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斷弓
三匹駿馬尾巴拖成一條直線,在大街上疾馳,瞬間來到鎮遠將軍府門前。守門人上前阻攔,“將軍府前,還不下馬……”駿馬忽然停住,前蹄離地老高。
其中一人猛地出手,腰上圓月彎刀幻成一道冷光飛出,削掉守門人頭盔上紅纓。
那人高高舉起純金腰牌,“嘯天鐵騎,飛馬傳旨。敢擋者死!”金牌四周,紋著四條飛舞在火焰中的飛龍。紅色瑪瑙鑲嵌而的眼珠,時刻都像在噴火。
“原來是嘯天鐵騎!”圍上來的守門人諾諾而退。嘯天鐵騎是弘光皇帝近身侍衛,權力極大,可以先斬後奏。剛才削掉頭盔上紅纓,隻不過是個小小的警告。
雖然已經多年沒有大的戰事,當今大乾州天子弘光皇帝,還保持著祖上行軍作戰的習慣,日常處理的很多事情,也都是按照軍隊中規矩來做。
三匹馬穿門而過。馬蹄鐵在青石板上敲擊出連串脆響。
秋白月微微皺眉,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將軍府縱馬狂奔?而且從聲音判斷,狂奔的馬還不止一匹!負責守衛的人,都幹什麼去了?
“弘光皇帝聖旨下!”三匹馬在大廳門前停住,傳令官雙手舉起手中黃色的綢卷。
白秋月急忙命人擺設香案,跪下迎接聖旨。
小棍兒要把明河解下來,卻被明河拒絕,“不用,一會兒還要打。”
“所有人都跪下!你為什麼還著!難道想要造反?”傳令官揮舞馬鞭,一股勁氣隔空而至,把明河身上繩子割斷!
弘光皇帝近身侍衛,果然厲害,隻不過小小一個傳令官,居然達到了凝氣成刀的大武師境界!
香案擺設完畢,傳令官大聲宣讀聖旨。
“元突犯我邊境,擾我子民,為揚我天威,特開恩科,各府十三歲以上男丁,均要報名應試。按才錄用。自見本旨意之日起,各府務必小心照應本府適合男丁安全,如有差錯,按罪論處。”
傳令官中氣充足,每個字都送到大家的耳朵當中,小棍兒長出一口氣,皇帝這道旨意,簡直就是為二公子量身定做。嘿嘿,從此以後,大夫人就再也沒辦法對付二少爺了。
“大夫人,給您道喜了,靖邊將軍武道傳家,兩位少爺本事也不錯,肯定能在武舉考試中拔得頭籌,闖一番功名出來。”
聖旨宣讀完畢。傳令官換了一副樣子。笑著向大夫人行禮,論官階他隻是五品,和二品誥命秋白月不能相提並論。
“借上差吉言,真有那一天,喝酒不算什麼,肯定有好東西送給上差。”秋白月強顏歡笑,滿嘴都是苦澀。
傳令官說的不錯,兩個少爺武功都不錯,但是相比而言,又是明河強了很多。明河這個小東西,運氣好的讓人嫉妒,看來想要收拾他,又要另想良策了。
秋白月這樣想著。
明河忽然起,大聲道,“還要不要打!一百毒龍鞭而已!”轉身向外麵走去,大聲喊著,“小棍兒,把我綁起來!別讓大夫人費事!”
“嗬嗬,大夫人,看來您還有家事要處理,我這就告辭,不過皇上的旨意,大夫人可是聽到了的,還希望大夫人以國事為重!”傳令官起身帶著人走了。
大夫人頹然坐下,若有所失。過了好久才說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大家不許再提起!告訴大公子,加強練功。準備恩科。把明河少爺,也放下來吧。”
迴去的路上,小棍兒眉飛色舞,好幾次想要說話。但他看明河心事重重的樣子,又咽了迴去。
剛才發生的事情。始終在明河眼前迴蕩,沒有弘光皇帝的旨意,就逃不過那頓毒打。這種好運氣,並不是每次都有,想要徹底擺脫秋白月,隻有依靠自身的強大!
如果有了《圓覺心經》,在武舉考試中,必定能拔得頭籌!隻有真正的實力,才能改變人們對他的看法!
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勤練武功,準備就要到來的武舉。兵權在手,天下我有!
想到這裏,明河直接去了演武廳。
夏克定手持畫眉弓。正在練習弓箭,射出十箭當中,也有七八箭中了箭靶。每次射中,好幾個跟班都鼓掌叫好。他雖然是個浪蕩公子,畢竟有父親的遺風,隻是跟明河相比,差了很多而已。
“大少爺真是神射手!就算是箭神養由基再生,也不過如此!”
“什麼叫不過如此?養由基根本不如大少爺!”
夏克定揮揮手,示意手下人停止拍馬屁,他把弓箭遞給剛剛來到的明河,“老二,免去了一百毒龍鞭,應該慶賀,跟我比一下箭法如何?”
“不用了,你箭法高明,兄弟不敢自取其辱。”明河淡淡說著,跟夏克定多說一句話,感覺到都是受了極大地侮辱。
“嘿嘿,二少爺,就比一下,自家兄弟,怕什麼?”許福兒笑嘻嘻的說著,他是夏克定的跟班,知道主人真正的心思,是要明河出醜,他揮揮手,馬上有兩個下人給明河抬過一張弓來。
兩個精壯的下人,被那張弓壓得唿吸急促,麵孔發紅,雙腿發抖。
居然是軒轅弓!明河隻掃了一眼,馬上就認出來。
軒轅弓弓力是將軍府弓力最強的,選用泰山南烏號之柘,燕牛之角,荊麋之弭,河魚之膠精心製作,弓身自重就有一百八十斤,一般人舉起來都很困難,更別說拉開。
這張弓本來是鎮遠將軍夏鐵衣在鍛煉筋骨、熬打氣力時才使用。不想許福兒竟然抬來給了明河。
明河心裏冷笑,輕輕接過弓來,弓弦拉成半圓,嘭的一聲鬆開。聲音大作,震得許福兒耳鳴眼花。
“好,我們就射一箭玩玩。”隨手拿起一支羽箭,向夏克定說道,“你是大哥,你先來!”
嗖!
夏克定一箭離弦。立中紅心!大半箭身進入靶子,隻留下一小部分箭尾,微微顫抖。
明河看也不看,一箭射出,嘭的一聲,對麵靶子動也沒動!小棍兒非常失望,“少爺,你的箭射到哪去了!訓誡院三年,你是不是廢了?”
許福兒也是惋惜的口氣,“二少爺不要著急,再來一次!這次肯定能正中紅心。”邊說邊看了夏克定一眼。
夏克定滿臉得意。哈哈大笑,“就是就是。你們趕緊幫二少爺找箭!”
“大少爺,不用找了,二少爺的箭,直接穿過了靶心,射進了後麵的花崗巖牆裏!”小棍兒忽然一臉驚訝的迴話,聲音都在發抖。
明河再次發力,整張軒轅弓被拉成兩截。“許福兒!這樣的弓箭,以後不許給我!如果有下次,小心家法!”當啷一聲,把斷弓扔在地上,轉身走開。
“他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囚犯而已!剛從訓誡院出來,有什麼驕傲的!”夏克定看著地上斷弓發愣,明河已經大步離開。
“哼,夏克定,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我比你強!”
明河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搬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習文練武,奪個武狀元給秋白月瞧瞧!
明河掏遍了口袋,也隻有十幾兩散碎的銀子。距離武舉考試還有一個多月,這點錢吃飯都不夠,更不用說租房子了。
比武需要的馬匹,盔甲,兵器。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而這些,夏明河目前的的財力完全達不到。
“少爺,你還有三年的月份錢沒有動,加起來也有不少銀子,我這就去幫你領迴來!”
明河微微擺手。“那些銀子,我們一文都動不了,大夫人肯定不會給我,你也不要去。”
小棍兒頹然坐下,想了一會兒,忽然笑道,“少爺,你可以去找季公子,你們是好朋友,他肯定會幫你。”
“找他們當然沒問題,不過這點小事,我還不想麻煩他們,你跟我出去轉轉,也許就有辦法了。”
一場大雪,凍的大街上人煙稀少。很多地方還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偶爾有幾個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這樣的天氣,能去哪兒找錢呢?小棍兒縮頭縮腦跟在後麵,並不知道明河少爺腦子裏想的什麼。
剛剛走了沒幾步,小棍兒一個踉蹌,居然在雪堆裏踢出一個人來!那人渾身是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沒這麼倒黴吧,難道被我踢死了?或許是凍死的?
小棍兒惴惴不安走過去,蹲下試了試他的鼻息,忽然起身一腳踢過去,“你活著還不起來!嚇死我了!”那老人頭發胡子上結滿了霜雪。但是胸口微微起伏,還有唿吸。
“小棍兒!不許這樣!”明河喊住了小棍兒。“欺負老人,算什麼本事?他已經落魄成這樣,為什麼你還要再踩一腳?趕緊把他救醒!”
“少爺,雲中城每年冬天,都要凍死不少人,咱們根本管不過來,他既然沒死,就不用理了,還是趕緊走吧。”
明河哼了一聲,“別人我不管,這個老人被我遇到,我就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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