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上露臉的隻有他,季正則連後腦勺都被厚碼遮得嚴嚴實實,盡管寫得是他和學生接吻,但事實上另一個是誰根本看不清楚,可不管是誰,他在學校和男人接吻,就已經給他判了死刑。
處分下來的很快,他當天下午就收到了解聘通知,甚至沒有得到和傳說中季正則的舅媽說話的機會。
與此同時,季正則消失了。
他有種求仁得仁的快感,就好像他每天都在這種預知的擔憂裏惶惶不安,等到這件事真的發生了,反而覺得解脫。
他不知道是照片是誰拍的,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呢,他確實和學生產生了超出師生的關係。隻是兩點一線的生活被打破,他覺得空落落的不自在,每天就隻能龜縮在這個房子裏。他甚至覺得房子忽然就死了,想想又覺得自己荒唐,房子什麼時候活過了,隻是比起之前顯得空空寂寂,沒有一點人味罷了。
靜下來的時候總覺得屋裏髒,髒得他受不了,開始大掃除,從客廳的地板擦到書房的櫃子,發現上個月訂的半月刊都還攤在桌上。他看到刊物的封麵引了叔本華的一句話,“當欲望得不到滿足時就痛苦,當欲望得到滿足時就無聊。人生就像鍾擺,在痛苦和無聊之間不停擺動。”
可他天性冷淡,連痛苦都少,他隻有無聊,無聊質變成痛苦。他這小半輩子都按部就班,乏善可陳,他現在忽然迴頭翻閱,過去無波無瀾的幾十年裏,季正則的出現已經成為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人心怎麼也猜不透,訂的雜誌永遠看不完,活了三十幾年,一點也不了解人生的意義——碌碌無為與渾渾噩噩,他在生活,卻不知道為了什麼。
正因為生活平庸才使他格外容易被激情虜獲,他是一潭渴望燃燒的死水,做好了過把癮就死的準備。
電腦還放在桌上,緊急修改的課件已經沒用了,他太無所事事,放下抹布,握著鼠標隨意地點滑,錯手點開了桌麵上的某個軟件,是他的微博,一共就發了七條,毫無人氣像個廢號。
最後一條還是暑假和季正則看完電影後他打的評分,他意外的發現下麵竟然有人迴複,“別虛擲你的一寸光陰,別試圖補救無望的過失,別在無聊,平庸,愚昧的事上消磨你的生命,成人資源,色(鼓掌)情影片,一應俱全”
方杳安看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評論,勉強看出這是個賣片的,居然有點心動,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同性戀,他隻跟季正則做過,他想看看自己對其他男人的身體會不會有反應,試探著問,“兩人男人的片子有嗎?”
那邊隔了兩分鍾才迴,一堆符號顯得花裏胡哨,“更有海量g(鼓掌)v任君選擇,+v (愛心)xiaxiaozhengshop233(飛吻)。”
方杳安看了半天才想明白+v是加微信,將信將疑地加了,驗證剛通過,那邊就自動發來一連串的價目表,五花八門的分類詳細。
方杳安快速瀏覽了一遍,他也看不懂,又問了一次,“兩個男人的片子有嗎?”
那邊迴得很快,“gv20塊錢30部,一口價!都是海內外幾家大公司最新最火爆的精品!價格是高點,質量絕對上成!”
方杳安根本不了解行情,想著一部一塊錢都不到,似乎很劃算,就發了紅包過去,還跟了一句,“上乘的乘打錯了。”
是歐美的片子,一黑一白,兩個男人都又高又壯,滿身結實的腱子肉,抱在一起親得嘖嘖有聲,方杳安抱著觀摩實驗的心態,麵無表情地盯看著。兩個人又摸又舔,白人把黑人壓在身下,插進去以後橫衝直撞地顛起來,淫浪的喘叫夾雜著粗口不絕於耳,他仍然冷眼看著。
直到白人把那根像大肉腸似的陰莖抽出來,兩腿岔開,握著陰莖對準黑人的臉,液體從馬眼突射出來,腥黃的尿頓時澆了胯下的黑人一臉。黑人躺在地上,沉醉又痛苦地張大了嘴,像在接受恩賜的聖水,咕嚕咕嚕地把尿往下吞。
方杳安騰地站起來,捂著嘴衝進廁所,趴在馬桶上,胃都快嘔出來。他捧著冷水往臉上澆,心裏還是翻江倒海的惡心,抬頭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又幹又瘦,臉色灰白發青,死氣沉沉的,像一架附著肉身的骷髏。
他右手在臉上摸了摸,眼簾低垂,紅色的手繩從袖口漏出來,銜著的那顆小鑽好像也變得暗沉無光。他一陣心緊,忽地張嘴把那顆鑽含進了嘴裏,又抬眼看鏡子,癡滯地自言自語,“不漂亮了。”
他端著外賣盒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想起季正則總喜歡把他抱在腿上,“我發現我抱著你跟小熊維尼抱著蜜罐似的。”話說出來季正則自己先笑了,“我說你怎麼這麼甜,原來上輩子是個蜜罐啊,嗯?”
甜嗎?
他試著在手上舔了一口,又連忙啐了出去。
鹹的。
他起身洗手去了。
等他接到葉嵋的電話,說是過年迴b城了想和他見一麵時,已經過了大半個月。
他終於找到一個出門的理由,盡管他根本不想見葉嵋,下了樓才發現外麵正在下雪,今年的雪頻繁得讓人沒了驚喜,雪勢不小,他穿得不多,卻也懶得再上樓。
門口的槐樹底下有兩個玩雪的小孩,童音軟糯蹦蹦跳跳地在念音律啟蒙,“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雁,宿鳥對鳴蟲”孩子臉頰凍得紅通通的,笑著喊他,“方叔叔好!”
方杳安心情因孩子爛漫的笑容有一瞬短暫的晴空,他在孩子細軟的發頂揉了一下,淡淡地笑,“你們好,怎麼不迴屋裏玩,要感冒的。”
孩子興衝衝地指著天上,“喜歡雪!”
他仰頭看了看頭頂被肅殺的冬刮得光禿禿的老槐樹,忽然間迴到今年夏天,金閃閃的光從斑駁的樹影裏漏下來,一串串淡黃色的槐蕊綴滿樹枝,他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個傻問題,“這棵樹多少歲了?”
季正則的聲線懶而低,“不知道,要不你問問它?”
樹怎麼能說話?
他被季正則戲弄似的迴答激得惱起來,氣勢洶洶地扭頭,看見少年笑意盈盈的眼睛,嘴抿成一道旖旎的弧,明朗卻惡劣,“兇我?你兇樹啊,你罵它,‘真沒用,長這麼大,話都不會說!’”季正則的眼睛彎成兩瓣桃花,瀲灩多情,“我要成了樹,第一個就告訴你。”
他聽見頭頂的風吹得樹冠拂拂作響,槐蜜清雅的甜香沁人心脾,他問自己,是風動還是心動?
這文套路真的很俗,沒辦法我就是個寫三俗x文的
我找到既能十五章完結,又能慢慢發文的方法了,分小章!
(賣片廣告詞是我親身經曆的哈,借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