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征,咱們這麼出來,真沒事嗎?”
方靖屁股還疼,記著岑夜闌的六十杖責,嬌生慣養的小郡王什麼時候吃過這苦,心裏對那位冷麵將軍也有點怵。
元征瞟他一眼,說:“你怕了?”
“……誰,誰怕了!”方靖挺起胸膛,不留神扯著屁股上的傷,抽了口氣,“這姓岑 的真不是人,膽大包天,連我……你都敢打,也不怕等咱們迴去,弄死他!”
元征臉色不好看,冷笑道:“遲早要他哭著求我。”
元征一向得寵,沒想過這迴他父皇竟舍得把他扔到這裏,憋屈得很,又有個岑夜闌處處壓他一頭,元征渾身都難受,恨不得現在就迴京畿。
方靖歎了口氣,“希望我爹和孟大人多在皇上麵前求求情,早點讓咱們迴去,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
元征抬起眼睛,目之所及是瀚城寬闊的街道,屋宇鱗次櫛比,和繁華奢靡的京畿全然不同,自有一番質樸落拓,熙熙攘攘都是百姓,和樂融融,很是熱鬧。
元征看著,捏緊手裏的酒杯,沒有說話。
方靖突然一偏腦袋,打量元征,湊近了奇道:“阿征,怎麼你這兩天就沒事兒人似的,難道岑夜闌手下留情了?”
元征麵無表情地看著方靖,方靖訕笑著擺了擺手:“我,我胡說八道。”
元征煩躁地一口把杯裏的酒都喝光了,他們在瀚城裏最好的酒樓,說是最好,在這群紈絝金貴子弟眼裏不過爾爾。
他們坐在雅間,門外隱約有人聲,聽見岑夜闌幾個字,元征側耳聽了聽,臉更黑了,都是誇讚岑夜闌如何神勇無匹的。說在這北境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嫁給岑夜闌,若不是將軍曾言明無心娶妻,隻怕門檻都要被媒婆踏破。
方靖突然笑了聲,挨著元征,說:“我想起一事兒,十年前岑夜闌進京,聽說聖上原是想將他留在京畿。京城裏的那些人聞風而動,想要和他打好關係,有個人……是誰來著——”
元征皺著眉毛,他在皇宮,全沒聽過這些風言風語。
另外有個人接嘴道:“我知道,是欽王。”
欽王是元征的叔叔,風流無度的一位,元征同他有些來往。
方靖一拍大腿,“就是他, 欽王府裏養了許多美姬,豔絕京都,” 他對元征說,“當時欽王請他赴宴,岑夜闌喝醉了暫歇在欽王府,有個胡姬爬上他的床,誰知岑夜闌竟醒了過來,聽說當時臉都白了,衣裳不整半分氣度不顧了,落荒而逃。”
元征想象不出岑夜闌那模樣,哂笑道:“不就是個女人,能嚇成這樣,岑夜闌不會是不行吧。”
方靖嘿然道:“當時也有人這麼傳真假就不知道了,反正岑夜闌這麼多年油鹽不進,美色金錢一樣不好,銅牆鐵壁似的。”
元征說:“哪有什麼銅牆鐵壁,是人總有七情六欲,不得其道罷了。”
等他們迴去時,已是日頭西沉,迎麵正撞上岑夜闌。
冤家路窄。
原本吵鬧說笑的聲音一下子卡住了,安靜下來,齊刷刷站在元征身後,方靖都退了半步。
岑夜闌神色冷淡地掃過他,酒氣熏人,眉心不著痕跡地蹙了蹙,擦肩就要過去。
元征突然叫了聲,“岑夜闌。”
岑夜闌腳步停住,偏過頭,隻見少年皇子正盯著他,說:“看來岑將軍在邊境久了,法製禮度都忘得幹幹淨淨。”
岑夜闌看了他兩眼,不鹹不淡地行了個禮,道:“七殿下,”頓了頓,又道:“近來城裏不太平,殿下還是少出府。”
元征抱著雙臂,嘲笑道:“岑大將軍不是厲害威風的很,如今竟讓宵小入了城。”
一出瀚城,就是遼闊的北境。近些年雖無大戰事,可北地胡人卻從未停止過騷擾邊境,猶自貪婪地窺伺著大燕廣袤富饒的土地。
岑夜闌波瀾不驚道:“ 末將自會徹查此事,殿下無需擔心。”
元征盯著那張死人臉看了會兒,冷哼了聲,抬腿朝裏走。直到他們都走了,岑夜闌才對身邊的副將說,“備馬。”
副將看不慣元征妄圖壓他們將軍的姿態,說:“不過黃口小兒,也在這裏耀武揚威,他懂什麼——”
岑夜闌不輕不重地叫了聲,“ 齊銘。”
齊銘住嘴,將底下人牽過來的馬拉到跟前,說:“將軍,您不生氣麼?”
岑夜闌道:“不過幾個不更事的少年人,同他們置什麼氣。”
“胡人異動頻頻,你多安排些人暗中跟著元征。”
“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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