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章 沙鯨幫
自古以來,聞道有先後,修煉亦然。
別看這古老二曾孫輩年紀小,但根骨好,悟性強,加上自幼修煉,短短二十年就已經丹田混沌的融合期。
至於說那一對夫妻,同樣是滄山三代裏的佼佼者,憑借夫妻同心的雙修法門,剛過而立之年就已經假丹成形,若是能夠在十年內百尺竿頭,指不定滄山又要多出兩位金丹高手。
那可是了不起的大事,二代弟子裏還沒有一個金丹有成,之所以掌門不讓攙和蛇蛟一事,就是希望二代弟子能夠在山上用心修行,爭取煉出來幾個金丹境,上次傷了一個古晚亭,已經讓人扼腕。
十八岔半夜進來馬車的事情,逃不過沙鯨幫耳目,說不得十八岔唯一這家客棧,真正的東家就是沙鯨幫的大頭目,沙經天。
沙經天本名沙蠶子,就是十八岔本地本方之人,父母窮困,給孩子起名也不講究。
自幼膽大不認生的沙經天,幼年時碰上途徑十八岔的一位行腳老僧,見當年叫沙蠶子的沙經天伶俐可愛,便與其父母商量,帶走去一小廟裏當上和尚。
廟下僧少,沙蠶子生活清苦,不僅念經禮佛還要耕田農作,沙蠶子本是窮人家,倒也不覺得真苦,耐著性子幹了三年,老僧竟然逐漸將一身功夫盡數傳授。
有功夫在身,沙蠶子本性逐漸暴露,不時走出寺外耀武揚威,一段時間後便打出名頭,人稱沙和尚。
等到老僧覺察所傳非人時,已然晚矣。老僧不久圓寂,耐不住寂寞的沙和尚幹脆還俗,帶著幾個仰慕他身手的閑人,欺行霸市。
正所謂衣錦要還鄉,混出點出息的沙和尚終於想起十八岔家中親人,頂著已經長出頭發的腦袋,和一群能打能殺的兄弟,迴到十八岔鎮,當上土皇帝。
幾年經營下來,改名為沙經天的沙和尚幾乎能在十八岔隻手遮天,隻可惜他最為眼饞的洪波湖,卻是被唐仁率領的聚義莊所占,憑沙經天如今的能耐,還憾不動聚義莊這個龐然大物。
鎮子裏來了烏蓬車,七個人貴客住進客棧,若要是平常,肯定會被沙經天當成遠方來的肥羊。
可近日沙經天的心情並不好,他在官府裏的靠山,給他送來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
朝廷水師提督風自如率領舟師親至聚義莊,竟然沒能翻雲覆雨,據說是鎩羽而歸,這讓沙經天頗為擔憂,若不是聚義莊裏隱藏著個了不得的人物,想來跋扈的風自如,會放棄嘴邊的肥肉?
洪波湖是肥肉,有自知之明的沙經天卻知道自己一個人吃不下,他在官府裏的靠山也沒有這份能耐,最後兩人一合計,幹脆將肥肉送給朝廷裏如日中天的風家,希冀倒時候分一杯殘羹。
本以為風自如能手到擒來,結果卻大出意料,沙經天怕就怕聚義莊的火,會不會順著風自如,燒到自己頭上來,畢竟他在風自如眼中,頂天了就是隻隨意可以拋棄的棋子。
提心吊膽過了兩天,聚義莊那邊一直沒用動靜,沙經天放心不少,可今夜鎮子裏竟然來了七個身負刀劍的人物,沙經天不由得再度緊張起來。
“監視著,不要輕舉妄動。”
沙經天吩咐下去,自以為謹慎,卻不知他手下人的伎倆,對付普通江湖人物或許可以,但對上來自滄山的這夥人,卻是不夠看的。
古家子弟本就難得出山一趟,一路上被古老二盯的正憋悶,沙經天安排在客棧內外探頭探腦的手下,轉眼就成了貓爪子下的老鼠。
耷白毛巾的活計也沒逃脫,脊背貼著牆壁,兩眼盯著鼻尖前懸空的一柄匕首,都盯成了鬥雞眼。
若是被尋常江湖人拿住,不消說這些手下還是有幾分硬氣,可能禦使匕首十丈內穿梭飛舞的古家子弟,這些人頓時就沒了膽氣。
這不,天還沒亮,沙經天就垂頭喪氣的跪在古老二麵前。
“小的該死,不知道是滄山神仙下凡,該死,真是該死!”
比起那些手下來,沙經天知道的自然更多一些,當古家子弟自報來曆後,沙經天跑的心腸都沒了,規規矩矩來負荊請罪。
“嗯。”
古老二鼻子裏噴出一聲冷哼,兩眼精芒匯聚,隻是一掃,就讓沙經天剛剛凝聚起來的一絲膽氣,融了,背心裏冷汗直冒。
“聽說,十八岔你說了算?”
“哪裏哪裏,這滄瀾國,都是老神仙說了算,老神仙說了算。”沙經天的腦袋瓜子是真靈活,光是這溜須拍馬的本能,就不是尋常人可以比擬的。隻不過今次,沙經天算是拍馬腿上了,古老二兩眼一瞪,道:
“若是你說了不算,那活著有何用?”
沙經天也不猶豫,“啪啪”就給自己兩耳光,哭喪著臉,跪求老神仙來個明示。
這時候古老二也不客氣了,提出要沙經天準備三艘五丈以上的大船,還有一些必備的東西。
“其他倒是好說,五丈以上的船,十八岔還真沒有。”
沙經天怕的就是自己沒用,既然老神仙要他做事,他反倒是不怕了。
“十八岔沒有,哪裏有?”
古老二冷臉問道。
“就小的所知,隻有洪波湖裏的聚義莊,才有五丈以上的大船。”
“聚義莊?”
“其實就是個水賊窩子。”
罵別人是水賊,沙經天卻也不臉紅,古老二倒是替這家夥害羞。不過既然是水賊,古老二也就不在意了,從水賊手中取幾艘大船,那可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小心賠在古老二身邊的沙經天,眼珠子一轉,卻是將風自如在聚義莊吃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給說了,半點沒有摻水,隻是將他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風家?”
古老二兩眼一瞇,倒是有些沉吟。不等沙經天再度開口慫恿,古老二大袖一揮,沙經天身邊憑空冒出一股勁道來,愣是將一百四五十斤的沙經天,送去客棧外麵摔了個屁墩。
摸著屁股的沙經天還沒有起來,耳邊就傳來古老二的聲音:“先給老夫準備需要的那些東西,聚義莊的事情,你少攙和。”
心神忐忑的沙經天,趕緊衝著客棧裏鞠了個躬,他也不傻,既然火頭點起來,又有東風可以借,何必搖扇子,還得冒惹火燒身的風險。
“風家那個小子,前兩年也見過,雖說練的是俗世武藝,但好歹也是進先天的人物,單打獨鬥未必就輸我多少,竟然也在個水賊寨子裏吃了暗虧,難不成著裏麵還有玄虛?”
古老二看上去粗,但其實辦事細,尤其不喜冒險,沒有七八分以上把握的事情,他決計不做。
此番下山首圖蛇蛟,古老二並不想節外生枝,他也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若是聚義莊裏真藏著一個大能,滄山也沒必要去結個仇,但前提是在蛇蛟這個事情上沒有衝突,要古老二放棄蛇蛟,即便是元嬰大成的老怪,那也要給滄山一個說法。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古老二半步不出客棧,隻是催促沙經天盡快完成準備工作,雖說蛇蛟不可怕,但若是借助外物,總能省下一些功夫。
另一方麵,古老二安排那對夫妻前往聚義莊,一來是探探底,二來就是尋求三兩艘符合要求的大船。
因為有古老二的叮囑,這對弟子倒是按江湖規矩向聚義莊遞上拜帖,周白山三人前腳離莊,後腳拜帖就送到唐仁手中。
滄山這兩個字,對唐仁來說頗為陌生,幸好他身邊還有個將功贖罪的馬馳,想起來這兩個字裏的份量。唐仁一聽之後不敢怠慢,非但小心翼翼將人迎入山莊,還在最短時間裏調來三艘符合要求的大船,這才送神般將這對滄山夫妻送走。
“照你們這樣說,那隻有兩種可能。”
望著半跪於前複命的弟子,古老二捋了捋頜下長須。
“要麼是風自如沒用,要麼就是聚義莊裏隱藏之人,並不願輕易暴露自己……”
“師叔祖,那唐仁根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至於他左右副手,到後天頂峰都還有相當距離,風自如再怎麼說也是個先天,所以徒孫以為,後一種可能性更大些。”
拱手開口的,乃是男弟子古顯平。
“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據你師祖推算,蛇蛟蛻皮也就在這幾天時間,若是錯過,一旦讓其褪去蛇身變蛟身,怕就難再剝皮收丹,其天地異象更會招來更多人覬覦,所以這個險,還得冒。”
收益和風險總是並行,以古老二的謹慎,早已經是反複兩頭掂量,最終才下定決心,明日出發,入湖尋寶。
聽說古家神仙們要入湖,沙經天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總算將這群大爺順利打發,憂的是聚義莊竟然沒有跟姓古的神仙發生衝突,實在是讓他失望。萬般思量讓沙經天夜難成眠,結果反倒讓他撞上一樁事情,本不關古姓神仙什麼事情,但沙經天抱著有殺錯不放過的心思,屁顛屁顛的跑去匯報。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