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之中穆天然覺得而氣氛有些不對勁，殿內很安靜，充斥著一種凝重之感，尤其是穆天然被數十雙眼睛盯著就更是不自在。


    剛開始的時候穆天然還沒覺得什麼，但是一剎那之間他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與其說眾人都在看著他，不如說是在等待著什麼，前世裏穆天然也在許多團體之中打拚過，一個團體其實第一要素不是這個團體的是否夠團結，你首要學會的就是服從，服從你的領導，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場合之下你要是不會學會服從，那麼你就會被無情的踢出去，不管你是否有能力，因為你的不服從會大大的影響領導在這個團體之中的威信。


    以小見大，將這樣的一個道理放在世家之上。平常家庭家宴都是一家人說說笑笑歡聚一處，可是再看顧家家宴家主到來之後便是噤若寒蟬，為何世間要有這麼多的規矩，無他就是為了維護家主的威信，一個家主若是在這個家裏沒有威信的話說小了整個家族會一日不如一日，說大了將會有滅族的巨大可能。


    可就在顧家所有人都無比嚴肅的恭迎家主的時候，穆天然卻吟出這樣輕浮的詩句，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對顧家的一種挑釁。


    此時此刻就隻看顧朝怎麼維護自己的尊嚴，怎麼維護顧家的尊嚴。


    一些之前對穆天然已經有所了解的子弟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一個非顧家子弟卻能夠受邀參加顧家的家宴，他究竟是怎樣的一種身份，這一點完全能夠從顧朝處置的態度之中看得出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之間，就在眾人無聲的等待之中，下一刻就聽顧朝笑道“傾城，想不到你這師弟竟有如此才情，好一首美人歌正配我顧家長女，來來來，天然近前來坐。”


    眾人啞然，穆天然又何嚐不是如此，心中亦是感歎顧朝果然不愧是勾心鬥角多年的人物，如此困局竟然他這麼簡單的就化解了。


    說是困局也不假，家大事就多，尤其是這樣的世家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家主的位子不放。顧朝是絕對不會處置穆天然借此來維護自己的威信，因為他現在需要顧傾城靠近自己而不是進一步逼顧傾城和他反目，處置穆天然顧傾城能坐視不管嗎，定然不能，可是不處置穆天然他就會被所有別有用心的家族之人看笑話，


    甚至會受到攻訐，說他丟了家族的尊嚴，對於這種能夠撼動顧朝家主之位的事情有很多人願意去做。


    可是顧朝的一番話，卻是將這一切都轉移到了顧傾城的身上，他是愛女心切才會不處置穆天然，而非是處於對穆天然的某種忌憚而示弱，如此也就不存在丟了家族尊嚴的說法。


    愛女歸家一個父親因為疼愛自己的女兒而便的隨和一點有什麼錯嗎？誰都無法借此來做文章。


    穆天然感歎之餘卻不知道，顧朝這個被宿路城所有世家公認的且避之不及的陰謀家可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僅此一句話說他是一石三鳥也不為過，解決了自己麵臨的困境是一點，這第二點就是他有意為顧傾城造勢，正愁瞌睡沒枕頭的時候穆天然就給送了過來，如此家宴，如此一首美人歌，恐怕第二天這宿路城的世家沒有人不知道顧傾城的存在，之餘第三點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他正在進一步的實施。


    受到召喚，穆天然也隻能從不起眼的角落起身來，走上前排去，一位家族子弟很有眼色的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穆天然。


    待是穆天然落座之後，顧朝有道“今次家宴不為別的，家族之中稍有些年紀的都應該知道多年前我有一長女傾城被歹人劫持流落在為外，卻不想竟然成為了天橫山鎮守使郭尋愛徒。”


    眾人本就將目光落在了顧傾城的身上聞言之下更是麵露驚色，其中一些人眼中驚訝之餘也是露出不甘的憤然。


    “這位便是與傾城一同歸來的同門師弟穆天然”有些心中存疑的人，在聽了郭尋的介紹之後心中的疑慮也頓時去了七七八八，難怪這樣一個族外子弟會被邀請來家宴，也隻有這樣的身份才夠格。


    一位鎮守使代表著什麼沒有人不清楚，那就是一位丹氣修為的大能之人，那些麵有不忿之人為何不忿，原因就在這裏，如果顧傾城真的是丹氣修為的大能之人弟子，那麼顧朝的身後就平白多出了一個巨大的助力，那些對家主隻為有想法的人希望也就更加的渺茫。


    這本是一個極為簡單切合情理的介紹，可是穆天然覺的渾身都不對勁，稍一尋思之下就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之間被帶到了一場不屬於他的波譎雲詭之中。


    剛才穆天然還在驚歎於顧朝的頭腦，此刻就是驚嚇了，這


    個人真是太可怕了，心機深成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穆天然坐立不安的礙到家宴結束，出去的時候不乏有人前來搭訕，這些人當然是那些想要再從穆天然言語之間一探真假的人，穆天然強顏歡笑的應對一陣之後就逃也似得離去。


    夜涼如水，穆天然獨自坐在涼亭之中看著天上的星星沉思這，顧朝的深沉讓穆天然內心當中有著強烈的不安，他太渺小了，無論是自身的實力還是心機都不夠看，如果顧朝真的對他起了什麼心思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隻不過心中有著強烈的不安置於，穆天然卻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能被顧朝所覬覦的。


    所謂的天地寶鑒嗎？他似乎還從沒有在顧朝的麵前施展過，就算有顧朝也不一定能夠知道，恐怕更多的會把他的手段當成是郭尋的傳承。


    “我會盡快的安排你離開。”


    顧傾城說話間與穆天然相對而坐，曾經這裏是屬於三個人的，母親常常將她抱在懷中教她烹茶，給她講故事，父親坐在一旁含笑看著她們。


    穆天然聞聲看來，顧傾城剛剛迴來還沒有卸去妝容，此時近距離看去顧傾城更是顯得美豔動人。


    被穆天然如此看著顧傾城竟然顯得有些局促起來“我現在是顧家的長女妝容不可過於隨意。”


    顧傾城解釋道，世家的顏麵表現在點點滴滴，小到穿著禮儀，大到與人往來，現如今顧傾城身在屋簷之下就隻能是按照顧家的規矩行事。


    穆天然聞言一笑，顧傾城早已經習慣了天橫山弟子的身份，而是不是顧家的長女，在觀念之上也就必然傾向於前者樸素。


    “這樣挺好，你本該就是這個樣子。”


    確實，上天給了顧傾城難以自棄的容顏，這樣的一顆明珠本就不應該蒙塵。


    顧傾城聞言之下麵上露出傷感來“是嗎？母親很美，可是她的美帶給她的隻有困惑和災難。”


    看來顧傾城對於自身的美麗有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排斥，也許這就是為何顧傾城一直以來沒有女子愛美的本能。


    穆天然雖是心中好奇到底在顧傾城母親的身上發生過什麼，可是也清楚這樣做隻能勾起顧傾城不堪迴首的往事，他轉移話題道“我們還是迴去天橫山吧。”


    這是穆天然第二次提出離開。


    這裏帶給顧傾城的隻有不堪迴首的傷痛，而穆天然也


    越發的排斥這裏的一切。


    前麵穆天然這樣說的時候顧傾城的迴答可謂是不近人情，這一次聞言之下顧傾城沉默了。


    良久才道“穆天然，如果當初我和尹洛沒有帶你來到天橫山的話一切都不會有改變。”


    穆天然沒有想到顧傾城的思維跨度這麼大，先是一怔隨後笑道“可你們已經做了。”


    “是啊，已經做了就沒有再後悔的餘地，誰都不會想到做一件事之前最後得到的是什麼。”


    穆天然凝眉，他有些聽出味道來了，顧傾城忽然提起這件事似乎是另有所指，果然隻聽顧傾城接下來又道“正如我沒有想到顧家會成為我的牢籠。”


    “發生了什麼？”


    顧傾城聞言一驚。


    顧傾城再次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和穆天然說，前番在憐人居的時候陳姨就已經對她剖析現如今宿路城的局勢，已經斷言了顧傾城會被拉扯到宿路世家爭鬥的漩渦，顧傾城內心當中一直都抱著僥幸，希望以她天橫山的弟子的身份顧朝可以有所顧忌。


    而在路上遇到那兩位夫婦讓顧傾城找到了救治穆天然的辦法，這讓顧傾城看到了擺脫顧家漩渦的可能，因為她不再需要依靠顧家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隻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之下她還是必須要來顧家走一遭，她想要盡快的有能力煉製鑄魂丹就需要有豐富的知識來作為基礎，煉丹之道如同傳承人人敝帚自珍，顧傾城想要獲得這些知識就唯有顧家。


    想要獲得這些知識並不難，因為她的母親就是一位高明的煉丹大家，在那間茅舍之中就珍藏了所有她需要的東西，這也是為何今日歸來顧傾城看到已經存在的隱蓮居而放下心來的原因，因為她不必有求於顧家，顧家也就沒有留下她的借口。


    可今次夜宴讓顧傾城意識到了顧朝對她的重視，她現在不僅僅隻是顧傾城的身份，而是天橫山弟子的身份，這個本來在顧傾城看來能夠再次擺脫顧家的身份，竟然成為了她身上的禁錮，顧朝會放她離去嗎？答案自然不可能。


    顧傾城以為穆天然不知道自己現如今所麵臨的困境，她也不好和穆天然解釋這麼多，難道說自己的父親算計自己嗎？這委實讓人有些說不出口，她和穆天然的關係至少還沒有到達那種無話不談的程度。


    她卻不知，穆天然在短暫的疑惑


    之後就想到了顧傾城話裏的含義，畢竟在之前的家宴之上，顧朝的心思穆天然可都是看在眼裏。


    隻不過穆天然唯一沒有意識到的是顧傾城的身份對於顧朝的重要性，畢竟穆天然並不知道現如今宿路城的波濤洶湧，如果他知道的話，也就不會跟著顧傾城來到宿路，這種損人而利己的事情穆天然還是幹不出來的。


    “事情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你的身份固然對顧家來說是一種裨益，可遠沒有影響你自由的程度。”


    說著話穆天然也是心中感歎，他沒有父母可是也知道為人父母不應該是這些，此時的顧傾城心中應該是無比淒苦的，他也隻有稍加安慰。


    聽穆天然這樣說顧傾城就知道穆天然是想到了父親在她身上的打算，隻是因為心中的所知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罷了。


    確實，如果現在的宿路局勢不是那麼的緊張的話，顧家需要的隻是她身為一方鎮守弟子的名分用於震懾諸世家也就罷了，可現在的宿路並不平靜，顧家需要她卷入這場爭鬥之中，隻有她卷入了這場爭鬥之中，各世家就會存在顧忌。


    “穆天然”顧傾城突然喚道。


    此刻的穆天然正在等待著顧傾城給著自己一個答案，一個是否離去的答案，卻聽顧傾城喚道。


    他應了一聲，就聽顧傾城道“你能再作做一次美人歌嗎？”


    穆天然麵色愕然，他沒有想到顧傾城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顧傾城礙於母親的原因不是應該排斥別人對她美麗的讚譽嗎？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尷尬的輕咳一聲，穆天然並非是那種善於表現自己的人，之前的美人歌隻是突見顧傾城不同於往常的驚豔脫口而出，這一次讓他意識無比清晰之下再來一次可真是有些說不出口。


    “我很喜歡”看出穆天然的猶豫，顧傾城難得的笑道，她是排斥自己的美，排斥別人的讚譽，可是也分是什麼人，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讚譽她當然排斥，但是他和穆天然相識數年知道穆天然是個怎樣的人。


    ”這美人賦雖然意境很美，可是被讚譽的女子下場不是很好，之前我也是脫口而出，你權且當我沒說就是。”


    穆天然這不是托詞，事情的確如此，美人賦讚譽的是和親女子，那些女子前往北國以己身謀求和平，有好下場的可沒有幾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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