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薑琳搬出了禦水南苑,寧書悅在這裏住的也不是很得勁兒。溫念工作後給她重新換了房子, 寧書悅開開心心搬走, 但不知是工作太忙累迷糊了, 還是慣性使然,溫念隔三差五的還是往禦水南苑跑,寧書悅心疼她, 於是又搬了迴來。
鹿行雪拎著紅酒下車,薑瓷開了樓底的防盜門, 兩人才走到電梯間,就遇上聞訊趕來接她們的薑琳和寧書悅。
“哎!來吃飯就好了,帶什麼東西呀!”寧書悅熱情的把薑瓷拉進電梯, 又笑容滿麵的對鹿行雪道:“也不知道我做的菜小白你吃不吃的慣, 不好吃一定告訴阿姨, 阿姨下次再改進。”
薑琳跟在後頭道:“小白還沒來過這裏吧,我和阿瓷以前也在這兒住過,就五樓,你寧阿姨對門!
四人熱熱鬧鬧到了五樓,一出電梯, 鹿行雪就轉頭看了看寧書悅家對麵那扇緊閉著的大門。
薑琳:“我們搬了之後就把這套房子賣了,對方人還蠻客氣, 是個什麼教授,當時還給阿瓷送了一套書。”
“林教授, 人是蠻隨和, 不過說起來, 也好多年沒見他了,反正這個房子空置著,一直沒見有人出入。”寧書悅把新準備的家居鞋拿出來給兩人換。
鹿行雪換鞋進門,房子不算大,兩室兩廳,實際麵積可能不足90平,但裝飾很溫馨,極目所至,都被打掃的纖塵不染。
薑瓷搬家之後就沒怎麼來過這裏,眼下粗略一看,仿佛都沒什麼變化!@個房子裏有她和溫念太多的迴憶,哪怕早已釋然了,但置身其間,難免還是百感交集。
寧書悅把果盤放在客廳茶幾上:“阿瓷,你陪著小白在這兒坐坐,還有個湯,很快就好啊!
薑琳的聲音從廚房飄出來:“念念呢?書悅,你問問念念這會兒到哪了?”
寧書悅:“快了,之前給她電話,說是已經從公司出來了!
薑琳:“那不急,咱們等她到了再開餐!
寧書悅“誒”了聲,突然又想起來什麼,往圍裙上擦擦手,轉身走進房間。
薑瓷還在原地站著,鹿行雪迴頭:“薑瓷?”
薑瓷收起思緒:“那我們就坐吧。”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寧書悅拿著一疊相冊過來:“我這兒可多阿瓷小時候的照片了!小白,知道你要來,我特地找出來的,好給你們打發打發時間!
鹿行雪連忙起身接過相冊:“謝謝阿姨!
“不謝,不謝!睂帟鴲偪粗蜌g喜,笑吟吟的擺擺手,重新鑽進了廚房。
寧書悅這一出,打的薑瓷措手不及。這些相冊,她和溫念翻過一次又一次,照片中的所有場景至今都曆曆在目,F在它們被鹿行雪拿在手上,說不緊張是假的,她沒做好和鹿行雪分享這些的準備。
“小時候的你!甭剐醒┮娝K瓷沒有反應,打趣道:“不介紹給我認識嗎?”
薑瓷慢吞吞的:“……好。”
隨著最上麵那本相冊被薑瓷打開,扉頁右下角一行小字落入兩人眼底:念念7歲&阿瓷5歲。
薑瓷湊近,誒?以前應該沒有這行字吧?是溫念後來添上去的?
“5歲”,鹿行雪看著薑瓷翻頁,問她:“搬來那年?”
薑瓷:“嗯,搬來那年。”
搬來禦水南苑的那一年,薑瓷5歲,剪著齊耳發,額頭飽滿,肌膚細白,烏溜溜的眼睛裏藏著星星,穿一身藍底白花的小裙子,漂亮精致的像個娃娃。照片裏的她皺著眉頭,小溫念趴在浴缸裏,被熱氣熏過的臉蛋上全是泡沫。
薑瓷記得那時雷雨天剛過去不久,那段時間她特別黏溫念。兩人約好了一起去看螢火蟲,可是溫念泡澡忘了時間,她等得委屈,就跑進浴室找她。
鹿行雪先是看著照片,後來又轉眼去看薑瓷,目不轉睛。
薑瓷下意識迴避她的視線,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怎麼了?……和現在不像嗎?”
“像的!甭剐醒┲匦罗D迴相冊,輕聲吐字:“很可愛!
大門上傳來密碼鎖打開的聲音,有人從外麵進門。
“念念迴來了!”薑琳把最後一盤菜擺上餐桌,走過去迎溫念。
“薑阿姨”,溫念擱下包,轉手打開鞋櫃:“今天辛苦你啦,我又有口福了。”
薑琳笑道:“你媽媽才是忙活了一天,趕緊洗洗手,咱們馬上就開飯。”
溫念:“就來。”
鞋櫃裏,兩雙同色係的陌生女鞋並排放著。溫念一眼掃過,從下層取出自己的拖鞋換好,關了鞋櫃進客廳,未語先笑:“路上有些堵,我來晚了!⒋桑诤吐箍偪聪鄡詥?”
鹿行雪聽到動靜就已經抬了眸,此時笑容溫潤得體:“小溫總!
寧書悅站在餐桌邊解圍裙,招唿大家:“都過來坐吧,咱們邊吃邊聊!-
暗紅色的液體緩緩注入高腳杯,方形餐桌上的佳肴鋪的滿滿當當。
寧書悅:“小白,今晚一定得吃飽喝好,你能來,阿姨真的太高興了!”
鹿行雪:“前段時間一直在忙,不然早就來阿姨這裏叨擾了!
寧書悅:“那現在認識阿姨家了,以後有空常來玩兒!”
鹿行雪笑著應了,轉頭湊在薑瓷耳際:“我喝酒的話,得你開車了。……或者讓魏寧過來?”
她的氣息嗬在耳廓上,溫熱、撩人,薑瓷怕癢,避開耳朵,臉對著臉迴她:“你喝吧,我來開!
她們此時的模樣別提有多親昵,寧書悅拿胳膊捅了捅身旁的薑琳讓她看,薑琳早已經笑開了。
溫念舉起酒杯:“鹿總,這杯我先敬你。你把薑阿姨和我媽的行程安排的這麼妥帖,我真是自愧不如!
鹿行雪:“小溫總客氣了,為長輩做這些是應該的。”
兩人輕輕碰杯。
薑琳好笑道:“鹿總、溫總,你們稱唿這麼生分的?咱們是一家人,親熱點才好!
寧書悅說:“小白,阿姨也敬敬你,著實費心了!
寧書悅和薑琳輪番給鹿行雪敬酒,鹿行雪一一應對,哄得兩人眉開眼笑。
溫念給薑瓷舀了勺牛肉,又把混在牛肉裏的洋蔥全部挑走,豎著手在嘴邊,和她說悄悄話:“今天的菜,我媽超水平發揮,你多吃點。”
寧書悅放下酒杯,佯怒著:“念念,不是媽媽說,講壞話得輕點兒聲,你看你現在,都叫我聽見啦!從小就嫌我做的菜不如你薑阿姨,我說呢,你不如跟著薑阿姨走,給她當女兒去吧!”
溫念和薑瓷互看一眼。
薑琳撫掌:“那我可求之不得,這麼優秀的女兒給了我,書悅,你別反悔啊!
寧書悅站起來給鹿行雪布了一勺牛肉,迴身就和薑琳辯嘴:“念念給你,阿瓷給我,咱倆換換,我保證不反悔。”
薑琳:“那你可賺了,一個換兩個,阿瓷給了你,小白不也得跟到你那兒去?”
寧書悅大笑,鹿行雪垂頭,唇邊也浮現淡淡笑容,伸筷子不露聲色的把餐碟裏的牛肉撥去了一邊。
飯後,薑瓷主動清理桌子,鹿行雪過來幫她的忙。寧書悅哪能勞駕鹿行雪動手,忙找借口支開她: “小白,家裏沒有小蘇打了,幫阿姨下去買一袋好吧?就這麼砂鍋不好洗。”
鹿行雪:“喔,好!
薑琳隨口道:“小白不知道哪裏有賣的……阿瓷,你也別忙了,和小白一起去買吧!
薑瓷:“等下,我把這裏——”
寧書悅搶過薑瓷手裏的碗碟:“去吧去吧,這裏阿姨來!
路燈照亮地麵,薑瓷在前頭走,鹿行雪慢她一步,跟在後麵。禦水南苑占地不大,兩人很快就出了小區,在沿街的便利商店裏買到了小蘇打。
薑瓷結賬時,鹿行雪忽閃著眼睫:“想吃冰激淩!
她喝過酒,眉梢染著紅暈,言語間唇角輕揚,容顏盛放,收銀員多看了她幾眼,聽這一把柔聲細語的輕呢,莫名覺得臉熱。
薑瓷緩緩點過頭:“好啊!
兩人一人一個冰激淩離開便利店,鹿行雪挖了一勺,等那股冰涼在舌尖融化了,她問薑瓷:“搬家前,你會經常來這裏買東西嗎?”
冬夜在室外吃冰激淩還是有點冷,薑瓷嗬氣:“會啊!
鹿行雪:“也經常會走這條路迴家。”
薑瓷:“嗯。”
進了小區,沿途經過兒童遊樂場,小孩子們獨特的歡笑聲乘著夜色鑽進耳朵裏。鹿行雪駐足,薑瓷便也跟著停步。
“小時候會在這裏玩嗎?”鹿行雪側頭。
薑瓷:“小時候這裏隻有兩架滑滑梯。……我不敢玩,有時候爬上去,還會被比我大的小朋友兇!
鹿行雪:“溫念不幫你的?”
薑瓷:“幫的。”
看了會兒,鹿行雪繼續往前走:“是不是也會和溫念結伴一起上下學?”
薑瓷略頓,點點頭。
鹿行雪腳步漸慢。
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長,鹿行雪發出一聲低歎:“怎麼辦,從看見照片就開始羨慕溫念,能那麼早認識你!
鹿行雪停在薑瓷身前,眼眸微翕,她忽然抬手,從薑瓷唇角抹過:“沾到了!
不管是她說的話,還是做的動作,都讓薑瓷意外到腦袋空白:“……”
鹿行雪:“冰激淩!
薑瓷:“……哦,哦。”
薑瓷:“謝謝!
鹿行雪眼角眉梢都是笑,溫柔而靦腆:“你覺得冷嗎?”
薑瓷穩住失控的心跳:“……還好!
“念念,念念?念念,今晚就住媽媽這裏吧,我給你鋪床?”寧書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廚房裏,窗戶下,溫念關上流水,低頭把手指擦幹,靜了十來秒,笑著轉過身:“媽媽,我自己來。”
又在寧書悅家坐了坐,薑琳帶著薑瓷和鹿行雪離開。
她今天喝的盡興,微醺的狀態令她心情極為愉悅?恐嶙伪常÷剐醒┑氖,翻來覆去感慨:“媽媽今天很開心,小白啊,你比阿瓷懂事,你們倆以後的孩子要是像你,我就真是心滿意足了!
正在開車的薑瓷:“…………”
薑琳怎麼能對督促她們生孩子這件事這麼執著呢?
薑瓷有點尷尬,忍不住出聲提醒:“媽媽,你休息會兒吧!
薑琳:“媽媽喝多了,說醉話呢,哈哈哈,不是催你們啊,小白,媽媽沒這意思。”
鹿行雪隻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