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這麼好看肯定是神仙姐姐。”


    月杉來不及迴答，孩子們已經自問自答的歡唿起來，七嘴八舌的喊著：“神仙姐姐！姐姐！姐姐！”


    月杉被孩子們的熱情包圍，孩子們爭先恐後的要去抓她的手，她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月杉被孩子們簇擁著，仿佛成了這片小天地的中心，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純粹的歡快。


    月杉無師自通的蹲下身，與孩子們平視，伸手輕輕摸向他們的頭，捏捏他們嬌嫩的臉頰。


    “喜歡姐姐。”孩童的熱情落到月杉臉頰上，月杉一瞬恍惚，仿佛所有的孤獨與不安都被這群天真無邪的孩子們驅散。


    孩童們的喜愛，隨心而起卻真誠無比。


    月杉的心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填滿，所以界禁止孩童入內，孩童能給予她們無與倫比的力量。


    若界裏有孩童，月杉想，她也就不會煢煢無依了。


    月杉被孩子們撲倒在地，玩鬧成一團。


    “你不像是從界裏出來的，他們很喜歡你。”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像是絹帛撕裂的聲音清脆入耳。


    月杉瞬間緊繃身體，近在咫尺的聲音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孩子們的笑聲在剎那間消失，一個個不舍的鬆開月杉的衣角，規規矩矩的站到了一邊，低頭垂目，怯怯恭敬。


    月杉心有不虞的坐起身迴望。


    逆光望之，她心頭一顫。


    來人長身玉立，近乎消瘦。


    眉眼如畫最是吸引人，卻淡漠異常，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在她眼中激起一絲波瀾。


    她一襲拖地虹紫色衣裙，裙邊繡著遊龍，繁瑣華貴，卻穿出一副雅致疏離的氣質。她的發髻梳的整齊，並不在意鬢邊未能藏起的白發，上簪著珠釵，金釵，步搖，錯落有致，華麗至極卻不落庸俗，仿佛她是從古老的畫卷中走出來的，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月杉猶疑的盯著麵前女子，皮膚白皙不見皺紋卻又白發兩鬢。


    女子手邊還牽著一個四五歲淚眼汪汪的孩童。


    相比月杉的警惕，女子隻是淡然的掃了幾眼月杉，“此地禁止外人出入，看在是這小家夥偷跑出去打開了門的緣故，便寬恕你。”


    月杉差點冷笑出聲，寬恕我？你有什麼資格？凡人一個她一隻手就能捏死！但很快月杉便醒悟，她為何會有這般高高在上的想法。


    月杉起身道：“抱歉，我見門開著。”


    女子眼中閃過詫異，她是在道歉嗎？從界來的人竟然會道歉？


    心神一鬆，手邊小孩便掙脫開，撲向月杉抱住她的腿，稚嫩的聲音充滿了希冀，“神仙姐姐你也是從神麼界來的嗎？你見過我爹娘嗎？你能帶我去找他們嗎？”


    “胡鬧！”女子隨即嗬斥，一個孩童被嚇哭，接著便是更多的哭聲。


    月杉想要安撫，女子卻已喝道：“都給我迴屋去，三息不走的人留下罰抄！”


    哭哭啼啼的離去，除了抱著月杉腿的孩子，他哭得撕心裂肺，“我不！我不！我要找爹娘爹娘！”


    女子抬手，有五大三粗的婆子上前，掰開孩子的手，將人夾在臂膀下拖走。


    “你何必如此呢！他還小。”


    月杉試圖阻攔，女子上前一步擋住她的視野，神色不變的說道：“再小也不能不明事理。被送到育幼堂的孩子有幾個是能再見到父母的？因為無法確定孩子長大是否會有仙緣，因為舍不得界裏的一切…又為什麼要給他們虛無縹緲的希望，他們在他們父母心中一文不值，淡薄這種親緣關係，我想也是界裏的世家大族樂意看到的。”


    月杉空張著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們的父母若時不時捎封信來，我就算他們有心！更多的是銷聲匿跡，或卡著長成的點來，確認有無仙緣後再來確認有無親緣。”


    “讓你們這能做主的人立刻出現！”


    百裏政欣震怒的聲音在育幼堂上方打轉。


    女子皺眉，有人戰戰兢兢的從外跑來，驚魂未定的道：“聖，聖上，相國大人拒絕了仙盟下調年齡的提議，引得仙師他們大怒。”


    “知道了，讓他們都下去。”女子安撫道。


    月杉詫異的再次打量女子，她就是凡界最高掌權者？


    月杉默默跟在聖上身後，趕往前廳。


    “仙師何必動怒。”聖上示意讓相國等人先離去，獨自麵對著百裏政欣和仙盟幾人，不卑不亢道：“相國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不同意。”


    百裏政欣冷哼一聲，“這凡界聖上不該是個老頭嗎？怎換成了女子，果然聽不懂人話。”


    “姑娘說笑，你不也站在眾男子前麵？”聖上視線掃過百裏政欣腰間宗牌，“仙盟的人不敢與我說話，竟讓古仙宗的人打頭，還是位女子。”


    男裝的百裏政欣神情一愣，眼中怒意更甚。


    她喜歡掌控出風頭，因為壓到周遭一切人他的視線便隻能看向自己。


    可她倒是忘了這是仙盟的事，宗門是摻和凡界之事的，如今被人點出來，她便更不願低頭了。


    “別顧左右而言他。”百裏政欣上前一步，怒目而視，“仙盟的令，你們區區凡人有何資格拒絕？”


    “十五歲仙緣才徹底穩定。”


    “十歲仙緣便已顯現，早日讓他們入界對他們來說是幸事。”


    “幸事嗎？”聖上輕飄飄的反問迴去，卻透著一股難以忽視的篤定，答案她已知曉，無論對方說什麼都像跳梁小醜。


    百裏政欣不禁提高了音調，“仙盟可不是年年都來接人的，這是機會。”


    聖上滿不在乎道：“若他們有仙緣，界就在那，又不會跑，等大了自己進去就好。”


    “仙盟可不承認這樣的修士。”百裏政欣上下掃視，譏諷道：“能正統修仙何苦當那不入流的散修，你莫不是嫉妒，故意壞人前程。”


    “正統？”聖上忽而掩麵嗤笑，“修仙還論正統？如今皇權都不論這個了，讓一群基本三觀都未建立起的孩子們過早入界，方便更好的被你們奴役嗎？”


    眼見氣氛越發劍拔弩張，仙盟一人出來做和事老，他拱手道：“不過是提前些年歲，好這一次多接些人去尋覓仙途，是好事。這不也減少了各地育幼堂的開銷？”


    “我也再說一遍，我不準。”她毫不客氣的拒絕道：“我不允諾，各地育幼堂便隻會放行十五歲以上的。你們大可挨家挨戶說服那些有父有母的，讓他們與十歲孩童分離，但願這些進了界便無依無靠的十歲孩童能在界活過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