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你和鹿行雪是——”霍蓁蓁話說到一半, 急忙吞下, 以免惹來工作室裏其他人側(cè)目。她掩了嘴, 難以置信地瞪著薑瓷，壓低聲線：“……合約婚姻？你沒開玩笑吧？”
薑瓷：“把合約書給你看看？”
霍蓁蓁：“……”
霍蓁蓁站起來, 大步流星轉(zhuǎn)去自己的工作臺，撈了茶杯, 咕咚咕咚灌完裏麵的半杯涼白開後，重新坐迴會客區(qū)的小沙發(fā)：“別的我不說了——五年，那不是還有一年多就到時間了？”
薑瓷拿起自己麵前的果汁杯。
霍蓁蓁瞇眼打量著她, 良久：“阿瓷, 我說句題外話, 結(jié)婚這些年，你有沒有和鹿總睡過？”
薑瓷差點被果汁嗆到, 霍蓁蓁不依不饒地掰過她的肩膀：“睡過？還是沒睡過？”
薑瓷輕咳著拂開她：“睡，是睡過兩次……”
霍蓁蓁的雙眼驟然點亮, 然後薑瓷補完下半句：“但不是你以為的那種睡。”
霍蓁蓁茫然道：“不是我以為的……那是什麼睡？蓋著棉被純聊天？”
薑瓷：“啊。”
霍蓁蓁沉默了大概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拱手：“你可以的。作為一個身心都發(fā)育成熟的成年女性，在麵對鹿總這種看著就可口的大美人時，竟然能心如止水，你真的可以的。——不是，鹿總她和你一床躺著也沒點什麼其他想法？……絕了, 我一時不知道你們誰的定力更勝一籌。”
薑瓷想說些什麼, 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鹿：我今天迴家會有些晚, 你迴得早的話, 記得幫我喂魚喔。】
霍蓁蓁眼尖，已經(jīng)看見信息內(nèi)容，她支著脖子：“這不是對你挺有意思的嘛，晚迴家還會報備。”
“是讓我喂魚。”薑瓷拿起手機，點進信息迴複。
霍蓁蓁拍她：“死腦筋！喂魚難道不就是個借口？”
薑瓷給鹿行雪發(fā)了個“ok”的表情，側(cè)過臉問霍蓁蓁：“是嗎？”
“……鹿總是不是我不確定，阿瓷，你真舍得和鹿總離婚？”霍蓁蓁指著薑瓷的手機問。
手機屏幕上是薑瓷和鹿行雪的聊天窗口，而聊天背景是鹿行雪的照片。
照片裏的鹿行雪披著墨綠色披肩，肌膚瓷白，眸光柔軟，整個人慵懶又嫵媚。
那是鹿行雪淋雨生病那次，薑瓷給她拍了傳給薑琳的照片。當(dāng)時薑瓷覺得好看，放在手機裏一直沒刪，後來又鬼使神差的設(shè)成了兩人的聊天背景。
霍蓁蓁：“特地把聊天背景設(shè)成她的照片，這種待遇你還給過誰呀？反正我沒有。”
薑瓷：“我是喜歡她。”
“……那——”霍蓁蓁被薑瓷的幹脆噎住了，憋了幾秒，憋出一句：“那你倒是上啊？”
這話一出，霍蓁蓁的思路立刻活躍了，炯炯有神的眼睛鎖定著薑瓷：“既然喜歡她，怎麼能放她逃出手掌心？以我的觀察，鹿總對你也不像沒有意思。你要不要采取行動？搞不好你們之間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薑瓷薄薄的眼皮垂下來，藏住琉璃般的漂亮眼珠：“我喜歡過溫念，兩個人看上去再情投意合，也可能隻是我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霍蓁蓁急道：“別啊，你這是被溫念虐出心理陰影了？拜托！現(xiàn)在的對象不是溫念了，是鹿總！鹿行雪！這可是你自己的婚姻，不主動去爭取怎麼知道行不行？真等著合約到期一拍兩散各走各的哪？”
薑瓷喝了口果汁。
霍蓁蓁：“阿瓷，你看看我，鍾允騙我財，顧曉唯劈腿，連環(huán)遭遇渣男我都沒有放棄對未來的追求！你再看看你，不過就是一個溫念，現(xiàn)在雙方長輩都祝福你和鹿行雪的婚姻，鹿行雪條件還那麼好，你又喜歡她，簡直天賜良緣，你說你憑什麼不去努力一把，把幸福牢牢抓住？”
霍蓁蓁竟然不惜把自己拿出來當(dāng)對比，薑瓷笑道：“我知道了。”
霍蓁蓁：“你知道就好，我就希望你跟鹿總和和美美的，也希望我自己的渣男運到此為止了！”
薑瓷看了看外頭的工作區(qū)域：“小a真的不來了？”
霍蓁蓁一聽小a這個名字就蔫了：“他出院後我就沒見過他，打電話不接，昨天給他信息，請他養(yǎng)好傷了繼續(xù)迴來這裏，他到現(xiàn)在都沒給我迴訊。”
薑瓷：“是不是手機出了故障？”
霍蓁蓁：“不提他了。……喝一杯嗎？我覺得咱倆現(xiàn)在適合邊喝邊聊。”
霍蓁蓁說什麼做什麼，當(dāng)即就去拿存在店裏的酒，薑瓷低頭收拾包包：“不喝了，改天吧，溫念約我seven見，快到時間了。”
霍蓁蓁調(diào)轉(zhuǎn)步伐：“鹿總知不知道你先前對溫念……？”
薑瓷慢下動作：“不知道。我有必要告訴她嗎？”
霍蓁蓁沉吟著：“……她不問的話，其實也不必吧？”
薑瓷點頭：“先走了。”-
seven，薑瓷推開包間門，半屋子人都轉(zhuǎn)臉看過來。
溫念掐滅了手頭的煙，笑著招手：“阿瓷。”
薑瓷向溫念走去，被溫念拉著在沙發(fā)中段坐下。
“你說找我有事兒，怎麼了？”薑瓷問她。
“明天要陪長輩們出去度假，所以今天找你出來碰個麵，順便介紹新朋友給你認識。”溫念身體往後，露出坐在右手邊的人：“徐萊徐小姐。”
溫念又湊在薑瓷耳邊：“‘四季’新開了一條護膚線，有意請她代言。難得大家今晚都有空，所以見個麵。”
徐萊？那個參演了《24小時營救》的女明星？
薑瓷看過去，果然是她。
徐萊卷著大波浪，貼身紅裙很顯身材。她站起來，長腿跨過溫念，擠在薑瓷身邊，彎著眼眸伸出手：“鹿太太，你好，初次見麵。”
薑瓷：“……你好。”
徐萊知道她倒也不奇怪，畢竟她和鹿行雪上次的熱搜，有徐萊一半功勞。
“鹿太太氣質(zhì)真好，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漂亮。”徐萊探身從茶幾上的托盤裏拿出一隻幹淨(jìng)的酒杯，倒了小半杯紅酒遞給薑瓷：“鹿太太會喝嗎？”
薑瓷看溫念，溫念也舉起了酒杯，薑瓷便接過紅酒，三人碰完杯，溫念和徐萊都是一飲而盡，薑瓷也隻好喝光。
包間裏沒有外人，要麼是溫念手下項目組的，要麼是徐萊帶過來的經(jīng)紀人和助理。年輕人聚在一起玩得開，搖骰子玩轉(zhuǎn)盤，幾輪下來，薑瓷被拉著喝了不少。
溫念開始還勸她酒，後來見她手氣實在太爛，徐萊的經(jīng)紀人再給薑瓷倒酒時，溫念出麵阻止，抬手蓋住了薑瓷的酒杯，說：“她就這些量，不能再喝了。”
經(jīng)紀人當(dāng)即去夠溫念的酒杯：“行~鹿太太不喝，那溫總你替她喝總沒問題吧？”
大家都在鬧哄哄地看熱鬧，徐萊忽然拍拍薑瓷的肩：“鹿太太，是你手機在響嗎？”
薑瓷的眼梢紅透了，她揉了揉太陽穴，從包裏撈出手機。
“我快到家了，你有沒有喂魚？”鹿行雪的聲音傳進耳朵，薑瓷說：“還沒，我還沒迴家。”
鹿行雪：“喝酒了？”
薑瓷屏住唿吸，隔了會兒：“你能聽出來？”
鹿行雪笑道：“在哪裏？我去接你。”
薑瓷磨磨蹭蹭的：“還、還是別麻煩了，我自己打車迴去。”
薑瓷正說著，徐萊從她手上抽走手機：“鹿總？鹿總來接吧，您太太喝多了，自己迴去不安全。”-
薑瓷喝酒不愛逞強，溫念說不能再喝的時候，她並沒有過量。隻是等鹿行雪來接的這段時間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鬆懈了，酒精的後勁上來，她靠著沙發(fā)，心跳加快，有些頭暈。
溫念過來看了她幾次，問她想不想吐，要不要喝水，薑瓷感覺還好，衝她擺擺手，讓她別管。
大家還在玩兒，薑瓷閉上眼睛，隻覺得吵，直到徐萊晃她胳膊，她才猛意識到自己差點睡著了。
“鹿太太，鹿總來接你迴家了。”徐萊攙著薑瓷從沙發(fā)上起來。
鹿行雪視線掃過，包間裏的情形落入眼底。溫念過來和她打招唿：“這酒不鬧頭，阿瓷迴去睡一覺就好了。”
鹿行雪：“我先帶她走，你們繼續(xù)，失陪了。”
薑瓷才開步就晃了一下，徐萊本要鬆手的，見狀忙扶穩(wěn)她，於是三人一起出了包間。
徐萊：“鹿總，您車停哪邊？我?guī)湍崖固拖氯ァ！?br />
鹿行雪道：“沒記錯的話，徐小姐是嗎？你是公眾人物，就這麼走下去恐怕不太方便。”
“……”徐萊笑了笑，鬆開手：“那好，我們有機會再會。”
徐萊迴了包間，薑瓷拿手背貼住自己因為酒意而發(fā)燙的臉頰，抬眸盯著鹿行雪，有努力站好，然而還是晃晃悠悠。
她說：“我沒喝多。”
鹿行雪：“……走吧。”
鹿行雪走在前麵，薑瓷跟著她，燈光下看她的背影。
腰背筆直，發(fā)尾晃動，一個人優(yōu)雅起來，連背影都讓人移不開眼。薑瓷心裏輕飄飄的，歡喜快要溢出來，可是，可是鹿行雪為什麼要走那麼快啊？
薑瓷跺腳，開始跺的左腳，嫌不順腳，又改去跺右腳：“你等等我！”
鹿行雪停步，轉(zhuǎn)身看她。
薑瓷伸手：“扶我。”
“……”鹿行雪倒迴來，進了包間就沒有額外表情的臉上，終於浮現(xiàn)了笑容。
薑瓷爭取來鹿行雪的臂彎，立即緊緊挽住，要和她一起走，不妨頭重腳輕，沒走兩步就踉蹌著撞在了鹿行雪身上。鹿行雪接住她，薑瓷從她懷裏抬頭，兩人對視著，薑瓷烏溜溜的眼睛逐漸睜大：“……你身上好香喔。”
鹿行雪：“……”
像是有了什麼不得了的新發(fā)現(xiàn)，薑瓷歪著頭在鹿行雪的頸窩裏嗅個不停：“你為什麼這麼香啊？”
鹿行雪不得不抓住薑瓷的肩膀，試圖和她拉開距離：“你知道我是誰嗎？”
薑瓷重重點頭：“知道。”
她說知道，卻沒有下文，整個人向鹿行雪倒去。鹿行雪稍往後退，薑瓷身體的重量壓過來，兩個人纏著撞在了過道牆壁上。
鹿行雪背抵著牆，薑瓷還在她脖子邊嗅，鹿行雪：“……你究竟喝了多少酒？”-
“溫總，我們知道您很有誠意，連鹿總都來了，按說我們無論如何都應(yīng)該接受您的這份好意。”徐萊的經(jīng)紀人歎氣：“但是徐萊，她的性格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當(dāng)初鹿總和鹿太太那條微博，她點讚之後，越想越不妥，怕別人以為她故意巴結(jié)鹿總，所以很快就取消了。”
溫念抬眉：“哦？”
經(jīng)紀人：“半個多月前我們接觸過貴公司的小楊總，他負責(zé)的那條日化洗護線要找新的代言人，合作協(xié)議現(xiàn)在也傳到我們這裏了，就差最後的簽約儀式，我相信這個您應(yīng)該也有所耳聞。”
溫念笑著撣了撣指尖的煙灰。
經(jīng)紀人伸出手：“溫總，期待我們以後的其他合作。”-
薑瓷嗅了一會兒就安靜了，鹿行雪帶她上車，駱明亮往後座瞅：“夫人喝醉了？”
鹿行雪：“爛醉。”
車子行駛在街道上，薑瓷迷迷糊糊的，紅燈時，駱明亮踩下剎車。
路燈透過窗戶玻璃，肆意灑在薑瓷臉上，薑瓷被光線打擾，不舒服地皺著鼻子。很快，那道光源消失，薑瓷把腦袋轉(zhuǎn)去鹿行雪的方向，雙眸似睜非睜。
鹿行雪正抬著手，在幫她遮光。
“你是我太太。”薑瓷指指鹿行雪，聲音裏像裹著蜜：“鹿行雪。”
說著，她捂住臉，害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