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趙暮夕帶著紀與棠準時到達指定地點。


    入場前, 兩人站在巨幅的宣傳海報麵前，紀與棠看向趙暮夕，“設計展覽？”


    “嗯~”趙暮夕笑著點頭, 伸手牽住紀與棠的手，十指緊緊地扣在一起，拉著她往展廳裏走，“走吧。”


    紀與棠無奈，昨晚趙小姐神神秘秘了半天, 紀與棠還以為她今天給自己準備了特別驚喜, 沒想到竟是來看展覽，紀總心裏的期望值太高了點。紀與棠對設計不太感興趣，即便她母親是做這行的, 但看趙暮夕開心, 自然要陪到底。


    許多不感興趣的事, 跟她一起做時，就變得有趣了。


    趙暮夕並不懂得浪漫，她喜歡平平淡淡的感覺，能像這樣十指緊握愛人的手, 在她心裏，就是最甜蜜的事。


    “快點呀——”趙暮夕迴過頭，催著紀與棠。


    “急什麼。”紀與棠被她一拉，跟了上去，兩人臉上都掛著甜甜的笑容, 紀與棠也發現，和趙暮夕在一起後，自己也被她帶得愛笑了。她們之間，有酣暢淋漓的激情，但更多是細水長流的溫暖，紀與棠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能遇上這樣一個人，是自己的幸運。


    盡管是周末，但人不算多，為了不影響參觀者的體驗，設計展門票是有數量控製的，趙暮夕走進展廳，時不時左顧右盼地瞧瞧，並沒有看到奚蕓的身影，大概在忙吧。


    在一件曳地婚紗的樣品前，趙暮夕和紀與棠同時停下了腳步。


    每次看到婚紗，趙暮夕都要腦補紀與棠穿上的樣子，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看到，趙暮夕扭過頭，對紀與棠道，“你穿著一定好看。”


    她說這句話，看向自己時，眸子裏像在閃著光，紀與棠望著她的眼睛，問：“想看嗎？”


    “想啊。”趙暮夕說罷又轉過頭看著那件婚紗，做夢都想，其實更想和她一起穿。


    “那我給你個機會……”紀與棠輕聲告訴她，“隻要你求婚，我就穿給你看。”


    盡管在一起快一年了，趙暮夕還是時常會被紀總撩到，就比如現在。


    “你說的，可不要反悔！”趙暮夕笑瞇瞇地說著，每次聊到結婚這個話題，趙暮夕總是潛意識把這些當做紀與棠的玩笑話，再用開玩笑的語氣迴答她。


    “就怕你慫。”紀與棠笑她，繼續看著眼前的婚紗，似曾相識，眼神掃到婚紗旁的解說板，上麵寫著她母親的設計理念。紀與棠記得她父母結婚二十五周年時，她母親穿過這條婚紗，這是奚蕓親手設計的。


    紀與棠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上次迴家，紀勉說奚蕓近期都在忙設計展的事宜，難道有這麼巧？


    紀總沒想到，更巧的事情還在後頭。


    這時，趙暮夕不經意間瞥到了奚蕓的身影，她興衝衝地拉著紀與棠的手，提起奚蕓就激動起來，本來上次在咖啡館躲雨，她就想介紹紀與棠給奚蕓認識的，沒想到錯過了，“我帶你去見個人！就是之前認識的前輩，她對我特別好。”


    “好啊。”那位前輩，紀與棠聽到趙暮夕提過很多次，倒挺想見一見的。


    “在那~~~”


    紀與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趙暮夕拉走了，都這麼大了還跟個毛孩子一樣，紀與棠嘴裏說著趙暮夕，“你慢點。”


    這三人一見麵，很明顯，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奚教授——”


    奚蕓聽到有人叫自己，迴過頭，一眼卻看到了紀與棠。趙暮夕和紀與棠就這樣十指相扣地站在奚蕓麵前，奚蕓遲疑的目光落在她們身上，落在她們緊緊牽著的手上。


    “與棠，這位就是我常說的那位前輩，奚教授。”說完，趙暮夕又向奚蕓介紹紀與棠，“奚教授，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


    趙暮夕不知情，快言快語，還咧嘴笑著互相做著介紹，她跟奚蕓提過的，她女朋友很漂亮，現在拉著紀與棠，就似迫不及待想證明自己當初說過的話一樣。


    隻是這句話剛說完，空氣突然安靜了，趙暮夕頓了頓，也覺得氣氛變得奇怪。


    女朋友……奚蕓沒說話，還是抬眸靜靜打量著眼前這兩人，以及她們手上的戒指，原來是情侶對戒，也難怪她會覺得眼熟。奚蕓眼底看似平靜，心情卻有些複雜，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趙暮夕所提到的愛人，會是自己的女兒……


    紀與棠也想不到，趙暮夕平時嘴裏口口聲聲念叨的前輩，竟會是她母親。紀與棠很快就從這尷尬的情形裏轉過彎來，隻是沒料到，她以女朋友的身份帶趙暮夕見家長，居然是在這樣一個烏龍的場合下，還是趙暮夕先挑破了她們之間的關係。


    奚蕓和紀與棠都很沉默，隻有趙暮夕在中間笑著。


    一兩秒後，紀與棠還是牽著趙暮夕的手，不曾鬆開，她朝著奚蕓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說道，“媽，這麼巧啊。”


    聲音不算大，但讓人聽得很清楚。


    這迴輪到趙暮夕安靜了，她剛剛正覺得尷尬，還想說些什麼先緩解一下氣氛，接著，她突然就聽見紀與棠對著奚蕓，開口叫了一聲“媽”，沒有一絲防備。


    媽？趙暮夕笑容慢慢僵硬在臉上，她看了看身邊這兩人，整個人都懵圈了，紀與棠叫的是“媽”，也就是說，奚教授是紀總的…母親，這層關係已經很明顯了，但趙暮夕愣愣地想了好一會兒，都緩不過神。


    趙暮夕方才的興奮勁早就消失得一幹二淨，說不清現在具體是什麼情緒，隻是聽到紀與棠喊奚蕓的一瞬間，趙暮夕的腦子就像煮了粥一樣，稀裏糊塗。


    紀與棠看趙暮夕一副心不在焉，無所適從的模樣，定是被今天的情況給弄懵了，別說趙暮夕了，她自己都有點懵。紀與棠拉著趙暮夕走向前，這種情況下，還是由她來介紹比較好，她側過臉，對著趙暮夕笑著解釋到，“暮夕，這是我媽。”


    還是她們三個人，經紀與棠一介紹，關係都變了。


    “媽，暮夕是我女朋友。”剛剛趙暮夕也說過了，所以再說一遍，這句介紹顯得很多餘，但紀與棠還是認認真真說了一遍，也算是正式把趙暮夕介紹給她母親，還不忘笑著補充一句，“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


    不僅是認識，趙暮夕把她和紀與棠的故事，幾乎說了百分之八十給奚蕓聽，她把奚蕓當知音來著……奚蕓就是紀與棠的母親，趙暮夕心裏還在想著這個問題，她一直在逃避見家長，結果去年稀裏糊塗就見了家長，還主動把她跟紀與棠的事情都抖了出來。


    稍加冷靜以後，趙暮夕的心情十分複雜，尷尬、緊張還有擔心，腦子裏想了很多，手心都要冒汗了，她應該慶幸嗎？慶幸紀與棠的母親是奚蕓，至少奚蕓是支持她們在一起的，還一直鼓勵她來著，但那時候奚教授又不知道她的對象是紀與棠，現在知道真相，弄不好又是另外一套說辭。


    趙暮夕內心淡定不下來。


    奚蕓望著紀與棠，沒說什麼，不愧是她奚蕓的女兒，不管什麼情況下都是這麼冷靜，從來沒有亂過陣腳。


    “奚教授，王董來了。”這時，奚蕓的助理走了過來。


    奚蕓朝助理點點頭，又看了看紀與棠和趙暮夕，這才淡淡地說了一句，“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接著，轉身走了。


    紀總的氣質簡直是完美遺傳了奚教授，一模一樣，難怪趙暮夕覺得奚蕓和紀與棠給人的感覺有些相似，都是親母女了，能不相似麼。趙暮夕一直在觀察奚蕓的反應，聽到自己和紀與棠的關係以後，奚蕓明顯比往常嚴肅不少，對自己的態度也變得冷淡了。


    “就這麼緊張？”紀與棠握著趙暮夕的掌心，都緊張到出汗了，趙暮夕平時總在她麵前提前輩，要是說一句奚教授，也不會鬧出今天這個烏龍，“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我怎麼知道她……”趙暮夕拿手捂了捂臉，這件事情不能想，越想越尷尬，尤其是剛剛自己拉著紀與棠，興高采烈給奚蕓介紹時，難怪奚蕓和紀與棠都那麼沉默，能不無語麼……


    再想了想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紀與棠忍不住笑了起來，生活真是處處有驚喜，她幫趙暮夕拿開了捂在臉上的手，捏她的鼻子，仍是帶著笑意說道，“你傻不傻啊~~”


    趙暮夕這迴承認自己傻，傻到家了。


    “你還笑！”趙暮夕瞪了紀與棠一眼，紀總就一點都不緊張麼，一想到奚蕓中午要找她們吃飯，趙暮夕心裏就忐忑。


    兩人又在展廳裏漫不經心地繞著，趙暮夕哪還有心情繼續逛下去，滿腦子胡思亂想著，紀與棠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於是拉著她，帶她出去了。


    她們站在展廳外的長廊邊上，隔著玻璃，眺望遠處的風景，趙暮夕心事滿滿，紀與棠看了出來，輕輕握住她搭在扶桿上的手，給她吃著定心丸，“傻瓜，你不用緊張，我媽不會反對我們的。”


    “你這麼確定？”


    “嗯。”紀與棠不是空口給趙暮夕許諾，而是因為她了解奚蕓，她不知道奚蕓會不會祝福她們，但至少不會因為她們都是女人，而去為難她們。


    “啊呀，剛剛尷尬死了……”趙暮夕還是忘不了剛剛那茬，悶頭靠在紀與棠肩上，悶聲說著，“好尷尬啊……”


    紀與棠笑著順勢抱住她，揉著她的頭發，“還不是你傻啊。”


    奚蕓剛跟人聊完，出來就看到那兩人膩在一起，摟摟抱抱，有說有笑。


    奚蕓想起昨晚她給紀與棠打電話，她女兒口口聲聲說沒時間，今天陪女朋友倒是時間充足。有其父必有其女，這點，紀與棠真是跟當年的紀勉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一個人吃了三斤麻小，嗦了一碗花甲粉，飽到碼不動字，所以更晚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