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還是那時和丁遙來的咖啡廳,他有點納悶,怎麼女人都喜歡到這談事?他坐下來還有些恍惚,總覺得季正則要進(jìn)來了,走到他麵前興師問罪,“你他媽得罪我了。”又落寞地控訴他,“你欺負(fù)我,我吃醋了。”
他按了按眉心,勉強(qiáng)讓自己心神迴籠。
葉嵋是個高挑的女人,170往上,穿雙高點鞋比方杳安還顯個,她眼型細(xì)長且眼距寬,嘴唇豐翹飽滿,典型的鯰魚臉,是當(dāng)下媒體吹得天花亂墜的高級美,確實性感而顯氣質(zhì),極吸人眼球。
但其實早十幾年,她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的光彩奪目,鯰魚臉畢竟是這幾年的國人審美,她氣質(zhì)沒練上來,打扮也落伍,大學(xué)裏看著總覺得又兇又壯,不怎麼好惹。
“事到如今,我還是想告訴你,在和你正式離婚之前,我沒有身體出軌。”車禍那次是她第一次真正嚐試。
方杳安啜了一口咖啡,抬起眼毫無波瀾地看她,“所以呢?我該謝謝你嗎?”
葉嵋像沒聽到他的話,“我聽說了,你和你學(xué)生的事。”她冷笑一聲,像是特地來給他潑冷水,“我早該想到的,你對我沒有任何欲望,從始至終就連敷衍我都懶得。真可笑,你既然喜歡男人,為什麼當(dāng)初和我結(jié)婚呢?”她在質(zhì)問他。
方杳安無動於衷地看著她,放下杯子,雙手交疊著放在膝上,鏡片反射出森白的光,“我為什麼跟你結(jié)婚,你應(yīng)該最清楚吧?我不信那天晚上的酒裏沒東西,你自己拿著孕檢報告,口口聲聲地告訴我你懷了我的孩子,我要怎麼辦?”他的視線總?cè)滩蛔⊥T口去,存著些微薄又可笑的希冀,渴望一個挺拔而倨傲的少年能踏進(jìn)來,他低下頭,杯子裏苦澀而濃黑的咖啡紋一圈一圈地泛開,“不管我喜不喜歡男人,你用這種方式開始我們的婚姻,為什麼還來要求我必須愛你?”
葉嵋第一次聽見他說這麼多話,不疾不徐地告訴她,當(dāng)年的內(nèi)幕他一清二楚。她有些崩潰,眼圈一下就紅了,聲音澀啞,“我愛你啊,我用了一切手段追你,你是塊石頭嗎?石頭也該給我焐熱了呀,我貼著心捂的啊。什麼事我沒做過,你呢?你就知道說‘我們不合適’,什麼不合適,哪裏不合適,為什麼不合適?什麼都沒開始你就告訴我說不合適,我不甘心啊,我那麼愛你……”聲音越來越小,她低著頭,神經(jīng)質(zhì)般的喃喃自語。
“你那麼愛我為什麼出軌呢?”不止一次,他接連目睹她跟三個男人親密接觸過。
葉嵋對上他永遠(yuǎn)要輸,她從頭到尾不能理解這個男人,離婚的時候他也不過說了三句話,他說,“離婚吧”“我不愛你”“沒意思”,這樣溫柔而清豔的長相,這樣冷絕的一顆心,“我太壓抑了,我快瘋了,你能想象嗎?你甚至連碰我一下都不願意,難道我要為你守一輩子活寡嗎?我是人,是個女人,是人就有欲望。”
她對方杳安一廂情願的愛似乎成了某種籌碼,讓她做所有的事都理所當(dāng)然,方杳安不愛她是一種原罪。
方杳安用力閉了一下眼睛,“所以我說我們不合適。”
迴家的路上經(jīng)過超市,街上張燈結(jié)彩的紅火,才察覺又到歲末了。今年的春節(jié)雖然又是自己一個人過了,也不想過得太淒慘。
從超市出來的時候提了兩大袋東西,沉甸甸的,除了些速凍食品,還買了點下火鍋的料,冬天還是要吃火鍋的,一個人也顯得熱鬧。
街上的雪還沒停,沒有出門時大了,地上已經(jīng)積了一層雪,鞋子踩上去滋滋作響。像得到了某種樂趣,他竭力找每一塊沒被人踐踏過的新雪下腳,體驗?zāi)欠N鞋底微微下陷,樂此不疲。
像有預(yù)感似的,有什麼在牽引他的視線,他猛地一下抬起頭來,望透其中細(xì)小的風(fēng)雪,一眼看到路盡頭的季正則。
他穿件長風(fēng)衣,脖子上係著條圍巾,手插在上衣的兜裏,挺拔臨風(fēng),在白茫茫的世界裏雋俏得人移不開眼。他下巴揚了揚,對著方杳安,神情倨傲,“看什麼?還不過來?”
方杳安沒動,提著兩個購物袋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對麵的季正則。
季正則嘖了一聲,認(rèn)命地自己走了過來,“你傻了?穿這麼少去哪了?我在這凍得腳都麻了,你圍巾也不戴,手套也沒有。”他邊說邊把自己的圍巾接下來,一圈一圈地繞到方杳安脖子上,最後隻露出他凍得紅彤彤的臉頰和一雙浸著水光的眼睛。
他突然敞開風(fēng)衣,一把將方杳安扯進(jìn)懷裏,用衣服包住。方杳安一驚,手裏的袋子倏地掉下來,重重落到地上,兩隻橙子慢悠悠地滾出來,掉進(jìn)雪裏,露出黃橙橙的半個尖。
他睫毛顫了顫,攥緊的手慢慢鬆開,後知後覺地抱住季正則的腰。
季正則的嘴唇落在他眼睫,緩緩下移,到他的臉頰,再把圍巾扯下去,潤濕他幹燥的嘴。他踮起腳來,虔誠地把自己送出去,這是一個溫柔的吻,綿長且細(xì)膩,他卻好像燒起來,嘴唇是熱的,舌頭是熱的,唿吸也是熱的,心跳如狂,眼鏡起了蒸騰的霧氣。
他透過不甚清明的鏡片,看著漫天的雪點落滿人間,他緊緊抱住這個比他年輕太多的男孩子,有種失而複得心田盈滿的快樂。
他不知道吻了有多久,有沒有人看見,他也不想理會,任何人都該有不顧一切的時候。
嘴唇分開的時候他還有些迷糊,墊著腳還想親一會兒,季正則捧著他的臉,“這麼想我啊?”狠狠親了他一口,又抱進(jìn)懷裏去,少年的懷抱溫暖且熾烈,像揣著一團(tuán)不熄的火,“我真高興。”
有空再改,這鍋又沒肉,下章給你們下點肉8
一矯情起來就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