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逸仙看著手中的紙張,納悶的問道:“這誰送來的?與你一直研究的刀也沒關(guān)係啊。”
“淼淼送來的。”藍(lán)季軒搶過花逸仙手中紙張與自己懷抱著的一遝整理好,“至於有沒有關(guān)係,還需細(xì)看了再說。”
“淼淼?”花逸仙瞬間來了精神,“你怎知是她送的?淼淼才不會這般惡心,她可怕蟲子了。”
“現(xiàn)在除了我們誰還會費盡心思去整理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抓到殺了就好誰會去問緣由。這蟲子是可怕了點,不像淼淼,那這必是非常為之。”
“是了,你上迴去古仙宗就沒見到她,還是帶著傷迴來的。”
藍(lán)季軒有些結(jié)舌的看向花逸仙。
“看什麼看,我有鼻子,聞得出藥味。”花逸仙白了眼藍(lán)季軒,“渾天測魔儀炸了,這世間是否真有魔了?魔複生了,到全了祖奶奶的願。”
“你莫要多想。”
“我這怎是多想,我是在幫你思考。”花逸仙笑的吊兒郎當(dāng),渾不在意,“難道不像嗎?先是死好多好多人為魔複生做準(zhǔn)備,但被聖元老祖阻止了。如今又是再死好多好多人,然後渾天測魔儀炸了,因為這次沒有聖元老祖來阻止。”
“可是刀”藍(lán)季軒試圖反駁,可被限製無法袒露。
刀在其中應(yīng)該是斬魔,怎會助力魔複生,不對!刀在此間是殺人的,是用來攪渾水和排除異己的,若刀百分百克魔,那沾染黑氣的人就無處可逃。
而若真是魔複生,初始必當(dāng)極弱,不想當(dāng)出頭鳥所以將刀推到了眾人眼前,世人都以為渾天測魔儀炸毀是刀造殺戮太多。
有人反向利用了刀!那必當(dāng)是極熟悉刀的人。
藍(lán)季軒倒吸一口氣,隻覺頭皮發(fā)麻,他忽而喊道:“新人!”
“新人?”花逸仙不解。
事後藍(lán)家有查,花正嫻試圖複生魔,百年前就在暗地裏行事布局,直到桃花源新人事件第一次暴露在人眼前。
如今在界動蕩之時,恰恰又迎了新人,真就一個輪迴?
“你可別被我?guī)揖碗S意一說,我祖奶奶已經(jīng)死了,不可能了。”花逸仙避開藍(lán)季軒的視線,竭力試圖將抹平的嘴角往上揚去。
藍(lán)季軒不知如何安慰,認(rèn)真說道:“我隻是想將事辨分明,不再有蒙冤者。”
“我相信你。”花逸仙握緊雙手,憤恨道:“所以這又是誰人吃飽了撐的,就這麼愛讓魔複生嗎?”
“你也先別急著氣,這隻是我的猜測,你讓花狼屠吃飽了早點迴來,新人那邊需要盯著些,但願無事,但願是我多心……”
在凡間的日子,月杉體會到了何為樂不思蜀。
首先沒有了偃月的聒噪,其次凡界是沒有靈氣的,所以月杉不用理會在界裏靈氣無所不在的冀求。她卸掉了名為無能為力的擔(dān)子,有那麼片刻她真想永遠(yuǎn)留在凡界。
馬車行駛在鄉(xiāng)間山野,有節(jié)奏的發(fā)出咯吱聲,平穩(wěn)而舒緩像是某種古老的搖籃曲。月杉倚在馬車窗邊,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柔和的光線像一層輕紗籠罩住她。
馬車掠過樹枝,樹葉搖曳發(fā)出沙沙聲,仿佛是大自然的問候,整個凡界似乎在以一種緩慢而寧靜的節(jié)奏運轉(zhuǎn)。
偶爾,幾聲鳥鳴從遠(yuǎn)處傳來,清脆悅耳卻又很快消失。
月杉不自覺的垂下眼簾,任由這份寧靜滲透進心底。
所有的煩惱和焦慮都在此間悄然消散,思緒不再紛亂,靜得像一汪清泉。身體也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量,從指尖到腳尖,每一寸肌膚骨骼都沉浸在一種前所未有的鬆弛中。
月杉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輕,越來越慢,像是與這寧靜的世界達成了某種默契。
“停車!停車!快停車!”
‘砰砰砰’馬車廂被猛烈的拍響。
“籲!籲~”車夫緊急勒緊韁繩,馬兒發(fā)出一聲嘶鳴。
月杉身子前傾,睜開了眼睛。
車廂裏像是被太陽照到的水麵,閃爍著無數(shù)細(xì)碎刺眼的金光。
月杉怔愣一瞬,光是從隨身攜帶的空間飾品裏湧出的。神識掃進,那被她精心放置的四張用空古樹樹葉做的書簽正熊熊燃燒,金色的煙溢出空間化為車廂裏無數(shù)顆墜落的星星,又順著車窗的縫隙流出化為了一股股黑煙,好似車廂著火。
騎馬而來的百裏政欣一肘撞開車窗,沒好氣的問道:“你在做什麼?著火了你沒”
“我。”月杉尋聲抬頭,淚水充斥著眼眶。
百裏政欣的話戛然而止,她匆遽且隨意的掃視了眼車廂,“你,總之,別在凡界裝好學(xué)!出發(fā)前就叮囑過,在凡界嚴(yán)禁做修煉之事,小心走火入魔。馬上就要到國都了,你要真閑得慌閉眼睡一覺。”
說罷,百裏政欣駕馬離開。
馬車恢複了搖晃。
月杉隨之搖搖晃晃起來,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
書簽已經(jīng)徹底燒完,留下一撮草木灰。取出草木灰本想捧在手中,草木灰卻穿透了手掌散落在小桌上,風(fēng)一過,順著大開的車窗,消失的無影無蹤。
月杉不知此時她該傷心還是恐懼。
她弄丟了水淼淼送的禮物。
而她的一雙手,此刻若隱若現(xiàn),似乎要隨著車廂逐漸散去的光點一般消融在這世間。若沒有空古樹葉書簽的燃燒,隨風(fēng)而去的或許就是她了。
淚滑落到嘴邊,鹹的過分,讓人一激靈。
她該感謝的。
心跳如在擂鼓,擊碎那美好的祥和寧靜,月杉提起精神,集中注意力,將散逸出去的緩緩聚攏。
雙手交織,冰涼徹骨,月杉忽然有了一個逆天的猜想,凡界並非沒有靈氣,而是靈氣充斥著整個角落,讓人沉醉的想溺死在其中。
“淼淼。”月杉垂淚低語,在車廂角落縮成一團。
都說天大地大,可無論界還是凡界,都像家又都不是家,她沒有來處沒有去處,無依無靠的寂寞在這一瞬重創(chuàng)上月杉心頭。
可月杉依舊喜愛凡界,壓製不住的喜愛。
凡界有著界從不存在的純真笑容,來自孩童。
這是界絕不可能出現(xiàn)的。
國都,育幼堂內(nèi)。
屋內(nèi)的談話太過無聊,月杉順著長廊不知走到了何處。
門扉被風(fēng)吹開,屋內(nèi)安靜看書的孩子們齊刷刷的望向月杉,陽光從她身後灑進來,在她身影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月杉有些局促的笑了笑,她從未見過如此小的人兒,屋內(nèi)最大不過十歲。
喧鬧聲頓起,但不覺刺耳。
月杉被團團圍住,有小女孩膽大又小心翼翼的抓上她的裙邊,仰起頭,認(rèn)真的問道:“你是神仙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