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灝大手向兒家一揮,一道白朧光將他們全部籠罩在其中,包括張昊天。然後田灝雙手合十,大喝一聲:“山骨斷震!”
這不是符咒,隻是田灝喊出了符術的名號!龍文·山骨斷震!
田灝腳下亮起山骨龍紋,一圈碎裂地表的威壓以田灝為中心爆發,九龍流舞壁盡碎,接近兒家的符師均被山骨斷震吹飛。九龍流舞壁碎石在山骨斷震催動之下,如一塊塊隕星轟擊四方,觸之必傷。
各大勢力的領頭均出手護住自己的符師,一時間獸靈塔廣場強大的防禦符術四起,看著讓人眼花繚亂。
通天門天絕一門、地困門不破牢地、青城宗三仙雲水圖、張家血弒化玉璧……整個廣場好不精彩,能夠看到這一幕可謂是人生無悔。
隻見田灝帶著兒家在獸靈塔廣場消失,隻有留給鍾家的一句話空中迴響,不絕於耳。
“鍾垌,若非吾不在兒家,汝等絕不得逞。今日且留你狗命,他日再取。”
鍾垌不屑,對天狂喊:“老子滅的就是你兒家,要取我性命你倒是來呀,無膽匪類!隻會逃的喪家犬。”
見鍾垌心已不在子風處,錢不易趕緊向周圍的青城宗弟子打手勢,讓他們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家族紛爭就交給家族自己處理,即使是大宗門也不會幹涉。
錢不易所扶的徐子風早已不堪熔爐蓮心折磨,暈厥過去,也沒有聽到鍾垌那喪心病狂的吶喊。錢不易給徐子風施了一道術,半卵形的水球浸在徐子風的心髒,他的熔爐蓮心也隻能靠水來泄壓了。
這也是青城宗派錢不易來當此行帶隊人的原因,有他這麼一個會玩水的符師在,熔爐蓮心哪怕鬧出什麼動靜,他也好壓製下去。
撤下三仙雲水圖,錢不易抱著徐子風跟著其他人撤離了獸靈塔廣場,鍾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什麼也沒做。
傷重的鍾垌已經沒有餘力帶人追逐徐子風,更別說他還是被青城宗帶走。不過那小子已經沒有琉璃蓮心也就沒有價值,根本沒有追下去的必要,現在還是趕緊弄好琉璃心所受的傷為妙。
這番波瀾過後,各大勢力散去,鍾家滅兒家之事,最終會有聖道司討論定奪,不過家族互鬥實屬道界常事,聖道司最終恐怕也不會對鍾家做什麼。
西域春綠山穀,田灝帶著兒家最後的十餘人和張昊天落在山穀的雪地上,現在還是深冬,春綠山穀的雪很厚,所有人落入雪地中後,兒風宏和兒燕合力抱起母親,不想她受寒。
“風宏,讓我來抱君念姨。”十餘人中最為高大的兒月賢站出來,從兒風宏和兒燕手中接過楊君念抱著,從亂戰的兒家中被帶出來,一路奔波,舊疾複發的楊君念根一直昏迷不醒。
張昊天費勁從雪地中站起身來,看清麵前田灝的身影後逼問:“你怎麼會來?兒家出事時你在哪裏?你不是兒家的客卿嗎?”
兒家都沒有人敢問出口,偏偏是張昊天一個兒家之外的人問了。這可不止是張昊天對兒家的關心,還有張昊天日月累積的對田灝的不滿,他厭惡著眼前這個男人,哪怕數度被他所救也一樣。
“你也會說我是客卿,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兒家,護著兒家到我死掉。即使是我這種閑人,也會有更重要的事處理。”田灝冷眼漠視張昊天。
田灝沒有再理會張昊天那怨毒的眼神,越過張昊天,走到兒燕身邊,輕聲溫婉地安撫她:“對不起,燕兒,灝灝我迴來晚了,沒能救大家。”
張昊天迴頭,可以看到兒燕那失落無神的雙眼,淚痕已成霜。明明已經承受了一個大家庭一下子消失不見的噩耗,卻還是搖搖頭說出體諒田灝的話語:“不是灝灝的錯。”
田灝輕撫兒燕的頭,然後站起身來,鄭重地對二長老開口:“二長老,田某對此很是遺憾。”
“你言重了,也許這就是兒家的命數吧。你能將我們從獸靈塔廣場中帶出來,老夫就已經感激不盡了。”二長老憔悴答道。
“略盡所能罷,先帶夫人去醫館治療,這裏的醫師很出色。”在風寒中久站始終不是辦法,田灝讓眾人移步三味醫館,對張昊天喊了一句,“張昊天,你熟悉這裏,你來帶路。”
當務之急就是帶兒燕他們到三味醫館那裏,絕不是對田灝言聽計從。張昊天這麼說服自己,走到兒燕身旁,對大家說:“請跟我過來,三味醫館就在那邊,言穀他也在。”
聽到言穀的名字,兒風宏有些動容,眾人此刻也終於相信這小子在廣場上的話絕不隻是說說而已。
兒家的人跟著張昊天走到三味醫館門前,大晚上醫館早已閉門,但前廳的燈通夜不熄,隻要山穀裏有病人,滔都會起身替人看病。
張昊天卸下麵具,摘掉雪字千容,露出了本來的麵目,急促地敲響了三味醫館的門。兒家二長老也曾見過張昊天,遂認出了張昊天的模樣。
真是沒想到這個自稱龍昊擅闖獸靈塔的少年竟然是張家那個離家少年,二長老也沒有多言,還是安置好現在僅存的兒家為先。
“來了,來了。又是哪家那戶要急診呀。”醫館內傳來了兒言穀的聲音,也許聲音有些許變化,不再稚嫩,但是兒燕和兒風宏兩兄妹一聽就知道是他。
“是誰……”兒言穀打開醫館門,話沒說兩字就愣在原地。
“哥,燕兒,二長老,還有大家都在……這是怎麼了?”兒言穀最後定睛一看,確定兒月賢所抱著的是自己的母親楊君念後,急唿,“娘!你們怎麼帶我娘出來了?她的傷……”
張昊天一把揪住兒言穀的衣襟:“沒時間跟你解釋,快喊滔前輩出來給你娘看病。”
“不用喊了。”一直以來感覺敏銳的滔都會在有病人前來時醒來,睡在問診櫃桌前的他隨時都可以給病人看病。
滔上前望了數眼楊君念,便開口道:“先進來,你們在前廳候著,你跟著我帶她到病房中去。”
滔領著人進醫館,兒家其他人都在前廳候著,兒月賢抱著楊君念跟著滔進病房。
在進病房前,滔對兒言穀喊了句:“別傻愣著了,兒言穀,去喊醒馨華,叫她過來。”
“是……是。”兒言穀的聲音在發顫,也顧不得那麼多,向著張馨華的房間跑去,畢竟現在關乎的是他娘親的安危。
前廳裏的人隻能看著三味醫館裏的人忙出忙入,什麼忙也幫不上,張昊天看著兒言穀從二樓帶著張馨華下來,走進病房。聽到動靜的雪姐,也出來幫忙。
兒月賢安置好楊君念後,就將她交給滔醫治,讓後和兒言穀一同出到客廳。
“我娘怎麼樣了?”兒風宏上來就問兒月賢。
兒言穀替兒月賢答道:“哥,放心吧,滔前輩醫術高超,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聽到兒言穀這句話,兒風宏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帶著母親一路奔波至此,他真擔心母親會有什麼萬一。爹在被消失之前,千辛萬苦將娘交給他,可不能讓母親因此遇險。
“這是怎麼一迴事?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頭霧水的兒言穀現在隻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可是兒家所有人都靜默了,不敢向兒言穀說明實情。不是不想對兒言穀,而是不願說出口,仿佛說出來兒家就真的沒了一樣,而不說的話兒家好像還殘存在他們的幻想中。
“你們倒是說呀?”兒言穀急了,張昊天趕緊上去按住他,生怕他幹出點什麼來。
“兒家遇襲,連同家宅在明譚城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迴到明譚城的時候,那裏就隻剩下一塊空地而已。”一直靠在門邊的田灝突然開口說出這無人願意提起的事實。
“啊?”兒言穀不敢相信,整個人都顫抖著,“你說什麼?”
兒言穀猛地抓住兒風宏的雙臂,搖晃著哥哥追問:“這不是真的,對吧?哥,你說話呀,這不是真的!”
兒風宏噙著淚水搖頭:“是真的,言穀。兒家就剩我們這些人了。”
鬆開抓著兄長的雙手,兒言穀渾身顫抖地靠在牆邊,拚命搖頭:“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兒燕看著兒言穀這幅模樣也是痛心地呢喃一聲:“二哥。”
張昊天注意到兒燕的表情,比起難以置信的悲傷,她更像是整個人都丟了魂。
“風宏,跟我們詳細說說當時的情形。畢竟我們當時在獸靈塔,對這些都不得而知。”二長老這時候讓兒風宏跟他說明情況,之前在獸靈塔,他根本沒有這種機會。
二長老大概是兒家人裏麵唯一一個沒有被失去兒家衝擊到失去冷靜的人,因為兒家沒了,他就是兒家唯一的長輩,他必需撐起兒家最後這十幾個人。
兒風宏穩住情緒後開口,講述起鍾家突襲兒家的前後經過,鍾家本與兒家勢均力敵,隻有借助外人才有可能吃下兒家。這幾日是兒家所有族人迴歸兒家準備族祭的時候,鍾家借神秘大能之力,將兒家一網打盡,直接將兒家從陀舍道界地圖上抹去。
兒風宏幾近辛苦才將帶母親逃出來,趕到獸靈塔與二長老等人匯合。關鍵是哪位神秘的大能,竟能直接抹去兒家這個大家族。
聽完兒風宏對神秘大能的描述,田灝已經對大能有了頭緒,開口道:“貪食道人,腹吞天地。邪帝麾下的強悍一將。”
邪帝?聽到這個名字,兒家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田灝身上,他們實在沒想到鍾家居然會借助邪帝穀的力量來對付他們。既然是邪帝的人,他們現在又能有多大把握報仇呢。
“兒家可能沒有滅。”田灝這一句話點燃所有兒家人心頭之火。
“田客卿,你這話是……”二長老想細問。
“如果是我所知的貪食道人,他吞入的所有物都活在他腹中的那片小天地上,如果他腹中的兒家能夠自給自足,說不定可以撐下來。”
二長老對田灝此刻的感情可謂是感激萬分:“田兄弟這話當真?”
“當真,隻是邪帝麾下各個實力非凡,絕非你們出手便能製服的角色,整個兒家都沒能打敗他,哪怕是我在場恐怕也攔不住他吞食兒家入腹,能夠做的隻有確保數人無事。”田灝又熄滅了兒家的希望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