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翟苗隻是深入冥王森四十多米,可迴頭望去時,已經無法再見到空區的一點痕跡了。頭頂上林木無法透過一絲傍晚陽光,憑借著肉眼,張翟苗幾乎難以看清楚身邊尾又的輪廓,簡直就像是黑夜直接降臨,明明還隻是在黃昏。
“翟苗,是時候點光了。記住,不能用明火符咒,熱源會吸引冥王森的寒鴉。”尾又提醒了張翟苗一句,漆黑的環境讓張翟苗隻能聽到尾又的聲音而見不到他的貓身。
“白熒,起!”
“天數分籠,散。”
雙符疊術·六眾繁位·白熒光疊天數分籠!
張翟苗先後施展了兩個符術,雙符疊術,白熒光符術先是喚起一道白色的熒光漂浮在他的頭頂上,緊接著天數分籠符咒,擊中了白熒,白熒隨即分散成十餘道分散在張翟苗周圍數米,照亮了周圍景象。
正如尾又所言,在冥王森用火會吸引到冥王森的寒鴉,它們見不得一點火光,會連同火光附近的一切一起消滅,群起而上時很難擋住它們。為了避免陷入困境,進入冥王森的人隻能使用不會用到火的符咒來照明。
而張翟苗使用的便是青符級別的白熒符術,而天數分籠則是藍符級別的符術,不僅能夠將白熒同時分裂成十餘道,同時還能夠維持白熒符咒原有持續時間,這是一般的分裂符術無法做到的。
在施展出兩個符咒之後,張翟苗又迅速取出第三張道符夾在手指間,冥王森內危險重重,夜色漸近,正是危險獸靈活動之時,張翟苗必須得謹慎應對,時刻做好迎接一場惡鬥的準備。
雖然不用火能夠避免寒鴉群起而上,但是一旦點亮光源便是將自身暴露在冥王森的其他獸靈幻靈麵前,光源既是誘餌也是張翟苗戰鬥時唯一的能夠看清侵犯者的手段。
張翟苗與尾又繼續向前走去,身邊的白熒也隨著他們而移動。張翟苗這才能夠細細地打量一下周圍。
冥王森中各種樹木幾乎都是百年以上的古木,錯綜盤根,一些樹為了爭據生存的空間,其生長姿態已經扭曲怪異,這更加為冥王森添加了幾分詭異的色彩。
周圍此起披伏的蟲鳴聲聽上去相當熱鬧,若不是這裏幽暗的環境,給人的感覺說不定還會好一些。
冥王森絕不是名字聽上去那麼死氣沉沉,相反,生活在其中的生物反而極其豐富。冥王森的危險是對於外來者而言,活人進入地府說不定就如若走入一個異界一般。
冥王森空區,所有參加比賽的青城弟子都已經進入冥王森中,留在空區中的就隻有一部分的老師而已。他們會留在空區監視著整場比賽,一旦有危急情況發生便會迅速處理。
而李示見原本沒有必要在這裏逗留的,他不負責這次比賽的安全事宜,但是他放心不下張翟苗,總覺得他這個年紀參加冥王森大賽還是太勉強了,他是過來人,比張翟苗更加清楚。
明明張翟苗進入冥王森還沒有多久,李示見臉上已經盡然是難耐不安。李示見沒有注意到空區多了一個人,正急匆匆地衝他直奔過來。
直到那名陌生人來到李示見的身旁,李示見才警覺起來,但是那人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李示見猛地扭頭抓住了那人的手,卻一眼瞥見了那人脖子上的易容符器,這個符器的樣式可是隻有一個人才能做出來的手藝,而且隻有那麼一件如此樣式的易容符器而已。
“三水?你怎麼迴來了?”
張水壓低聲音問:“張翟苗在哪裏?”
周圍沒有人察覺幾乎貼在一起的兩人,也沒有人注意到突然出現在此處的張水。青城宗的範圍可不是想入就入的,沒有經過青城宗的允許的外人擅自進入青城宗會觸發青城宗的警報。
雖然青城宗對外聲明已經將當年參與到王家血祭中去的青城弟子除名,但實際上青城宗並沒有將他們幾個除名,甚至連當年青城九傑之一的邪帝淩曉風都還留在青城宗的名錄中。
所以就算張水再度踏入青城宗也不會觸發警報,所以在場的其他人也沒有在意張水的出現。
李示見抬起手向著冥王森指了幾下:“你晚了一些,他已經進去了。”
“什麼?他參加了冥王森生存賽?他才十三歲。”
“不,上個月剛過完他的生辰,他已經十四了。”李示見笑答,一看到他那副笑瞇瞇的嘴臉,張水真想給他來一拳。
“你我都是試過在這個年紀參加冥王森生存賽的,你應該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真的不適合在冥王森闖蕩。”張水咄咄逼人地說著。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三水。有九命靈貓跟在他的身邊,他不會遇到太大危險的。”李示見讓張水放下。
張水這才鬆開他放在李示見肩上的手,李示見被他捏的有些酸痛了,按揉了幾下:“那隻貓跟在他的身邊,那倒還好。”
“你就會這麼說,當年我們一起參加冥王森生存賽,就你一個人收了九瑤迴來。”李示見調侃了張水一句。
張水沒有對李示見這句調侃有任何反應的,而是徑直問:“那張昊天在哪裏?”
李示見察覺到張水似乎根本不想提起九瑤的事,那還是不要多嘴好,就此揭過,老老實實迴答他吧:“那你還是來錯地方了,三周之前他就啟程去渡雲裏參加道史會了。道史會舉辦三天,等他迴來要再過三周。”
“三周?我可等不了那麼久。示見,等張翟苗出來之後讓他等我,我三天後帶張昊天迴來,有事要帶他們離開青城宗一趟。”
“什麼?你要帶他們去做什麼?不對?三天後?傳送石峰距離渡雲裏那麼遠,你怎樣才能三天後帶張昊天迴來?”李示見聽懵了,怎麼想都不可能有手段那麼快趕到渡雲裏將張昊天帶迴來。
從青城宗到鏡空湖就算用上縱雲鷹小黑,也得半天的日程,但是小黑不能跟著傳送過去,所以到達東域傳送石峰之後,張水隻能用尋常手段趕往渡雲裏。
離開傳送石峰去到最近有信鵬的地方也得半天路程,之後乘坐信鵬到渡雲裏也得兩天,根本不可能三天內就帶張昊天迴到青城宗內,這是李示見的見解。
“山人自有妙計。天底下可不止鏡空湖那一個傳送符器。”張水給李示見留下那麼一句話後便離開了空區。他來時悄無聲息,去時也無人察覺,似乎他從來沒有迴過青城宗一般。
“走得倒是挺快的,啊,對了,忘了跟他說陪張昊天去渡雲裏的人是樂正師妹了。算了,我想三水應該知道怎麼處理的。”李示見嘴角抹過一絲壞笑,誰都看的出來,他是記恨剛才張水鎖住他肩膀才故意不說的。
此時遠在東域的雲渡裏,張昊天跟隨著樂正亭音入住了一早已經訂好了的旅館,道史會舉辦三日,可是他們卻足足飛了將近三周,這旅途著實是費時間了些,張昊天開始想念以前用傳送石峰在東西兩域之間的日子,那是來往兩域根本不會耗費那麼多的時間。
張昊天和樂正亭音住的房間相鄰,樂正亭音讓張昊天今晚好好休息之後便迴到自己的房間。張昊天也推開自己的房間的房門,走了進去。
今日最戲劇性的一幕直接就在張昊天眼前上演了,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女孩子在他的床上不斷地上下跳竄著。這是進錯房間了嗎?不對剛剛是用鑰匙開的門,毫無疑問這是樂正亭音給他訂的房間。
張昊天與女孩子對視了一眼,女孩忽地詭秘一笑,張昊天頓感不安,正欲轉身離開向樂正亭音求助,沒想到女孩隻是輕輕一揮手,房間門便直接鎖上了。
這下麻煩大了,這是張昊天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張昊天努力地將後背貼在門扉上,思考著要不要大聲唿救,這樣也許能夠將隔壁的樂正亭音引過來。
“噓,不要出聲可以嗎?”小女孩突然安靜下來,也沒繼續在張昊天的床上跳竄,一臉可憐地哀求張昊天。
不知道為什麼,張昊天覺得這個小女孩應該沒有惡意,雖然門扉被她用符術給鎖上,怎麼看她都不簡單,但張昊天無法感覺到小女孩的敵意。
小女孩走下床,快步向張昊天走來,那張稚嫩的小臉湊到了張昊天的麵前,張昊天發現她比自己要矮上一個頭,也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到底是什麼年紀,說不定才七八歲。
“你能夠幫我一個忙嗎?一群壞家夥想要抓我。”小女孩擺出一副可憐巴巴表情乞求著張昊天。
一群壞蛋在抓一個小女孩?聽到這裏張昊天就感到憤憤不平,這世道實在可惡,光天化日之下隨意抓捕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難道就沒有人管了嗎?
“我一個人可能幫不了你什麼,我老師就在隔壁住著,讓我去告訴她一聲,她一定有辦法對付那些壞蛋的。”但是張昊天自覺實力不足,首先還是想到求助樂正亭音。
可是小女孩卻搖搖頭,並不願意張昊天將她的事告訴其他人:“不行,不要告訴其他人。”
“為什麼?”張昊天脫口而出。
小女孩扭扭捏捏,遲遲沒有跟張昊天說明原因,想必是有什麼緣由所以才不願意說出口。張昊天也注意到這一點。
“那可以告訴我是誰要抓你嗎?”張昊天問。
這一次小女孩倒是很快就有了動作,向張昊天招了招手:“跟我過來。”
小女孩招唿張昊天來到窗臺邊上,輕輕將窗簾拉開一個小縫,自己向外麵打量了幾眼後,再向張昊天招手:“你過來看,就是下麵茶鋪前站著的那兩個穿著大灰袍子的人,他們還有好多人,這幾天一直在這裏搜尋我,想要把我抓走。”
張昊天向窗戶湊了過去,透過窗縫向著底下的茶鋪望去,小女孩所說的那兩個穿著灰袍的人就站在茶鋪前四下巡視著。張昊天一看到那身灰袍頓時就是一個激靈,這不就是滅妖師的標準裝束嗎?
要抓小女孩的人是滅妖師,那麼小女孩豈不就是……張昊天馬上反應過來,頭從窗臺挪了迴來,雙手將窗戶合上,難以置信地迴頭望著小女孩。
從某種角度來說,小女孩還真是倒黴,躲著滅妖師,卻遇到出身滅妖之家的張昊天。
小女孩後退幾步,也許是察覺到張昊天的變化。
“你是妖靈?”張昊天毫無防備地問了出來,畢竟張水跟他說過妖靈至善,所以他也沒有戒備之心。
“你為什麼這麼會這麼想。”張昊天毫無避忌的一問倒是讓小女孩戒備起他來。
“因為下麵的人是滅妖師,他們要抓的也隻有妖靈而已。”張昊天說出了自己判斷,可沒有表麵自己就是張家人,再怎樣,在這裏提起也不好。張昊天不希望因此多生事端,與張家相關的事總會莫名棘手。
“你想要將我的事告訴他們嗎?”
張昊天這才感覺到來自小女孩的敵意,忙向她解釋:“不,我不會告訴他們的。我的老師跟我說過,妖靈至善,滅妖師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
“那就好。”小女孩倒是和張昊天一樣戒心不大,若她不是湊巧遇到的是張昊天,說不定第二天就被人出賣了,畢竟張家對於提供妖靈線索的人都會有所嘉獎。
“你叫什麼名字。”張昊天問了一句。
“渡雲裏。”
“什麼?”張昊天以為是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