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屋門關閉,廳堂內頓時暗了下來。一僂僂陽光透灑在地上,照耀出光束中的茫茫微塵。
廉青笙轉過身子迴到廉臣煥身旁站著,言之與莫禪坐在椅子裏不動聲色。我和沃迪爾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不明就裏。
廉老爺子站起身,沒有拿長杖,神色感慨的走過來深沉的說:“請受老夫一拜!”那邊,廉青笙也跟著走過來,隨著老爺子一起便要向我跪拜下來。
“廉叔!使不得!”我嚇了一跳,噌的起身上前扶住廉臣煥,又趕忙騰出手來扶住廉青笙,嘴裏說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璽兒,十年前你救了我廉家上下十幾條人命,此等大恩老夫無以為報。這些年老夫一直盼著你迴來,好一嚐心願。青笙!”老爺子目中含淚,喝了廉青笙一聲。
廉青笙聽到老爺子的喝斥,猛然掙開我的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
我目瞪口呆……
來之前心裏一直忐忑,隻想著老爺子會質問我當年錦文出走的真相。還一直盤算著到時候該怎麼圓場,沒想到竟會是這個結果。
沃迪爾卻不以為意,隻是坐在那默不作聲。他的臉上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
言之走過來扶起廉青笙,溫言道:“好了,璽兒不喜別人跪他!
我心驚地看著廉青笙額上地一片紅腫。心裏直跳。剛才那三個頭磕得可真實在。這屋裏地地可是大塊地青磚。愣是讓廉青笙磕頭磕得有了裂紋。
“青笙兄真是好功夫……”我瞪著眼睛傻傻地說了一句。
“撲哧……”沃迪爾被我地話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
“嗬嗬嗬……”
“哈哈哈……”
屋內幾人皆破涕為笑。而且廉青笙笑得最響。廉老爺子笑出了眼淚。用袍袖沾著眼角。屋內地氣氛被我傻呆呆地一句話弄得輕鬆起來。一片沉重終於散去。
我被笑迴了神,有點臉熱,扶著廉老爺子坐迴椅子上,道:“廉叔,當年我隻是相助於青笙兄而已,實在愧不敢當這等大禮。再說廉叔落得此大難,小侄豈能坐視不管?當時還是蕭老板求到我麵前,我才知道廉叔一家落了難。”
“哦,你是說逸樓麼?這次你們迴來怎麼沒邀他一同前來?”廉臣煥聽我提起蕭逸樓,急忙問道。
“叔叔,我們是從龍魂宮直接來瑯蒼山莊的,並沒有去京城!毖灾涌谡f道:“不過我們路過南麓鎮時在醉仙樓倒是碰上他了,他那邊有些事要料理,說隨後便到。最晚明日午時之前他定然會趕來,他還要為大伯賀壽呢!嗬嗬嗬……”
“哦!對了對了!”廉臣煥一拍腦門,道:“明日是老梁的七十大壽,你看看我,真不該這時候將璽兒叫來。老梁定然在心裏罵我這個老東西不識趣,跟他搶侄子,嗬嗬嗬……”
完,老爺子招唿我們重新落座。那邊廉青笙頂著額上的一片紅腫,微笑著說:“雖說當年是我帶領門人前去劫牢,可若是沒有天兄與天兄的師兄,寂前輩出手,我帶去的那百十來人恐怕都要命喪在那。所以天兄這救命之恩是一定要銘記於心的!
“是啊!崩蠣斪訜o限感慨的說:“若是沒有璽兒,別說我這把老骨頭,就連青笙也不能幸免。對了,還有璽兒的師兄,那位寂前輩,我們廉家也是要謝謝他地,他沒有隨你們一起來麼?”
“我師兄如今正在閉關,還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出關,他沒有來!蔽肄挼。
“哎,可惜啊。”老爺子歎了一聲,“老夫如今已年至古稀,不知此生還能親眼見著你師兄不能。
廉老爺子此話一出,屋內頓時靜了下來。廉青笙與廉老爺子都用疑問的眼神看著我。沃迪爾則麵露不快,垂下眼簾默默喝茶。一直做裝飾品的莫禪也好奇的看著我,因為她知道當年我和寂之間的一場風波,想看看我會怎麼圓場。言之沒有言語,眼神飄到別處去,豎著耳朵聽我怎麼說。
我看看屋內地一眾人,心裏來迴盤算。顯然廉臣煥他們是很想見見寂這位救命恩人的,可寂還有八十多年的刑期,等寂刑滿估計老爺子早已入土了。我有這個麵子能讓寂暫時出來一趟麼?
斜眼過去看了一眼沃迪爾,雖然他麵上沒什麼特別的神色,不過若是寂真能被放出來幾天,還不知這家夥會有什麼反應。
轉念又一想,或許沃迪爾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吧?記得上次他說迴三界城的時候有去跟
話,也許……他現在已經不再記恨寂了吧……
不一定!寂被關著,沒有行動的自由,沃迪爾自然不會再與他鬥氣?扇羰羌抛兂勺杂芍,沃迪爾恐怕就沒這麼大量了吧……
“璽兒?”一隻手伸過來拍了拍的我肩。我猛然迴神,看到屋內眾人全都眼巴巴的看著我。沃迪爾也看著我,隻是那眸中閃爍的氣憤地火花卻是越來越明顯。那控訴的眼神仿佛在說:我知道,你在想寂!
“咳,我師兄他暫時不能出關……”我尷尬的幹咳了一聲,仍是舊話重提。廉老爺子與廉青笙一臉失望的表情。言之轉過眼光看著我一笑,沃迪爾消去神色繼續垂目喝茶。莫禪表情沒變,可一雙眼睛卻有了笑意。
我在心裏抹了把汗。這自從進了廉府的大門,我的小心肝就一直在經受驚嚇的考驗和折磨。這還沒有完,還有錦文的事遲早也要說起。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有怎樣尷尬熬人的場麵等著我。哎……
得到我肯定的答複,知道想要見到寂是遙遙無期,廉老爺子與廉青笙二人又在那長籲短歎了半天。我隻能聽著,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省地被纏住不放。
廉老爺子說得口渴,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道:“罷了罷了,此事就先放在一邊。璽兒此次下山是不是就走了?”
“是,不走了。”我迴道。
“好,好啊,老梁總算是如願以償了!绷蠣斪狱c點頭,繼續道:“可是老梁的侄子迴來了,老夫的小兒子卻至今還無音信……”
我的心裏“咯噔”一聲,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不過好在你們將莫禪大師請了來,希望莫禪大師能找到文兒的下落!绷蠣斪右贿呎f著,一邊看向莫禪。
莫禪站起身行了一禮,道:“廉老放心,莫禪定當竭盡所能找到小公子地下落。隻要有一件小公子的貼身之物,莫禪就能施法尋其蹤跡!
“好,好啊,待明日老梁地七十大壽過完,就請大師一展神威。”說罷,老爺子轉過臉來看著我,道:“璽兒,你如今貴為龍魂宮主,一定神通廣大。屆時若有求到之處,還望能伸手一助。”
“廉叔,您盡請放心,小侄定將錦文給您找迴來!”我立刻起身抱拳,堅定的說道。
“哎,就指望你們了……”老爺子又歎氣,“十八年了,也不知文兒是死是活。這孩子打小就是個悶不吭聲地倔脾氣,聽不進人言,也不喜與人交好。認定什麼事,就是撞了南牆也不迴頭。希望在我入土之前能見著文兒迴來啊……”
“廉叔,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將錦文找迴來的!”我急忙說道:“錦文沒有死!”
“真地?”廉老爺子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文兒還活著?難道你見過他?”
“呃……”老爺子的問話讓我卡了殼,不知該怎麼迴答。雖然猜測十年前救我出來的殘劍有可能就是錦文,可畢竟沒有得到證實。
“璽兒,你說話呀!”老爺子見我不迴話,急得從椅子裏站了起來。
“廉叔,我沒見過錦文。不過我感覺錦文一定還活著。”我有些心虛的說:“若是見過他,當時我就把他帶迴來了,哪能等到如今!
“哎……”老爺子聽了我的說辭繼續歎氣,滿麵愁雲的坐了迴去。
“爹,您就別發愁了,有莫禪大師與天兄在,錦文這次一定能找迴來的。”廉青笙見他爹又開始為錦文的下落發愁,出言規勸道。
“是啊叔叔,您老放心,有莫禪大師相助,我們一定會盡快將錦文找迴來的。您老要注意身子,不要太擔心了。”言之也開口安慰。
老爺子點點頭,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不說這個。璽兒啊,聽聞你與言之已經成了親,老夫還未喝你們的喜酒呢,準備何時補上喜宴?嗬嗬嗬……”
聽老爺子岔開了話題,我心裏一鬆,算是好好的喘了口氣。本來提心吊膽的就怕老爺子追究當年錦文出走的原因,可老爺子卻對這個隻字未提,真是萬幸萬幸。不過,老爺子到底知不知道錦文出走的原因呢?
就在我想著的時候,感覺到袍袖被拽了拽。轉過頭,看到沃迪爾一臉不滿的看著我,眼神直朝老爺子那邊瞟。我心中一明,發現自從與老爺子見麵以來,一直都沒介紹過沃迪爾的身份,F在老爺子提起我成婚的事,沃迪爾開始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