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潛今年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在李淳的鼓動下,他偷偷摸摸的跟隨著李淳一同離開了長安。
他原本的想法是一起前往冀州去見董默,但是當李淳帶他離開了王家之後,他第一次親眼目睹王家之外的世界,整個人的心在剎那間被放飛。
他突然間就不想直接去見董默了,而是想要四處遊曆,好好的看一看大漢的山河。
李淳將他騙離長安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沒有機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對方既然想要四處遊曆,李淳自然也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李淳帶著劉潛在長安附近的三輔之地開始遊曆。
“師傅總說權臣當道,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為何當今天下董公專權,咱們沿途所見的百姓都是樂嗬嗬的。”
在路過一處小村鎮的時候,劉潛十分疑惑地開口向著李淳問道。
李淳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絲毫也不吝嗇表現自己對於董默的崇拜。
“若是其他權臣當道,心底所思所想的要麼是自己的權勢,要麼是覬覦天子的皇位,一門心思的與那些世家還有貪官汙吏們勾結專營以及玩弄權術。
其結果自然是上層不穩,而百姓深受其害。”
他話音落下之時,眼看著劉潛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然後他又繼續開口說道:“但是董公卻有所不同,自他掌權以來,所思所想的都是為了天下百姓謀福祉。
他未曾納妾,沒有驕奢淫逸,一門心思都放在了百姓身上。
他鼓勵耕種,鼓勵研發科技,鼓勵生產教育,鼓勵商貿,杜絕土地兼並,打壓世家豪門,重新給大漢的世家,豪門,富強,工匠,農民劃分界限。
調整稅收等等,很多事情是我這個大老粗看不明白的,但是卻能夠真真實實的咱們大漢百姓帶來豐衣足食的生活…”
劉潛聞言之後小臉兒更是疑惑,他從小生長在王家,乃是在王氏武館的庇佑下成長。
他每天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從來沒有見過“衣不遮體,食不果腹”。
所以他不明白豐衣足食到底是什麼東西。
但是他卻能夠從李淳泛光的雙眸中看出些許別樣的感覺,他能夠切身的感受到李淳此時內心的驕傲與自豪。
這個曾經遊俠天下的男兒,以自己能夠為董默效力而感到榮幸。
僅僅是看到李淳眼眸中的光彩,劉潛此時的心底便已經生出了一個身形無比偉岸的虛影。
而後李淳帶著劉潛又在三輔之地逛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李淳帶著的銀錢數量越來越少,他們便不得不開始節儉度日。
到最後他們不得不開始以旅人的身份借宿民宅。
不得不說關中百姓還是十分熱情好客的,哪怕二人看上去有些落魄,但是家中富有餘糧的百姓依舊熱情的招待了他們。
不單單是給他們準備了白米飯,甚至還準備了一些新鮮蔬菜。
然而在用過飯食之後,劉潛便偷偷摸摸的拉著李淳的袖子說道:“這戶人家的大娘真是小氣,招待客人連肉食都沒有準備。”
李淳的額頭頓時冒出了黑線,隨即恨不得伸手去敲擊劉潛的小腦袋。
但是他最終還是忍耐了下來,而後小聲的開口說道:“並不是每一戶人家都如王家一般富庶。”
劉潛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李淳,見對方滿臉嚴肅的模樣,他最終還是沒有再繼續開口說話。
而後劉潛與李淳又陸陸續續地寄宿了好幾戶人家,雖然每天都能夠吃得上一口飽飯,但是生活質量卻是遠遠不如劉潛在王家的時候。
劉潛算是確信大娘沒有吝嗇,但是他的心底卻是再一次生出了新的疑問。
這些叔叔伯伯們平時連肉都吃不上,為什麼李淳還會覺得董公治理下的百姓都豐衣足食呢?
年幼的劉潛瞪著一雙純淨的大眼睛,緩緩開口向著他對麵的李淳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叔叔,他們連肉都吃不上,怎麼可以說是豐衣足食呀!你是不是被董公騙了?”
就像是後世許多年輕人都不明白,明明自己的生活過得並不如意,為什麼家裏的老一輩人總是要勸自己感激和熱愛自己的祖國一樣。
而在麵對劉潛的質疑之時,李淳也是微微一愣。
他也與後世的許多家長一般,根本無法理解劉潛這個小孩子的疑惑。
他冷哼一聲開口說道:“你之所以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吃過苦。
如果你曾經吃過苦,亦或者說是你經曆過曾經大漢的那些過往,你便一定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他的話讓劉潛更加的疑惑,不到七歲的他第一次走出長安,又怎麼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苦難。
但是劉潛非常感激李淳帶他離開王氏武館,讓他能夠親眼瞧瞧這個世界。
眼看著李淳不高興,他也就沒有再繼續開口詢問。
李淳見劉潛不說話,以為他的內心依舊不服氣,當即冷哼一聲開口說道:“明兒個咱們就去兗州,去青州看看,讓你好好看看那些不在董公治下的百姓是個什麼模樣。”
劉潛見李淳滿臉憤憤不平,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些許的笑意,樂嗬嗬的開口說道:“李叔你別生氣嘛,我也隻是有些疑惑而已。”
李淳聞言之後冷哼了一聲,沒有再繼續搭理劉潛。
在農婦家中借宿了一宿之後,第二天一早,李淳便帶著劉潛繼續東行。
一路幾經輾轉,數日之後便途經洛陽,而後出轘轅關來到了兗州。
譙縣乃是曹操治下的郡縣,因為剛剛打過一場戰爭的緣故,所以曹操治下的百姓,日子過得十分的艱難。
一來是這裏的經濟並不流通,百姓除了耕種之外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
二來是戰爭之時的役稅,去年許多家庭的主要勞動力都不在家裏。
以至於曹操治下的百姓雖然有土地,但是去年許多人家的土地都沒有得到有效的耕種。
今年戰爭雖然結束了,但剛剛種下去的莊稼並沒有長成,而迴家的勞動力也不能再繼續吃軍糧,同樣又給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壯年男人又是這個家庭的主要勞動力,所以家中的婦人與老人大多忍饑挨餓,亦或者是到山上挖一些野菜充饑,以此來減少糧食的消耗。
當劉潛與李淳來到譙縣的時候,肉眼可見當地百姓滿麵菜色,大多數的人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這是劉潛第一次見到什麼才叫骨瘦如柴,他的心都微微的揪成了一團。
也幸好譙縣附近沒有遇到什麼天災,否則此時劉潛便有可能看到一副吃人的慘狀,從此影響到她年幼的三觀及思想。
然而就算是沒有人吃人的慘狀,譙縣的百姓依舊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
大多數人的身上都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一名婦人當眾裸露著自己的胸部,卻並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
倒不是她不知羞恥,實在是家中已經窮得連一塊破布都沒有了。
劉潛垂著自己的腦袋不敢去看這些百姓,但是李淳卻是拉著劉潛說道:“今天,我們就在這裏的過夜吧?”
劉潛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望著那些破破爛爛的房屋,剛剛靠近便能夠聞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熏得他差點將下午吃的小半隻兔肉給吐出來。
他急忙伸手拉著李淳的衣擺搖晃,示意自己就算是露宿野外,也不願意在這些貧民家中寄宿。
這個世界最怕的就是對比,董默治下的一些鄉野村民居住的房屋尚且幹淨整潔,但是譙縣的縣城之內,卻是一副如此髒亂的模樣,頓時就改變了原本劉潛的想法。
而後李淳掏了掏自己空蕩蕩的口袋,表示自己一文錢也沒有了,如果不想露宿街頭的話,今夜還真就得向這些貧民借宿。
劉潛嘟起了自己的小嘴,四下張望之後,指著城中一處最高的高樓說道:“那裏的房子又高又大,裏麵的人肯定不會住得這麼差,咱們去哪裏借宿吧?”
李淳看了一眼那一處高樓,他一眼便能夠辨認出高樓的主人非富即貴。
像是這樣的人家,一般是不屑於接納那些遊人的。
但是李淳並沒有直接開口告訴劉潛真相,而是親自帶著他來到了那一處巨大的院子。
還沒有等二人靠近大門,門口看守的護衛便惡狠狠的衝著二人喝罵道:“哪裏來的叫花子,竟然也敢湊到我們程家門前?”
那護衛的喊聲方才落下,另外一人便已經揚起了自己手中的佩刀,狠狠的向著二人嗬斥道:“快滾,快滾——”
李淳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並沒有直接與那護衛動手的意思。
劉潛卻是有些惱怒,張口便要向著那護衛開口喝罵。
然而李淳知道劉潛的身份特殊,並不想在此時此刻招惹是非。
於是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直接伸手捂住了劉潛的嘴巴,然後直接帶著劉潛轉身就走。
等走到了人煙稀少的街道之後,劉潛方才憤恨不平的開口說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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