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團練要買下田地?”有人驚喜的重複道。
然而此話一出,不少人的心思立刻變了。原本打算隻帶走細軟跑路的人,開始盤算著自家的房產(chǎn)田地能不能多賣點錢,或許能夠合起來抬一抬價格。
畢竟周圍的都買,就他一家的不買,蓋東西也不好蓋不是?
還有人想著聯(lián)合起來,將價格抬高。
秦陵掃視一眼,覺得自己又出昏話了,這群人就是這樣。之前他與之為善的時候,各種被歧視被欺負。
是的,歧視,他們覺得秦陵不會來事,不會占便宜,是個傻子!
但秦陵狠下心的時候,又說他歹毒,是個大惡霸。
或許秦陵有點極端了,但這些人實在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挨打不老實的貨色。
他瞧了瞧掛在牆上的地圖,盤算了一下,覺得先買下馮村就行了,這樣的話,安家村河安村,馮家村三個村子連成一片,數(shù)萬畝的田地,足夠他暫時用了。
至於其他的愛賣不賣,反正他耗得起,這些人可就未必敢留下來了。
“不錯,買,團練需要不少人,自然需要足夠大的地方,和足夠多的糧食。我想著是要效仿一下軍屯,讓鄉(xiāng)勇們一邊訓練一邊耕種!”
“秦團練真是高義啊!”有人笑著吹捧道。
“好了,事情先這樣吧,想賣的我過幾天去看看,不想賣的也可以留著,反正叛亂總會有被平定的一天,那時候再迴來也是不錯的。”
趕走了這些人後,秦陵開始著手馮家村的事情,縣令已經(jīng)將此地給了他,斷沒有荒蕪不用道理。
可他手裏沒有人,秦家在河安村也不是大姓,隻看他身邊的幾個秦姓堂弟就知曉。
讓他們種地的話,顯然是種不過來的,而且也太累了。
他掙下家財不是為了讓人受累,而是讓人享受的,哪能讓自家拚了命的種地?
“租種?”
給外人或許好點,可村裏的人不會答應,很顯然他們認為秦陵是必須在他們這一邊的,畢竟是同村的人。
這種想法的人不是少數(shù),管理起來很難。
或許還會將田地的收成給耽擱了。
這個時代沒有收成,是會死人的。雖然秦陵他們不擔心餓死,但會影響到團練的事情。
影響了團練,那這個小小村長可未必能夠在叛亂之中存活下來。
“罷了,讓老爹頭疼去吧。”
秦家。
“陵兒說馮村的土地要租種?”秦武有些頭疼。
不
患寡而患不均,從來是很嚴重的問題。
“這個我?guī)筒涣恕!?br />
“嗯,陵不是有個團練使的位子麼,我看幹脆改編一下,成立一個幫派或者門派算了。”秦氏想了想說道,“讓陵的人和村子分開,不然以後利益交織就更難擺脫了。”
“你是說和那個學堂一樣?”秦武沉吟一會兒說道。
“對,分開,反正秦家和河安村也沒有多大的關係,咱們可是外來戶,要不是你手中刀,不知道。”秦氏說著說著就不說了,她想起來自己是被搶來的。
這種搶來可不是如秦陵那樣給了銀子,而是直接用刀的。
秦武雖然不聰明,可對妻子還是很上心的,畢竟是搶來的仙女,哪能不好好照顧。雖然三十多了,可還是比村中的大姑娘好看多了!
“等陵安定下來,我讓他去鄰水縣城去看看?”
話出來後就停不下了,“而且外麵不安全,就說咱們縣城吧,還不是差點被攻破了?當兵的膽子和老鼠似的,哪像陵敢用十幾人就去截殺一百多過土匪的?”
說起父母,秦氏的眼淚開始往下掉,當年的叛亂不知她父母怎麼樣了,這麼十幾年了,都沒有迴去看一次。
她不敢迴去,怕知道噩耗,也怕她爹的暴脾氣。
幸好有秦陵在,不然她早就抑鬱成疾去了。
“咳,那個,聽說秦虎要成親了,不知陵有沒有相中的。”秦武沒有辦法,隻得用兒子的婚姻大事來讓妻子迴神了。
果然提起這個,秦氏的眼淚少了許多,開始為兒子發(fā)愁了。
正常的情況下,她現(xiàn)在都應該抱上兩個孩子了!
秦陵現(xiàn)在都十八歲了,擱在別人家早就該娶妻生子了,可他就是不著急,那些跟著他學習的也不著急。
天天說著什麼要娶就娶大戶人家的閨女,能讀書識字教孩子。
“秦虎的媳婦是怎麼來的?”秦氏忽然問了一句。
嚷嚷著非大戶不去的熊孩子,怎麼突然就娶妻了,這太奇怪了!
“啊,那個。”秦武揉揉太陽穴,“從縣城搶來的。”
秦氏麵色一白,“他居然做下這等惡事?”
“給了錢的。”秦武胡亂說道。
他聽來的是搶的,但妻子麵色不好,隻好自己腦補了正確的事情,“隻是那女子的父母似乎在亂世賣掉女子很高興,陵覺得不舒服,就對外人說是搶來的。”
“是嗎?”秦氏盯著秦武問道。
“這是當然,陵雖然
是殺過人的,可從未傷害過弱小。”秦武嚴肅的說道。
“她在學堂吧?”秦氏問道。
見秦武猶豫,她立刻起身,道,“我去陪陪她,從縣城來到這村子裏可能會不習慣吧。”
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學堂。
“娘,你。”
“哼!”秦氏冷哼一聲,直接無視秦毅,進入最大的屋子內(nèi),果然裏麵有個女孩子在坐著。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輕聲聊了幾句後,兩人便關係很深了,或許都是被搶來的原因吧。
“給了十兩。”那女子說道。
秦氏鬆一口氣,雖然十兩數(shù)字太少,可這是亂世,能賣出去就不錯了。都這個時候了,用刀子比銀子更容易獲取東西。
在外麵,秦陵一把提溜起趴在門縫上看的秦毅,“你這小子不學好?”
“哥,是娘親在裏麵。”秦毅小聲的說道。
“在裏麵就在裏麵,人是我買的,給了錢的。”秦陵說道。
“嘁,誰不知道你是準備搶的!”
“別胡說,讓娘聽到了我抽死你!”秦陵瞪了一眼,“找到戲班了嗎?”
秦毅趕忙點頭,“找到了。”
“嗯,讓他們明天好好唱。”
第二天,河安村。
鞭炮齊鳴,鑼鼓震天,咿咿呀呀的戲文傳出老遠。
再這樣一個亂局裏,還有人大鳴大放請人唱戲,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麼。
土匪那麼多,還敢顯擺,真是找死!
然而看熱鬧的人還是很多。
“亂世之中,隻能這般簡單了。”秦陵看著幾人說道。
“走!”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
秦武牽著一頭牛,牛的身後是披著紅布的物資,有豬大腿和羊肉。
“秦虎,武藝十分,書文八分,排所有學員之首!特獎勵豬大腿一根,白米十斤!”
等日頭升起後,秦武扯開了嗓子大聲念到。
他不識字,但這些話都是反複背過的。
“秦鼠,武藝九分,書文九分,排第二名!特獎勵豬後腿一根,白米九斤!”
聽到這分數(shù),有看熱鬧的好奇起來。
明明分數(shù)一樣,為何秦虎在第一,而秦鼠在第二,這不是不公平嗎?
“公平?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刀劍之下何來的公平?”有人嗤笑道。
眾人點頭,心道,‘怪不得這樣排,同樣的總分數(shù),但一個明顯登頂?shù)娘@然更厲害。’
好比十點數(shù)值,一個人武藝十分,書文兩分,就比一個武藝六分書文也是六分的更搶眼。
無他,專精而已。
“秦狗,武藝九分,書文八分,排第三名!”
看著鮮紅的肉塊,潔白的大米被不斷地拿出來,圍觀的人越發(fā)的羨慕起來。
在數(shù)百人麵前唱名,這是何等榮耀,即便是縣城榜上有名的秀才公也不過如此吧?
而且不但唱了名,還有肉和米可以拿。
不但得了名譽,還有吃的可以得到,實在是令人豔羨。
“上學還有這樣的好處啊。”
“是啊,之前聽說要上學就要給先生束攸,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尋常人家誰能養(yǎng)活起一個讀書人!”
“可學習好的就能掙糧食了啊,誰家一年到頭了能夠舍得買這麼的肉和白米?”
“嘿嘿,羨慕了吧?”
“嗬,說的你不羨慕似的!”
“我羨慕?哈哈,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羨慕個什麼勁!”
“嘁,說的有你兒子似的,我聽得這些都是姓秦的和河安村的人,沒聽說過你牧村的!”
“就是,你牧村和秦團練的事情誰不知道,當年你們做事不地道,後來被人騎在臉上狠抽,當大家夥忘了嗎?”
“忘不忘和我有什麼關係,嘿!不信的話,等會唱完了別走,還有下午場呢!”
“嘁,你又知道了?”
“別聽他胡咧咧,說的和真的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秦團練呢!”
“不信是吧,你看著吧,一會就有人拿著武器出村子,到時候就能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
周圍的十幾人一驚,這人敢這麼說話,顯然是有所依仗的。
“那就看看唄。”
果然,等秦武唱完後,幾個人就拿著長槍和弓弩離開了,看方向是去了牧村和林村。
“不會是要打架吧?”
“沒聽說這倆村鬧事啊?”
“鬧什麼事,老實著呢,當年被秦團練嚇破了膽,再也不敢炸刺了。”
“那是,年年交糧,他們最積極。”
“積極能救命,馮村倒是牛嗶,結果呢?嗬嗬。”
河安村的名字唱完後,秦武喝一口水就拉著牛車去了其他村子。
“穆寒,武藝十分,書文十分,列第二期學員第一名!特獎勵一頭羊!米百斤!”
周圍的人聽得一驚!
“什麼!居然是兩個滿分!”
“這是誰家的天才啊,之前沒聽過啊。”
“穆寒?牧村有這個姓氏?”
“是木寡婦家的,叔祖不準她的孩子入姓,就取了個穆字。”
“嗯,不錯,這個穆還是秦團練親自取的。”
“這字有什麼說道的麼?”
“那當然,秦團練說他若是學得好,這入族的事情,他就過問了!”
“這下可以歸族了啊。”
“瞎說,我可是聽木寡婦說了,她的兒子現(xiàn)在不想迴去了,準備自己建立一個新的家族,穆家!”
“也是,當年不讓人家進,現(xiàn)在人家有本事了,自然要自己建一個新家族!”
眾人議論紛紛,在村頭著的木寡婦麵色通紅,她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人看著,之前有過幾十人對著她指指點點的,眼神動作裏全是鄙夷,但現(xiàn)在更多的人看著她,眼中卻全是羨慕,羨慕她有個好兒子!
一頭羊被她兒子牽來放在她手中。
“今天吃了吧。”
“啊?”她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樣的榮譽不該好好養(yǎng)著麼?
“秦先生說了,發(fā)東西就是拿來吃的,而且之所以沒有給我發(fā)豬肉而是發(fā)了一隻羊,是因為母親你的原因。”
木寡婦眼眶微紅,“苦了你了。”
穆寒搖搖頭,“我從來不覺得苦,相比於其他人,我隻會更幸運。”
這世間天才何其多也,但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他有幸遇到了恩師,其他的天才的?
不是庸庸碌碌的被埋沒了一輩子,就是在這樣的一個亂世裏悄無聲息的死亡了。
他看了看豔羨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不遠處的破房子,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加倍努力!
獎勵發(fā)完後,秦陵留了下來,並沒有跟著大部隊迴去,與他一通留下的還有十幾個拿著兵刃的族中子弟。
這些人在木寡婦家,看著一口大鍋中不斷翻滾的羊肉。
“穆師弟打算怎麼解決?”
“當年之事,不論緣由就辱罵我的母親,這絕對不能原諒,我要他們跪在門前道歉!”穆寒握著拳頭說道。
事情的真想如何,他沒有問過,或許如那些人講的事不幹淨,但這與他無關,他隻想讓那些人跪著求饒!
“請師尊為弟子做主!”
師尊,非秦陵親族的人隻有穆寒一個人有資格這麼叫他。
這是一個被他傳授了納月之法的親傳弟子,地位與秦虎他們相當。
秦陵啞然一笑,“好了,秦虎去拿人。”
秦虎點點頭,帶著幾個人就出去。
不多時有唿喊聲傳來,聲音裏滿是恐懼與痛楚,聽得木寡婦害怕不已。
她忍不住的往兒子身邊靠了靠。
又是一會兒過去。
門口傳來響動,“跪著爬進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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