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顧朝忽然扭過頭,原來不知何時顧傾城已經走出了房門,此時的她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二人,從她的眼中可以看到提防之色,想要顧傾城此刻的心中正在揣測著自己的父親此來懷揣著怎樣不善的目的吧。
看著這對父女穆天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本是血濃於水可是雙方對都對方懷有戒心,不過由此穆天然也意識到他們父女之間的芥蒂一定很深,否則的話再大的恩怨也不可能讓這對父女如此的形同路人。
兩人雖是各懷心思可是表麵的工作卻十分到位,看見自己的女兒顧朝當即起身來,在家仆和眾多家人的麵前顧朝不能失了顏麵,所以麵對顧傾城的時候拿出一副為父的架子,可是現在在這裏的隻有穆天然這個可有可無之人,起身來的顧朝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顧傾城身前,目光慈愛的在顧傾城身上一陣打量“十數年不見,我的傾城兒已經出落成這般美人模樣!
“十三年零七天!
看著自己的父親顧傾城麵無表情的說道,可以從她的眼中看待無法掩藏的鄙夷之色。
“你還在怪我嗎?”
顧朝麵上的欣喜立刻換成了一副心痛的模樣。
“難道不應該嗎?”
本是有求與人,顧傾城也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可是她還是沒有忍住,那痛徹心扉的痛當她在第一眼看到這些始作俑者的時候就無可抑製的湧上心頭,當年她還是一個幼童,隻能被動的去承受,可是現在的她長大了,內心的痛讓她無法理智的去保持沉默。
“難道你就不能忘記嗎?”
“忘記?”
顧傾城嗤笑一聲。
顧朝也沉了臉色,“一切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個世界的殘忍現在的你還體會不到!
現在的顧朝可以說被逼到了牆角,他對這個女兒有很多的虧欠,甚至在以後這種虧欠還會說了繼續下去,所以他無法在麵對顧傾城的時候拿出身為父親,身為家主的威嚴。
這些話按照顧朝的性子是不會去說的,說了顧傾城也不見得理解,可是被逼至牆角,顧朝也隻能說出這樣一番真心且無奈的話語。
顧朝以為顧傾城理解不了,可她小看了自己這個女兒的智慧,多少次的午夜夢迴顧傾城都從那個噩夢之中驚醒,漸漸的他也體會到了世家的殘酷,為了家主的利益,家族之中的每一
個人在需要他付出的時候都要無條件的執行,這是每一個世家子弟的責任,這樣的一個道理適用於每一個世家子弟,並且普標的得到認可。
顧朝,以及顧傾城的母親無疑就是為家族做出過犧牲的一類人,這在顧朝這個標準的世家子弟看來所有的犧牲都是無可厚非,他隻能在無人的時候傷感,而不會去責怪怨恨任何一個人,可是顧傾城不是,她並非是一個標準的世家子弟,她看到的隻有背叛隻有齷蹉。
“你錯了,母親愛的是顧朝,而不是顧家家主!
此言一出顧朝渾身一陣,那雙睿智當中暗含些陰鷙的雙眼當中湧出痛苦之色,是的,他把顧傾城的母親當做是顧家人,當做是是顧家的一份子,當做是可以為了顧家而犧牲一切的那個人,並且在無數次的痛苦之中用這樣的一個理由來欺騙自己,讓自己可以不那麼的愧疚。
可是事實又是什麼?從最開始他的愛人都不曾是顧家的人,她愛的是他顧朝,而不是顧家,也就是說顧傾城的母親根本就沒有為顧家付出一切的必要,她所做的一切為的隻不過是顧朝,是她的愛人顧朝需要她這樣做。
多年的自欺欺人被自己的女兒一朝點破,顧朝心中不知是一種怎樣的感受,顧朝看上去一下子蒼老了很多,修為如他竟然腳下的步子搖搖晃晃,此刻的顧朝無法去麵對這個將一切看的無比清楚的女兒,他可以自欺欺人,甚至欺騙所有人,可是他無法欺騙自己的女兒。
搖搖晃晃的走到院門口,顧朝扶著院門喘息道“今日家宴你不能缺席,我會派人來接你!
說完顧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發泄過後的顧傾城怔怔的在原處,她的心中並沒有因為戳破了父親的偽善而感到絲毫的痛快,心中反而空空的,顧傾城很想哭,可是眼淚早已經在幼時流了個幹淨。
“傾城,如若不然我們離去便是!
看著這一幕父女悲劇就發生在麵前的穆天然不知道何種的方式去安慰顧傾城,他唯一清楚的一點是,讓顧傾城無比痛苦的是這個家,也許離去是一種解決痛苦的最好方法。
“我的去留和你無光,你若不想在這裏待自可離去。”
本是安慰,卻哪想到顧傾城說出這樣重的一句話,看著顧傾城轉身離去的背影穆天然隻能是苦笑,也是顧傾城
本就是一個要強的人,而今心中又是不好受的時候,他這個時候送上門來也是自找的,心中暗歎一聲女人心海底針,自是不會把顧傾城的話放在心上。
“我住哪?”
遙遙的衝著顧傾城離去的背影喊道。
“自己選”說著顧傾城已經徑直走入了一間茅舍當中。
穆天然隨便選了一間茅舍住下,就開始修煉,這段時間來因為身體的原因無法修煉,那種修煉的感覺已經懈怠不少,穆天然也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不進則退。
“穆公子”聽到門外有人唿喚穆天然睜開雙眼,屋內一片昏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到了晚間。
打開房門,門外著的是一個低眉順眼的仆從,手中正拿著一盞鑲有明珠的燈籠,“找我何事?”
“今晚族中夜宴,家族特讓小的前來邀請公子前去!
“邀請我?”
穆天然的這一問並未有得到迴答,仆從隻是依命而為,自然不會去給他解釋為何顧家的家宴會要請穆天然這個外人,再者仆從恐怕也不得而知。
“走吧”穆天然道了一聲仆從便是頭前引路。
走到門口的時候,穆天然忽然停下來,扭頭去看就將顧傾城的屋內並無燈光,就問道“顧傾城啦?”
那仆從迴道“大小姐已經先行一步!
穆天然思索著點點頭,也不在此事上多做糾纏。
大家族的仆人們都有一種發自本能的謹言慎行,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所以一路上來穆天然問些什麼仆從也會迴答,隻是給出的答案卻是模棱兩可,漸漸的穆天然也就意識到,想要從這些仆從身上問出些什麼是不可能的,而且這樣的詢問也是對仆從的一直折磨,對方麵對他的詢問一邊心中要想著怎樣迴答才能不引禍上身,一邊還要顧忌到他這個客人的麵子,想明白這些穆天然也就不在說話了,免得讓對方為難。
一路沉默這在仆從的引領之下來到了顧家家宴的所在地,顧家家宴的所在是一座占地方圓百丈的大殿之中,隻是單單看著大殿的規模穆天然就體會到了其中的豪奢,到了這裏仆從就主動的退下,穆天然就徑自一人走入大殿之中,此時殿內已經是人頭攢動,殿內之人或是說笑或是進行著這個世界特有的遊戲。
進入殿內穆天然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坐下,這個世界的世家族人實行的是分餐製,就是每
人麵前都有一個案幾,案幾之上的擺放的一切食物都是屬於一個人,這種製度在穆天然原來的那個世界也有隻不過是相對遙遠的時代,這是一種文明的進餐製度,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傳統漸漸的被聚餐製所取代。
世家子弟眾多,本來就算是穆天然並非世家子弟大家也隻會覺得他陌生而不會對他多加注意,隻是穆天然的穿戴與之在場之人相比就有些格格不入,他是一身洗得發白的麻衣,而在場之人皆是身著華服,這樣的比較之下他就如同無數鳳凰之中的一隻麻雀怎能不吸引人眼球。
但是世家子弟就是世家子弟,你說他們心機深沉也好,精於算計也好,但是這些人確實有他們的長處,穆天然的穿著的確是過於出眾,可是在場之人在注意到他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露出鄙夷的目光,因為這些人都很清楚,能被允許參加顧家家宴之人就算是穿著再寒酸,也有著一定的身份。
開始還沒有人來搭訕,過了不久之後穆天然旁邊落座一人,對方看上去是不經意之間隨便找了位置坐下,待是等了片刻才是搭訕道“不知這位兄弟是顧家那一房?”
對方雖是極盡掩飾一番之後才是主動的和穆天然說話,此人心機是有可還過於稚嫩,穆天然怎會看不出,再看一旁有不少人餘光向這邊瞟來,不用多想這個人隻不過是眾多好奇者推出來探查他來曆的罷了。
“我並非顧家人。”
穆天然並沒有掩藏自己的是身份,相反還故意提高了聲調讓一旁的那些人也能夠聽得到。
一眾人當即都麵露驚奇之色,與穆天然搭訕的男子當即問道“閣下並非我顧家子弟?”
驚奇之餘男子話語之中也帶了幾分的恭敬,也難怪一個高傲的世家子弟會有這樣的轉變,須知家族聚會通常都不會允許外人參加的,能夠有外人的存在,隻能說明這個人身份特殊。
這種沒有水分的問話穆天然自不會作答,男子也是曉事的,卻也不再多問,畢竟家族內部的事情可不是他們這種族內子弟能夠管得著的,胡亂的追問惹得對方不快到頭來倒黴的是自己,他舉起酒杯遙遙的向著穆天然邀飲一杯,這才是告了聲罪起身離去。
謹言慎行的做事風格在這種世家之中可不僅僅展現在低級仆從的身上,隻要不是這個家族的掌權者
身上都有這樣的特性,男子的離去就是如此,誰知道穆天然是一個怎樣的身份,麵對這種不知道來曆,卻能夠有資格參加顧家家宴的人,還是離的遠些為好,免得有什麼無妄之災降身。
男子離去之後眾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樣該幹什麼還幹什麼,甚至連再看穆天然一眼的都沒有,穆天然的四周也是空蕩蕩的一片。
忽然三聲鍾鳴響起,頓時原本還喧囂的大殿之內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是噤若寒蟬的趨步前行,繼而一一落座在大殿兩側,殿中肅靜一片。
三聲鍾鳴餘音未散,殿內兩側的偏門就走來一行人,為首的正是顧朝,在他身後依次是兩位顧家的女主人,罌粟,連衣,緊跟在這兩位女主人身後則是對穆天然來說熟悉而又陌生的顧傾城,說此時的顧傾城熟悉而陌生,是因為穆天然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顧傾城,可是與之他印象之中的顧傾城大有不同。
熟悉之中的顧傾城淡掃蛾眉給人一種自然之美,可是現在的顧傾城,往日裏束起的長發被放下,烏黑的發如綢子一般落在背後,長可及腰,麵上也施了淡淡的脂粉,白皙的額上點綴這一枚鮮豔如火的紅蓮,身上著一件大紅的束腰長裙,將她修長的脖頸襯托更為白皙精致。
今日的這身打扮才讓顧傾城看起來是一個真正的傾城美人,將她身為女子的驚豔徹底的釋放了出來,而之前的那個顧傾城美則美矣,可是她的淡漠和質樸將這所有的美都掩藏去了大半。
其餘人在見了這個美人之後先是驚豔,而後便是疑惑,不過也有一些消息靈通的人此刻已經猜出了顧傾城的身份,眾人各懷這心思,可動作卻不慢,顧朝剛是進入大殿之中眾人就齊齊的起身來道“恭迎家主!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
似是夢吟又似是命運的驅使在眾人恭敬的話語落下之後,一個聲音清晰的在殿內響起。
一眾人皆是將怪異的目光看向穆天然。
穆天然此刻也極是尷尬,在眾人依照慣例恭迎他們的家主的時候,穆天然可沒這個覺悟,當他看到此刻的顧傾城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吟誦這首美人歌起來,他更沒有想到,這大殿之內的傳音效果這麼好僅僅隻是低吟竟然就傳遍了整個大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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