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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時分的青水灘,萬籟俱寂,燈火俱滅,僅剩天翔書房還燈火通明,隻見他正埋首於文案中,加班了解天策傭兵團的各麵發展。


    心中牽掛著鳳雪舞眾人執行辛可斯家族委托的任務,如此明顯的陷阱,隻希望他們能扭轉乾坤,達成事前預定的目標。


    一道微風吹得燈火搖晃不已,天翔的影子也隨著左右擺動,他伸直腰腑,長時間維持一定的坐姿,讓他覺得腰酸背痛,全身僵硬。


    叩!就在此時忽然響起敲門聲。


    “誰?”天翔好奇地問道。


    “是我柯斯那!”


    “進來吧!”


    柯斯那推開房門,手中還端著一壺香茗,散發著淡雅清香,道:“團長,辛苦了。”


    天翔疑惑道:“這麼晚,你怎麼還不睡,還替我泡茶。”


    柯斯那笑道:“明天要去青水灘深處探查地形,興奮地睡不著,出來走走,看見團長的書房來亮著,想說團長勞苦功高,泡壺茶想要替你提提神。”


    天翔笑道:“原來如此,我認識你這麼久,還不知道你有泡茶的本事。”


    柯斯那尷尬一笑,道:“這種泡茶又不需要什麼本事,水開一衝就行了,我又不喜歡喝茶,這是為團長特地準備。”


    天翔將香茗放在鼻前,深深一吸,茶的清新淡雅,盡在水霧繚繞間,沁人心脾,閉目沉醉在茶香之中,緩緩地開口道:“好茶!你這茶泡得好,下次有機會可要再請你泡羅!”


    柯斯那笑道:“團長喜歡就好,以後我都幫你泡上一杯。”


    “嗯!”天翔點頭,還未從茶香的迷人中離去。


    柯斯那道:“團長,茶要趁熱喝,一旦冷卻就失去他原有的甘醇氣味。”


    天翔睜開眼,道:“說得是。”舉杯要飲茶之際,忽然停下茶杯,道:“你的靈獸無影狐呢?”


    柯斯那若無其事地道:“牠正在我房裏休息!”


    天翔再聞一口茶香,讚道:“好茶!可惜裏麵加了仙心醉,是吧?殺神!”


    柯斯那神情無辜地道:“團長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天翔直接道:“獵殺我的任務,是我所發出,再則無影狐現在就在書房中,你說在你房裏,怎麼你會兩隻無影狐?”


    “你!”柯斯那怒極反笑,道:“外人道天策傭兵團團長天翔智慧過人,武功超群,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你誘我出來,所謂何事?”


    天翔淡然地道:“果然是你!殺神。”


    “你詐我!”偽裝成柯斯那的殺神怒氣大盛地道。


    “你偽裝的技術爐火純青,不過心智就差上些許,難道永遠隻是護法的候補人選。”


    殺神由憤怒轉為震驚,道:“你是誰?怎麼會知道。”


    “我是天策傭兵團團長,至於我怎麼會知道,這個就要問你的師父徐懷柳。”


    “什麼!”消息太過於出人意表,殺神瞬間大叫,而心神失守。


    天翔倒轉茶杯,真氣一運,茶水化成利箭,射向殺神的頭顱,旋即一拍書桌,大鵬展翅般地撲向殺神。


    不好!不愧是經驗老到的殺手,心念還未冒出,身體已早一步反射,坐在椅子上的一個鐵板橋,避過毀人容顏的茶水。


    暴露在天翔雙掌下的腹部,如同枮板上的豬肉,任人宰割,這幾下兔起鶻落,殺神反應不及,隻得在雙掌臨身之際,利用腰力側身一翻,卸去天翔的勁道,但受傷已是難免,猛烈的真氣如排山倒海地衝入他的身體,讓他瞬間受到嚴重的內傷。


    口吐鮮血,夾雜著幾塊血塊,想不到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掌,居然震碎他的內腑,殺手本來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一但行蹤暴露,便是致命危險,更不用說落入目標精心設計的陷阱中。


    殺神強行壓製內傷,趁著天翔擊傷他,身形飛掠而過的瞬間,動如脫兔地一縱一躍,直接破窗而出,想要藉著夜色逃逸。


    碰!破窗而出的殺神,雙手保護著自己顏麵,不過發生的巨大聲音,在深夜中如此嘹亮,卻是在所難免。


    脫逃是殺手都必須學習的課題,無論是成功之後脫身,還是失敗的逃脫都需要事先觀察路線,才能來去自如。


    破窗而出後的路線早就在殺神的腦海中,但是破窗製造的聲音,已蓋住某些聲響。


    咻!數支暗影箭無聲無息地射向狼狽不堪的殺神,宛如融入深夜的鬼魅,如此詭異,看不出任何形體,隻有淡淡地暗元素波動。


    殺神落地的瞬間,暗影箭也已來到,大吃一驚的他,趕緊往前地一個懶驢打滾,躲過大部分的箭矢,但還是有兩隻暗影箭射入他的小腿。


    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讓他冷汗直流,心知自己掉入敵人的包圍圈,事先觀察並沒有任何生物呆在那,再度犯了殺手的大忌,自信大受打擊,心神交悴的他隻能盡量保持冷靜,試圖在一個死地之中找出一條活路。


    倏然光明大盛,宛如烈日當頭,突如其來的強光,讓殺神不自覺地閉上眼睛,這一瞬間,一道帶著雷電的紫芒,悄然地沾上殺神的身軀,渾身一陣酥麻,想要有所行動,卻發現除了知覺還存在,全身已不受他的控製。


    忽然覺得腳踝好像有什麼東西咬到的感覺,緊接著一陣無力感油然而生,而且陣陣劇痛如海水潮湧般,一波接著一波。


    啊!堂堂一名特級殺手居然淪落至此,想要哀號,卻隻能張大嘴型,發出的聲音嘶啞低鳴,彷佛聲帶被劃過幾刀似,連要咬下藏在牙齒裏毒藥的力氣都沒有。


    視力恢複後,眼前事物不在朦朧不清,落入殺神眼簾居然是一隻貂和蛇,兩人雙眼好似王八對綠豆,好似在爭執什麼,絲毫不相讓,一旁還有隻銀光迦虎,渾身透露著銀白光芒,半空中還有翅膀撲簌而動的暗精靈,殺神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吃癟了,如此豪華的陣容,設下的埋伏恐怕要來才能脫身。


    天翔終於姍姍來遲,對於外麵的一切,他宛若親眼所見,先拆下殺神嘴中的毒藥,順便摸去他身上所有的暗器毒藥,在殺神驚駭目光中,天翔真氣一震破去他的氣海丹田,殺神的一身修為算是廢了。


    曾經是叱吒風雲,名動一方的殺手,現在卻成百無一用的廢才,這比直接取走他的性命還要讓他難受,哀莫大於心死,眼底全然失去求生意誌,連一絲光彩都不複見。


    天翔如此做不隻在保護自己,幻魔指太過於歹毒,瞬發急速,一不小心中了招,後續治療可是相當麻煩,假如一個不察,或許就會造成不可挽救的悲劇,而且他可是一尾大魚,累積犯案何其多,先悔其心智,再用靈之訣起,撬出他的一些隱密和案件,這些秘密將是奇貨可居的情報。


    從托人聯係殺神的刺殺自己,將柯斯那一行人調進天策堡中休息,還有幽妮與三獸的安排,這一連串就是為了逮住殺神,至於殺神偽裝成柯斯那怎麼能瞞過天翔呢!與他說這麼多話,就是為了讓幽妮一眾能夠趕來設下埋伏,自己以言語和行動亂其心智,心慌意亂之際便會慌不擇路,自然就會落入埋伏。


    當然天翔還是有兩手準備,當殺神踏入埋伏之時,他已經來到屋外,****,戀蝶早已取出,假如殺神從埋伏脫身,無法生擒隻得留下一具死屍,所幸劇本照常演出,沒有任何出包。


    “殺神!”天翔一聲輕喚,如春風拂臉般,令人心曠神怡。


    殺神抬頭對上天翔的眼睛,心智渙散的他,喪失殺手如鋼鐵般的堅韌意誌,加上天翔的精神修為原本就比他深厚,立刻就迷失在天翔深邃如星瀚的眼睛中。


    “殺神你的本名?”


    “羅納科!”


    “你在聖教的身份?”


    “右護法徐懷柳的二徒弟,護法的替補人選。”


    “大弟子是誰?”


    “不清楚,我們是分開接受師父的教導。”


    “你為什麼要刺殺基坦大臣何文?”


    “基坦四方使的請求。”


    “他是誰?”


    “瑪莉目前跟在二王子天宇化身邊。”


    這可是一個驚天秘密,想不到魔教的勢力如此龐大,而且影響無遠弗屆。


    “委托你刺殺金宇家主的人是誰?”


    “商聯四方使!”


    “他是誰?”


    “日陽商家的大總管聞老!”


    天翔真的意識到魔教那無處不在的存在感,到處都有魔教蹤跡,難怪各國會視為洪水猛獸,畏如蛇蠍,假如他們能將力量匯聚起來,說不定能與國家機器抗衡。


    恐怕連兩位護法都沒有想到,天翔居然可以從殺神口中套出這麼多的珍貴秘辛,五路四方使身份對其他人來說是個秘密,但對要聘請身份特殊的殺神,露出自己的身份在所難免,否則將無法取信於殺神,間接讓天翔受惠,但也伴隨著麻煩。


    幾乎掏光殺神的情報後,戀蝶輕輕一送,刺穿殺神的心髒,殺神的眼神終於在最後那一刻恢複往日清明,明了自己剛剛幹了什麼樣的蠢事,居然被人迷惑心神,不過這一切都如過眼雲煙,隨之他最後的悔恨而消散。


    日陽家到底想要做什麼呢?夜深無風,人心詭計猶如黑暗籠罩大地,讓人悶得心慌意亂,將殺神的屍體收到自己的元素空間保存,天翔緩緩轉迴書房,消化剛才得到的消息,那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更加濃鬱。


    基坦王國基法城


    鳳雪舞一行與哈骨吉大家相談甚歡,終於完成與騰格部落的交易,順利返迴基坦王國,傭兵們如蛻去羽毛的雛鷹,化為翱翔天際的雄鷹,雖然武功沒有多大的進展,但心境氣質已截然不同,沉穩內斂,散發出濃濃的剽悍氣息,一股讓雇主放心,敵人驚心的莫名氣質油然而生。


    夜瞳暫時被鳳雪舞留在大草原,除了可以保護騰格部落外,經過詩玄禪的解說和安排,鳳雪舞更給牠一個任務,匯聚草原的狼群,形成一方勢力,確保天策在草原的獨家利益,不容許任何商家染指。


    天策傭兵團一迴到基法城,好幾十輛的交易貨物,拉成一條長龍,自然引起辛可斯家族和其他人的注意,另外便是聽到沸沸揚揚的聖立格一事,至於他的行蹤成謎和事情經過,眾說紛紜,莫衷不一。


    放眼聖凱王國的繼承人除了異軍突起的聖立格,再也無人與聖迪克相抗衡,七王子這個家族庇蔭的紈褲子弟,根本不值一提。


    聖迪克即將登上王位!這是鳳雪舞一行認定的背後意義,這也表示說天策今後的處境更加艱難。


    來到辛可斯家族指定的交易地點,聞風而來的辛如全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聲勢號大的隊伍,一開始他並不知道大哥的計謀,直到天策進入海東草原後,大哥才向他全盤托出,雖然他並不看好轉向基坦王成發展,但這事已如離弦之箭,沒有迴頭路可講。


    魔狼襲擊加上馬賊埋伏,居然僅讓天策傭兵團損失一部分的人手,看著這些日子以來,天策傭兵的顯著蛻變,辛如全心中不禁感到一絲後悔,現在隻希望他們不要發覺這其中的貓膩,不過這相當渺茫,光憑他們能完成交易,事情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控製。


    掛起製式的笑容,缺乏那一點真心的韶味,辛如全笑道:“鳳雪舞副團長辛苦,天策傭兵團果真名不虛傳,順利完成任務。”


    鳳雪舞笑容一樣官方,道:“托貴家族鴻福,一路上雖然危險不斷,不過幸不辱命,終於與騰格部落接觸上,順利完成貴方的委托。”


    鳳雪舞話中有話,讓辛如全的笑容一僵,短暫即逝,旋即喜道:“這是貴傭兵團努力的結果,趕緊進來休息。”


    辛如全側身一讓,右手一擺表示相請,但眼角卻瞄向身後的辛尼,發現他並沒有喜悅的表情,反倒是一臉漠然,像個陌生人。


    咯登!辛如全最後的一絲希望直接宣布破滅。


    果然鳳雪舞道:“抱歉,我們需要急著護送新雇主迴轉青水灘,辛二當家的好意,天策心領,請趕緊派人前來清點貨物。”


    辛如全斂起笑容,眼神無比凝重地望著鳳雪舞,道:“新雇主,能否告訴我這是怎麼迴事?”旋即轉向辛尼道:“辛尼,你還沒有向


    我報告這次交易的經過。”


    辛尼冷笑地道:“經過!哼!你不是比我還要清楚,隻不過我們能平安交易迴來,出乎你的意料。”


    “你說什麼?”辛如全佯裝勃怒,旋即痛心疾首地道:“辛尼,別忘了家族對你的栽培之恩,寄於厚望,你不要輕易聽信外人所言。”


    呸!辛尼撇撇嘴,冷道:“這些話你留著辛哈恩說吧!現在任務已經順利完成,我們已經仁至義盡。”


    氛圍頓時變得僵硬無比,辛如全氣得渾身發抖,想不到自己苦心栽培的人居然是這種態度,而且這樣的人不隻辛尼一個,這趟出門的人手態度與辛尼如出一轍。


    辛如全還在作最後掙紮,道:“副團長這到底是怎麼一迴事,難道貴團不需要將事情交代清楚嗎?既然如此,我將上報傭兵公會,請他們來公斷。”


    鳳雪舞神情一冷,道:“不勞辛二當家費心,關於這次任務的詳細經過,我們已經上繳給傭兵公會,任務我們也以順利完成,假如你想知道經過可以去查,另外貴家族最近幾次交易一切順利,為何輪到天策接手,就會有魔狼襲擊和馬賊偽裝騰格部落埋伏,這些貴家族還得向傭兵公會解釋?”


    什麼!辛如全心中震驚,想不到天策居然先將了家族一軍。


    傭兵公會除了扮演任務媒介外,它還有一套評核標準,對傭兵和委托商家,等同於保護雙方的權利,一旦這些事被傭兵公會所認定的話,辛可斯的商譽可以說是毀於一旦,一切就隻能靠自己,一個沒有信譽且會設計傭兵團的商家,沒有人敢與他合作。


    鳳雪舞遞過當初的任務契約給辛如全,假如核定無誤,他便要在契約上簽字,在底下人清點過後,辛如全終於簽下自己的大名,問道:“辛尼,你們之後還能去哪?”


    辛尼笑道:“我們聘請天策傭兵團護送我們去青水灘。”


    辛如全心中掠過不祥的念頭,趕忙追問道:“你們為什麼要去青水灘?”


    辛尼道:“哈骨吉族長委托我們幫他們尋找合適的交易夥伴,他們不能容許朋友的不忠誠,決定要與辛可斯家族劃清界線,而且辛可斯家族將是騰格部落的敵人。”


    不可能!辛如全終於失去冷靜,大聲地咆嘯道。


    辛尼遞出一份文件,道:“這份是傭兵公會的複製版,正版已由他們收藏歸檔。”


    辛如全一把搶過文件,強忍心中激蕩地看完,但是不住顫抖的身軀已經出賣他的內心。


    完了!辛如全彷佛泄了氣的皮球,跌坐在地,任由文件零散一地,渾身沒有一絲力氣爬起,如同之後的辛可斯家族一蹶不振。


    鳳雪舞等人什麼時候離去,辛如全並不知情,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失序,失去


    賴以為傲的根本,他不敢想像王儲會怎麼看待他們,一如往常重視嗎?他心中打上一個大問號,這一切都需要先報告大哥辛如棄,讓他做決定。


    聖凱王儲府


    夜已深,幽黑的房間中,東西還是淩亂不堪,可以看得出聖迪克被擄走之時,反抗的激烈程度。


    房間裏好似空無一人,咦!不對!牆角下一個若有似無的唿吸,黑暗中朦朧不清的身影,正坐在地上,雙手環抱著膝蓋,頭顱緊緊低到懷中,一動也不動,若不是還有唿吸,恐怕會被誤認為是死人。


    一旁還有個火精靈的屍體,失去維係生命能量的晶體,他便隻剩下一個黯淡無光的軀殼,相伴多年的夥伴,為了保護他而付出性命,但於事無補,他還是毫無反抗地被活擒。


    整個過程曆曆在目,讓他心有餘悸,冷漠無情的目光,殘酷的殺戮,強悍的實力,宛如地獄竄出的修羅,手執利刃屠殺萬物,整個王儲府遇上他們結果隻有一個死亡,幸虧詩湫湘有事外出,逃過一劫,否則他還必須承受痛失英才的傷痛。


    當那男人掐住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已經一腳踏進地獄,沒有人類任何情緒的眼神中,他看見自己的驚惶恐懼的臉孔,如此弱小,就像待宰羔羊一般。


    一想到這,心中對於死亡的恐懼,還是讓他忍不住地顫抖,這一切宛如一場惡夢,揮之不去的夢魘。


    實力才能決定一切!父親的那段話好像錄音機般,重複地播放著,在他的心中一次次擴大,如同石子丟到湖泊之中,泛起不斷的漣漪。


    實力!大哥就是有魔族的實力撐腰,才敢與父親對峙,絲毫不讓;父親手上有供奉的武力和宮廷魔法師,加上他自己是強者,才使得聖凱王國屹立不搖。


    但是自己呢?手中的精銳包括星隱狩幾乎被鏟除殆盡,實力頓時呈現一片真空狀態,這樣如何去妄想爭奪王位?


    實力!聖迪克第一次如此渴望它的存在,如狼遇血腥,激發骨子裏的***。


    自己培養時間太長,招募人手忠心又無法保證,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直接掌握一批忠心耿耿的實力高強者,來為自己的服務。


    星隱商家!夜瞿已經說得很清楚,已經還清他對母親的承諾,從此互不相欠,要迴頭再去要求人手,恐怕隻會吃閉門羹,何況星隱狩的實力還是不夠。


    至於傭兵團,隻是一群唯利是圖的冒險者,沒有紀律,忠心可言,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國家的供奉,但要他們效命隻有一個方法,但誰知道要等多久,假如可以迅速達到的話。


    這個念頭一出,如同紮了根的罌粟花,美麗外表下蘊藏致命的危機,讓人上癮而不忍割棄。


    聖迪克猛然抬起頭,脖子上的瘀青尚未散去,還隱隱作痛,讓他唿吸不順暢,麵容猙獰,眼中精光一閃,俊美的臉龐變成扭曲兇狠,心中現在隻剩下一個念頭,無毒不丈夫!


    叩!清脆的敲門聲,如當頭棒喝讓他決定走上這條路。


    “進來!”聖迪克低沉的嗓音道。


    詩湫湘推開房門,提著魔法燈進到房間,淩亂不堪的現場,讓他心中凝重不已,王儲府的安危是他一手安排,如今卻被輕易突破,連帶王儲也被活擒,他萬死也難辭其咎。


    房門一開,詩湫湘踏入房間的那一刻,聖迪克卻已關上心門,封閉自己情感,今後一切將以利益和實力為出發點,除了自己沒有不能割舍的事物,詩湫湘、鳳雪舞亦如是。


    “先生迴來了!”聖迪克緩緩起身道。


    詩湫湘連忙雙膝跪地,道:“害主人受到驚嚇,屬下該死。”


    “無妨!活著就有希望,先生不要太過在意,趕快請起。”


    詩湫湘透過燈火一看,王儲看來並無大礙,話語一如往常,但他卻感到不對勁,聲音中多了一點帝王的無情冷漠,少了他原本那絲挾在其中的情感。


    “是!”聖迪克的變化,讓詩湫湘心中畏懼感油然而生,感覺不再像之前一樣。


    “先生想必也知道王儲府的情形,如今要盡快重建王儲府的威信和防禦。”


    詩湫湘恭敬地道:“是!屬下認為可以接手布若前宰相的勢力,暫時補充,然後在分化離析吸收為忠於王儲的手下。”


    “多加注意竹先生的身份,此人看來深不可測,我懷疑他的動機不單純。”


    “是!屬下這次出門已經拉攏到前庫曼城主聖植,但是丹尼爾無意投靠王儲,便辭官求去,暫時還在羈押中。”


    聖迪克輕撫著脖子,冷冷地道“放他走吧!這筆帳總有一天要一起算。”


    頓了一下,聖迪克道:“找毒手,我需要所有人都察覺不出死因的毒藥,相信他知道該怎麼做。”


    呃!詩湫湘顯然沒有想到聖迪克會這麼快動手,而且這麼絕然,沒有一絲遲疑。


    “是!”詩湫湘雙眼遇上聖迪克堅定冷冽的眼神,目光如電,令人不敢對事,低下頭顱應聲稱是。


    意外地征服詩湫湘,讓聖迪克再次相信自己的決定,最後的勝利一定會屬於自己!


    海菲斯王國


    海希律的房裏,出現一個海雲天絕對不會希望,而且料想不到的人物,海蛟軍團團長海津天!


    海津天恭敬地道:“父親大人!海雲天已經下達斬首計畫。”


    假如海雲天聽到這話,心中的震撼絕對不亞於強烈地震,海津天居然是海希律的兒子,父子倆演得一出好戲,瞞過所有的人,這消息足以讓所有人破眼鏡。


    海津天才是海希律反叛最有力的支持,其餘與魔教的聯係,不過是利益結合,海希律道:“你已經完全控製海蛟軍團了嗎?”


    “終於王室的軍官都被我秘密收押,海蛟軍團都在我的控製之下。”


    “好!不愧是我海希律的兒子!”冷冷一笑後道:“海雲天還是太嫩,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需要如何迴應斬首計畫?”


    “宣布海雲天登基的不正當性,決定與我共同追求真相,緝拿真正的兇手。”海希律揚起陰邪的笑容,道:“到時我們再舉起正義公理的大旗,你便是新國家的國王。”


    翌晨,一份來自海蛟軍團的公告,如天降隕石般震撼整個海菲斯,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其中最難受便是海雲天,如同被煽了一個耳光,一手安排的計謀居然是送肉入虎口,該死的海津天,害他賠上整個海蛟軍團,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蒙先生和史瑞克一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便立刻趕來,海津天的舉動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望見臉色鐵青的海雲天,心中惴惴然,但是他們臉上的神色也好不到那,海雲天道:“我已經開完緊急會議,宰相和軍機大臣已經先著手去處理公告引起的紛亂。我想要知道為何海津天會如此?”


    兩人麵麵相覷,他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海津天為何會如此?斂起怒氣,海雲天不知如何苛責兩人,畢竟他是這項計畫的拍板者,天生賭徒心態,讓他在國王帝位賭對了,食髓知味,偏偏這一著賭輸了,而且輸得一塌糊塗,忽然想起父王之前對他說的一句話:“治理國家如同治病,需要細心照料,小心嗬護,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能下猛藥,否則將引起無法預料的後果。”


    再迴想對海希律的策略,若是在一開始就能以強勢軍力去圍剿,也不會演變到這種尾大不掉的局麵。


    氛圍一時陷入尷尬的沉默中,史瑞克忽然道:“我想到一個可能性!”


    “什麼?”海雲天不禁問道。


    “海津天可能是海希律的私生子!”


    “什麼!”同樣的兩個字,但海雲天這次卻是無比震驚,就連蒙先生也都心驚不已。


    史瑞克如數家珍地將情報道出道:“三十年前,海希律曾經在擔任海青城城主一職,有些什麼風liu韻事,那並沒細細追查,而海津天原姓羅瑞,據說母親便是個海青城的有名歌妓,在王城軍校表現優良,被先王破例拔擢到海蛟軍團,並且賜姓為海,對於父親一事他隱誨不知。”


    這樣一解釋兩人便有個底蘊,原來是半途認親的戲碼,說不定是海希律早有安排,不管如何,至少有這條思路可循,之後的處理將會好辦許多。


    蒙先生道:“既然他們抬出先王來做文章,那我們也因有所迴應,將他們的關係隱誨地曝光,至少可以遏止那些搖擺的貴族,有著牆頭草的行為。”


    三人商議許久,終於有了個決策,下午,海菲斯各地又流傳出一個爆炸性的小道消息,海津天是海希律的私生子,父子倆將密謀海菲斯王國,若是不成,將自力建國,並且與海盜有所聯係,否則海蛟軍團不會置人民的生命安全於度外。


    當然軍事上的的動作頻頻,中央軍調往與西南省界駐守,由西南省進入中央省區,檢查輕鬆,但反之,審查相當嚴格,並且屬於軍事違禁品,一律不準帶入西南省;除此之外,海菲斯商會開始封鎖對西南省的經濟活動,包括糧食和民生日用品。


    兩方頓時陷入風聲鶴唳的局麵,雖然沒有正式開打,但緊張氣氛節節昇高,看來戰爭勢在必行。


    就在雙方對峙的情形下,另一件事引起軒然**,也頓時緩解雙方的緊張局勢。


    海菲斯居然被基坦王國攻破邊境大關,目前邊疆城市海赫城正被基坦王國所包圍,由城主海星微拚命堅守,


    但基坦王國已經穩陣地,後續部隊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地開進基坦境內,劍鋒可指海菲斯的東南大城海羅城,也是海菲斯重要的糧倉之一。


    任誰都想不到是由軍事實力被評等在為第三大國的基坦,首先揭開戰爭的序幕,所用的理由便是邊境駐衛所被襲擊。


    這場石破天驚的戰役,便是由詩蘭安一手主導,先是暗渡陳倉,先將自己由基法城轉移到基靈城,並且日夜派遣小部隊前去襲擊海菲斯的駐衛所,這種行為並沒有什麼特別,但來往部隊人數眾多,次數頻繁令人眼花撩亂,根本沒有注意許多士兵以經悄悄失蹤,換上海菲斯的軍服混在死屍之中。


    就這樣再一次暗渡陳倉,海菲斯邊境軍一時不察,注定邊境的淪陷。


    直到混入的基坦士兵多達五百人,海菲斯軍尚還不知,還麻痹地與基坦軍玩起偷襲戰,直到某天深夜,基坦這方忽然射出一道紅色光芒,直向天際而去,絢爛奪目,害得守哨的海菲斯軍小心翼翼,擔心許久並沒有任何動靜,直到一個小時後,基坦騎兵趁這黑暗已經潛伏到離海菲斯邊境五裏處。


    此時事先潛藏的基坦軍,其中四百人以十人一組迅速掃除路上的障礙,包括守夜的哨兵,然後打開邊境城牆的大門,嘎吱!厚重沉悶的城門一開,聲音大得嚇人,此時一道綠芒冉冉升到天際,如此耀眼。


    基坦騎兵毫無顧忌地往城牆而來,海菲斯軍此時已經反應過來,發現城門居然被人打開,於是上演城門爭奪戰。


    在這兵荒馬亂之際,原本潛藏的一百人忽然四處縱火,並且從暗處之中竄出,大喊城牆破了,基坦騎兵殺進來了!


    製造更大的混亂和搗亂人心,不明究理的海菲斯軍一見是身穿自己軍服的士兵,也沒有細想,如此一來,謠言加恐懼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使得整個邊境軍人心惶惶,士氣渙散,但是城門爭奪戰還是異常慘烈。


    短短二十分鍾,四百人直接短少三百人,但海菲斯付出的代價更大,同樣的軍服混在其中,根本搞不清誰是敵人,誰是同僚,為了保命隻好將接近城門的人一律砍翻。


    守將一見情況失去控製,急如危卵,建築火光四起,濃煙密布,一咬牙下達命令,在城門前的士兵一律射殺,否則等到騎兵一來,將是萬劫不複之災。


    咻!利箭如雨,雨露均沾不分基坦還是海菲斯,哀號不斷從城門前響起,此時讓人見識基坦軍人的勇悍,那怕是身中利箭無數,隻要還有一口氣便緊緊卡住城門,企圖給騎兵多爭取一秒鍾。


    完成縱火任務的基坦軍,迴轉到城門處,一見同夥死狀淒慘,睜目欲裂,悄然地潛伏在弓箭手身後,刀起刀落殺戮再起,頓時引發海菲斯軍的大亂。


    原本即將控製城們的海菲斯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延誤些許的時間,就在此時基坦騎兵已經衝到城門前,舉起手中的長槍,毫不留情地刺穿眼前的海菲斯軍。


    騎兵對上步兵,簡直是他們的夢魘,奔馳戰馬的飛蹄,騎兵長槍如虹,迅速從人海中打穿一條路,隨著越來越多的騎兵通過邊境城牆,海菲斯軍終於抵擋不住騎兵的衝刺,節節敗退,直到基坦軍進入城牆後,大事底定。


    猶如死士般的五百壯士,事後統計還能上戰場,不超過二十人,除了變成重殘,其餘都已經倒在海菲斯城門處。


    詩蘭安天馬行空的神來一筆,任人也想不到,頓時引起各國震蕩,受益最大的便是天宇左,民間越來越多的唿聲,希望他可以立即當位,一吐基坦萬年老三的悶氣。


    當然其他各國紛紛發表聲明,表達反對戰爭的立場,卻都有氣無力,天宇左則在私底下笑稱他們是酸葡萄的心理,明明想要開疆拓土,卻要假裝成和平模樣,典型要當**,又要立貞潔牌坊。


    海菲斯的外交則發表嚴厲的抗議,表示基坦王國違反和平公約,任意啟動戰爭,將對兩國的友誼造成破壞,並且會受到海菲斯嚴厲的反擊。


    天宇左嗤之以鼻,和平公約那如女性生理衛生巾,需要才用,不需要就束之高閣,淡淡地迴應,海菲斯交出殺害基坦士兵的兇手,否則基坦絕不撤兵。


    衝突傷亡沒有八百,也有一千,天曉得兇手是誰,說不定全都作古也說不定,天宇左的講法純屬賴皮式的推托。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物,截然不同的氣氛更加沈重,海雲天可不是吃素的主,老虎不發威,大家都小瞧這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爭議聲中登上王位的男子,顯然他的忍受已經到極限,看完天宇左的迴應,冷冷地道:“他要戰,便作戰。”


    兩線作戰實屬不智,內憂外患同時夾擊下,海雲天展現他應有的魄力,宣布海菲斯進入戰爭二級警戒,所有城市村莊都需嚴密控管流動人口,中央軍第三、第四立刻派遣至海羅城,準備協助救援海赫城,領軍者便是有海菲斯之鷹稱號的海齊哲。


    重點則是擺在海希律身上,一連串全方麵的封鎖,除非援助他的人來自海上,或者會飛天遁地,否則將難逃中央軍第一、二軍團的包圍。


    一口氣派初四個軍團,王城僅剩中央第五軍團維持周圍的安危,顯得防禦有些不足,這便是海雲天有魄力之處,置自己於險處,讓優勢軍力傾全力去瓦解敵人的兵力。


    這段時間彷佛是改朝換代的好日子,連冰奇樓蘭也來湊上一腳,白波突生急病,口不能言,隻好宣布退出主席一位,由兒子白林繼承大位,成為冰奇樓蘭史上最年輕的主席,這消息好像掀起千萬層浪,打得所有人暈頭轉向,怎麼老一輩的政治常青樹紛紛倒下,年輕一倍迅速接手,難道天下已經是這批年輕人的時代了嗎?


    冰奇樓蘭


    一處寬敞的房間中,窗明幾淨,外麵陽光明媚,花團錦簇,萬紫千紅,但白波卻麵如稿灰地躺臥在床上,雙眼無神,一付氣若遊絲的模樣,隨時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冰芝晶嫋嫋婷婷地走入房裏,手端一碗蓮子羹,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道:“父親大人,這是我親手熬煮的蓮子羹,聽說對你病情會有幫助。”


    白波怒急攻心,眼神瞪大如鈴,抬手想要指著冰芝晶卻全身乏力,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這個心如蛇蠍的媳婦,讓他內心膽寒,誰知她閉月羞花的臉孔下,暗藏狼子野心,居然下毒,讓他變成這付活死人樣。


    冰芝晶走到他身旁,輕聲地道:“父親大人,你不下臺,白林還要等多久,你可以放心他是個孝順的孩子,不過當妻子總要替丈夫分憂解勞,很多事他不方便出麵,隻好由我來處理。”


    白波緩緩地閉上眼,似乎連看冰芝晶一眼都不想,冰芝晶不以為意地繼續道:“邦聯那群老議員,腦袋長繭遮住眼睛,隻知道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顧冰奇樓蘭的發展。”


    白波依舊如此,彷佛冰芝晶所說與他無關,隻是她的聲音如惡魔的**,如此清晰傳入耳裏。


    “冰奇樓蘭沉默太久了,世人都忘記它的存在,我們有需要讓冰奇樓蘭風華再現,自然要有霹靂手段,海菲斯或許是個不錯的祭品。”


    白波虎目一睜,心中憤怒這個野心極大的女人,會將邦聯帶入戰火之中,卻又充滿無力感,如今的他隻是個臥病在床等死的老人,權力如過眼雲煙,宛如幻夢一場。


    第七張亂世降臨


    聖凱王國


    夜風颯爽,沁人心脾,內侍端來一碗熱茶,輕輕地擺在國王伸手可及之處,隨後靜靜地在一旁等候招喚。


    燈火通明的房間中,國王正在振筆疾書,偶爾停下筆,昂首凝思,又再度寫下幾行話,終於擱下筆,國王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眼中閃過莫名的神色,似緬懷追憶,使得他剛毅的臉龐線條便柔和許多。


    聲音如山林潺流,迴蕩在房間中,道:“羅賽,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迴國王陛下,三十一年又三個月七天。”


    “你倒記得一清二楚。”


    “國王對小人的恩情,小人這一生都不敢忘,侍奉陛下的日子,小人時時刻刻牢記在心。”


    “你對我的忠心,我心裏明了,在位二十一年,我不敢說自己英明偉大,得以讓吟遊詩人稱頌,但夙夜匪懈,汲汲經營聖凱王國的一切事務,倒沒有一時敢忘記。”


    “陛下對王國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自然會在聖凱的史冊留下璀璨的一頁。”羅賽衷心地道,國王的作為都看在他的眼中,從王子脫穎而出,上任的戰戰兢兢,每天勞心勞力地付出大半的時間在國家上,在位期間勤政愛民,政通人和,使得聖凱王國的實力蒸蒸日上。


    國王望著自己猶如年輕人一般的雙手,不知沾滿多少血腥,多少怨魂在這雙手之下哀號,緩緩地撫摸過書桌和坐了二十一年的椅子,把手留下抓痕,這是知道聖立格被魔族改造後,一怒之下的印證。


    跟在國王身旁許久的羅賽,發覺今晚國王似乎不一樣,以往都不會如此感性,福靈心至的他,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臉上神情一變。


    國王忽然麵向他,臉色凝重,眼神銳利如刀,道:“不要問,這是皇家的宿命,王儲等不及了,幫我傳喚過來,順便要達克宰相、費厄大臣、凱利局長來王宮待命。”


    羅賽忽然雙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帶著汔聲道:“小人這一生隻侍奉陛下一人,無論生死。”話語之中,死誌相當強烈。


    饒是冷酷無情的帝王,又怎麼能無動於衷,但善於隱藏情感的國王,淡淡地道:“起來吧!去辦好交付你的事。”


    乘著夜風,抬頭望天,繁星銀河如飛瀑直下三千尺,不見盈月一片,惹得國王心頭雜思紛然,幾個相鬥幾十年的老家夥,相繼先後,早他一步退出這個舞臺,隻剩下他一個,又有什麼意思呢!


    夜星點點,寧謐寂寥,燈火晃映下的煢獨背影,孤傲的心境,王者的哀愁有誰能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叩!清脆的敲門聲,驚動陷入迴憶洪流的國王。


    “進來!”國王收起剛才的沉湎心思,君王的冷酷睿智,再度迴到他身上,恍若兩人。


    聖迪克不知道父王為何要傳他前來,加上心中有鬼,不免惴惴然,不過毒手好幾次的活體試驗,卻又證明毒藥隱密無虞,根本查不出任何線索,於是內心忐忑不定來到書房。


    國王緩緩轉身,雙目如電,氣勢迸發,如滔天巨浪撲天蓋地淹沒聖迪克,在這一刻,聖迪克心中冷汗直流,雖然強抗著國王的沛然氣勢,但眼神已經有些畏縮,神情亦沒有往日的鎮定,要知國王在位一天,他永遠都是毫無實權的王儲,下令賜死他,再換上新的王儲,隻需要一道薄薄的命令而已。


    “父王!”僅僅幾秒,聖迪克便承受不住,緩緩地開口道。


    國王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似乎沒有想到聖迪克會如此輕易地就屈服,淡淡地道:“這麼快就放棄,那為何還要下毒呢?”


    聖迪克一臉震驚,絕對不是假裝出來,冷汗如湧泉瞬間沾濕他的後背,涼颼颼的感覺卻比不上他如遇暴寒的內心。


    “父王,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聖迪克這時腦袋已經一片茫然,什麼名利權勢已經拋至腦後,隻是憑著本能地反駁,但在國王嚴厲的目光下,唯唯諾諾,一句話都無法說完。


    唉!國王心中不禁暗歎了口氣,原本以為敢為權力弒父的聖迪克,心地已經有所蛻變,但如今一試,讓他失望頓生,要是聖立格在此,絕對會坦誠到底,而且針鋒相對,如此霸氣桀傲才能控製底下人的行為,聖迪克還是嫩了點。


    其實國王的要求太過於嚴苛,要知王者威嚴長期以來的日積月累,早在眾王子心中留下無可抹滅的深深畏懼,聖立格也是因為魔族改造的關係,才能與他抗衡,聖迪克如今還能挺直腰桿,說出話來,已經是不小的進步,要是放在他被夾持之前,這種心思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罷了!”國王深深地歎了口氣,感慨滿懷地道:“你坐吧!”


    對於國王截然不同的表現,聖迪克的心情如同雲霄飛車,起伏不定,差點心髒麻痹而亡,此時的他隻得乖乖坐下,局麵已經不是他所能預測或控製。


    “我的所有兒子中就屬你最聰明,最會籠絡民心。”


    呃!國王突如其來冒出這一句,令聖迪克錯愕不已,這與剛才似乎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不過你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你的個性,為了要貼近人民不惜放軟自己的身段,因此顯得有些軟弱,無法做到王者應有的冷酷和霸氣。”


    隨著國王的話,聖迪克的心慢慢地穩定下來,假如國王要取他的性命,就不會和他說這些話。


    “王者應該保持一份淡然的距離,就像一個國家的精神象徵,人民臣子需要仰望你,但不需要了解你,王者需要克製自己的慾望,割舍自己的情感,將聖凱王國擺在首位,就算是鳳雪舞也不能例外,否則帶給國家將會是毀滅,王者就像獨自走在鋼索的人,稍一分心將萬劫不複。”


    聖迪克終於明白父王的行為,專心一誌地聆聽他的為帝之道,這可是難得的機會,突然提到鳳雪舞,讓他內心一凝,腦海浮現在俏兮美焉的笑靨。


    國王忽然語氣嚴厲地道:“你已經做好要當國王的準備了嗎?”


    這一喝,如當頭棒喝,鳳雪舞的**如泡沫幻影般,虛化成空,聖迪克眼神從迷幻轉為實質而銳利如刀,正視國王的雙眼,絲毫不讓。


    聖迪克終於意會到國王要傳授給他的東西,很簡單就是王者的高度,俯視眾人,讓眾生仰視的高度。


    國王再問一遍:“你已經做好要當國王的準備了嗎?”


    聖迪克鏗鏘有力,再也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道:“是的!”


    國王起身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輕輕地摸著,道:“這個位置隻有一個,想要它的人卻有無數個,要坐到位置上,就必須踏過所有人骸骨和鮮血所組成的死亡之路,你準備好了嗎?”


    聖迪克忽然起身,來到國王身旁,淡淡道:“沒錯,位置隻有一個,繼承者也隻有一個,從我懂事的那一刻開始,我的人生就是以它為目標,我一度以為它是要父王施舍給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原來這一切都要自己去爭取。”


    國王道:“王者是要駕禦眾人,沒有堅定的信念,隻會人雲亦雲,終究隻是昏君一個,不管是誰,那怕是詩氏臥龍,他們的存在隻是為王者服務,假如沒有存在的必要,就讓這些人遠離你。”


    要是沒有之前的震撼教育,聖迪克恐怕會怛然失色,但現在頗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堅強心理,倒沒有任何異樣,隻是靜靜地聽著國王的講話。


    國王指著書桌他才剛剛完筆的資料,道:“這分資料是關於國家最隱密的情報,包括一些隻有每任國王才會知道的秘辛,你務必牢記,然後銷毀,絕對不能傳到第三人的耳裏,知道嗎?”


    聖迪克拾起這本薄薄的小冊子,夢寐以求的權位如今已是垂手可得,內心激蕩,筆墨也難以形容。


    國王忽然神情嚴肅道:“接下來這件事,或許會駭人聽聞,但它卻如鐵一般的事實,你不需要去質疑,每任聖凱王國的傳承就是一次對王儲的考驗,直到王儲真正弒君,國王才會將王位傳給王儲,否則就算立下王儲,他也無法繼承國王之位。”


    震驚難以言喻,聖迪克隻能呆呆地望著國王,這實在太不可思議,國王並沒有加以解釋,反而麵容沉靜地坐迴座位,閉目養神。


    聖迪克慢慢地從震驚中恢複思考,這不尋常的秘辛所隱含的意義,王者是個無情的人,不隻對敵人以及臣子如此,連血緣和自己也都能果斷舍棄。


    沒有老國王以身飼虎的現身作法,新國王又怎麼體會何謂無情,換個角度來看,他們卻是感情最豐沛而專一的人,隻不過他們的感情隻獻給聖凱王國和自己家族的名譽。


    直到此刻,聖迪克才恍然大悟,父王今天舉動的用心良苦,無非是要讓聖凱王國的長治久安,不被時代所淘汰,而現在的他便是日後聖迪克的縮影。


    心有所感的聖迪克恭恭敬敬地跪在國王麵前,磕了三個響頭,不為別的,就憑國王的這份心思和犧牲,足以讓聖迪克感慨良多。


    國王睜開眼睛,柔和地道:“想通了!起來吧!謹此一刺,下不為例,聖凱國王就算死,也不會彎下他的膝蓋。”


    “是!”聖迪克擲地有聲地迴應道。


    國王道:“聖凱國王繼承得不隻是聖凱王國的最高權利,還有另一個不足以為外人道的秘密,生命繼承。”


    生命繼承!這個絕大多數人都聽過的東西,偏偏沒有人知道它身在何方,是為何物,越是如此神秘,它的神蹟被越傳越玄,治療傷勢,生肌活血僅是小菜一碟,起死迴生更是不再話下,曾經引起許多人的瘋狂追逐尋找,但最後都無疾而終,想不到它居然落在聖凱國王的手中,外界傳得沸沸揚揚,這怎麼不教聖迪克感到興奮。


    國王淡淡地道:“它沒有你想像中的神奇,反倒像是個貪婪的惡魔,需要用你的生命精元來換取修為和精神,改善你的體質,但過度燃燒的結果便是加速死亡的腳步。”


    聖迪克一驚,終於明白為何聖凱諸位先王沒有一個死於王儲之手,但甫一傳承後,便迅速死去,原來是生命繼承便會抽光生命精元,讓他們剩下如乾屍般軀殼,而劃下人生的休止符。


    國王道:“等你繼位後,我便會將生命繼承傳給你,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治理國家,不要讓聖凱家族蒙羞,至於大王子和七王子要如何處理,算是我留給你的考驗,其餘的,我已經打點好。”


    “是!”這算是父王的遺言,已知一切的聖迪克不禁眼眶泛紅地迴道。


    “羅賽,請三位大臣過來!”國王忽然對門外喊道。


    三位大臣一到,見國王和王儲皆在場,分別行禮後,便坐在一旁,國王道:“達克宰相挑個好日子,讓王儲繼任吧!另外將你們三人手頭上的資料,匯整一份,好讓王儲可以準備接手的人選。”


    倒沒有太多驚訝,三人隻是一愣後,道:“是!”可見國王已與三人通過底氣。


    聖凱不愧是泱泱大國,行政效率果然有獨到之處,短短三日,全國就已經知道王儲即將繼任,時間就定在一個月後。


    這消息加上聖立格的魔族身份曝光,聖亞天便像如來佛掌中的孫猴子,翻不出它的手掌心,可見聖迪克的未來將是一片坦途,但對天翔而言,並不是件好事,假如聖迪克對小雪的心思未滅,那他們將要麵對傾國之力。


    不過這並不能令他們退縮,在上一次義母月媛嫣來到,便取得達克宰相的口頭允諾,定下兩人的婚約,就算是聖迪克想要強搶,也必須顧及達克宰相在政治上的影響力。


    天策傭兵團的發展,截至目前為止,都在掌控之中,騰格部落的交易和夜瞳成為夜狼王更是意料之外,除了天翔、鳳雪舞、詩玄禪三人外,並沒有人知道草原上的夜瞳還能與鳳雪舞心有所感,雖然距離的關係,讓這奇妙的感應若有似無,但至少可以讓彼此知道現在的心理狀態。


    因此三人決定讓夜瞳找一批身強體壯的夜狼來當座騎,雖然狼騎不利於長途奔襲,但在短兵相接的近距離衝刺戰,牠可有先天優勢,而主人恰好有現成的人員,便是暗黑一族的精銳,兩者都習慣於夜間行動,彷佛黑夜中的暗刺,一擊致命。


    詩玄禪一迴到天策,便要來最近各國發生的情報,由於瀅月商家的關係,使得天策可以搶在第一時間獲悉想要的情報,在這亂世可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依照詩玄禪的戰略眼光看來,各國亂象已現,魔族趁勢混水摸魚,樹立起大大小小的勢力,關係錯綜複雜,如地下的蟻穴王國般,尚未浮出臺麵,除此之外,不能忽視的一股力量,便是光明教會,聖女潛心祈求,行善布施,博得美名,但教皇可不是如此心地純潔之人,重新拾**會在民眾心中的地位,自始至終都未曾動搖。


    詩玄禪緩緩地道:“魔教已將爪子伸進海菲斯王國,原本海雲天安排的臥底海津天卻和海希律沆瀣一氣,變成尾大不掉的局麵,需要兵戎相見,但時過境遷,但各國的關注下,海雲天要付出的代價比起甫一開始要高出許多,而如今各國都已進入改朝換代,原本被老國王壓製的勢力紛紛浮現,就看誰能壓得助陣腳,臨危不亂,不過玄南大陸又將重新洗牌,天策傭兵團這時要何去何從呢?”


    詩玄禪的侃侃而談迴蕩在房間之中,聽者唯有天翔一人,若有所思,要論整個時局的剖析見解,非詩玄禪不可,其餘兩兄弟都差上不隻一籌。


    戰亂時的傭兵團進出各國之間,可是遭到嚴厲的管製,以防止有間諜混入其中,除非有必要的任務或證明,否則將會寸步難行,如此一來大大限製傭兵團的發展,當然也可以將協助國家作戰,當成任務來執行。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改朝換代本來就是曆史演進的過程,亂象已現,稍有點眼光的人都看得出,第一個崩潰點,不用多說應該就是海菲斯,各國虎視眈眈,基坦已經踏出第一步,冰奇樓蘭在白林接任後,想必也想有番作為,矛頭不指向海菲斯,任誰都說不過去,何況冰奇樓蘭的外交使團一事,給足他們出兵的藉口,自然也會想效法基坦的行為。


    四分天下局麵一旦打破,許多牛鬼蛇神將紛紛現身,想要逐鹿中原隻得各憑本事,不是魔教能在亂世之中混水摸魚,稍有實力的傭兵團或者家族都有可能占地為王,因此人才和人民才是最重要的一環。


    詩玄禪的問題直接點醒天翔,或許還有傭兵團尚在觀望後續發展,但聖迪克的逼迫,如影隨形,壓力使人成長,不得不讓天翔想得更遠,更加全麵。


    這時顯示出青水灘的地理優勢,進可攻退可守,當然隘口一旦被掐住,天策堡就如籠中鳥,插翅難飛,但這也隻是外人的看法,其實還有一小路可以通道外界,這是鳳雪舞在與騰格部落交易後,才得知他們的先祖居然是從橫越青水灘的周圍大山而來到海東大草原定居,甫一知道消息,鳳雪舞立刻讓流風拿著騰格部落的簡陋地圖,帶著天迅小組準備繪製新的路線圖,這可是條極具戰略的小徑,若是基坦王國知曉,就不用白白折損人手在青水灘中。


    在天迅小組和有山林精靈之稱的達晤族人通力合作下,附近的地形圖展開一倍有餘,雖然對青水灘來說隻是冰山一隅,但已經足夠天策堡所有人隱匿行蹤,何況他們又找幾處土壤肥沃的小盆地,豐饒的未開發礦產,足以提供天策有個穩定的大後方,糧食物資不虞匱乏。


    除了青水灘外,天翔細數自己這些日子的收獲,自由城和瀅月商家私下的供給,聖女守護騎士的名聲,歐文和金宇兩商家的合作,攤開一看,洋洋灑灑,抬出任何一項都足以讓人眼紅不已,這一些將是天翔未來奮鬥的資本。


    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天策的擔憂便是自身的實力太薄弱,當然這是相較於聖凱和基坦而言,對一般傭兵團來說,天策已經有仰之彌高的高山雛型。


    曆史**的滾動,讓天翔嗅到那絲不尋常的氣味,想要置身事外已經不可能,既然如此,天翔也不是哀宰的荏,至少也要奮力一搏,道:“未來的日子必定會兵荒馬亂,我們必須厚積而薄發,收攏培養人才勢在必行,武功軍事方麵交由阿塔、魯頓顧問負責,文科行政則由大哥和玄禪負責,情報由艾長老和小龐負責,目前團裏的財政已經足夠運轉,可以多購一些糧食以防不時之需,任務之外讓小雪帶人進入海東大草原,由夜瞳擔任向導,找其他的魔獸鍛鏈。”


    嗯!詩玄禪非常同意天翔的話,尤其是把海東大草原當成練兵場,堪稱一絕,有熟門熟路的夜瞳在,不用擔心迷路問題,地點隱蔽,不被外人知曉,又可清除瀅月商家交易時的障礙,可是一舉數得的好棋。


    詩玄禪道:“基坦暗渡陳倉地攻下海赫城,戰爭企圖相當強烈,要預防他們的迴馬槍,我二哥在戰術上的運用,出神入化,所以青水灘的防禦絕對不能鬆懈。”


    天翔內心一凝,詩玄禪的話相當有可能發生,基坦是不會善罷甘休,隻是要施什麼手段,那就不得而知,念頭一轉,詩氏三傑居然分別落到聖凱、基坦、天策這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


    魯頓在青水灘坐陣指揮,詩玄禪隱居幕後策應,太離虛便隨著鳳雪舞等人進入海東大草原,而天翔便帶另外一群傭兵出發前往商聯,除了剿滅五龍樓餘孽,另外還要調查亡靈法師的事件。


    基坦王儲府


    天宇左王者之氣日漸勃發,臉上慢慢地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度,頦下人中的短須,更平添幾許威嚴。


    臉色平靜倒看不出什麼異樣,身旁還坐著一老一少,年輕約莫三十歲,一臉書卷氣,但是眼睛細而狹長,精光隱斂其中,顯示出他不是個善與之輩,這是一手掌管天宇左秘密情報單位的頭子,代號木羽。


    年長者一頭蒼蒼白發,臉上皺紋密布,粗看之下彷佛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半瞇著眼,永遠都沒有睡飽的狀態,要是如此便小看他,那可就大錯特錯,在詩蘭安出征後,他可是擔任重要謀臣一職,專門替天宇左出策獻計,名為皇老。


    這兩人都是詩蘭安出現後,才加入天宇左的麾下,憑藉著不凡的學識和武功,深獲天宇左的信任,委以重任,屬於王係人馬,至於朝政部份,天宇左聽從詩蘭安的話,沒有太大的變動,以維持基坦政局的穩定。


    桌上擱著是木羽呈上來的情報,天宇左仔細讀完後,淡淡地道:“聖迪克終於忍不住了,有聯係上聖亞天的約翰家族了嗎?”


    如同老一輩國王彼此間的熟稔,年輕一輩對於彼此的秉性發展,也頗為重視,互相派人監視,打聽情報,不再話下,雖然不清楚聖凱國王退位的經過,但依照老國王的身體狀況,再活個一二十年根本不成問題,,如今卻是急匆匆地退位,那隻能表示聖迪克有所動作,加上白林也悄悄地繼承聯邦主席一職,之後的大陸就看他們這批年輕人如何逐鹿中原。


    皇老滄桑般的聲音道:“已聯絡到約翰喬,他們對於聖迪克的突然即位,如驚弓之鳥,正在四處尋求庇蔭,王儲的出現對他們而言,如同寒夜中的一盞明燈,給足他們光明和溫暖。”


    的確如皇老所說,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整個約翰家族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王妃被拘禁在宮中,一點消息都無法傳出,幸虧早在聖亞天安撫山越之際,家族就已隨之轉移至此,打者安撫之名,迅速將家族落地生根,加上之前與天宇化的合作,帶給他們一些挹注,如今這一帶幾乎在約翰家族的控製之下,唯一的變數便是聖凱軍隊,這也是他們害怕的原因之一,臥榻之側,豈能容人鼾睡,那天兵鋒所指,將是傾覆之災。


    天宇左問道:“要在聖迪克繼位大慶那日,送他一份大禮,約翰喬怎麼說?”


    基坦與聖凱之間有兩條通路,一條便是基法到庫曼,途中經過青水灘,易守難攻之地,這也是基坦亟欲想要拿下青水灘的原因,可作為攻打庫曼城的橋頭堡。


    另一條便是聖越城與基西城,兩城之間僅靠安多山脈阻隔為界,山脈北麓便是聖凱山越居住地,東南麓則是基坦山賊,一但越過安多山脈,便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何況安多山脈並非不能攀越的高山,正因如此,以往兩國的戰爭,此地便是死傷最慘烈之處,尤其是夜晚的安多山脈,獵獵風聲都帶著一絲冷冽的哀傷,好像不滅英靈的哭訴般,諸如此類的鬼故事,在兩國邊境都未曾減少過。


    如今約翰家族藉著聖亞天王子的名號,幾乎控製了整個聖越城,而聖迪克繼位碰巧提供這個契機,讓天宇左有可操縱的空間,一旦控製聖越城,就如同控製海赫城般,獲得進退轉緩的戰略空間,不管未來如何,至少可以拒敵於國境之外,就等同於保護國內的人民。


    手握情報係統的木羽,膽大心細,忽然問道:“約翰喬假如配合我國占領聖越城,那不等於開門揖盜,那聖凱國內怎麼見容於他,這會不會是聖迪克設下的陷阱?”


    皇老道:“約翰家族的險峻,不是外人所能想像,他們現在沒有追求高官俸祿的權利,要的隻是傍顆大樹,安身立命如此而已,一旦聖迪克繼位之後,念起他們,那可是家毀人亡的結果,因此狗急跳牆的他們,隻能乖乖地配合我們。”


    天宇左道:“話雖如此,但是不要小看聖迪克的智囊,務必小心謹慎,免得浪費這次契機,木羽加派人手監視約翰家族和聖凱邊境軍的舉動,皇老對於約翰家族的要求有限製的允諾,讓他們拿結果來證明其價值。”


    從天宇左的講話不難看出他的成熟,自從當上監國後,跳脫以往的飛揚浮躁,顯得沉穩內斂,雖然不時還會有年輕人的躁動,但瑕不掩瑜,天宇左的表現已慢慢穩定眾人的心。


    天宇左沉吟一下,詢問道:“皇老,辛可斯商家在海東草原的商路已斷,如此一來,我們想要借助騰格部落尋找穿越青水灘的方法,勢必夭折。”


    說到這,天宇左的神情閃過一抹憎恨,畢竟折損虎將索羅斯,任誰都不會好受,木羽則是低下頭顱,這與他情報不詳細,脫離不了關係,皇老神情則是陰沉得可怕,身為計畫主要設計者,雖然失敗與辛可斯家族辦事不力有關,但與詩蘭安暗渡陳倉突襲海赫城成功一相比,他內心根本無法接受這種失敗。


    這一失利,隻能證明天策傭兵團果然名不虛傳,人才濟濟,這一步三計被他們化解得乾乾淨淨,毫無瑕疵,基坦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而辛可斯家族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沒撈到任何好處,還落了個壞名聲。


    皇老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先送出辛可斯家族,盡可能地向天策傭兵團示好,甚至不惜重本地拉攏他們。”


    天宇左楞了一下,旋即明了皇老的心思,道:“欲於取之,必先予之!”


    皇老道:“沒錯!聖迪克與天策的交惡並不是什麼隱密,隻要我們不斷地向天策示好,聖迪克總會有個疙瘩,也算是替他找個動手的藉口。”


    好個借刀殺人!木羽問道:“假如青水灘被聖凱攻下,那我們不是功虧一簣嗎?”


    皇老道:“經過索羅斯事件,你覺得假如沒有大軍壓境,能攻下青水灘嗎?就算要打,也要掂掂份量。打個比方,青水灘就像一匹野狼,我們與聖凱都想讓他臣服麾下,與他針鋒相對是行不通,必須製造一個態勢,讓他乖乖地讓我們套上項圈,磨去野性,自然就能為我們所用。”


    這樣一說,兩人便立刻明了,聖凱的舉動僅是要迫使天策靠向基坦的一種態勢,在兩者巨烈的反差下,天策投向基坦並無不可能。


    可是他們都忘了一件事,若比喻天策是野,牠可以率領群狼衝鋒陷陣,廝殺求存,也可以孤傲地漫步在銀色月光下,踏著軟如綿墊的草皮,沙沙作響,揚天長嘯,直到倒下為止,牠都不會屈服於任何一方。


    叩叩!倏然敲門聲響起,天宇左不禁眉宇一皺,在這時候除非有什麼非常緊急的事,否則內侍根本不敢敲門。


    “進來!”天宇左平淡中帶著威嚴的聲音傳出。


    內侍恭敬地將情報放在桌上,再退出房間,天宇左靜靜地看完情報,噤口不語,將它傳給皇老,接著是木羽。


    天宇左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細細地思考這情報所帶來的影響,內容其實很簡單,便是海菲斯已經闡明之前的一切都是魔教所設計,希望各國不要破壞情誼,冒天下之大不韙,無端掀起戰火,生靈塗炭,讓魔教坐收漁翁之利,暗中稱快。


    天宇左對此嗤之以鼻,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大義凜然,若是角色顛倒,海雲天這話還說得出口嗎?至於魔教,這群活在臭火溝的老鼠,始終不敢跑到地麵,隻會在暗中搞陰謀詭計,總有一天,他們將無所遁形。


    三人還沒有就此事展開討論,敲門聲又再度響起,內侍同樣地將情報呈給天宇左,仔細一瞧,倏然麵露狂喜。


    心情愉快地交給皇老和木羽,兩人亦露出同樣的神情,這驚天的消息來得正是時候,恰巧轉換海菲斯的視線,當然身為苦主的海雲天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情。


    碰!瓷杯再度被他甩向牆角,這陣子他不知道甩過多少個,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想不到連白林也都踩到他頭上,居然落井下石。


    與冰奇樓蘭交界的海約城被突襲而破,目前由冰奇樓蘭的兵馬占據整軍,理由當然是藉著外交使團事件大做文章,至於海菲斯傳來的魔教作亂一事,在既得的利益下,冰奇樓蘭自然視若無睹,裝聾作啞,而基坦王國也樂得有人替他們解套。


    “真的當我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嗎?”海雲天不禁麵色猙獰,恨聲地道。


    蒙先生和史瑞克兩人臉色凝重地連袂前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整個海菲斯的軍力布置,如此一來,他們要同時麵臨三線作戰的局麵,兵力將大幅被分散,而且海希律又拉走一批原本屬於海菲斯的軍人,一來一往之間,兵力折損更大。


    “開戰!”海雲天淡淡地道。


    饒是已經心有準備的兩人,不禁一沉,腦海中浮現滿天鮮血,喊殺聲不絕於耳,這兩個字包含不知有多少人要流離失所,骨肉分離。


    其實海雲天極不願意在這節骨眼開戰,要說他沒有胸懷大陸,隻想要偏安一隅,那絕對是騙人,但在糧草未足,兵馬訓練未到位的情況,開戰是不智的選擇,但海約城消息失守的傳開,無法忍受外國侵略的人民,戰爭意願越發高漲熾熱,民心可用之下,開戰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何況民間私下流傳出另一股聲音,暗指海雲天上任後,人禍不斷,替海菲斯帶來厄運,肯定是死不瞑目的老國王,心生怨念所詛咒,雖然海雲天曾斥為無稽之談,但一而再的戰禍發生,假如他不有所迴應,恐怕謠言會越演越烈。


    既然如此,那就宣戰吧!三人在房間商議許久,終於各自去辦理所屬事務。


    海雲天立刻召開大臣會議,宣布開戰,參謀部擬出作戰計畫,各部門需要配合軍務部運作,同時發布戰爭戒嚴以及預備動員令,廣徵糧食,民間物資等,總之海菲斯這座龐大的國家機器,開始運轉。


    緊鑼密鼓的開會後,大臣紛紛散去,僅隻海雲天尚坐昔日輝煌的座位上,穨落的身影顯得更加寂寥,這次豪賭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賭贏了,海菲斯存活下來,賭輸了,海菲斯就拱手讓人,他也就可以結束自己的短暫生命。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海菲斯的底蘊還是相當堅實,這也是基坦與冰奇樓蘭不敢****的原因,一旦補給線拉得太長,反而會被海菲斯的軍隊斷了補給,自入死地。


    兩國出征無非是王儲想要博取民心,賺點蠅頭小利,來奠定他們登基的基礎,其實三麵開戰倒不會令海雲天太過擔憂,迄今仍未出手的聖凱才是需要顧忌的主因,牠就像一隻潛伏在一旁的猛虎,眼睜睜地看著狼群內鬥,直到兩敗俱傷之際,牠再出來漁翁得利,而他的豪賭也是來自於聖凱的態度,或者說聖迪克的看法。


    過往的曆史表現,以聖凱一國之力可抵擋海菲斯和基坦聯手作戰,雖然兩國貌合神離,誰也不願舍命一搏,但光憑如此,聖凱的實力不容置疑地在玄南大陸首屈一指,或許僅有玄北大陸的卡因王國可以媲美。


    對於海菲斯人民而言,或許長時間已經讓他們淡忘親人逝去的痛苦,或許血液中的好戰因子再度被激活,或許被偷襲的癟屈讓他們憤慨不已,太多原因或理由挾雜其中,總之海菲斯的開戰令一發布,所有人民頓時沸騰,戰爭意願強烈,海菲斯好戰之風由此可見一般。


    戰爭對於傭兵而言,是麻煩也是契機,麻煩的是進出國境城市,需要傭兵公會開出的證明,當然公會屬於中立組織不會冒險替某個國家掩飾,一旦發現公會就沒有存在的必要,這點份際公會還是嚴厲謹守。


    契機則是可以進一步接受國家委托的任務,如遊擊戰,騷擾敵軍運糧等,便能得到國家的支持,對於未來的發展有相當大的幫助,這是指具有規模的傭兵團而言,一般小傭兵團或者單純冒險者,素質身份良莠不齊,國家不會委以重任。


    當得知海菲斯宣布開戰消息,詩玄禪第一時間喃喃地道:“亂世降臨!”


    此刻天翔正帶著一群傭兵踏入商聯,他們要往商聯出發,金宇商家的委托和光明聖女的傳諭,原本在商聯的亡靈法師越來越變本加厲,不隻散居的部落村莊,就連來往商旅也都遭到襲擊,偏偏這時都發生在金宇商家境內,使得他們不得不再聘請天翔前來。


    碰巧天翔本來就要來解決五龍樓餘孽一事,剛好一拍即合,在得知消息的他,沒有像其他人議論紛紛,隻是獨自走到一旁,仰望著天,心中五味雜陳,留下一個結論,亂世降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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