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外,霍雲(yún)朝馮子都使了個眼色。待眾人走遠了,他倆又迴到屋裏,兩邊坐下。
霍雲(yún)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馮子都,馮子都略微側(cè)過臉,閃過一絲厭惡。
霍雲(yún)心中冷笑,表麵上卻是神態(tài)如常,道:“皇帝奪我軍權(quán)!
馮子都淡淡道:“你操練甲兵的功夫就白費了!
霍雲(yún)驚訝地張大嘴,過了好一會,才說道:“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死士營地在何處!
霍雲(yún)沉默良久,搖搖頭,自嘲地笑笑。
馮子都道:“你不待見我,為何還要找我。”
“能成大事者,唯馮君也。”霍雲(yún)態(tài)度誠懇。
“彼此,彼此。”馮子都微微一笑。霍雲(yún)也情不自禁笑了起來。兩人之前的嫌隙似乎也就此化解。
霍雲(yún)道:“於公於私,於國於家,皇帝都不會放過霍氏的。”
馮子都點頭讚同:“於國,霍氏權(quán)傾朝野;於家,許平君之死,他必耿耿於懷。所以,即使我們循規(guī)蹈距,也未必能夠自保!
“既如此,何不取而代之,一勞永逸!被綦(yún)惡狠狠說道。
“可惜,最好的時機已經(jīng)失去!瘪T子都長歎一聲。
“未必!被綦(yún)哼了哼,自信地說道:“皇帝忌憚霍氏,所以竭力打壓。雖然如此,我霍氏還是位居大司馬、尚書令,皇太後、皇後也出自霍氏;艏议T生故吏遍於天下,或為朝臣,或為郡守,振臂一唿,必然應(yīng)者如雲(yún)。劉病已膽敢引火,必自焚也!闭f罷,情緒激動,捧過案上的酒壺仰起頭就喝,不料是空的,再拿起一個晃晃,也是空的。他氣得抓起酒壺,咣當一下扔到牆角。
門外家仆聞聲,問道:“主君有何吩咐。”
霍雲(yún)吼道:“滾!
馮子都不露聲色,暗忖,“如此浮躁,何以成大事!
霍雲(yún)喝不到酒,心情煩躁,衝著門外又大聲喊道:“拿一壺酒來。”門外家仆應(yīng)道:“喏。”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遠去。不多時,門外家丁道:“主君,酒來了。”
“拿進來!
一個家仆手托著一個漆棜案,上麵放著兩壺酒。他躬著腰進來,小心翼翼擺到漆案上,快步退出。
霍雲(yún)捧起酒壺,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才心滿意足地放下,舉起袖子抹了抹嘴。
馮子都悄悄皺了下眉,很快又舒展眉眼,輕笑道:“冠陽侯豪爽。”
霍雲(yún)擺擺手,道:“剛才說到哪裏了?”歪著頭想了一會:“哦,皇帝打壓我們霍氏,我們不能不做準備。所以我就與王漢操練北營甲兵。皇帝或許是聽到一些風聲,故而將王漢、張朔、任勝這幾人調(diào)離長安,出任郡守!
“我們霍府軍權(quán)盡失。”馮子都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啜飲。
“所以我的招募死士,這才是我們霍府可以依托的力量,以防不測。”
馮子都點頭讚同,問道:“當下招募了多少人?”
“兩、三百人,我想招至三千人,教授武藝,備以利刃甲胄,成就一支精銳之師,則天下無敵!
馮子都像是不認識的上下打量他一遍,拱手道:“冠陽侯智勇雙全,子都欽佩。”
霍雲(yún)得意洋洋,拱手還禮。
馮子都拿著酒杯輕輕搖晃,盯著杯裏迴蕩成漩渦的清酒,神色凝重:“豢養(yǎng)死士乃大逆不道,這事還須隱秘。你招的那幾個武師口風不緊,若是泄露出去,後果不堪設(shè)想。”說罷呡了一口酒,
霍雲(yún)露出驚訝的表情,道:“這些武師都是江湖遊俠,散漫慣了。我是要去提醒他們慎言謹行,以免肇禍!
“豢養(yǎng)死士之事還有誰知道?”
霍雲(yún)道:“王漢和張朔。我需要刀械甲胄,所以告知了他們。王漢給了我許多軍械!闭f罷歎了一口:“以後依靠不上他們了!
馮子都道:“是要早做準備。不過,這事早晚要讓大司馬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
霍雲(yún)哼了一聲:“你也知道他的秉性,告訴了他,他就會整日提心吊膽。我想,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告訴他為好。”
馮子都道:“這樣也好,若非陷入絕境,大司馬是不會謀反的!彼斐隼w柔白皙的手指,似乎無意識的在案桌上篤篤彈了幾下,輕輕笑道:“霍氏一貫忠君報國。當年大將軍廢黜劉賀,也沒想過自己登基,找來了這個劉病已。他沒料到,這個劉病已如今已經(jīng)容不下霍氏了。”
霍雲(yún)驀地站起,情緒有些激憤:“當年若是大將軍即位,我霍氏君臨天下,哪有如今這麼多煩心事啊!
馮子都道:“你也不必這麼激動,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不必耿耿於懷。你那個死士營地設(shè)在何處?”
霍雲(yún)還是氣鼓鼓的,道:“設(shè)在岐山山中,我也隻去過一次,前日又去,竟迷了路!
馮子都撐著案幾慢慢站起,道:“過幾日我也去看看!蹦闷鹁票伙嫸M,拱手作別。
霍雲(yún)目送馮子都離開,拿過酒壺晃了晃,裏麵嘩嘩作響,便取來酒杯斟上,喝了一大口。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他慢慢躺下,雙手枕著頭,架著二郎腿,腦子裏將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捋一遍。他不得不承認,馮子都是冷靜和理智的。當下霍家似乎還有迴旋的餘地,霍禹等人也沒有謀反的膽魄,所以,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先將淳於幾這個隱患消除。
“衡三、衡四,可曾找到了朔方的疑犯。”他心中泛起嘀咕。
馮子都迴到臥室,覺得有些累,便斜靠著憑幾,閉目養(yǎng)神。這時,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停了片刻,一個使女在門口怯生生道:“馮公子,夫人有請。”
馮子都歎了口氣,起身跟隨使女去了後院。一進門,霍顯就撲了上來,嬌嗔道:“怎麼才過來啊?”一邊說著一邊替他脫卸外袍。
“議事!
“又在一起商議什麼事。”霍顯順口問道。
“謀反!
霍顯愣了一下,手也停在半空,旋而咯咯笑道:“好啊,謀反好啊。誰來當皇帝啊?”她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所以也沒把這話當作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是啊,誰來當皇帝?”馮子都嗤笑一聲,竟牽出一側(cè)酒窩兒。
霍顯原本就癡癡凝視著這個神情堅毅而又略帶憂傷的美男子,這時更覺得他帥呆了,情不自禁噘起紅唇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馮子都微微一怔,側(cè)過身將她摟過。霍顯依偎在他懷中:“誰當皇帝我不管,我隻要霍家的榮華富貴。不然,你來當這個皇帝吧!毖銎痤^,笑靨如花。馮子都大吃一驚。他記得似乎有句話叫作“戀愛中的女人最弱智”,歪著頭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是誰說的。
霍顯隻顧在他身上磨蹭,馮子都被她撩得興起,翻身將她壓在榻上,伸手去解她衣裳;麸@臉頰泛紅,媚眼如絲,嗓子顫抖著滑出一聲嚶嚀:“馮郎!绷季,她渾身鬆懈,頭枕在馮子都肩上,雙眸微闔,還沒褪盡紅暈的臉上漾起愜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