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月後，在威綸和蘭波的雙重考核下，中原中也終於能磕磕絆絆地說出大路通用語了。


    雖然口音還有奇怪和生疏，但如果將男孩單獨丟到大陸上，他總算能和別人正常溝通交流了。


    而此刻蘭波已經嫻熟掌握了兩門地區通用語，並在學習第三門。


    中原中也不願意去想威綸和蘭波自由切換語言交流時的場景，那種‘明知道對方在說自己的事，可自己不僅聽不懂，還被無視’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隨著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蘭波陡然忙碌起來。


    他需要妥善安排手上的公司，盡最大限度撈一筆，並用這筆錢購買各種物資，並全部儲存在亞空間裏，省的到那邊後水土不服。


    黃金和珠寶是硬通貨幣，槍支彈藥也是必需品，抵達另一個世界後，在融入到當地黑暗勢力之前，這些東西是無法得到補充的。


    而且每個世界的武器肯定有不同，蘭波還需要考慮偽裝和迴收的問題，同時還需要儲存大量醫療物品，萬一異世界的藥對他無效或者有副作用呢？


    另一方麵，威綸開始長時間冥想，不斷凝視自我，集中精神，放緩情緒，讓自己每時每刻都處於纏的狀態。


    這具身體雖然是人工製造出來的量產克隆品，但在實驗室裏，各項數值已經調到了最高，足以容納異能力量的爆發。


    可眾所周知，身體並不是各項數值越高越好，威綸需要通過後天的修煉和氣的淬煉，慢慢調整身體的協調性和容納性，讓力量和身體更加堅實地結合起來。


    精神意誌和身體細胞相互結合可以提煉出生命能量，這股生命能量就是念力。


    念是身體和意誌合一的最強體現，威綸作為這具身體的第二人格術式，目前還無法完全控製身體力量，隻有在帽子和蘭波的幫助下可以使用重力。


    原因很簡單，第一任人格術式魏爾倫的意識雖然被威綸吞噬了，可作為能控製異能體的人格，除非發出刷新人格的指令，這個人格本身韌性相當強大。


    威綸能成功吞噬魏爾倫，除了威綸自身特性外，還在於他和魏爾倫達成了誓約。


    當中原中也獲得真正的自由後，威綸也將得到一切。


    魏爾倫的意識已經消散，但他留下的能量卻遵守著誓約，目前不為威綸所用，所以威綸從一開始對中原中也就不存在任何敵意。


    但這種事能說出來嗎？


    威綸才不會告訴中原中也和蘭波，他本身是受限製的，哪有蠢貨會主動暴露弱點？


    作為一個滿嘴跑火車的變化係騙子，威綸甚至覺得自己這是在鍛煉中原中也。


    威綸相信蘭波猜到了一點，否則不會將控製能力的開關帽子送給他，但既然蘭波沒有追問，威綸也默契地裝糊塗。


    在魏爾倫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從理智的角度來講，蘭波就和魏爾倫分道揚鑣了。


    當然人是感情動物，蘭波在看到威綸的特性和強悍後，他理智上知道魏爾倫已經不存在了，可在情感上，蘭波心裏一定還有著猶豫和糾結、難過中又有些微期盼。


    蘭波在希望魏爾倫還存在的同時，難過於自己被背叛，愧疚於自己過去的疏忽和自以為是。


    隻是有些話問出來了，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那性質就徹底變了。


    還不如不問，讓僥幸始終存在。


    威綸清晰地看出了蘭波的內心，他在覺得這個黑發法國男人太過溫柔的同時，又覺得很有趣。


    這樣複雜而糾纏不休，在慚愧和憤恨、不甘與惱怒的同時，還夾雜著柔軟的、像是海鹽蛋糕那先鹹後甜的細膩口感一般的溫情，真的非常吸引人。


    威綸見過很多人，也和不少人有過深入交流，但也許是朋友圈和他自己破爛名聲所致，他碰到的大多不是什麼能看的人。


    而威綸也有意識地避開那些心性單純之輩，因為會給雙方帶來危險。


    比如他的老師比絲姬的另一個徒弟雲古，威綸知道雲古的存在，甚至他躲在暗處見過一次，可雲古完全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師兄。


    在雲古的認知裏，威綸隻是他從朋友那裏聽到的一個名氣斐然、可以下委托的私家獵人，如此而已。


    可現在有蘭波這麼一顆可口的大櫻桃主動湊到自己嘴邊，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哪怕威綸知道不能咬一口，但摸兩下總是可以的吧？


    所以威綸這個賤人時不時地紮一紮小辮子，一會紮臉頰邊，一會紮腦後，偶爾戴上帽子換上西服，偶爾又披著鬥篷散著頭發，故意撩撥蘭波。


    很難說蘭波這段時間突然變得忙碌，是真的需要準備物資，還是不想見到犯賤的威綸。


    中原中也完全沒發現家裏兩個大人之間隱蔽而充滿濃烈興趣地互相探查行為，他懷揣著愧疚的心態去向埼玉老師和傑諾斯道別。


    隨著天外隕石和小行星不斷下墜的，還有一個更可怕的消息，貌似是統治這片宇宙的強者坐著宇宙飛艇即將抵達地球。


    英雄協會在召集英雄商議對策，而在這樣緊要關頭，自家三口卻要離開了，中原中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倒是埼玉老師得知中原中也要跟著父母迴老家後，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埼玉老師說：“看樣子家庭矛盾解決了？”


    中原中也想到蘭波說的，我們兩個就沒好過，一時苦笑起來：“勉強算是和解吧，我和媽媽決定去爸爸的老家看看，我們從沒去過。”


    傑諾斯聽後點點頭：“如果能了解雙方出身家庭，有助於加強兩個人之間的理解和共情，這是好事。”


    雖然埼玉老師很想問一句，兩個父親的家庭裏，被稱為媽媽的人是什麼感覺，但糾結許久，埼玉老師還是閉嘴了。


    算了，他想，不要在意細節，萬一給中原中也帶來麻煩呢？隻要小孩子能健康成長就行了。


    埼玉老師說：“路上小心，最近隕石落的有點多，注意聽新聞，避開災害點。”


    中原中也難受地說：“抱歉，在危機到來之前，我卻要離開了……”


    埼玉老師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摸了摸男孩的腦袋：“我還是那句話，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樣子，這種事交給我們這些大人就行了。”


    中原中也咧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心底卻油然升起暖意。


    他重重點頭，向兩個老師鞠躬：“感謝二位對我的教導和幫助，那麼以後有緣再見了。”


    看著橘發男孩揮手離開，埼玉老師奇怪地問傑諾斯：“什麼叫有緣再見？就算搬迴老家，也可以打電話啊。”


    傑諾斯想了想：“可能因為中也最近在學各種語言，用錯詞了吧。”


    埼玉老師感慨道：“學生真是辛苦啊。”


    中原中也迴去後，蘭波和威綸已經準備妥當，就等男孩了。


    威綸招唿男孩，將帽子扣在了中原中也的腦袋上。


    “中也，想到你的釋放詞了嗎？釋放最大力量，阿蒂爾用全力開彩畫集，我來引導，我們一起穿越空間。”


    帽子對男孩來說有些大，中原中也扶著帽子，露出來的小臉滿是糾結：“我如果釋放全部力量，會失去意識，無差別攻擊，甚至不一定會再醒來。”


    蘭波淡淡地說：“無需擔心，中也。”


    他的語氣有些悠然：“你和威綸是同型號的人工異能體，能量運轉方式是一樣的，都是以自身形成異能特異點來獲取無限能量，一般而言，除了提前設定好的安全保障術式以解除這種形態外，另一種方法是用兩個特異點進行互相抵消。”


    “威綸的身體是完成品，他可以自己設定安全保障，你沒有過去的記憶，目前也沒有關於你的研究資料，所以沒法設定，但可以讓威綸來抵消，所以你肯定能醒來的。”


    中原中也聽後驚異地看了一眼威綸，他知道自己和威綸一樣都是人工異能體，但沒想到居然還是同型號嗎？


    中原中也突然興致高昂起來。


    他狡黠地看著威綸：“你還真是我爸爸！”


    威綸嗤笑，他拉長語調說：“不是的，你這個小笨蛋，沒發現自己的身體是人類嗎？我是量產型的人工克隆體，你我終究是不同的。”


    中原中也和蘭波同時驚訝地看著威綸，蘭波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中也的身體是人類？”


    威綸精通念力技巧，他太清楚意識和身體之間的關係，經過這幾個月的就近觀察，他得出結論：“看就知道了吧？為什麼他和我不同，無法控製力量？”


    “很簡單啊，他的容器太差勁了，沒有經過精密實驗和調試，所以釋放力量後作為容器的軀殼會破損，所以才會出現無法恢複的現象。”


    威綸漫不經心地說：“別急著叫爸爸了，也許你親生父母還在。”


    然而中原中也卻用極為明亮的眼神看著威綸。


    “如果我的身體是人類，我的意識是人格術式的話，那你和我正相反，你的意識是人類，可身體卻是人工製造。”


    中原中也認真地抓住了威綸的手：“我們是否是家人，可不是你單方麵界定的，看看你和我的樣子，我們怎麼可能沒有關係？誰讓你成了魏爾倫、成為了人工異能體呢？”


    男孩試圖用威綸的理論擊敗威綸：“你成為了人工異能體，就要接受我這個同類，這不就是你說的等價交換嗎？”


    威綸的表情有些驚愕。


    去特麼的等價交換，這是強買強賣好嗎？


    “哈哈哈哈——”


    蘭波放聲大笑，指著威綸笑得直不起腰。


    看吧，都說不要亂教孩子了，現在被歪理邪說糊到臉上了吧？


    看到威綸無語的表情和蘭波的笑容，中原中也覺得自己說的沒錯。


    哪怕威綸不承認也沒關係，這是既定存在的事實。


    中原中也想，這裏有一個野生的老父親，他怎麼能不抓住呢？


    ——汝、容許陰鬱之汙濁。


    金色光輝徐徐展開，亞空間不斷生成又消散，明滅的光影之中，黑紅色的花紋出現在男孩身體表側，他的意識逐漸消散，像是沉入了最深沉的黑夜。


    ——勿複吾之覺醒。


    可這一次，中原中也知道自己必定會醒來，並對醒來後的景象充滿了期待。


    漆黑的空間一閃而過，三個人離開了這個隕石天天掉、怪人滿地走、強者多如狗的世界。


    一個更加光彩陸離的世界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