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三十年餘前,時(shí)值土魯番複據(jù)哈密。兵部大臣馬文升率楊翥直搗土魯番城,大敗土魯番,不群隻是一個隨軍醫(yī)官,因?yàn)閼?zhàn)事,士兵多是不適,不群便勤研醫(yī)術(shù),後來,土魯番餘部又迴退入侵西寧府奪了大印,搶得人畜若幹,本欲再打,朝廷命令土魯番還了人家東西,土魯番懼怕大明軍威,隻得還了大印及人畜,從此戰(zhàn)事消停,不群本是募兵,依楊翥計(jì),本想轉(zhuǎn)做營兵,隻是身為醫(yī)官,見了太多的生死,不願留營,又沒有營生,楊翥念他從軍多年,醫(yī)兵無數(shù),軍功顯著,因此又賞他五千白銀,便與另外兩個兄弟陳表、李幹迴鄉(xiāng),當(dāng)時(shí),陳表、李幹並無營生,雖是醫(yī)官,醫(yī)術(shù)卻比不群遜色不少,二十餘歲的不群醫(yī)術(shù)高明,續(xù)骨之術(shù)猶強(qiáng),在哈密行醫(yī),念陳表、李幹是結(jié)拜兄弟,便收其二人做幫手,卻也掙得家私不少,分與二人,李幹本性老實(shí)木納,常在於藥房打更配藥,不理外事。陳表卻是拿了不群的錢去粘花惹草,風(fēng)流債無數(shù),且與一個寡婦私通,得一子,取名單字青,陳表與那寡婦新鮮即過,不再來往,卻是喜歡這個兒子,便偷了來。不群氣至敗壞,幾欲痛打,陳表嘻嘻一笑,道是你打死我,這個兒子便是孤兒,隻氣的不群再也不理陳青! ∫蝗眨蝗撼鲈\歸來,李幹急急道:“大哥,你可迴來了,二哥被人打了”陳表本性風(fēng)流倜儻,放蕩不羈,粘花惹草,常被不群訓(xùn)斥,陳表隻是哈哈一樂,全不記在心上。不群麵色不悅,道:“老二被人打,我卻不問,任人打死了罷”不料李幹哭著臉道:“大哥,陳表傷勢嚴(yán)重的很,我看捱不過今天了……”不群一驚,急忙來看,見陳表麵色紅潤,似是沉睡,哪裏有傷,正欲轉(zhuǎn)身,李幹拉住不群道:“大哥,你試二哥脈像”不群一探脈像,不覺暗暗吃驚,陳表脈像全無,麵色卻非死相,卻是為何?當(dāng)即和李幹抬了陳表前去尋那動手之手,尋得那人,那人正在酒坊飲酒,但見此人瘦骨外露,如骷髏一般陰森的嚇人,手指暗綠,指尖細(xì)長,如利刃一般,立在那裏,滿臉的殺氣。不群上前一拱手道:“請問閣下,我家兄弟如何得罪了閣下,卻遭你如此毒手?”那人聽罷,哈哈一笑,隻聽那人笑聲,笑聲如泣似笑,淒厲無比,令人毛骨悚然。不群道:“你卻醫(yī)我兄弟,不然,拳腳上見高低……”不群見他不理,當(dāng)真推出一掌,那人舉手一擋,手觸那人手指,隻覺的寒氣逼人,兩掌相交,通身一震,兩人同時(shí)後退三步,複又再戰(zhàn),轉(zhuǎn)眼前,兩人拆了十餘招,不群漸漸力不從心,內(nèi)力散漫,使了平生功力猛然一掌,又與那人兩掌相交,不群借力迴退,退至陳表身旁,但見陳表臉色猶如死灰,沒有一些生氣,眉心青灰,不群知道這是將死了,不群停手道:“英雄,在下不才,隻求饒過我家兄弟……”那人道:“這廝膽敢調(diào)戲我?guī)煾,我沒當(dāng)時(shí)殺他已經(jīng)是給足了麵子”不群麵色淒然,頹然跪倒,陳表醒轉(zhuǎn),見不群跪於仇人,大喊道:“大哥,我死就算了,是我作惡多端,你卻自我作賤”不群慘然道:“唉,我們結(jié)為兄弟,隻求你們相安無事,教子成人……”又對那人道:“請閣下饒過我家兄弟,在下以命相換,如何?”那人道:“你卻是一個漢子,我待你自刎,我便救他……”不群舉劍自刎,卻聽得一聲斷喝,一枚石子打在不群腕上,道:“鬼手,休得無禮,得饒人處且饒人……”鬼手道:“師父……”來人止住鬼手話頭道:“先生請起,我這個徒弟剛才多有得罪,請海諒”點(diǎn)了陳表幾處大穴,陳表稍稍能動,跪倒在不群麵前,抱了不群痛哭不已。 不群扶起陳表,釋然道謝,不料,見得此人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哪裏可以讓陳表調(diào)戲,正待問,卻見那青年摘了頭巾,流下烏黑秀發(fā),正是:“青絲微亂半屏眉,鳳目傳情,麵色似白冰,皓齒微露映紅唇”隻把不群看的傻了一般……
其實(shí)陳表調(diào)戲於她,實(shí)是因?yàn)檫@個女子貌美無比,本對陳表有些好感,隻因這個陳表行為輕浮,有意拒之,他的徒弟卻是不讓,當(dāng)場打了陳表,陳表當(dāng)時(shí)並無不妥,隻是討了沒趣,悻悻迴來,到家才覺的手掌麻木,繼而暈死。鬼手用的正是碎骨功,幸好鬼手功力不強(qiáng),陳表才幸免於難。
那女子輕笑道:“看,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去”不群當(dāng)即羞的麵紅耳赤,謝過之後撥腿便走,那女子似有話要說,又隱忍不發(fā),眼看不群將走,隻得道:“我救你家兄弟,你卻連個名子也不留下嗎?”不群忙道:“在下不群,敢問小姐芳名……?”那女子笑道:“靖琳”不群又要走,那女子抿嘴一笑道:“你家兄弟傷勢未愈,你卻要看他死了麼?”不群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來正要討教,那女子道:“尚需湯藥”不群道:“請小姐……”那女子正色道:“我的醫(yī)方豈能隨便給人?你需認(rèn)了我這個師父,西域天山,那裏奇藥無數(shù),隨我去,我便教於你”鬼手在一旁道:“師父,哪要什麼湯藥?”那女子羞道:“多事”
不群聽得有新方,便當(dāng)場答應(yīng),盤了藥店,與陳表李幹等人隨那女子去了西域。不群三人在天山腳下,終日研習(xí)四部醫(yī)典,博覽藏醫(yī),五人倒也融洽。相處日久,難免兩相生情,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兩人又情投意合,無奈不群生在山東禮儀之邦,心裏多是道德倫常,隻是暗地裏愛慕,不敢表白,靖琳羞於一個女兒家,不便開口,隻是暗地裏相思。兩人空懷了情思,又不敢張口。一日,不群正在讀書,靖琳端了一杯茶,送到不群桌前,雙手搭在不群肩膀上,柔情道:“不群,讀的什麼?休息一下吧”不群迴握了靖琳的手道:“宋史嶽飛傳,我有生之年如能像嶽飛一樣,便是沒有虛度”當(dāng)下念到:
滿江紅
怒發(fā)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yún)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憾,何時(shí)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颜I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靖琳道:“你大老遠(yuǎn)的隨我來這個荒原之地學(xué)醫(yī),給我念什麼詩,我又聽不懂,你卻說,修醫(yī)為何?”不群笑道:“當(dāng)然是濟(jì)世醫(yī)人了”靖琳道:“你師兄以為,天下之病,莫非毒以侵體,不知毒,豈能克毒?”不群道:“中原醫(yī)者,藥即為毒,毒即為藥,毒亦救人”靖琳笑道:“我說不過你,既然你要修藥,你便修藥”不群飲了茶,隻覺得體內(nèi)一陣狂熱,問靖琳道:“這是什麼茶?”靖琳笑道:“你說藥即是毒,毒即是藥,我卻是把毒讓你喝了,看你個解法”不群大驚道:“你別胡鬧”體內(nèi)骨骼咯咯直響,痛不能當(dāng),不群道:“靖琳,你把解藥拿來”靖琳嬌柔笑道:“你卻說了你的心裏話我便救你……”不群急急道:“你問便是,卻用這個手段……”靖琳紅了臉道:“你喜歡我嗎?”不群臉色一紅,道:“師徒如父子,我豈敢亂了倫常?”靖琳豈不知不群心意,隻是取了匕首,笑道:“你不說實(shí)話我便殺了你”不群知道靖琳隻是唬人,並不真捅,隻是越來越痛,當(dāng)下低聲道:“喜歡”靖琳止了笑,嬌柔道:“我聽不見你說喜歡什麼”不群大聲說:“我喜歡你”靖琳當(dāng)下喜道:“我卻饒了你”抱了不群親了一口,跑了出去,不群隻覺那一吻溫軟蘭香,當(dāng)下忘記疼痛,怔在那裏。少頃,疼痛漸止,隻覺的四肢百骸,似火烤炙,當(dāng)下運(yùn)功調(diào)息,頓覺內(nèi)力大增,早已不是原來模樣。
其實(shí),聽見“我喜歡你”四字的,不僅是靖琳一人聽見,靖琳故意讓不群大聲一說,是要陳表聽見,靖琳豈不知道陳表的心意?兩者之間,靖琳思量已久,隻道是不群更好,便有意絕了陳表意念,便如此一計(jì),即斷了陳表念頭,又迫使不群表達(dá)心意,隻是陳表卻心傷不已,飲酒度日,但是心上人嫁於自己兄長,心裏卻也好受了許多,不日便談笑風(fēng)生,與靖琳行叔嫂之禮,但從此便絕了女色,一心一意撫養(yǎng)兒子。靖琳母性使然,喜歡陳青,視如已出,疼愛有加。
三人來此地二年,適逢陳青過周,幾人夜宴,陳青認(rèn)了靖琳幹娘,眾人貪杯,陳青哭鬧不止,陳表迴房休息,鬼手李幹兩人醉的一塌糊塗,繼續(xù)比酒,靖琳往窗外望去,但見今夜月大如盤,銀輝流撒,二人借了酒意,也不顧別人,兩人徑直步出門外,走進(jìn)望月亭,坐與石頭上,看那圓月,不群自那日被逼吐露心聲,兩人早已互表了心意,圓月之下,但見靖琳雙手拖腮,癡望那月,不群攬了靖琳的腰道:“小可,你卻是看什麼?為何沉默不語?”雖然靖琳與不群早已互表心意,尚未有過肌膚之親,不料不群這一抱,靖琳隻覺的渾身一麻,全身酥軟,渾身沒有一絲力氣,癱軟在不群懷裏,不群但見靖琳麵色潮紅,體香如蘭,渾身輕顫不止,輕吻靖琳香澤,靖琳朱唇微啟,香舌輕吐,兩廂激情難當(dāng),相擁入房,不群把靖琳抱至床上,解了靖琳束帶,兩人盡行魚水之歡。
次日,兩人相擁未醒,鬼手在門外幹咳一聲,二人驚醒,靖琳羞色不已,急急穿了衣服,步出房門,鬼手笑道:“師父”靖琳知道此是取笑,當(dāng)下嬌嗔道:“鬼手,你酒未醒?”鬼手酸意盡現(xiàn)道:“酒是早醒了,隻是清醒的難受,現(xiàn)在後悔修毒,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靖琳道:“你即如此,何必當(dāng)初?”鬼手笑道:“即如此便如此吧”當(dāng)下不問早安,揚(yáng)長而去,從此唯吃飯時(shí)間露麵,隻是躲在房裏用功。靖琳與不群二人洗漱完畢,陳表抱了陳青來給靖琳請?jiān)绨玻噶毡Я岁惽,喜道:“兒子,兒子”見陳青不言語,便抱了陳青走迴屋裏,陳表麵色憂鬱,對不群道:“你說碎骨功當(dāng)如何破解?”不群麵色不悅,道:“你這是為何來得?休提此事,惹的鬼手,對大家都不好,你若煩他,隻是妨著就是……”陳表道:“那鬼手心裏有鬼,隻怕是妨不勝妨,我自吐魯番開始,潛心捉摸,隻道是陰陽掌能破他碎骨功,你卻要記的”不群不耐煩道:“以後不準(zhǔn)提及此事。”
過了一月,靖琳在不群房裏忐忑不安,來迴踱步,不群關(guān)心道:“琳兒,你有心事?”靖琳道:“月例未來,卻是如何是好?恐是有了你的血肉”不群喜道:“這是好事,你卻如此心神不寧,我們擇日行了結(jié)發(fā)之禮,你看如何?”靖琳羞道:“誰要嫁於你”說完跑出去,徑直跑到陳表房裏,請陳表安排大婚。陳表聽得,當(dāng)即高興道:“好極好極,我這就安排”靖琳走後,陳表望著靖琳背影,暗自心傷,心裏很不是滋味。
兩人行了婚禮,恩愛有加,陳表自知不如從前,當(dāng)有一個身份,於是李幹做管家,又收了兩個下人,管理家務(wù),其樂融融,陳表督促不群修煉陰陽掌,陳表又攻醫(yī)術(shù),靖琳隻管每日抱了陳青做她的幹娘,喜不自勝,如此過了八月,靖琳臨產(chǎn),生了一個男孩,取名指劍,待指劍滿月之時(shí),全家上下置辦酒席,鬼手此時(shí)也道是修功告成,想抱指劍,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已然暗綠,意味深長道:“小家夥,我卻不能抱你了”陳青聽得,話裏暗藏玄機(jī),不禁更是憂心忡忡。
一日,靖琳如廁,剛剛出來,鬼手隨即進(jìn)入,陳表見他鬼鬼祟祟,略一沉思,見不群在煉功房,便直入不群房裏,問靖琳道:“嫂嫂,我有一事必須清楚”靖琳道:“叔叔隻管問就是”陳表道:“嫂嫂,你的功力是否每月總有不濟(jì)的時(shí)候?”靖琳臉色一紅道:“正是,伯伯問這作什麼?”陳表道:“嫂嫂今日是不是……?”靖琳知道陳表所問何事,點(diǎn)頭道:“正是”陳表憂心忡忡道:“我看鬼手有些心事,特來關(guān)照嫂嫂一聲”靖琳點(diǎn)頭稱是,隻道:“伯伯費(fèi)心了,我早就知道鬼手會有陰謀,隻是沒有揭穿,伯伯與青兒小心為好”陳表憂心忡忡道:“妨是當(dāng)妨,隻怕是妨不勝妨……我有一計(jì),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靖琳道:“伯伯但說無妨”陳表俯在靖琳耳邊輕語了一陣,如是這般,靖琳點(diǎn)頭稱是。
這一夜,吃晚飯的時(shí)候,陳表與靖琳竊竊私語,鬼手起了疑心,硬要陳表講一講,陳表大談蒙古國廣招天下賢士,一行眾人,窩在這裏卻是浪費(fèi)的光陰,不如一齊去蒙古,靖琳高興至極,不群道:“蒙古有什麼好的?我寧死不做漢奸”李幹道:“對,不做漢奸”鬼手道:“汗奸倒不算是,窩在這裏隻生事非,才是惱人,真若如此,我卻要去蒙古”陳表稱讚道:“鬼手果然精明,到時(shí)美女金銀,都讓鬼手占了去,如若不是有個孩子,我一定要去的,嫂夫人卻是何時(shí)動身?”靖琳道:“不群倒是同意,隻是近幾日身體不適,過些日子再說”不群道:“什麼事我同意了?”靖琳道:“就是那事呀,別張揚(yáng)了”不群嗔道:“又是什麼鬼點(diǎn)子”鬼手聽得鬼點(diǎn)子,更加確信這一幹人等準(zhǔn)備偷去蒙古,從此豈不是離開靖琳了麼?鬼手心生一計(jì),隻是打個哈哈道:“師父,什麼好事,我從不瞞你,你卻瞞我”
月上鬆梢,因?yàn)樵吕蝗涸诠Ψ啃菹ⅲ噶諆?nèi)力至虛,深睡不醒,鬼手躡手躡腳進(jìn)了屋子,見指劍在嬰兒床裏甜睡,鬼手輕輕道:“寶貝,我卻是喜歡的緊,隻是你是不群佬的種,我卻留你不得”氣沉丹田,舉起一掌,但見一條綠色寒光,直直拍下,眼見指劍沒了性命,陳表忽然自房頂落下,直打鬼手天庭,鬼手收手不及,陳表一掌打在鬼手天庭之上,隻聽卟的一聲,鬼手怪叫一聲,跌坐地上,靖琳起來恨恨道:“鬼手,你對我另有一番情意,我是知道,你卻是修的毒學(xué),我卻說什麼也不能與你相守,有何怨恨隻管衝我來就是,卻是何苦害我孩兒?”鬼手淒然道:“我早入門下,你卻與他……,叫我如何甘心?”陳表道:“鬼手,念你我兄弟一番情誼,你且自盡吧”靖琳萬萬想不道陳表卻如此一說,當(dāng)下道:“鬼手如果認(rèn)錯,此事就不提了,鬼手,你卻不可造次”鬼手正欲迴答,陳表搶先道:“男子漢大丈夫,江湖上,鬼手也算是武學(xué)宗師,如若傳將出去,卻是如何立足?”鬼手聽得如此一說,暗然道:“我自盡了就是,死了卻是幹淨(jìng)一些”鬼手天庭受傷,已然運(yùn)不得功,伸手取了一把靖琳的梳齒,暗然道:“死於這把梳子,卻似死於師父之手,我心無憾……”對自己咽喉狠狠刺下。
靖琳吃了一驚,搶手去奪,但聽得嗖嗖兩聲,兩節(jié)樹枝齊齊飛來,分別打在兩人腕上,陳表吃了一驚,暗道:“不好”轉(zhuǎn)頭看時(shí),卻是不群,不群疾步跨來,道:“鬼手,你這是為何?”靖琳剛要說話,陳表接道:“鬼手一時(shí)鬼迷心竅,犯了大錯,愧疚難當(dāng),正欲自殺,我與嫂嫂正在相勸……”陳表這話,任誰聽來,都能聽出端倪,無論何錯,犯於靖琳房裏,實(shí)是讓人容易理解,鬼手聽得,隻得道:“我欲殺了指劍……”不群驚道:“鬼手,你卻是為何?”鬼手悲聲道:“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了便宜,今日殺不得,終有一日要?dú)ⅰ辈蝗厚斎唬荒苎哉Z,陳表道:“既然如此,不如兩位兄弟比武,勝者留與此地,敗者永世不得迴來”鬼手道:“妙極,在我受傷之日,提起比武,你卻是用心良苦呀”靖琳道:“伯伯卻是過份了”不群怒道:“陳表,你再生事,莫非要把我氣死不成?”扭頭就走,剛出門口,正麵撞上一人,正是李幹,李幹卻發(fā)現(xiàn)不群氣勢洶洶,趕忙讓了路,一頭進(jìn)了屋,看見眾人,給嫂夫人奉了參湯,李幹道:“這是如何了?不群此時(shí)動不得氣,一動氣,功力卻是渙散了”李幹本不是煉武之人,哪裏動的什麼功力,陳表聽了,卻眉頭暗暗一喜道:“完了,我這是惹了大禍了”李幹慌道:“此話何講?”陳表道:“你道不群現(xiàn)在修的什麼功夫?是中原第一大武藝,此時(shí)卻真的動不得氣,一動氣,功力降低,何況鬼手與不群已然定下比武時(shí)日,到時(shí)鬼手一掌打死不群卻是易如反掌,靖琳嫂嫂與孩子卻做何處?”李幹焦急問鬼手道:“鬼手,你說卻是真的假的?”鬼手尚未答話,陳表接了道:“此事豈能兒戲?”鬼手點(diǎn)頭道:“彼此都已經(jīng)受傷,一個月後,在望月亭,到時(shí)一決勝負(fù)”李幹忙跑了去找不群調(diào)解,鬼手站起來道
:“我若勝了,你們?nèi)思皟蓚孩子,卻永遠(yuǎn)離開此地,我若輸了,我卻是去大漠,再也不迴來”陳表道:“鬼手,你這廝鬼主意最多,勝了是你得好,輸了是你得好”鬼手不理,調(diào)頭就走。
靖琳待鬼手走了,道:“伯伯,你是一定要逼死鬼手不成?”陳表道:“嫂嫂,鬼手不除,你們一家豈能安寧?”靖琳潸然道:“本是好好的,卻是這樣大動幹戈”陳表辭過靖琳,徑直進(jìn)了不群煉功房,李幹早已經(jīng)走了,不群見陳表來,剛要發(fā)作,陳表止住話頭道:“大哥,你卻是誤會了我的心意,不除鬼手,你們一家哪有安寧?”不群不理,陳表道:“大哥,你剛才不辭而別,鬼手當(dāng)是你答應(yīng)了,定於一個月後在望月亭”不群道:“唉,我卻是如何,卻是如何?”
兩人療養(yǎng)調(diào)息,一月將至,比武之日更近,靖琳暗自思忖,有這個陳表在,鬼手卻是死定了,如若死了,枉他修得高深毒理,卻是煙消雲(yún)散了,豈不可惜?當(dāng)下配製丹藥,暗暗放於飯菜裏,送於鬼手吃,鬼手吃了,功力大增,隻道是自己武藝精進(jìn),渾然不知。
這一日,比武之日,全家上下圍了望月亭,觀看二人比武,兩人麵對麵站了,不群抱拳道:“鬼手,我們今日,隻是切磋,點(diǎn)到為止”鬼手哪裏管得,當(dāng)下一個直拳打來,但聽得拳風(fēng)似虎,不群一個退步,讓過這一拳,暗道:“鬼手功夫怎麼得如此之高?”當(dāng)下沉下心來與鬼手拆招,轉(zhuǎn)眼間拆了二十餘招,不群漸處下風(fēng),再鬥得十餘招,不群已然有了落敗之勢,鬼手卻是逾戰(zhàn)逾強(qiáng),見時(shí)機(jī)一到,便使了絕學(xué)碎骨功一掌直直往打在不群天突穴上打來,隻見不群使了陰陽掌,迎上去,兩掌相交,隻聽嘭的一聲,兩人後退數(shù)步,不群口吐鮮血,鬼手跟上來就是一掌,連打不群紫宮與膻中兩處大穴,陳表出手搶救,已然不及,隻聽的不群胸骨咯嚓作響,不群飛跌落地,口吐鮮血不止。
鬼手哈哈大笑道:“你們?nèi)诉B同兩個孩子,一並走吧”李幹罵道:“鬼手你這廝,說是切磋,卻是要命”鬼手道:“要命?你看你們誰人死了?如果不群死於路上,卻與我不相幹”說完哈哈大笑,揚(yáng)長而去。
陳表計(jì)劃因嫂嫂,猛然落空,一時(shí)怔在那裏,李幹隻當(dāng)是不群已然死了,痛哭不已。靖琳萬萬沒想到,鬼手竟然出此毒手,竟然要不群性命,懊悔不已,抱了不群痛哭不已。陳表探得不群尚有氣息,靖琳隻顧得哭,聽陳表說不群尚有氣息,當(dāng)下令陳表與李幹抬了不群迴房。幸好鬼手兩掌打來之時(shí),內(nèi)力消耗無多,不群竟然未死,靖琳施了續(xù)骨之術(shù),續(xù)了不群斷骨,靖琳隻是坐在不群旁邊暗自垂淚。不群醒轉(zhuǎn),靖琳鐵下心來,暗自思忖:“鬼手如今功夫已經(jīng)超我許多,如若對不群父子暗下毒手,我卻控製不得”如此便有意除了鬼手,把自己的憂慮與助鬼手丹藥前後始末說於陳表聽,要陳表拿主意。
是夜,鬼手正在房裏,陳表徑直進(jìn)來,見鬼手正在製丹,道:“你你輸了,卻還賴著不走?”鬼手道:“誰說來著?你卻見我輸了嗎?”陳表輕蔑道:“你輸於三處,卻還不承認(rèn)?”鬼手道:“說來看……”陳表道:“第一,你輸於武德,即定切磋,你卻傷人性命,便是失德”鬼手聽了,實(shí)是反對不得,作不得聲,你陳表暗喜道:“你道是不群真的打不過你嗎?不群如若殺你,易如反掌,隻是他正研究一門獨(dú)技,正是中原武林的陰陽掌,不群用尚未修成之術(shù)攻你久習(xí)之術(shù),險(xiǎn)些勝了你,你便是輸之招式,是之為第二,第三,你輸於功力,你道是你功力精進(jìn),卻是為何?”鬼手聽得,當(dāng)場反對道:“是我潛心修為”陳表輕笑道:“你卻問問全家上下,誰人不知是嫂夫人暗地裏給你配製了丹藥?”鬼手聽得,嚇了一跳,暗想前幾天功力確是精進(jìn),心裏沒底,依然作不得聲,陳表剛要說第三,鬼手道:“我卻問問靖琳再說”陳表呸道:“你還有何麵目去見嫂夫人?嫂夫人能見你這個卑鄙小人麼?你也是一個武學(xué)宗師,卻是這個行徑,不讓天下人笑話?”鬼手聽得,隻是羞愧難當(dāng),承認(rèn)輸了,陳表道:“你有言在先,卻是反悔不得,你到了蒙古,卻不能迴來”鬼手長歎一聲,再也不言語。
過了幾日,陳表見不群好轉(zhuǎn),與李幹前來問安,不群鬱鬱不歡,要陳表扶了自己到鬼手房裏辭行,陳表輕笑道:“老哥,鬼手已經(jīng)走了,去了蒙古再也不迴來,你一家上下可安寧度日了……”不群道:“敗者是我,按事先所講,當(dāng)是我離開,鬼手豈有離開的道理”不群便將前幾日騙走鬼手的事前後始末,統(tǒng)統(tǒng)講了出來,不群羞怒,訓(xùn)斥陳表,道:“江湖人士,豈能如此欺騙於人?”當(dāng)場給了陳表一個大大的巴掌,陳表捂了臉,知道不群當(dāng)真發(fā)了火,不敢作聲,李幹道:“大哥,你身子剛好,動不得氣,鬼手這廝走了也好,他要?dú)⒛隳亍辈蝗旱溃骸澳阍谲娭胁恢?guī)距,陳表這是不仁不義”李幹不懂什麼江湖,隻道:“二哥卻是好意……”不群不理李幹,隻令陳表尋了鬼手迴來,陳表不動,當(dāng)場又是一個巴掌,不群大怒道:“豈有此理,陳表,你機(jī)關(guān)算盡,卻是把我蒙在鼓裏,你卻給我滾了出去,”陳表依然不動,不群揮掌欲打,靖琳知道,如若鬼手不知道緣委,必是羞於諾言,寧死不迴,若是知道緣委,卻是必定迴來,指劍與不群卻必死於鬼手無疑,道:“不群,不必難為陳表,一切都是我的策謀……”便把當(dāng)初助鬼手的想法一直到比武不群受傷,統(tǒng)統(tǒng)講了出來,不群當(dāng)場呆住,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一陣方緩過氣來,大罵道:“你們二人,狼狽為奸,卻是敗壞了我的名聲……”當(dāng)時(shí)口吐鮮血,暈死過去。
良久,不群醒來,憂心忡忡,一聲不吱,都道是不群生氣,更不敢招惹,誰知過了幾天,不群鐵心要迴中原,要陳表準(zhǔn)備行裝,陳表便告訴靖琳,要靖琳吹吹枕邊風(fēng),靖琳潸然道:“談何枕頭風(fēng)?他已幾日與我不言不語,我說什麼,他隻做沒聽見……”靖琳隻怕是不群真的迴了中原,待不群精神好些,稍有恢複,便問不群道:“你真要迴中原麼?”不群答道:“此處本是鬼手與你的所在,我卻搶先於他,現(xiàn)在又是他的所在,我豈能賴著不走,惹江湖笑話?”靖琳笑道:“你倒是與我說話了,我卻問你,你們?nèi),要走就走,卻把劍兒也帶走麼?”不群一顫,迴過頭,對靖琳道:“不把劍兒帶走,待鬼手迴來,劍兒還有命在?”靖琳道:“你走我也跟著……”不群怒道:“你卻是把我的臉丟到中原去麼?”不群仰天長歎,恨淚長流,靖琳哭道:“我沒了劍兒,我不如死了的好”不群攬了靖琳的腰悲聲道:“你且待鬼手迴來,將前後實(shí)實(shí)告訴鬼手,料鬼手不忍傷你,但憑鬼手發(fā)落,那時(shí)你再到中原尋我父子……”隨手畫了一張草圖,掛在牆上,拿了那宋史詩詞,遞於靖琳,任憑靖琳痛哭,不群狠了心,長淚不止,隻是不理。
過了幾日,不群恢複,便收拾行裝,命陳表李幹二人一人抱一個孩子,要迴中原,陳表大驚,忙問:“我們此行,嫂嫂可知道?”不群咬了牙默不作聲,李幹道:“你卻是看不出來?如果知道,我們能這樣走?”轉(zhuǎn)了頭,對不群道:“大哥,不如你們先走,我留下來,待鬼手迴來,我再作打算”陳表道:“這是一個好主意,三弟,你留下就是”不群道:“誰都不能留下,鬼手迴來,你們誰是他的對手……?”陳李二人知道大哥的話句句是實(shí),李幹道:“我與他無怨無仇,我不是他的對手,卻又如何?”不群生氣道:“不讓你們留下,就都走……”李幹不服氣,正欲再說,陳表拉了一下李幹道:“三弟,如若鬼手知道我用計(jì),使他蒙羞,他定會遷怒於你,不殺你卻殺誰?”不群生氣道:“陳表,你還記的你用計(jì)?”陳表當(dāng)即住口,再也不說話,走至靖琳房前,輕聲對李幹道:“李幹,你不是說要在大同開一家客棧麼?”李幹道:“哪有?”又會意,大聲道:“你們迴去就迴去,我卻留在山西大同老家
,開一家旅館”陳表也大聲道:“名子我有一個,你就叫做醒世園的好”李幹笑道:“好,你這個名子我要了”
其實(shí)靖琳知道他們幾人走,隻是忍痛裝著不知,靖琳知道,如果鬼手迴來,劍兒卻是必死無疑,隻盼鬼手早日迴來,自己好去中原,一家三口團(tuán)聚。十年沒有音信,念子切切,思夫淒淒,一夜之間白了似雲(yún)秀發(fā),從此心灰意冷,上了天山,再也不問世事,今日猛然見到自己的兒子與義子二人,豈有不慟哭的道理?待得平靜,動了畢生功力,給指劍治傷,但凡以內(nèi)力救人,必傷大元,可憐天下母親,隻管拚了性命救自己兒子,哪裏顧得自己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