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正是絮雲城最為繁華,這座距離青城宗最近的大城市,夜夜笙歌,各色各樣的人在晚上度過各色各樣的生活。在離開青城宗之後,張水便來到絮雲城,他在城外的山頭上眺望不遠處的絮雲城,望著迷離的色光,是讓人生厭的光彩。
跨域傳送的符器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在道界中應用起來,道界中僅有的跨域傳送符器都是器統極密符器,僅在器統內部的幾個分殿中使用。
身為器統長老的張水自然知道這些傳送符器所在分殿的位置,絮雲城的器統分殿便是擁有其中一個傳送符器,而設置在絮雲城這麼一個雜亂的城市是因為這個分殿距離青城宗最近。
張水取出一件深藍色底,暗紋雪花的道袍,端詳了良久。
“沒想到我也有穿它的一天呢,師父,我真的不是個合格的雪花派傳人,對不起。”
說罷,張水披上了雪紋道袍,從披上這身道袍開始,他便是器統雪花派長老,是僅次於器統四家族家主的人物。張水不喜歡器統,但是為了自己所要實現的未來,他必須走上器統這條不見得多麼光明的船。
身穿雪紋道袍的張水走在絮雲城的繁華的路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張水身穿道袍的高貴,知道其必然是為尊貴的人物,即使混亂如絮雲城般也不會有人敢於上前打擾。事實上,絮雲城早已處於器統的控製下,整座城市都分布著器統的眼線。
張水從踏入絮雲城的那一刻開始器統分殿就已經知道器統長老大駕光臨,張水這一路上就算有什麼不識相的家夥想要上前找張水麻煩也早就被器統的人所攔下。
在紛擾的街道上暢通無阻,張水順利地來到了器統分殿的大門,張水自己也大概清楚一路順風順水的背後是怎麼一迴事。器統分殿設立在絮雲城一個比較冷清的街道上,如果在這裏的話,倒是清靜許多。
“絮雲分殿恭迎雪花派長老。”門口侍衛符器師向著張水行禮,替張水打開了絮雲分殿的大門。
張水信步踏入絮雲分殿,迎麵而來的便是滿臉堆笑的絮雲殿殿主,張水隻覺得一陣讓人生厭的氣息撲麵而來。沒想到他這個十年沒有露麵的掛名雪花派長老,也能被如此阿諛奉承呢。
“絮雲殿閑允客恭迎雪花派長老,不知道長老光臨絮雲殿所謂何事,不知閑某可否為長老指引一二。”
張水懶得閑允客廢話那麼多,直截了當的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帶我到跨域傳送符器處,我要去渡雲裏分殿。”
這時閑允客麵上露出了為難之色:“跨域傳送符器嗎?這個符器的使用是要有長老的同意才能夠……”
“閑殿主,我已經同意我使用跨域傳送符器了。”張水一番詭辯,實在是讓閑允客無法辯駁,隻得陪著笑臉。
“那就請長老隨我過來。”閑允客親自為張水帶路,走在前麵的他麵露難色,張水無法看到,就算看到他也不在乎。
就算是長老批準使用跨域傳送符器,可消耗的卻是他閑允客絮雲殿的資源,使用一次跨域傳送符器的成本可不是小數目,不過閑允客現在賣張水一個人情也是為了拉攏一位長老,這樣他的後代在器統中的地位說不定能夠更高些。
閑允客揮手招了一個手下過來吩咐道:“快去跟渡雲裏殿聯係,確定好交接事宜。”
吩咐完手下之後,閑允客繼續帶著張水向著跨域傳送符器走去。
跨域傳送符器屬於器統不對外公布的極密,自然其放置場所也是有著層層封鎖的,而絮雲殿的跨域傳送符器就保管在絮雲殿最深處的地堡中,守衛深嚴。
通往地堡的路上也布滿各種靈敏的符器,一旦有外人闖入,這些符器便會觸發,而這些符器都是以擊斃侵犯者為目的而製作出來的。
不過這些陷阱符器對身穿長老道袍的張水是無法起到作用的,屏蔽器統通用陷阱符器便是這身長老道袍的效用之一,而能夠驅動長老道袍的這就隻有得到長老烙印的本人。
走入地堡的盡頭,張水第一次看到了跨域傳送符器的外形。一個黑色的石臺,石臺表麵刻滿了複雜的符文迴路,這隻是符器的表麵,作為符器師的張水知道這個符器的內部有著更加複雜的符文迴路。
“長老請稍候,等我們與渡雲裏對接完成,便可以進行傳送了。”
“那好,我稍微端詳一下傳送符器。”
說罷,張水便在跨域傳送符器邊上蹲下來,細細端詳著眼前的跨域傳送符器。
“沒想到東裏瓊這家夥還真的能夠做出來這個呢。”張水細聲地自言自語道,他口中的東裏瓊正是如今器統四大家族東裏家家主東裏瓊。
傳送符器一直都是符器手藝中的難點,現在器統技術能夠大規模製作的也就隻有短途的傳送符器而已,而張水的傳送石峰是修複的遠古符器,當年的符器師是如何做出的傳送石峰,張水已經不得而知。
再說,他張水能耐再大也無法複製另一座出傳送石峰,畢竟傳送石峰內部的符文迴路是無可複製的。所以東裏瓊說不定是這個道界上唯一一個能夠做出跨域傳送符器的符器師。
可是能夠做出這個傳送符器的人也就有東裏瓊一個人而已,無法大規模生產應用,說到底不過是東裏瓊個人的炫技,對於器統的收益沒有太大的幫助,所以這個傳送符器也不過是方便器統間各分殿的交流罷了。
“長老,與渡雲裏的對接已經完成,那邊已經做好迎接您的準備,請您站到傳送符器上。”閑允客迴來向張水匯報。
張水站到了跨域傳送符器上,腳下的符文迴路亮起了白色的光芒,張水隱約地聽得身後的牆壁咯咯作響,聽說用來驅動跨域傳送符器的是一種可以儲存道靈的礦石,一旦這種供能方式廣泛應用起來,想必符器的使用門檻又要降低一步了吧。
現在器統的符器在道界的應用越來越廣泛,即使聖道司還是嚴禁法器的使用,仍舊無法阻止器統勢力的擴張,張水有預感,器統的長老會再這麼肆無忌憚下去,總有一天會捅出大麻煩來的,可那已經不是他可以去管的事情了。
跨域傳送符器的符文迴路完全點亮,傳送已經開始,周圍一切聲音和圖像開始模糊不清,張水聽到閑允客最後的一話聽起來大概是“長老一路順風”。
等到聲音和眼前所見的一切恢複正常時,張水見到的已經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看來傳送已經成功,感覺和傳送石峰倒是差別不大。
一個光頭的黝黑大漢徑直走到了張水麵前,直接抓住張水的手,將他拉了下來,大漢的力氣很大,措不及防的張水被他一下子拉下了跨域傳送符器,一時間有些奇怪,這人是誰?
“好久不見,張水,不,現在應該稱唿你為雪花長老才對。”大漢有些放蕩不羈,說話的口氣完全沒有閑允客的卑躬屈膝,張水反而很喜歡眼前這人的性格,但是聽他的話,他兩似乎應該是認識的,可張水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
“渡雲裏殿殿主?”張水試探性地問了一聲,腦海也在努力搜尋著關於眼前這個大光頭的記憶。
“是呀,那麼多年不見,我不過是小小的殿主,你倒已經是器統長老了。”大光頭在自顧自感慨。
如果可以,張水倒不想當這個長老。
盡管很努力地迴想了一遍,但張水還是無法想起眼前這個大光頭是誰,但是直接說出口實在是難堪了些,張水打算蒙混過去。
“當年晨鳴山符器速煉大會我們兩還真是鬥得難分上下呢。”當日之事對於大漢而言,似乎曆曆在目。
難分上下?這人一提起晨鳴山張水就想了起來,他的確參加過這麼一個大會,那還是他拜入雪花派一年後的事了,雖然很多細節都忘了,但是決賽的結果倒是記得很清楚,那時的他輕輕鬆鬆就拿下了冠軍,根本沒有遇到什麼可以鬥的難分上下的年輕符器師。
難不成眼前這人擅自把自己當成競爭對手了?張水此刻還真有些無語。
“當年那場大會,我不覺得我遇到過對手。還有你到底是誰我也想不起來。”張水此時毫不客氣地說了出來,因為他明白了一點,不是他忘了誰,而是他壓根就沒有記住當年的對手而已。
“什麼?”大漢就像受了什麼重大打擊一樣,“你居然把我忘了?”
“不是忘了,當年我就沒打算記住誰。”那個時候的張水還沒有完全從黑染手的陰影走出來,幾乎隔絕了自己對周圍所有人的交流。
“我是程力霄,當年和你爭頭名的那個人。”大漢鬆開了張水的手,憤憤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張水還是苦笑著搖頭,表示自己對這個名字壓根沒有一點印象。
“你還真是個性格惡劣的家夥呢,活該孤僻一生。”程力霄大聲罵道。這時他的跟班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規勸:“殿主,他是長老,不能這麼無禮的。”
“管它什麼長老短老,連個人都記不住,銷聲匿跡那麼多年,算是個屁的長老。”程力霄倒是說出了大實話,張水還是那個漠然的表情,沒有什麼反應。跟班倒是看著張水毫無波瀾的表情反而嚇得心驚肉戰。
“如果有所冒犯,那就不好意思,但是今日我會記住你的,程力霄,你是個有意思的家夥。”
張水說完這句話後,跟班心裏更是慌的不行,生怕張水動怒利用長老的權利撤下渡雲裏分殿,到時候他們這一大幫子人可就不知道該到哪裏混了。
不過張水實際上根本沒有那麼多想法,他現在一心就隻是想找到張昊天罷了:“對了,能夠給我找一份道史會的時間安排嗎?我要去那裏找個人。”
“小的馬上去辦。”跟班搶在程力霄之前應承下來,馬上跑去給張水辦事了。倒是程力霄還在生悶氣,一個光頭大漢生悶氣的畫麵倒是挺新鮮的,張水差點忍不住發笑。
“程兄,我為我的冒犯而道歉。當年的我確實太過自傲了,能不能給個讓我改過自新的機會呢。程兄也不介意多一個可以談論符器的朋友吧。”張水完全放下身份之別說道。
程力霄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哪有那麼多小心思,見張水放下身姿,態度慢慢地開始鬆軟了下來:“既然你這麼說了,也不是不能交這個朋友,我可是記了你這個對手十幾年,沒想到你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那個時候還沒有走出魔障,除了會和同門交流一些事外,根本無法對外界的一切提起半絲興趣,真是抱歉了。”張水如實解釋,那些年被張家舍棄確實傷透了他的心。
“既然如此,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今晚就在殿裏住下吧。道史會明天才會舉行,到時我親自送你過去。”程力霄顯然不是那麼計較的人,比閑允客給張水的感覺更好。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水也實在預想不到會在渡雲裏遇到那麼有意思的人,不過這樣的話,明日尋找張昊天也許會順利許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