的很,如不嫌棄,我們結為安達如何?”指劍不明其意,聽石忽爾解釋,才明白安達即中原的結拜兄弟,指劍把劍摣入地上,與石忽爾齊齊跪下,正欲結拜,突然有一人闖了進來,一把拖住指劍道:“少爺,且慢”指劍抬頭一看,卻是陳表,指劍一驚,眼淚立時流了下來,叫道:“陳伯,侄兒無能,那日不能救你”陳青輕聲道:“少爺,我是陳青”話未說完,石忽爾笑道:“兩位英雄,原來早就相識,不如我們一起結拜為安達如何?”陳青道:“先生有所不知,這個安達結不得,你與指劍一旦結了安達,指劍將成罪人……”石忽爾與指劍一愣,石忽爾怒道:“你這不是看不起我嗎?”陳青輕聲道:“先生此言差矣,兩軍對壘,你們私下裏結交兄弟,在蒙古如何我不知道,但是在中原,指劍卻會被朝廷通輯,江湖人士所不齒”指劍道:“江湖人士,幹他們什麼事?來來,石將軍,我們結拜為安達”陳青急道:“少爺,使不得,你身為將門之後,武林盟主,這萬萬使不得”指劍生氣道:“別叫我少爺少爺的,”石忽爾見陳青急了,便問道:“陳壯士,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了,請”石忽爾掀開布簾示意逐客,陳青與指劍相互一視,陳青道:“有人來了”指劍輕輕點頭,便騰身而起,單足點圍柵,借力一躍,兩人躍至篷頂橫身貼在篷頂,轉眼間,一個少女來到門前,道:“石忽爾將軍,大汗請你議事”
停了一下,石忽爾走的遠了,兩人落下,迴到自己的帳篷,兩人寒喧一番,兩人互相訴說了近來發生的事,陳青問指劍道:“我叔叔卻是如何死的?”指劍道:“那日,濟生道長與陳伯跌下馬來,我以內力相助,可惜我不慎內力偏大,震碎了陳伯的脊骨,我隨即停手,陳伯隻對我說了一句話,:莫停止,已然倒地仙逝,陳伯是我殺的,你卻取了我的性命吧……”指劍抽劍遞給陳青,陳青泣道:“少爺,我叔叔不讓你停止,才是救他的方法,你卻停了”指點劍驚道:“些言何意?脊骨斷碎,我豈有不停之理?陳伯待我猶如父子,我豈能……”陳青道:“你可知道叔叔中的什麼毒麼?”指劍道:“濟生道長落馬時,我好像聽得陳伯說是消神散”陳青驚道:“什麼?消神散?十年前,叔叔迴家時,常聽叔叔獨語消神散,是了,如此便是了。”指劍後悔不已,頓足悲泣,兩人哭完,唏噓不已,兩人商定,天色稍亮,便離開此地。
眼見的東方見白,兩人準備上路,卻聽得外邊忽然人聲嘈雜,陳青頓足道:“糟了”指劍探頭一看,卻見幾千蒙古兵已經然擺好陣勢,指劍抽劍在手,準備殺出去,陳青道:“少爺,他們在操練,我們走不得”待得太陽升起,蒙古兵收隊,兩人正要走,卻聽到琦兒喊道:“指劍哥哥,起來了,我爹叫你議事。”陳青道:“少爺,且去穩了他們再說”
指劍隨琦兒進了大汗的帳篷,大汗迎出來,高興道:“劍兒來,我昨天許你一個獎賞,你想要什麼?”指劍道:“我什麼也不要……”琦兒搶先道:“誰說的,爹爹,指劍哥哥要你賞賜你最大的寶貝”大汗臉色不悅,道:“瘋丫頭,胡鬧,這位英雄要什麼,豈能你說了算”又微笑道:“劍兒,你說吧,你要什麼,我都給”琦兒翹了嘴,嬌道:“爹,他要你賞賜駙馬金刀”指劍聽到駙馬兩字,想起了那天與琦兒的溫存,尚未迴答,臉色先是一紅,大汗笑道:“好,我做主,金秋八月,就把駙馬金刀賜你”琦兒笑道:“指劍哥哥,你還不快謝過爹爹”說完跑出帳篷……
指劍見琦兒跑了出去,道:“大汗,婚姻大事,當有媒妁之言……”這話還沒說完,隻聽得琦兒一聲大喊:“有刺客”外邊頓時傳來打鬥聲,接著有人來報:“大汗,指劍帳篷裏發現中原人士”指劍大驚,卻又聽得琦兒聲音:“你們去保護大汗,捉了汗狗”指劍聽得立時抽劍,卻見大汗一揚手,一把濃濃的白粉撒了過來,指劍暈死過去。
卻說琦兒見大汗許了婚事,高興至極,本來要去指劍的帳篷裏收拾,卻看見陳青,陳青並識得此人就是琦兒,正欲點她啞穴,卻被她拆了招,是以發了一聲喊有刺客,蒙古兵早就為了入侵中原,練習已久,但聽得有刺客,立時齊齊奔將出來與陳青打鬥起來。這陳青雖然腹背受敵,卻也臨陣不亂,左突又突,卻總也找不到突破的所在,情急之下,踢倒一人,借力一躍,騰空而起,踩了眾人的肩膀,向大汗處奔來,琦兒是以喊保護大汗,又想到指劍一定與這個刺客有關聯,又喊了一聲捉了漢狗,這一句卻是喊給大汗聽的,一來是讓大汗捉了指劍,如若指劍和這個刺客沒有關係,卻可以推脫說是隻是罵刺客為漢狗。
陳青踩了敵人肩頭,直奔帥營,眾兵哪裏見過如此功夫,先是一驚,紛紛舉刀直砍陳青小腿,陳青足點刀尖,輕步似燕,傾刻間已然到了大汗營,飛身進去,大汗正要捆了指劍,陳青伸手捏了大汗的咽喉,但見指劍麵色紅潤,似是沉睡,哪裏有半點中毒的跡像?陳青暗驚:“莫非少爺也是中了消神散之毒?”一手依次封了指劍鳳池,天注,肩井、大椎、天宗、腎俞等大穴,提了指劍,跨出帳篷,眾官兵見大汗被拿,紛紛停步,琦兒搶上前來,令眾人收了刀械,見大汗臉色青紫,對陳青道:“你且放下大汗,我饒你不死。”陳青並不答話,徑直前走,幾千士兵圍了陳青,浩浩蕩蕩,上了沙丘,陳青暗道:“過了沙丘,卻有生機”高聲道:“莫再跟來,否則我殺了他”上了沙丘,見馬還在,對琦兒兒道:“你讓這些人退下,我保證不傷此人,到了地方,我自會放了他,你隨我同去”琦兒暗道:“這樣最好,我量你也不能走出這個沙漠”當下喝退眾官兵,對陳青道:“我本已與指劍哥哥訂婚,現在我要收迴駙馬金刀,你卻先把那劍還我”陳青暗道:“駙馬金刀本應是刀卻是長劍,分明看到劍柄上有武盟二字,這個道理我豈不知?”當下答到:“姑娘的禮物,待指劍明示,在下定當奉還”隨陳青一同下崗,到了馬前,陳青把指劍扶到馬上,又一掌打在大汗後心,大汗吐了一口鮮血,琦兒驚唿:“爹”陳青躍上馬,狂奔而去,但見沙塵飛揚,聽到陳青喊道:“你爹沒有性命之性,三日即可複元”
琦兒扶了大汗,見大汗醒轉,琦兒哭道:“爹爹,女兒沒用,女兒沒用”大汗微聲道:“乖女兒,我五千精兵都攔不住他,你一個女孩子家,豈能勝他?”琦兒道:“此二人不除,難成爹爹大業,此事從長計議”大汗點點頭道:“那個指劍中了我的消神散之毒,如果有人像指劍救那個道士一樣的救他,指劍必死無疑。”琦兒道:“爹爹,你怎麼知道他救那個濟生道士?”大汗輕笑道:“那個道士叫濟生麼?那日,他們就是死於我的消神散,幸虧指劍沒有救你”琦兒一驚,暗道:“如果陳青救他,隻怕是指劍從此就死了”琦兒一陣心痛,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大汗生氣道:“你莫非真的愛上這個漢狗?你是大汗的女兒,豈能天天兒女情長?”想到爹爹宏願,琦兒釋然道:“爹爹,沒有向導,他們趟不出這個沙漠”大汗嗯了一聲道:“先扶我迴去,放了石忽爾”
陳青奔馬不停,起初按著方向奔跑,行了三刻光景,陳青見沒人追來,放慢腳步,尋那些枝條,尋得一根,已然被風吹走了浮沙,枝條外露,陳青隨了枝條方向,急急向大同方向奔來。
進了城,尋得醒世園客棧,陳青也不下馬,直入客棧,店小二慌忙奔來,陳青見這人麵色似曾見過,一時想不起,小二攔住道:“這位爺,客房滿了,請迴吧”陳青正待提起道長道號,見小二一個眼色,馬上打住道:“小哥,我兄弟二人飲酒貪杯,多喝了幾杯,對不起走錯了地方,請問此處可有借往的地方?”小二不耐煩道:“你要是讀懂對聯我卻可以讓你在此處住下,否則,你去對麵那個似馬廝的貧民旅館吧”陳青感激道:“多謝小哥,在下才才疏學淺……打擾了”話未說完,但聽掌櫃的喊道:“小二你這廝,羅嗦什麼?”陳青謝過,複又轉出來,但聽的小二罵道:“直娘賊,我不幹了,你非打就罵,老子不侍候這個”小二上了二樓,逮了掌櫃的暴打一頓,徑直跑了出來,搶了指劍扛在肩頭,一溜煙鑽入對麵客棧,陳青立時提腳欲追,卻猛然想起,此人正是濟世道長的徒弟道恆,當下守在門口,小二一腳踏開後門,直入馬廝,那裏早有人接應,眾人一看小二來了,紛紛站起來,接了直劍,放置停當,幾處大穴被封,指劍臉色猶如死灰,沒有一些生氣,眉心青灰,卻是將死的樣子,道恆把握了指劍的外關四讀兩穴,靜寂無聲,道恆眼裏一絲迷惑,暗道:“此人脈像全無,麵色卻非死相,卻是為何?”旁邊眾人急道:“大師兄,怎麼樣?”道恆沉思道:“此人似死,卻非死相,師兄難斷,請陳青來”一人跑去請了陳青,陳青迴來,看了一眼指劍,對道恆道:“我已經封了少爺的斷命大穴,當前來看,尚無大礙,隻是不能久拖”陳青又對眾人拱手道:“在下略懂醫術,待我為少爺解毒”。陳青解了幾處大穴,陳青拍了指劍神庭大穴,聽得指劍頭骨脆響,眾人啊的一聲,道恆道:“陳青,你卻是為何?”陳青沒有作聲,見指劍鼻子裏流出黑血,陳青欣喜道:“是了,如此便對”更加了功力,待得血色成紅,陳青封了人中穴,陳青開了天突,中府兩穴,正如打開了指劍中部三候,豈能容得有人打擾?陳青對道恆道:“道恆兄,有勞各位為我護關,萬萬不可打擾我”道恆當即率眾人守在門口。
陳青運功輕觸指劍,左手拍轉指劍,右手重重一掌打在指劍背心,抵住神道穴,輕輕下移,經至陽,落肝俞,點中樞,開命門,命門一開,陳青隻感覺內力猶如九天之水,直泄而去,少傾,但見指劍眉心似火,神庭大穴白氣蒸騰,身上寒氣似冰,用盡畢生功力集於左掌,猛推指劍大椎穴,指劍哇的一聲,吐汙血不止,待得吐出鮮血,血卻是少的多了,陳青轉過指劍,封了紫宮、膻中兩穴,指劍悠悠醒轉,重重倒下去,陳青輕輕扶住,侍候指劍躺下,陳青出了門,請道恆等人進來,陳青道謝道:“各位有勞了,我家少爺已經醒了,不方便與各位施禮,讓陳青在此謝過幾位。”道恆道:“陳英雄,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在下就此別過迴複家師之命。”陳青微笑道:“代我家少爺謝過濟世道長……請……”道恆道:“後會有期”率眾人往山東方向走去,陳青轉過身來,腿似有千鈞壓體,一陣眩暈,險些摔倒,看了一眼指劍,把了指劍外關四讀兩穴,脈像平穩,輕吐一口氣,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太陽即將落山,陳青醒來,眼看太陽落山,活動了一下,感覺好一些,盤腿靜坐,寧神運功打坐,待得天完全黑了下來,陳青飛身上牆,看得不遠處有一個飯店尚有燈火,跳下牆來,徑直奔去。
陳青迴來,手裏卻多了四個饅頭,一包牛肉,陳青走到指劍身邊,輕聲道:“少爺,少爺”指劍醒轉,見是陳青,輕笑道:“陳青,我們出了蒙古了?”陳青也笑道:“少爺,已經出來了,你中毒不淺,不過,現在沒事了,休息幾天當無大礙”陳青扶指劍起來,取了饅頭與牛肉遞於指劍,脫了自己衣服鋪在指劍剛才躺的地方,指劍悲聲道:“陳兄,見你如此,我卻想起陳伯,我沒事了,我們一起吃吧,別口口聲聲叫我少爺,陳伯待我視如已出,我們就以兄弟相稱,不必多禮”陳青正色道:“兄弟情誼當此,主仆卻不能亂了”指劍笑道:“你這個老迂腐……”
兩人吃過幹糧,正要躺下休息,卻聽得門外一陣輕微腳步,陳青輕聲道:“門外有人”指劍一愣,沒有迴過神來,陳青撿了一塊小石塊,揚手一擲,打碎窗子,一把抓了指劍胳膊,先是一愣,輕聲一哼:“起”把指劍順出窗戶,自己也竄出窗戶。
來人正是醒世園掌櫃,蒙古窺探中原已久,這醒世園卻是蒙古駐中原的一個間諜機構,又是收集中原軍情,又是收羅中原強手,那掌櫃卻也聰明,將計就計,隨了韃子的心願,以便收集情報,隻管到時通報張達總兵,到時殺韃子一個措手不及,隻可惜這個掌櫃的卻是當兵的出身,眼裏見不得什麼漢奸勾當,見指劍好像是漢奸,與指劍交手,被小二告發,卻說老掌櫃被那頭人殺死,隻得再找了一個,那道恆領了道長的命令,前來接應陳青,適逢又聘小二,便找了個賣身葬父的理由,進了醒世園,道恆來了才發現,此處殺氣暗藏,哪裏能容下陳青人等,待得陳青等人來了,打了掌櫃,跑了出來,掌櫃的本來就是漢奸,不敢張揚,隻是恨的咬牙切齒,要將小二碎屍萬段,本來要張羅殺手暗地追殺,卻收到主子的通報,要尋得兩人,格殺勿論,那掌櫃的才知道,那二人正是通輯之人,想起小二說的話,料想他們一定在對麵的客棧,道是發財良機,領了一幹人等,追了出來,尋得二人馬匹,果然在此,進了客棧,布下人馬,又進入馬廝,哪裏還有人在?隻有一件衣服,尚有餘溫,知道二人沒有跑遠,當即令殺手四下搜捕。
陳青竄出窗戶,拉了指劍就跑,指劍步履沉重,哪裏還有什麼功力?陳青暗暗一驚,背了指劍,使了輕功,往大同城外奔去。
指劍道:“陳青,我一個結拜兄弟,正是城門守將霍龍,到了城門你隻管喊一聲霍龍,不知道這個未行結拜之禮的朋友能不能幫忙……”陳青道:“見了人再說”
到了城門,陳青高喊一聲霍龍,卻聽到城上士兵道:“誰?”陳青迴道:“指劍”霍龍聽見,哈哈笑道:“你們別嚇到我這個兄弟,我這個兄弟可是武林高手,輕輕拍你們一下就讓你二十年後才成漢子”當下走下城門,邊走邊道:“哥哥,這麼快就迴來幫我殺韃子了嗎?”見是兩人,先是一愣,卻見指劍被陳青背了,哈哈笑道:“哥哥,你卻是如何?像一個姑娘被人背著”陳青道:“霍將軍,我家少爺身體……”霍龍道:“啊?病了?”衝牆上士兵大喊道:“快請軍醫”陳青見得霍龍身著甲胄,便又背了指劍隨霍龍上城門,霍龍見陳青步履不穩,摘了軍刀,遞於陳青,提了指劍衣服,把指劍搭在肩膀上,罵陳青道:“你這廝,你家主人這樣了,你還偷懶?看我不打你十八軍棍”徑直
上了城牆,指劍笑道:“老弟,陳青是我的義兄,卻是我們老大呢。”霍龍啊了一聲,嚇了一跳,轉過身,對陳青道:“嘿嘿,大哥,嘿嘿,三弟得罪了”陳青隻是擔心指劍功力,隻道霍龍是一個急性子,卻也是一個性情中人,當下笑道:“將軍,哪裏哪裏,三弟客氣了不是?”
上了城門,軍醫把了指劍外關四讀兩脈,脈像平穩,哪裏有什麼病,指劍對霍龍道:“三弟,我這病可不是軍醫能醫的,我是中了那蒙古人的毒”霍龍桌子道:“他奶奶的,我早就知道那些鳥韃子不是什麼好貸色”桌子一拍,桌上的酒杯撒了一桌,霍龍忙舔了一下,軍醫笑道:“霍爺天天喝酒卻能殺那些蒙古人麼?”霍龍道:“有刀不能砍那幫韃子的頭,有酒杯不能喝韃子的血,我不喝酒喝什麼?”軍醫笑道:“到時,霍爺上了戰場,如若需要在下,在下備一壺酒,給你治傷”霍龍喜道:“此話當真?”眾人大笑,霍龍怒道:“臭嘴,老子砍了阿勒坦賊也用不著你”
指劍想起那些蒙古兵訓練有素,道:“三弟,我看你定要與蒙古兵打一仗了”霍龍道:“這樣好極了,待我砍了阿勒坦這賊的頭,我挖了他的心肝給兄弟們下酒”眾人大笑,霍龍見陳青默默不語,隻道是還因為剛才的語言衝撞在生氣,走到陳青身邊,道:“大哥,你也忒小器,我剛才不知道你就是大哥,才冒犯大哥,卻還生我的氣。”陳青笑道:“將軍言重了,在下隻是有心事,哪裏是在生你的氣”霍龍道:“大哥,別叫我將軍,我哪是將軍,我是百戶長,你有什麼心事,讓我看能不能幫你?”陳青道:“卻是少爺的毒沒有解決之道”霍龍撓頭道:“要說行軍打仗,小弟還行,這個我可不行了,小弟攢了一百兩銀子,有的是錢,要不我請個大夫來看?”指劍製止道:“三弟,這是武學內功,不是普通的病”霍龍當即道:“不是普通的病,疑難雜癥卻也需要大夫”當即喊了一個隨從道:“你拿了我的酒壺迴我家,交給你嫂子,要銀子伍拾兩”那兵接令,風一般跑去,指劍道:“三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霍龍一擺手道:“哎,你看不起我?”陳青拉了一把指劍,道:“百戶真是一個好兄弟,我們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霍龍喜道:“哥哥不生我氣了?當喝酒慶祝”正要舉杯,卻聽得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吵吵著一路恨聲罵來,霍龍道:“完了,今日小弟丟臉”剛要走,那女人進來,扔了一個沉沉的包在霍龍身上,一把逮住霍龍道:“你這個敗家子,我斷了你的酒錢了嗎?喝酒卻要喝五十兩銀子的酒,你一天要喝你十年的酒麼?”霍龍輕聲道:“老婆子,這是軍營,你先迴去,今天這個麵子給老公留了”那女人哭道:“我嫁給你,真是命苦,這個兵沒有棉衣,你給他銀子,那個兵的爹有病,你給他銀子,你幹脆把我也給了別人才好”霍龍嘻笑道:“那哪行呀,你是我的心……”那女人哭道:“我磨一天豆腐才得幾文錢?”霍龍有些煩惱,又對那隨從道:“快快把你嫂子送迴去,快……”待那女人走了,霍龍道:“女人家,真是事多,看我迴去打他十八軍棍……”拿了那包,遞給指劍道:“二哥,找什麼大夫,我不懂,這銀子你且收下,你看請什麼春夫,你說了算,不夠,我再取”指劍推辭道:“三弟……”陳青接過來道:“謝謝百戶了,五十兩銀子,改日我一定十倍奉還”
陳青背了指劍要走出城,霍龍不許,安排兩人住下,指劍剛躺下,陳青道:“少爺,你運功試試?”指劍氣運丹田,剛一提氣,渾身哪有什麼力氣,陳青道:“少爺,你所中之毒果然是消神散……”指劍一驚道:“我卻沒死?”陳青道:“我封你幾大死穴,以至於毒未攻心,可是你的功力……”指劍暗然道:“明白了。”突然想起醒世園的掌櫃曾說不隻有山東不群灣不群神醫能解,西域天山紅花爛漫處,卻也有迷人景象……指劍把這原話說於陳青聽,陳青道:“這人知道老爺,一定知道這毒的解法,隻是卻是一個漢奸的樣子?”指劍道:“陳兄,你見過此人?”陳青道:“今日見過,隻聞其聲,並未見人”指劍道:“錯了錯了,掌櫃的早就死了”陳青喜道:“好極,我們明日就去天山……”陳青欲言又止,本是想借霍龍官馬,卻聽見霍龍酣聲如雷,睡的沉重……
天色漸亮,指劍尚在睡夢中,陳青早就起來,聽到霍龍正在喊操,陳青暗道:“此人雖然魯莽,卻也是一條漢子”輕輕一笑,折迴身,給指劍備了洗臉水,走道指劍身邊,卻見指劍淚痕未消,陳青略一沉思,喊醒了指劍,道:“少爺,天色亮了,我們起程吧”指劍醒來,起了身,洗過臉,霍龍罵罵咧咧迴來了:“奶奶的,閑時不練兵,戰時都得腦袋搬家……”見指劍等人都起來了,道:“哥哥,你們都醒了,我在食堂準備了飯菜,你們吃飯去吧”陳青道:“百戶,謝謝盛情,今日不便再行打擾,我們還有要事,今日就此別過……”霍龍道:“是為二哥的病麼?直娘賊,軍醫真是沒用,到時打起仗來不得把我們害死?”陳青笑道:“百戶,言重了,我看軍醫醫術高明,不是等閑之輩……”霍龍喜道:“此言當真?我的軍醫確有本事?”陳青道:“確有本事,還是百戶平時訓練有素”霍龍喜不自勝,當即命隨從給軍醫送了一壺自己的酒,又再三挽留,陳青堅持道:“百戶盛情,在下心領了,隻是我家少爺……”霍龍接道:“那好吧,我送你們一程,你們卻是去哪兒?”陳青緊鎖了眉頭道:“西藏天山”霍龍道:“好家夥,夠遠的,軍馬是不能給你們了,不如我給你們買兩匹快馬如何?我有的是錢……”當即就摘了酒壺喊那隨從,陳青止住道:“百戶,你給的銀子足夠,不必了”霍龍道:“也好,我家那老婆子潑煩……我這就送你們出關”當下下了城門,領了幾個兵,送出十裏,陳青停馬道:“百戶,請迴吧”霍龍道:“指劍哥哥,我就不送你們了,一路保重”三人互道別詞,一路向西藏奔來。
自大同進入長城,直奔太原,過黃河,繞過延安府,直直南下,到了西安,換了馬匹,直奔成都府,跨過四川,經朵幹宣思慰司,直奔烏思藏宣慰司,自大同到西藏,尋得天山,已然過了一月有餘,由初暑之地,忽兒進入飄雪的境地,指劍暈死數次,身體一次比一次差,眼見得不行了,催馬上山,馬不能行,陳青焦急,舍了馬,背了指劍,傾其畢生功力,使了燕斜浮雲的功夫,迎了風雪,輕點雪席,疾疾奔來,但見莽莽雪海,風吹雪橫,長日慘淡,唯風吹雪落之聲,千丈白山不見頂,行了半日,見陳青腳印逾來逾深,腳步逾來逾沉,陳青每逢指劍暈死,便以內力相助,此時加之長途跋涉,行路艱難,又背負一人,陳青隻覺的眼前時明時暗,再也支持不住,腳下一滑,和指劍一同跌入深淵,兩個人暈死過去,待得指劍醒轉,卻見豔陽高照,溫暖似春,香氣直泌肺腑,指劍經過幾日顛簸,又加之陰寒難擋,指劍已然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費了許多力氣,站了起來,卻見周圍紅花爛漫,沒想到在這個冰天雪地裏,有這麼一個別外天地,指點劍驚喜道:“陳青,陳青,我們到了……”
陳青被太陽一曬,夢到童年,夢到陳表身著戎裝,抱了他,在野地裏追蝴蝶,卻見一人來了,拉了陳表就走,陳青不舍,陳表一把把他推開,自己跌入懸崖,卻被一手拉住,猛然驚醒,卻是指劍在拉他,被指劍一拉,陳青清醒,一看四周,高興起來,兩人同時大笑道:“我們到了”
陳青站起來,扶指劍起來,指劍自己站起來道:“我感覺好一些了,我自己走吧”陳青心裏一動,分明感覺到指劍手指有了力氣,自己也不那麼疲憊,心裏一喜道:“少爺,我們在此休息一會吧”指劍兩人坐在地上,幾日奔波,早已疲憊不已,兩人沉沉睡去。
正甜睡間,突然聽到一聲斷喝:“兩個小子大膽,竟敢在這裏沉睡,快快下山去,免得斷了性命”
二人驚醒,卻是一個老
婦人手裏拿了一束紅花,對兩人怒目而視,但見此人七十的年紀,身襲大紅紗裙,發似雪,慈眉善目,憂鬱而深遂。
指劍拱手道:“晚輩指劍,並非有意冒犯婆婆……”婆婆怒道:“放肆,本小姐有這麼老嗎?”指劍一愣,陳青拱手道:“晚輩陳青,向前輩問安”那婆婆嗯了一聲,沒作聲,轉過身,邊走邊道:“兩個後生仔,速速下山吧,小心我變了主意”陳青向前一步,攔住婆婆道:“前輩,請留步,在下有事一問”那婆婆猛一停步,反手一掌,掌法之快,陳青這等高手竟然躲避不及,踉蹌退了三步,指劍接住陳青道:“前輩,我們無怨無愁,您這是為何來得?”婆婆怒目相視,道:“你叫陳青?”陳青忍痛道:“在下正是”婆婆道:“念你小小年紀,武功修為不易,婆婆便饒了你性命,現在下山還來得及……”指劍道:“前輩,你把陳青打成重傷,我們卻如何下山?”婆婆笑道:“嗬嗬,以陳青的功力,三日便能複元,你們卻是慢慢下山去吧”指劍道:“前輩太無禮,正所謂,識英雄,重英雄,你既然曉得陳青功力,卻以老不尊……”婆婆怒道:“小子敢這樣與我說話,你吃我一掌再說”婆婆縱身一躍,待得陳青醒過神來,掌風已到,隻聽的卟的一聲,指劍跌出一丈,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黑血,暈死過去,婆婆一驚,當即奔到指點劍旁邊,連點幾處死穴,陳青天暗驚:“不好,今日少爺性命休矣”當即拚了性命直撲向婆婆,但見婆婆看也不看,任憑陳青一掌打下,陳青隻覺的,一掌打在棉花上,內力消失的無影無蹤,嚇的呆在那兒,婆婆卻大吐一口鮮血,依然又拚命點了指劍幾處死穴,點完了幾處大穴,轉身對陳青道:“幫我扶他迴去”陳青愧疚道:“原來是前輩在施展醫術,晚輩……”婆婆輕笑道:“無礙,且迴去再說”
踉踉蹌蹌走了一個時辰,行至一個山洞,三人進去,洞內家俱具是水晶製成,一桌一椅,一床,婆婆道:“你且扶他到床上躺下,稍候片刻……”婆婆自己坐在椅子上,閉目調息,指劍昏迷中,隻覺的後背一涼,寒氣直入五經六脈,悠悠醒轉,覺得功力似有恢複,正要起身,陳青過來扶住道:“少爺,你動不得,再休息一會”指劍道:“陳青,這裏冷的要命,我感覺內力似有恢複,我且起來走走吧”陳青一探指劍外關,隻覺的指劍內力果然有所恢複,料是這個至冰的水晶床的作用,當下攔住指劍道:“少爺,你剛有恢複,還是忍了多躺一下吧”指劍到底是內力稍長,內力依然虧損,隻得再躺下。指劍隻覺得,躺在這床上,內力見長,氣息平穩,舒暢無比,隻是寒意難擋,隻得運了內力禦寒,待寒氣稍退,指劍沉沉睡去。
過了片刻,婆婆調息完畢,站起來對陳青道:“指劍中毒了吧?”陳青道:“前輩料事如神,晚輩佩服,我家少爺中的乃是蒙古奇毒消神散……”婆婆暗然道:“你卻聽誰說我這裏醫得?”陳青道:“大同府,醒世園掌櫃的”婆婆急急追問道:“他可曾告訴你,山東黃河邊不群灣的不群佬也能醫得嗎?”陳青悲聲道:“晚輩也是從指劍口中得知,至於其他,晚輩並不知道,前輩有所不知,不群前輩已然仙逝……”婆婆忽然失聲慟哭道:“不群佬,你死都不來看我一眼嗎?”哭泣不止,陳青靜立一旁,待得婆婆止住哭泣,問道:“前輩與不群前輩可是老相識?”婆婆反問道:“你可是陳青的兒子”陳青道:“晚輩正是……”婆婆追問道:“劍兒可是不群的兒子麼?”陳青道:“正是”婆婆泣道:“青兒,你卻和你爹一樣的脾氣,劍兒和不群年輕時一樣的性格”
待得指劍醒來,隻覺得通身上下內力平順,喜道:“陳青,我這是複元了嗎?”婆婆走到指劍跟前,抱住指劍,痕哭道:“我的兒呀,我可憐的兒呀”陳青一驚,走到二人身邊,輕聲道:“前輩……”婆婆又抱了陳青道:“我的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