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戚尋樟照舊去了公司,出門之前給喻夏發了條微信,提醒他起來記得吃早餐。
昨晚的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喻夏那些出格的胡言亂語上,後來戚尋樟沒再理他,直接關機睡覺,那之後小孩也沒得寸進尺繼續騷擾他,總算安分了。
喻夏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看到這條微信消息愣神了幾秒,輕聲一笑,爬起床。
戚尋樟嘴上再怎麼嫌棄他,卻又忍不住關心他,哪怕隻把他當小輩,這份情誼都很難得了。
下午還有課,但周日晚沒有晚自習,放了學喻夏一邊往學校外麵走一邊給戚尋樟發消息:“叔叔,今晚又要加班嗎?”
過了兩分鍾,戚尋樟迴複:“在學校外麵,你放學了就出來!
喻夏驚喜不已,快步跑出校門,戚尋樟的車子果真就停在馬路對麵,是他自己常開的那輛。
見到喻夏出來,戚尋樟落下車窗,喻夏笑瞇瞇地跑過馬路,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裏。
“叔叔,你今天怎麼親自來接我了?”
戚尋樟提醒他係好安全帶,發動車子,沒有多解釋:“帶你去吃晚飯!
喻夏覺得稀奇,說戚尋樟突然開竅他是不信的,肯定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不過戚尋樟不想說,他便也不問,反正一會兒就知道了。
六點,戚尋樟的車停進停車場,他帶喻夏來的地方是一間本地很出名的高級餐廳,上電梯時喻夏好奇問他:“叔叔,你還約了別的人嗎?”
戚尋樟點頭:“嗯,還有兩個我在國外念書時的同學!
喻夏嘴角微撇,他就知道,不然隻是他們兩個吃飯哪裏用得著特地來這裏。
餐廳在頂樓,圓弧形的場地設計,四麵都是落地大玻璃窗,坐在窗邊的位置用餐,可以俯瞰城市夜景,是個十分有情調,適合約會的場合。
可惜戚尋樟不是帶他來約會的。
戚尋樟說的大學同學,一是喻夏之前見過的那位十分漂亮的前女友,還有一位長得很帥氣的男人,年紀應該和戚尋樟差不多大,但打扮得十分新潮,笑容滿麵,看著活力四色。
倆人來得比他們早,正在一邊喝咖啡一邊閑聊,喻夏隻掃了一眼心下立刻有了定論,這倆沒有男女關係,倒是倆人同時抬眼看向戚尋樟時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戚尋樟領著喻夏坐下,給他們互相介紹一番,喻夏主動與人打招唿:“姐姐好,又見麵了。”
女人微微笑:“小朋友你好!
坐在她身旁的男人打量著喻夏,勾唇一笑,也說了一句:“小朋友你好!
喻夏隻笑了笑,沒有應,那人的目光轉向戚尋樟,說話的語氣帶上了幾分揶揄:“剛才要不是聽你介紹,我還以為這個小朋友就是你兒子呢,還想著怎麼長得跟你完全不像!
戚尋樟淡淡開口:“小遊去了國外他姑姑那裏,喻夏是小遊的同班同學,他父親與我是舊友!
喻夏立刻接話:“我和叔叔也是好朋友!
最後三個字特地咬重,仿佛還有弦外之音,戚尋樟看他一眼,嘴角微微彎了彎,沒有否認。
“是嗎?”對麵的男人輕聲一笑,看向喻夏的目光裏多了些意味深長的審視,喻夏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眼神裏甚至帶上了些挑釁。
如果他沒有猜錯,他已經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了。
女人笑問戚尋樟:“我下周就要迴去了,昨天碰到喬然,才說約著一塊出來吃頓飯,你工作這麼忙,沒耽誤你時間吧?”
“沒有,”戚尋樟點點頭,“小夏之前就說想來這裏吃飯,我本來也打算帶他來的。”
喻夏的眼珠子轉了轉,他什麼時候提過要來這種地方吃飯了?
叫喬然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感歎:“你可真寵這小家夥!
戚尋樟沒有接腔,喻夏瞅他們一眼,笑著說:“那是當然的,叔叔不寵我寵誰。”
戚尋樟將飲料插上吸管,遞到喻夏手邊,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之後那一整頓飯,喻夏享受到了戚尋樟前所未有的殷勤照顧,戚尋樟不停給他盛湯、夾菜、遞紙巾、加飲料,一雙眼睛幾乎長在了喻夏身上,另倆人閑聊起大學時代的往事,戚尋樟也很少插話,隻專注盯著喻夏吃東西。
喻夏心安理得地接受,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用餐快結束時,喻夏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時碰到那個叫喬然的男人,對方喊住他,問:“小朋友,你和戚尋樟到底是什麼關係?”
喻夏笑著撇嘴:“這位叔叔問這個是什麼意思。课液褪迨瀹斎皇恰
他故意拖長聲音,沒有錯漏過對方眼裏一閃而過的晦暗:“就是你想的那樣咯!
男人微蹙起眉:“你還是高中生?”
“是啊,高中生怎麼了?誰不喜歡更年輕的?”喻夏說完,滿意地看到對方臉上露出難堪之色,笑著聳了聳肩,轉身欲走,再次被叫住。
“你們開始多久了?”
喻夏抬手敲了敲下巴,笑嘻嘻地迴答他:“沒多久啊,剛在一起!
“他比你大快二十歲,你覺得你搞得定他?”
喻夏不以為然:“可我就是搞定他了啊。”
對方沉下目光,深深看著他,喻夏坦然迎視:“這位叔叔,你是嫉妒我嗎?”
沉默片刻,男人輕蔑一笑:“到底還是小屁孩,天真幼稚得可怕!
喻夏毫不客氣地迴敬:“叔叔你比我更天真吧?好馬不吃迴頭草,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啊。”
餐廳裏隻剩下戚尋樟和他那位前女友,女人笑問戚尋樟:“你是故意的嗎?特地帶那個小家夥來,是做給我看還是做給喬然看?”
戚尋樟微微搖頭:“抱歉!
對方了然:“那我懂了,不是衝著我來的,是做給喬然看的?他還纏著你?我說呢,特地聯係我約吃飯,其實是為了讓我把你約出來吧,唉,我又被他利用了,這麼說來我該跟你說抱歉才是!
“不必。”
女人笑中帶上了幾分失落,歎氣:“你和那個小家夥,來真的嗎?要真不是那種關係,也不會選擇帶他過來吧?難怪呢……”
當初她就比喬然晚了一步,雖然之後和戚尋樟之間有長達八年的感情,最後也是她自己放棄的,現在想迴頭已經來不及了,戚尋樟身邊又有了別的人。
那個小孩,她第一眼看到就知道,那是戚尋樟最喜歡的類型。
戚尋樟沒有迴答,喻夏迴來座位上,戚尋樟起身拿起他先頭脫下的外套遞過去:“走吧!
喻夏看一眼還坐著的女人,問她:“姐姐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對方笑了笑:“不了,我等喬然從洗手間迴來叫他送我,免得你們繞路,你們先走吧!
坐進車裏,喻夏伸手捅了捅戚尋樟的胳膊,笑問他:“叔叔,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俊
戚尋樟沒理他,喻夏“嘖”了一聲:“叔叔,那個叫喬然的叔叔就是你那個前男友嗎?他是不是也想跟你舊情複燃。恳粋前女友一個前男友,還都想吃迴頭草,叔叔你怎麼這麼招人啊?難怪要推我出來做擋箭牌了。”
戚尋樟睨喻夏一眼,有的時候他真覺得喻夏這小孩太過聰明了,什麼事情都能讓他猜個八九不離十,確實挺讓人煩的。
喻夏笑:“我說中了是嗎?叔叔,你怎麼這樣啊……”
戚尋樟的神色頓了頓,沉聲解釋:“我跟他很多年沒聯係了,最近他也迴了國,從別人那裏拿到了我的聯係方式,一直給我發消息,今晚這個飯局,也是他組織的!
喻夏“哦”了一聲:“所以叔叔是為了讓他徹底死心?”
“嗯。”
喻夏噗嗤笑了:“那為什麼偏偏是我?叔叔要利用我好歹先跟我打個招唿吧?要不是我反應快可就穿幫了!
戚尋樟不答,這事他確實做得不太地道,如果不是知道喻夏的心思,他也不會選擇用這種方法利用喻夏給自己擺脫麻煩,更不會讓人誤會喻夏和他真的就是那種關係。
喻夏當然是不介意的,他其實開心得不得了:“叔叔,那個叫喬然的,看著不怎麼樣嘛,你原來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
戚尋樟有些語塞:“……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那叔叔現在也還喜歡這種類型的嗎?人說烈女怕纏郎,叔叔不是烈女也會怕的吧?那要是我再努力努力,是不是也有機會?”
戚尋樟抬手捋了一下他的頭發:“別說這些沒意思的傻話。”
喻夏不以為然,靠迴座椅裏去,小聲嘟噥:“反正我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