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麵居然有張大床,藍夫人裹著襲輕紗,玉體橫陳,就躺在這張床上。
這女人頂多二十四五歲,果然是個尤物。
她身體雪白粉嫩,溫潤如玉,像凝凍了的羊脂,該凹的凹進去,該凸的凸出來,輪廓曲線顯得玲瓏均勻,胸前一對飽滿豐盈的乳峰,顫巍巍就像兩座小山。
一縷縷青絲斜斜的拖在枕畔,明眸中有水波在蕩漾。
如果說十八的姑娘是朵花,二十四五的女人就像一盆烈火。
鮮花隻供欣賞,烈火卻能熔化金石。
誰見了這種女人都會心顫神搖,不能自製。
司馬華雖然還能鎮定,臉上卻也熱辣辣了起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座屏風之隔,竟然是這樣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麵。
他也怔得像隻呆頭鵝。
他並不是登徒子,從沒見過這種陣仗。
雖然他經常在脂粉叢中打滾,那也隻是細軟溫聲,耳鬢廝磨,情趣完全不同。
因此他有點倉皇失措。
但他在暗暗叮囑自己,覺不得打退堂鼓,因為他剛才已經說過,這正對了胃口,大話既已出口,就算打腫了臉也得充充胖子。
他正在考下一步的行動。
藍夫人死盯了他一眼,吃吃笑道:“怎麼啦?雷聲大,雨點小。”
司馬華叫道:“誰說的。”
藍夫人媚眼一勾,笑道:“還站著幹嗎?”
司馬華道:“因為……因為……”他實在想不出一條緩兵之計。
藍夫人道:“因為什麼?是不是因為你不行,還是因為我不夠讓你動心?”
司馬華道:“都不是。”
藍夫人道:“不是?”
司馬華道:“我已經開始動心了。”
藍夫人扭動了一下身體,擺出一個更撩人的姿態,說道:“動心了還像隻病貓。”
病貓比死狗差不遠。
隻要是個男人,一個很正常的男人,就受不了這種嘲笑,也經不起這種挑逗。
司馬華當然是個很正常的男人,而且是個最懂得女人的男人。
挑逗他還經得起,嘲笑卻不能忍。
他叫道:“什麼?你說我是病貓?”
忽然低吼一聲,雙臂一張,猛的撲了上去。
動作粗獷火辣,病貓變成了猛虎。
女人有很多種,有的女人喜歡輕憐蜜愛,有的女人寧願被生吞活剝。
藍夫人就不喜歡慢條斯理的男人。
他眼波朦朧,在喘息。
是一種醉人的喘息,在等待銷魂的一刻。
床上的愛情,本來不是紫色的玫瑰,而是狂風般的怒卷,巨浪般的衝擊。
司馬華的手沒閑著,他在摸索。
任何男人的手在這時都不會閑著,司馬華當然不會例外,他摸到了藍夫人的脅下。
此時此刻,這好像不是很重要的部位。
他莫非摸錯了地方?
沒錯,他雙指一駢,忽然點了下去。
照說在這種時候猝然出手,應該是十拿九穩的。
那知藍夫人突然嬌軀一擰,錯開了穴道,她昵聲道:“嗯,好癢。”
這女人是上帝的傑作,也是鬼魅的化身,不但嬌豔動人,也精靈無比。
司馬華心裏怦然一跳。
他還想再試試,忽然身子已被拋開,叭的一聲摔落在床上。
x x x
藍夫人已翻身坐起,拉了件外衣披在身上。
她幽幽歎道:“你這個人好沒良心。”她沒有翻臉,表情卻很淒然。
司馬華緩緩站起,無話可說。
藍夫人道:“你惹了一身麻煩,我關心你,還打算把身子賠給你,你居然還想整我。”
司馬華無法否認。
他是想擒住她,逼問那批失陷群豪的下落,但這種話他很難出口。
藍夫人道:“你有劍,你拔劍啊!”
司馬華道:“拔劍?”
藍夫人泫然落淚,哽咽道:“我的心都碎了,你索性殺了我吧!”
這女人難道真的動了感情?
司馬華呆住了。
無論走馬章臺,或是在他司馬府上,他隻看慣了粉紅色的笑臉,卻從沒見過這般捧心蹙額,梨花帶淚,楚楚堪憐的女人。
這副情態,令人蕩氣迴腸。
女人的笑臉攻勢,通常不如眼淚容易湊效。
司馬華的心已軟了。
藍夫人道:“快呀,你怎麼還不拔劍?”
司馬華沒有拔劍,他根本就沒打算拔劍,此時當然更不會了。
縱然拔劍,也未必殺得了她。
何況他的目的是查問那一百七十九人的下落,若是殺了她,這條線豈不斷了?
他皺皺眉道:“我絕沒有殺你之心。”
藍夫人道:“沒有?”
司馬華道:“是真的沒有,你想想就會明白,我殺你作什麼,我又不真的是個瘋子。”他極力解釋,隻差賭咒發誓。
藍夫人似是信了。
她擦幹眼淚,深情款款的盯了司馬華一眼:“這是說我們並沒有鬧翻?”
“當然沒有。”司馬華隨聲附和。
“可是你碰過我的身子,我身上每一處地方你都看見了。”藍夫人無限幽怨的說:“自從那死鬼過世之後,我一直清清白白,深居簡出,從來沒跟任何男人打過照麵,但你卻……”
“這個……”
“你說,怎麼辦?”
司馬華苦笑了笑:“夫人,是你引誘我。”
藍夫人嬌軀抖動了一下:“哎呀,你還說這種話,是誰叫你闖進來的?是誰在我身上動手動腳?你口說不殺我,你是想氣死我嗎?”
她又哭了。
竟然弄成了這種局麵,像是夫妻吵架。
司馬華搓搓手,顯得無可奈何。
藍夫人越哭越傷心,眼淚居然像斷線般掉了下來,悲悲切切,令人鼻酸。
美麗的女人笑起來好看,哭起來更為迷人。
能迷人的女人,也最惹人憐愛。
司馬華道:“你別哭好不好?”
藍夫人道:“我偏要哭,哭死算了,我要是有個好丈夫,就沒人欺負啦。”
寡婦的口氣聽來十分淒涼、酸楚。
司馬華道:“誰欺負你了?”
藍夫人道:“你。”
司馬華不響,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但這句話他無法迴答。
他當然很懷疑,這女人的一舉一動,是不是都是假的,但他看不出來,一點都看不出來。
若是假的,這份演技委實太精湛了。
隻聽藍夫人幽幽歎道:“算了,我也不死賴著你,不過你若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我還是盡力幫你,就算拚了命我也願意。”
愛情就是奉獻,這女人好偉大。
司馬華真的有點感動了。
他不能不感動,數遍洛陽的花花草草,以至名門閨秀,不是愛慕他的人品地位,就是愛慕他的家世財富,真正肯為他犧牲奉獻的幾乎沒有。
如此一想,對麵前的這個女人的印象頓時改觀。
印象一改,就越看越順眼。
藍夫人柔聲道:“你餓不餓?”
司馬華道:“吃過幹糧。”
藍夫人道:“什麼?你這三天都在吃幹糧嗎?”
司馬華道:“連日趕路,馬不停蹄,隻好胡亂用幹糧充饑。”
藍夫人道:“唉,你這位一向錦衣玉食的公子爺,怎麼受得了這種苦頭,我去燉隻老母雞替你補補身子,哦,對了,喜歡吃麻油雞嗎?”
司馬華道:“你別麻煩。”
藍夫人已破涕為笑:“什麼麻煩,我高興弄東西給你吃,我的手藝不錯的,你嚐嚐就知道了。”
司馬華道:“我……”
藍夫人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在擔心那批被困在山腹裏的人是不是?”
司馬華道:“是。”
藍夫人道:“你隻管放心,那地方在那裏,我很快就會打聽出來,你一連趕了三天三夜的路也夠累了,我這裏有間客房,你吃過東西就好好睡上一覺,至於你那幾個從人,我這就派人去安置他們!你不用操心,哦,先來杯熱茶好不好?”
真是個細心的女人,什麼都想到了。
司馬華還有什麼好說的,隻有等著吃麻油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