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山”門玄術,分為“望、震、驅、化、形”五訣,我用的“震天鼓”,就屬於“震”字訣,以聲音為表,震氣為理,運用體內真氣,震動空氣,化作千萬鋒芒利刃,攻擊敵人。
從小到大,每天清早,我都要被師父逼著先跑個十公裏,到北郊荒山下,衝著山腳下的玉龍湖水大喊七聲。
每次都來引來那些晨練的大爺大娘的觀望,他們應該都覺得這孩子是個瘋子。
其實,這就是師父在鍛煉我“震天鼓”的基本功,所以雖然現在我隻是玄門初境,但這“震天鼓”早已達到了五重的功力。
這一嗓子出去,空氣中剛才旋風卷起的尚未散盡的沙塵紛紛聚在一起,恍惚中,化作一隻鋒利的長矛,穿過窗欞,直刺那隻渾身發綠的惡鬼。
彌漫在屋子裏的那團綠氣迅速凝集,眨眼的功夫變成了一塊盾牌,擋住了沙矛。
矛盾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火光閃爍,就在眼前打了一個閃電。明暗交替之間,矛盾炸裂,沙塵四外崩散,綠光也隨之消失。
一切瞬間安靜下來,空氣中彌漫的煙塵散盡,屋子裏那幾盞我親眼看見被狂風吹的炸裂的燈泡,居然
又亮了起來。
大金牙斜靠在椅子上,嘴角吐著白沫,人事不省。神婆倒在地上,雙目緊閉,顯然還在昏迷。
那孕婦仍舊躺在炕上,麵如死灰。肚皮仍舊高高的隆起,沒有傷口。
一切就這麼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黃美麗,她也正在看我。
“刀勞鬼跑了?”
我小聲道,頗感惋惜,看來師父說的沒錯,這家夥果然不好對付。不過他跟我隻過了一招就逃了,看來是打不過我懼怕我。
黃美麗上下打量我,微微一笑,道:“沒看出來啊,有兩下子。”
雖然沒抓住刀勞鬼,但此刻我的信心大增,隻是一個五重功力的震字訣的震天鼓,就嚇跑了這刀勞鬼,看來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枉我師父還這麼緊張擔心遭到刀勞鬼的報複,他還是太膽小了。
“嗯……”
躺在地上的神婆扭動了一下,喉嚨裏發出聲音來,看來是要醒了。
黃美麗拽了我一把,道:“走吧,等她醒了發現咱們,咱們說不清……”
她說的沒錯,相信這神婆肯定會以為自己真的請到了神仙呢。既然刀勞鬼跑了,孕婦的性命暫時無憂,
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更何況,我還有任務在身,北山黃家訂的童男童女還沒送到。
想到這,趁著神婆還沒徹底醒來,我拉著黃美麗,直接打開院門,一路小跑迴到了皮卡車的旁邊。
剛才的狂風,吹亂了遮在車鬥上的雨布,紙人都露出來了。我趕緊爬上去,重新整理好。這才鑽進駕駛室 ,帶著黃美麗,一路油門趕到北山公墓,卸貨迴家。
再一路飛馳,趕迴店鋪的時候發現屋子裏的燈還亮著 ,師父坐在桌子邊抽煙。
抬頭看看時間,晚上十一點多一點,沒過十二點,黃家的紙人就不算送的遲。
“咋才迴來?”
師父低頭抽煙,頭也不抬。
“啊……迴來的路上,遇到一個孕婦在路邊求助,我順路送她去了醫院。”
這個謊話我在迴來的路上就想好了,有真有假,卻合情合理,我在心裏暗暗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
師父沒多問,想必是信了。他緩緩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問道,“臉上的傷咋弄的?”
我伸手在臉上摸了一下,發現手指上有些許血跡,想起這是剛才刀勞鬼出現時候,飛沙走石,應該是玻璃震碎劃破的。
“
哦,發現那孕婦的時候他倒在路邊,我抱她起來,可能是不小心被草刺劃的。”
師父又沒多問,隻是淡淡的道:“去洗洗臉上的血,早點睡吧。”
說完,像往常那樣在鞋底上敲了敲煙袋鍋。轉身去了外麵的倉庫。
畢竟我背著師父做了他不允許的事情,還是有些心虛,趕緊跟了過去問道:“師父,大半夜的還要做啥活計啊,我也來。”
師父背著手,搖了搖頭道:“你睡覺去……”
他臉色陰沉,我不敢多說,隻好轉身迴去,洗洗涮涮,迴房睡覺。
半夜,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我們店鋪倉庫裏的紙人一個個的都活了過來,可他們渾身上下都冒著綠光,眼神中透著兇氣,把我的師父圍攏在中間,撲上去撕咬他的皮肉。
我在一旁,渾身僵硬不能動,所以沒法衝上去救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師父被咬死吃掉,最後變成一副白骨。
我被噩夢嚇醒,趕緊爬起來連一件外衣都沒披,就跑到倉庫門口,裏麵的燈亮著,四周的牆壁整整齊齊的擺著一排紙人,清一色的紅衣綠褲,臉上都沒畫五官。
幹我們這一行的都知道,紙人可以提前做
出來等待買主,但絕對不能先畫出五官,隻要畫出來,十二個時辰內必須燒掉,否則會招來災禍。
可此刻,師父鼻子上卡著花鏡,左手提著裝著朱砂的硯臺,右手拿著七分狼毫的毛筆,正在給那些紙人一個個的畫五官。
而且這次畫的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樣,但具體哪裏不同,我又說不出來。
既然師父沒事,我也就放心了,看來是我自己還沒從夢中徹底清醒,居然把夢裏的事情當真。
可師父為啥三更半夜的不睡覺,給這麼多的紙人畫上五官?難道剛才我送貨的時候,店裏來了大買主?
我不敢進去問,便悄悄的退了迴去,迴到屋子裏繼續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陣吵嚷聲驚醒,爬起床來,披上衣服來到店門的前廳,看到屋子裏來了兩個人。
其中的一個我認識,是我們這民俗管理局的程寧。後麵跟著的那個穿著黑色中山裝、小平頭,鼻子上卡著墨鏡的,應該是他的跟班。
程寧搖頭晃腦,嘴巴撇的快上了天,正對坐在麵前抽煙的師父嚷嚷。
“老白,咱們也算是熟人,你可別護短,趕緊把你徒弟白三千叫出來,他犯了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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