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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樂沒有答應中部分社,但也沒拒絕。


    他隻道:“孤要再想一想。”


    中年文士心中狐疑。


    在他看來,翟樂答應跟沈棠聯盟就是一步臭棋,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主君都會選擇作壁上觀,等競爭對手兩敗俱傷再出來撿漏。說不定還能莊家通吃,成為最後的贏家。


    翟樂沒這麼幹,他拉著曲國幹賠本生意。


    一步棋臭就罷了,及時補救還有得賺。


    自己都遞上來“後悔藥”了,翟笑芳居然還說要“再想一想”?不是,這事兒還有什麼好想的?一旦中部大陸失守淪陷,翟笑芳的東南大陸也會成為沈幼梨的囊中物啊。


    屆時,他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更別談如今的地位權力。


    中年文士內心再怎麼著急上火,也曉得逼得越緊越適得其反,隻得勉強答應下來。


    他給翟樂三天考慮時間。


    語重心長道:“翟國主可要慎重啊。”


    翟樂:“自然。”


    他能不慎重嗎???


    翟樂頗為頭疼揉著酸脹的太陽穴,整個人透著難以遮掩的疲憊。中年文士都能一眼看出來的問題,曲國文武眾臣豈會看不出?從結盟開始,翟樂就麵臨極大的反對壓力。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壓力越來越大。


    一部分心腹都開始心生怨懟。


    他們不理解,不明白!


    翟笑芳趟這趟渾水的意義在哪裏?


    “……歸龍,你說她說的是真的嗎?”


    作為駕馭戰馬的將軍,翟樂能清晰感覺到曲國這匹戰馬越來越抗拒他,甚至連民間也議論紛紛,質疑他開始昏庸,暴露出無能的本質。質疑聲多了,翟樂也忍不住動搖。


    所謂限期內不統一就滅世,是真是假?


    喻海:“不知,這事沒法證實真假。”


    因為沒辦法證實真偽,所以翟樂連解釋都無法解釋。他曾試探著將理由告知心腹,可所有人都無法相信。他們能無條件相信翟樂,卻無法無條件相信翟樂相信的沈棠,甚至連沈棠本人也無法肯定真假——一手消息是雲達傳出來的,而雲達是沈幼梨的敵人。


    誰能保證這不是雲達臨終前的惡意玩笑?


    誰能保證沈幼梨沒有被騙得團團轉?


    太荒誕了!


    因為一個二三手消息就拉上曲國萬千將士性命豪賭的翟樂,難道不昏庸無知?打仗消耗的不隻是錢糧國運,還有兵將性命!翟樂能靠著勵精圖治賺迴損失的錢糧國運,那投身這場荒誕戰爭而喪命的人呢?人命隻有一條!


    翟樂喃喃:“我最近睡不太好。”


    “禦醫怎麼說?”


    “憂思多慮,是心病。”這種狀態隻在堂兄新喪那幾月有過,他整宿整宿睡不著,一閉眼就陷入混沌噩夢,“我夢到自己置身大帳,所有人都木著臉看我,伯父、父親、嶽丈、幾個族叔族弟……還有幾個小時候一塊兒長大的……曾背著我爬出死人堆的弟兄……他們不說話,但我卻知道他們想問什麼。為什麼非得打這一仗?非打不可嗎?”


    他們的兄弟兒子本可以活著。


    若為曲國存亡而戰死,那是無上榮光。


    但為一場本可以不打的戰爭而死呢?


    價值何在?


    意義又何在?


    “……再多解釋,在他們身上喪服麵前都顯得蒼白。”殺人如麻的武將頭一次感受到人命累加的分量,沉重到他都有些難以承受。


    夢中人對他一頓毒打都好過無聲凝望。


    喻海想到開戰以來大小兵將的傷亡,張了張嘴,有心寬慰卻知翟樂需要的不是它。


    “就算中部分社這幫人不來遊說,照這個情形下去,我遲早也會……”翟樂最終還是沒將剩下的話說出口,似乎說出來就會失去什麼。他目光放遠,喃喃自語道,“年少的我,大概想不到自己未來會是這副模樣……”


    哪裏還有半點少年胸中豪氣?


    像個為生活奔波到情緒麻木的中年老漢。


    喻海瞧著他的臉:“倒也不至於。”


    翟樂才三十來歲就自嘲是中年老漢,這讓其他年紀更大的人怎麼自嘲?該入棺材?


    空氣又陷入長久的沉默。


    翟樂歎息:“寫一封信給沈幼梨吧。”


    中年文士那翻恐嚇,他隻聽進去一半。


    說什麼亡國之主難得善終?嗬,魯國公吳賢表示自己活得好好的,翟樂也不怕死。


    他最在意的還是堂兄留下的曲國。


    ……滅世為真,不限期統一曲國照樣保不住。若是假的,他尚有一絲希望能保本。


    喻海正要轉身準備筆墨紙硯,便聽外頭傳來一道熟悉女聲:“有什麼話當麵說。”


    翟樂一下子就認出聲音的主人。


    他笑容玩味道:“幼梨來的真是時候。”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中部分社試圖跟東南分社聯手的時候過來。要說她隻是湊巧路過,打死翟樂都不相信。對方就是衝這件事情來的,不是在他身邊安插眼線,便是在中部分社高層插了眼線,否則做不到如此及時。


    沈幼梨隻是趕來阻攔他的?


    以他對沈幼梨的了解,怕不會這麼簡單。


    翟樂臉上笑容噙了些許冷意。


    沈·化身烏有·棠直接翻窗進來,連日風塵仆仆讓她看著蔫兒吧唧,衣裳都要皺成梅菜幹了。她一進來就直奔桌上的茶水,拿起水壺直接往嘴裏送了一大口,終於解渴。


    “說罷,想說什麼。”


    沈棠一屁股往桌案一坐。


    翟樂見狀,嘴角微抽,屋內肅殺氛圍根本維持不住:“中部分社開了不錯籌碼。”


    沈棠用手背抹去嘴角濕潤:“所以?”


    翟樂道:“利益動人心。”


    沈棠:“一旦滅世……”


    “你怎麼能保證是真的?”


    “笑芳不也賭不起它是假的?我光棍一條,死了一了百了。你能這麼灑脫?”沈棠將茶盞往桌上一放,眸底噙著譏嘲,用那名中年文士的話堵迴去,她道,“即便不是為自己、為曲國,哪怕是為妻兒老小族人,為曲國先王翟悅文留下的基業,也請三思!”


    被康國吞並,曲國山河生靈尚在。


    但滅世是真的,翟樂連這都保不住!


    聽到中年文士那番話從沈棠口中說出,別說翟樂,就連喻海也有些坐不住,暗中有兩道氣息直接鎖定了沈棠。她儀態從容閑適,問:“笑芳是擔心那名文士是我的人?”


    翟樂抿唇不語,桃花眼染著殺意。


    沈棠撫掌,哈哈大笑。


    她道:“笑芳不要將我想得這般可怕。”


    翟樂輕聲道:“你讓我感覺陌生。”


    沈棠反唇相譏:“笑芳就赤子如昔?”


    眼睛再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入了社會也要染上班味的,更何況她都007*6多少年了?


    “你我相識多年,情分尚在,我也做不出背叛自己。”翟樂垂下眼瞼,那雙多情風流的桃花眼失了往日光彩,他避開沈棠直視,緩和語氣繼續道,“即便最後還是被中部分社說動,我也不會幫它對付你,至多袖手旁觀。”


    跟“洛水盟誓”相比,也算是仁至義盡。


    沈棠根本不相信翟樂這番屁話。


    國君三分醉,演到人流淚,一國之君就跟海王海後一樣!是個啥尿性,她自己不清楚?沈幼梨自己都不相信披著國君身份的她自己!


    翟樂這番話隻是以退為進罷了。


    沈棠冷冷看著他。


    翟樂也收斂臉上柔和,麵色冷硬。


    就在喻海以為這倆人大概率要撕破臉的時候,氣氛神奇緩和下來。沈幼梨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賭一把?翟笑芳,你敢不敢?”


    翟樂也道:“賭什麼?”


    沈棠眸色漸暗,一步步逼近翟樂,鏗鏘有力道:“倘若滅世為假,待塵埃落定,君居東南稱王,兩家井水不犯河水。我沈幼梨有生之年,康國一兵一卒絕不入你曲國地界!”


    “是如今的曲國?”


    “是塵埃落定那一刻的曲國。”這期間怎麼擴張領土,擴張了多少領土,她都認!


    喻海忍不住暗暗倒吸一口涼氣。


    這確實是一場潑天豪賭!


    沈幼梨可是文武雙修,還是個不受副作用限製的文武雙修,誰知道她壽元幾何?她的有生之年,可能是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


    翟樂問她:“你能做主?”


    潛臺詞是問沈棠能攔住她那群心腹?


    統一之路走了九十九步,隻差一步就能圓滿,結果礙於誓言無法再進一步,阻礙的哪裏是沈棠一人,還有無數想奮進的文武大臣的曆史評價。他想想也知道要鬧翻天的。


    沈棠斬釘截鐵:“康國,我能!”


    她這份果決灑脫讓翟樂神色微微黯然。


    沈棠話鋒跟著一轉:“但滅世為真,翟笑芳,我要你降,來當我康國的曲國公!”


    以翟樂骨子裏寧死不降的脾氣,沈棠收拾完中部大陸,不出意外還是要跟他打一仗分勝負,整個過程可能還要拖個兩三年。既然要賭,那就賭個大的,她要翟樂直接降!


    翟樂:“確實是豪賭。”


    因利而散,因利而合。


    沈棠給出的“利”比中部分社更動人心。


    “我可不像中部分社那幫人那麼閑,賭不賭,我現在就要答案。”沈棠舉手亮出掌心。


    翟樂怎麼跟其他人交代,怎麼麵對日後青史評價,那是翟樂的事兒,跟她沒關係。


    步步緊逼的壓力讓翟樂眼皮跳動。


    “好!”


    他感受胸腔不斷跳動的鼓噪,桃花眼凝望著沈棠舉到眼前的掌心良久,擊掌成誓!


    二人掌心相擊,聲音繞梁。


    他眼尾泛紅,燦然笑道:“有何不敢!”


    直到沈棠離去,翟樂的右掌才慢慢平息顫抖,他調整亂了節奏的唿吸:“速速派人去王後王太女幾人身邊,查查看有無不妥……”


    喻海:“你懷疑她一開始打算……”


    “你覺得她做不出?”


    沈幼梨做不出,但沈國主絕對幹得出。


    喻海:“……”


    他不合時宜想起沈棠身邊有個老熟人,聽說那對君臣在她十二歲那年就結緣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連祈元良這種黑心肝都能用得順手的主君,再純善能純善到哪裏去?


    他道:“我派人去查查。”


    其實沒有查的必要。


    因為相關消息後腳就送到手中了。


    王太女狩獵途中發現樹上滴血,命人上樹查看,找到一張處理完整的猿猴皮。這玩意兒不可能是野獸幹的,隻能是有心人放的。


    翟樂沉默看著地上這張皮。


    女兒當年跟沈棠偶遇,誤以為她是猿猴。


    這事兒是誰幹的,還用得著猜嗎?


    王後那邊倒是沒啥異動。


    翟樂一語不發,讓人將這皮拿去燒掉。


    “現在的她真叫人陌生。”


    喻海道:“也可能你從未真正懂她。”


    翟樂:“……”


    歸龍哪裏都好,就是這嘴巴淬了毒,讓人懷疑喻海不小心舔一口會將他自己毒死。


    翟樂讓喻海迴絕了中部分社。


    無功而返的中部分社使者暴跳如雷。


    “翟笑芳是不是腦子有病?究竟怎麼想的?”幾人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怎麼也想不通穩操勝券的談判怎麼會失敗?翟樂明顯被說動了啊?想不通,腦袋想掉了都想不通!


    是的,物理意義上腦袋想掉了。


    迴程路上途徑峽穀就是他們葬身之地。


    沈棠顧不上滿地狼藉,忍著胸腹躁動洶湧的武氣衝擊,在河邊蹲下清洗雙手血漬。


    “主上,給。”


    一側的檀渟遞上帕子給她擦手。


    這幫孫子裏麵也有高手,實力不弱,她作為化身出手受限製,不可能拚了命玩兒,要不是檀渟暗中幫忙下了點兒料,她估計更狼狽。忍下喉頭腥甜:“此行辛苦你了。”


    檀渟直起身:“主上下一步如何?”


    “東南這邊暫時安定,東北那邊不成氣候……”沈棠掌心湧出一股武氣將帕子焚燒殆盡,她眸光狠厲道,“我看中部這次怎麼逃!”


    閻王要人三更死,二更就要洗脖子!


    檀渟遙望中部方向:“好!”


    使者被截殺一事,喻海隔天就收到了,心知肚明這是沈棠的“挑撥離間”,徹底斷了中部分社跟東南分社短時間合作的可能性。


    同時也確定沈棠在中部分社高層確實安插了人,此人大概率混在使團之中。若無此人裏應外合,作為化身的她很難做得如此幹淨。


    “這場豪賭,要輸啊……”翟笑芳遠沒這位心狠手辣,喻海下了地窖,看著厚重冰磚雕砌而成的冰棺歎氣,“……糟心的翟笑芳,你答應這麼快,浪費我一張好牌……”


    |w`)


    明天掃墓去,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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