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默與陳忌同車而行,一旁的諸葛均被迫營業,老老實實給董默與陳忌在車內的小爐子上麵燒火煮茶。
陳忌的身體顯得有些虛弱,但是他卻強行裝出一副並無大礙的樣子,臉上掛著些許溫和的笑意。
“諸公今日本該朝會,如何有閑情與臣下同遊長安?”
陳忌的話在董默的耳邊響起,董默確實伸手拉開車窗的簾子,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的場景,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子雲啊,你我共同締造了如今長安這般繁華,若是不曾親眼看看這盛世光景,豈不是辜負了你多年心血?”
伴隨著董默話音落下,陳忌的身體微微一顫,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麵前的董默,心底略微有些忐忑。
他總覺得董默話裏有話,對方似乎是知道了些什麼。
但是很快他便又反應過來,自己的病情是張機先生診斷出來的,如果主公當真是想要去查的話,怎麼可能會查不到真實情況!
陳忌沒有吭聲,隻是將目光看向馬車外的場景。
他雖然久在長安,但是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內城,所知所見也大多是朝臣權貴,很少與普通百姓有接觸。
倒不是陳忌多麼清高,實在是他大多數的時間都耗費在了幫助董默處理國家大事上麵。
之前又哪裏能夠抽得出時間來到處逛逛?
眼前盛世的締造者之一,陳忌之前卻從未親眼見到過自己鞠躬盡瘁的勞動成果。
而今他自知大限將至,心底沒有了雄心壯誌,心緒反倒是逐漸變得平緩了起來。
街道上的小孩相互追逐嬉戲,推推嚷嚷扯壞了衣服沾染了一身灰塵。
賣糖葫蘆的小販沿街吆喝,穿著補丁裝的婦人也能夠咬牙給孩子買上一串。
放眼望去,哪怕是身處外城區,也依舊很難看到衣衫破爛的百姓,最多打上一兩個補丁的婦人,已經算是長安城內的貧困戶了。
但就算是這樣的貧困戶,也能夠給孩子買上一些零嘴吃食。
由此可以看出,不論多麼拮據,這些平頭百姓終歸是不用再為生存發愁。
而後陳忌又陸陸續續見到不少商販與董默的座駕擦身而過,上麵堆積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貨物。
他們的長相也是稀奇古怪,是皮膚黝黑或是頭發棕黃。
盡管語言不通,但是他們卻絲毫也沒有擔憂的意思。
因為在這些商人的旁邊,還跟著那麼幾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這些少年郎穿得幹淨利索,正用流利的西域方言跟商賈們介紹著長安的諸多街道店鋪與酒樓客棧。
遠處兩隊巡邏的士兵緩慢靠攏,在看清了董默的馬車之後紛紛行禮。
但是在行禮完畢之後,也沒有絲毫的耽擱,隨後又繼續自己巡街的任務。
百姓們對士兵沒有任何的畏懼,哪怕他們手中端著明晃晃的長槍,也沒有百姓遠遠的避開他們。
反倒是有一名膽的姑娘向著其中一名模樣俊俏的士兵遞過去了繡著鴛鴦的手帕。
那士兵羞紅了臉,卻也隻是小心翼翼的將那手帕藏在袖中,隨即又繼續巡街。
周圍的姑娘見狀之後紛紛哄笑,也讓那主動的姑娘羞紅了臉。
讀書人漫步在街頭,一手捧著書卷搖頭晃腦的默誦,一邊用明亮的眼睛四處觀望。
若是瞧見了同窗好友,立即便要上前將他拉到附近的酒樓聚會。
販賣肉食的豬肉攤前也圍攏了不少百姓,殺豬匠罵罵咧咧的剁著肉。
四散的肉沫與他的汗水橫飛,周圍的百姓絲毫也不避諱油腥,圍著他的豬肉攤挑挑撿撿。
百姓的基本生活得到了保障,便逐漸開始追求起了生活的品質。
之前的他們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吃上一口葷腥,但是現在他們卻可以十天半月的割上二兩豬肉。
幾乎大多數人都已經不再像是從前那般為了生計發愁,臉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而伴隨著馬車遠去,周圍的百姓也終於發現了這一輛特殊的馬車。
雖然他們沒有衝著馬車指指點點,但是依舊有人認出了這是董家的馬車。
“哎呀,也不知車內坐著的是董家哪位貴人,若是冠軍侯就好了,咱們就可以當麵謝謝他了!”
有百姓忍不住開口嘀咕,但是他的話剛剛說完,一旁的另外一名百姓便急忙開口說道:“莫要胡說八道,現在可沒有什麼冠軍侯呢,咱們的恩公現在是忠孝公呢…”
“嘿嘿,不管是忠孝公還是冠軍侯,俺隻知道俺能夠吃上飽飯都靠他呢,嘿嘿,要是能當皇帝,讓所有人都吃上飽飯那才好呢…”
“莫要胡說八道,這是要殺頭的呢…俺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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