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聽得出來”


    穆天然神情錯愕，不過也很快的就想通了，別人會誤會這美人賦是出自穆天然之手，可是顧傾城不會，穆天然是什麼來曆顧傾城是在清楚不過的了，那樣一個蠻荒之地怎會培養(yǎng)出穆天然這樣懂得詩詞文章之人。


    錯愕之際，穆天然心神則是一震，他身上最大的秘密無疑是自己的出處了，顧傾城要是問起他這美人賦從何而來他又該如何迴答。


    顧傾城的心中是否存在著這樣的疑惑暫且另說，她之所以想要再聽一遍，可不是想要穆天然讚譽她的美貌，而是如她所言，她聽得出這美人賦的美好之中蘊含的悲惋之意，而這正是她此刻想要的。


    顧傾城說這話起身來，蓮步輕移走到蓮塘邊的空地之上，月下的紅衣美人此刻滿是憂鬱，這裏給她了太多的迴憶，定在記憶之中的那個位置，顧傾城眸光輕轉(zhuǎn)看向穆天然。


    讀懂了顧傾城話語之中的意思，穆天然隻得硬著頭皮再一次吟誦起美人賦。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聽著穆天然的吟誦，顧傾城緩緩的閉上了雙眸似是在欣賞，可實則此刻的她正在迴憶，忽然顧傾城腳下輕起，如同一隻鴻雁翩然而飛，她竟然在起舞。


    皎潔月色下，美人著輕紗撫袖獨舞，清香嫋嫋，姿容傾城。她的動作看上去有些生疏，隻是憑借這記憶裏在複製著每一個動作，可是月下美人獨舞的驚豔將這一切的瑕疵都徹底的掩蓋。


    穆天然癡了，這樣的顧傾城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他記憶力不茍言笑的顧傾城。


    這世間，最迅疾的一瞬是白駒過隙，最動人的須臾莫過於曇花一現(xiàn)。


    剎那間美麗，一瞬間永恆，今日所見便是穆天然記憶之中的永恆。


    一舞作罷，紅裙翩然落下，月夜之中的顧傾城怔怔的在原處一動不動。


    穆天然看出不對勁來，走上前去就見顧傾城已是淚流滿麵。


    “你……”穆天然心中焦急，不知道為何顧傾城會突然之間就落淚，如如顧傾城這樣堅韌的性子，能讓她淚流滿麵，隻能是因為心中的痛已經(jīng)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


    穆天然唯一能夠想到的原因就是因為顧朝，想要出言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以前母親總是會跳這支舞給我和父親看。”


    說這話顧傾城環(huán)視四周當初


    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顧傾城心中的傷痛來源比之穆天然想象之中來的還要令人不堪作想，顧朝早已讓顧傾城心死，對於顧朝會是怎樣的對待她，顧傾城已經(jīng)無所謂，最痛的則是那些美好的迴憶。


    這些事情本是不該說給穆天然聽的，可是心中的傷痛讓顧傾城不自覺的就想要找到一個傾訴的對象，這是人在最為脆弱的時候一種本能的反應。


    穆天然也是聽出來了，這一首美人賦還有這月下的獨舞都是顧傾城為了祭奠曾經(jīng)的美好，祭奠曾經(jīng)居住在這裏的那個女主人。


    逝去眼角的淚水，顧傾城收斂心神就邁步離去。


    “傾城”這是穆天然第一次這樣親切的不帶半分遲疑的稱唿顧傾城。


    顧傾城轉(zhuǎn)過身來，四目對視之下，穆天然將要說出口的話哽在了嘴邊。


    猶豫許久穆天然才道“以後我可以這樣稱唿你嗎？”


    這算是穆天然委婉的表白方式。


    不得不承認不知從何時起顧傾城讓穆天然動心了，也許是那一日顧傾城救他逃脫蛇口，也許是在兩人相處之下顧傾城冷漠外表之下的善良，又或許是現(xiàn)如今顧傾城的脆弱，亦或者是這些都有，喜歡並非沒有理由，隻是你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


    顧傾城似乎沒有意識到穆天然鼓足勇氣之下對她的表白，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可以”之後就翩然而去。


    看著離去的顧傾城，穆天然沒有了繼續(xù)表白下去的勇氣，隻能將自己表白的失敗歸結(jié)在太過委婉，心緒沉澱下來之後穆天然搖頭苦笑，細細一想失敗其實是注定的，這個世界可不想他原來的那個世界一樣開放，恐怕顧傾城就算是聽明白了，也隻會一臉的錯愕而不會有半點的表示吧。


    穩(wěn)定心緒之後穆天然的腦子也清晰起來，顧傾城一直都沒有給他一個是否離去的答案，現(xiàn)在想來顧傾城都在岔開這個話題。


    是啊，不管這裏給顧傾城過怎樣的傷害，可是這裏畢竟是她的家，他又有什麼資格讓顧傾城離去，麵對顧傾城有意的岔開話題，穆天然隻能是這樣理解。


    翌日一早，穆天然推開房門，環(huán)視之下就看到顧傾城已經(jīng)換上了往日那身素樸的打扮，此時的她正同一個老婆婆在花田裏忙碌著。


    穆天然邁步就向著花田走去，“住！”剛剛抬起的右腳正要踏足其中，哪


    位穿著如同老農(nóng)的老婆婆便底氣十足的喝道，老婆婆麵容看上去和善但是看著穆天然的雙眼之中卻還這懾人的光，穆天然也是修煉之人一看這人就知道對方的不簡單。


    悻悻然的住腳，那邊的顧傾城和老婆婆低語一番之後老婆婆才是收迴了目光再次勞作起來。


    顧傾城一邊走出花田一邊放下卷起的袖子將她白皙的雙臂遮蓋住，“走吧我們?nèi)ツ沁呎f話。”


    說著就當先向著小亭當中走去。


    亭中已經(jīng)沏好了茶，勞作了一段時間的顧傾城也是渴了先是倒了杯茶解渴才道“婆婆是家裏的老人，以前跟著我母親照顧藥田，母親不再之後這十多年來藥田也是她在打理著才沒有荒蕪下來，進入要填首先要淨身潔衣，否則一些珍貴的藥草就會受到影響而衰敗。”


    聽了顧傾城這一番解釋，穆天然才是意識到自己的無知，之前他還以為那田地裏種的都是世家大族奢侈生活之下的產(chǎn)物，花田。


    “你準備一下，待會同我一起出去一趟。”


    說著也不等穆天然詢問去哪就徑直裏去了，她現(xiàn)在一身的泥土這樣出去看不行。


    穆天然洗漱過後換了一身還算體麵的衣服就在院中等待顧傾城，顧傾城沒有一般女子那麼愛打扮，隻是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也就和穆天然一同出了門。


    出了顧家，穿過世家聚集之地，兩人就融入到了一片喧囂的世界，這裏已經(jīng)是宿路城平民的聚集區(qū)，昨日裏穆天然一路都坐在馬車當中，並沒有真切的感受到這個世界大都市的新奇之處，他不免就起了四四看看的心思，隻不過顧傾城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一路之上顧傾城都是有目的的穿梭在人群之中，看來並沒有閑逛的打算。


    穿梭在滿是人群的大街小道當中穆天然很快的就失去了方向，隻能是緊跟在顧傾城的身後。一路之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穿過又一處喧鬧的街巷之後，那種熟悉的安靜再次出現(xiàn)在穆天然的麵前。


    抬頭之間穆天然就能看到高聳的黑色城牆，這讓穆天然意識到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宿路城的邊界。


    ”這裏是什麼地方？”


    看著眼前一排排聳立的樓閣，以及安靜且行人少有的街道，穆天然好奇的問道。


    “這裏是其它一些實力的在宿路的落腳地。”


    因為對這個世界的陌生


    ，很多東西穆天然都是一無所知的，比如這個世界的勢力分布，就單單舉例宿路城來說，掌控宿路的是宿路城的六大世家，顧家，陳家，趙家，良家，劉家，還有現(xiàn)任城主的盛合家，不過不久前劉家被不明身份之人滅族昔日的劉家已經(jīng)成為五家，在此之外存在於宿路的還有一些二線勢力，而此刻穆天然所處的地方就是宿路城二線勢力的聚集之地。


    顧傾城也沒打算給穆天然做過多的解釋，畢竟要是說個清楚的話，顧傾城可沒那個耐心。


    聚集在此處的二線勢力和顧家那樣的世家根本就沒法比，一路行來穆天然看到了不少勢力的存在，可是他們的聚集地和顧家比起來何為寒酸以極，有的勢力僅僅隻是一座占地極廣的閣樓而已，顧家隨便拿出一座宮殿都比之奢華。


    一路行來也越發(fā)的偏僻，到了最後路上根本就見不到一個行人。


    終於顧傾城在一座閣樓前停下腳步，舉目四望，四周圍一片的空曠，閣樓的數(shù)裏開外空無一物，使得這座閣樓給人一種鶴立雞群之感，閣樓的牌匾之上書寫三個大字【峰迴樓】。


    顧傾城有節(jié)奏的敲響了閣樓的大門，這聽上去似是某種暗號，大門豁然打開，霎時一股陰冷的寒風便撲麵而來，向內(nèi)看去其間黑洞洞的一片，這瞬間展現(xiàn)的一切都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顧傾城的表現(xiàn)相當?shù)逆?zhèn)定，大門打開的同時她朗聲道“顧家，傾城特來拜會樓主。”


    沉寂之中，樓上響起一陣清晰的敲擊聲，常識告訴穆天然那是拐杖落地的聲響，伴隨著這個聲響一個如同夜梟一般的蒼老嗓音卻是突兀的出現(xiàn)在穆天然的耳邊“丫頭，十三年了，你終於還是來了。”


    言畢便是一陣怪異的笑聲，這笑聲之中包含歲月的滄桑之感。


    “婆婆”顧傾城似乎也被觸及了內(nèi)心之中的情感隨之輕聲迴應道。


    兩人的對話之中都包含別後相逢的溫馨這讓穆天然不由的忘記了自己身處在何地，但是下一刻那夜梟一般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穆天然又一次如墜冰窟。


    “你倒是孝心，帶來個將死之人，正和老婆子我的心意。”


    少有失態(tài)的顧傾城聞言之下頓時急道“婆婆您誤會了”說完又急忙補充道；“此人對我有恩。”


    “對你有恩？你是來給我出難題的嗎


    ？”


    聲音猶在耳畔，可是下一刻一雙閃爍著幽光的眼睛就突兀的出現(xiàn)在穆天然的麵前，穆天然不由的驚叫一聲，連連後退數(shù)步。


    “傾城此來卻是有求與婆婆，但並非婆婆心中所想。”


    老人家似乎不願意將自己暴露在人前，人已經(jīng)近在咫尺卻已經(jīng)將自己融入在黑暗之中。


    “啊！”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在穆天然的身後響起，他應聲看去，就見遠處一人從一顆繁茂的樹冠上栽落，人尚在半空就爆裂開來化成一捧血霧。


    “外麵人多眼雜進來說吧。”


    蒼老的聲音響起，言語之中還夾雜著些殺人過後的殺氣。


    暗沉無光的樓內(nèi)隨著大門的緊閉接二連三的亮起燭光，穆天然這才隱約看清老者容顏，整體來形容的話雞皮鶴發(fā)四字放在老婦的身上再是恰當不過，可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明亮的有一種詭異之感，穆天然不知道的是，這是一種修為達到了一定境界的外在表現(xiàn)，通常稱之為神光，如果神光內(nèi)斂的話就又是另一個境界


    “坐吧”老婦用手中的拐杖一指一旁的座椅，示意二人坐下說話。


    二人一直等到老者邁著遲緩的步子坐下，才是坐在下手。


    “傾城丫頭，老嫗我當年受你母親恩惠承諾為其做三件事情，你母親已去自然這承諾也就落在你的身上，時至今日還有最後一件，如若這最後一件事情便是讓我救他一命，非是老嫗自貶，我也無能為力。”


    老婦曆經(jīng)世事，自是從方才的隻言片語之中洞察了顧傾城的來意，於是乎開門見山的說道。


    顧傾城也不多做無用的解釋，她直接拿出了妖牡丹，她相信以老婦的能耐有的事情不用她多說也能夠自有所得。


    果然當老嫗看到散發(fā)著銀白光華的妖牡丹，眼中先是露出詫異之色，隨後一陣笑道“我道此子神魂受創(chuàng)卻仍能如常人一般健步如飛，原是如此，隻不過……”說著老嫗似是想到了什麼，可又是一副不確定的樣子。


    顧傾城聞言之下言明自己的來意，其實此來顧傾城是需要一個人配合她將妖牡丹的精氣打入到穆天然的識海，之前在來宿路的路上便是如此，顧傾城隻能做到打通穆天然識海的通道，而想要將妖牡丹的精氣打入穆天然的識海就需要有另一個修為強大人來幫忙，這個人還必須是顧傾城信得過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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