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好看的網路小說排行榜推薦,免費小說在線閱讀網

    今日是權景宣過壽辰大喜的日子, 權琢玠出來說了一些掃興的話,權景宣怎麼能不生氣?尤其是當著眾人的麵子,權景宣根本下不來這個臺磯。


    權景宣臉紅脖子粗, 旁邊的人大氣兒也不敢喘, 生怕得罪了權將軍,因此局麵變得尷尬起來。


    這時候楊兼走了過去, 端著羽觴耳杯,笑著說:“權將軍, 發生甚麼事情了嗎?”


    權景宣怎麼好和楊兼敘說原委?畢竟這乃是“家事”,家醜不可外揚, 便訕訕的一笑,說:“驚擾了天子,實在是卑將的罪過。”


    “誒?”楊兼親和的說:“甚麼罪過不罪過的?快別說嘴, 今日是權將軍的大喜壽辰,合該歡歡心心的才是,千萬別因著一些小事兒掃興, 將軍你說是不是?”


    “對對,”權景宣正好下來臺磯, 這時候天子跑過來做和事佬, 權景宣怎麼可能不給這個麵子?也順理成章的下了臺磯。


    楊兼側頭看著站在一邊的權琢玠,說:“這位便是權將軍您的侄兒罷?早聽說權郎主一表人才, 今日一見, 果然不同凡響啊。權郎主乃是咱們大隋赫赫有名的才子, 正巧兒了, 和朕的三弟恐怕有的談, 權郎主, 不如隨朕那麵兒去罷。”


    權琢玠一副還是很想勸諫的模樣, 不過被權景宣狠狠瞪了一眼,隻好垂著頭,也不敢說話,隨著楊兼往前走去。


    楊兼帶著權琢玠離開人群,並沒有迴到席位上,而是帶著人來到了偏殿,進了殿,關上殿門,這才說:“方才權郎主說權將軍會敗,這是怎麼迴事?”


    權琢玠膽子很小,低垂著頭,這會子不敢說話,一副唯唯諾諾,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把頭埋起來的模樣。


    楊廣抱臂站在一邊,等了半天,聽不到權琢玠迴話,對楊兼說:“這便是父皇說的……直言敢諫?”


    楊兼:“……”


    權琢玠一個字兒都不敢說,一直低著頭,下巴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憋紅了一張臉,簡直就像當年的徐敏齊似的,而且比徐敏齊有過之無不及,徐敏齊好歹還會結巴的開口呢,權琢玠則是踹三腳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楊兼擺出一副親和的模樣,上前一步,溫柔的說:“權郎主,朕不是要責怪與你,無論你說甚麼,都可以恕你無罪,咱們就是純屬聊聊天兒……”


    他剛往前邁了一步,權琢玠非但沒有買賬他的溫柔,反而嚇得要死,連連後退了好幾下,還踩到了衣角,差點直接坐倒在地上。


    楊廣忍不住笑起來,說:“這恐怕是第一次,對父皇的溫柔無動於衷的人罷?看來也不好使。”


    楊兼:“……”被兒子吐槽了。


    楊兼眼眸轉了轉,不應該,不是楊兼吹牛,就自己這個麵相,不說俊美不俊美,到底是溫柔的,誰見了不生出一股子親和的親切感,權琢玠則像是見了惡鬼一樣。


    除非……


    楊兼挑了挑眉,這權琢玠應該不隻是膽子小的緣故,難不成是有“社恐”?


    楊兼想了想,隨即說:“在這別動,等朕一等。”


    他說著,轉頭便走,楊廣一陣奇怪,說:“父皇,去何處?”


    楊兼擺擺手,說:“兒子,你也在這裏等著。”


    楊兼走的風風火火,楊廣無奈的看著他的背影,隨即抱臂和權琢玠大眼瞪小眼,權琢玠看到楊兼走了,狠狠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刻看到了小包子楊廣,也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去,又不敢抬起頭來。


    楊兼急匆匆離開偏殿,很快迴了宴席,宴席還沒散去,楊兼在人群中尋找了一番,一眼便看到了蘭陵王高長恭,高長恭被他的弟親高延宗正拉著飲酒,高延宗已經醉了,東倒西歪的要和韓鳳比武,兩個人拿著筷箸,好像小學生打架一樣,筷箸“啪啪啪”的碰在一起。


    楊兼走過去,就聽到高延宗嘴裏“叭叭叭!”的模擬聲音,醉醺醺的說:“叭!哈哈你輸了,是你輸了!”


    韓鳳也飲醉了,說:“胡說!分明是你輸了,你這小胖子還賴賬?”


    “你才是胖子!我不胖!來啊,咱們再打一輪!”


    “來啊,誰怕誰?”


    於是兩個人又開始拿著筷箸打來打去。


    高長恭十足無奈,說:“阿延,快放下筷箸,那是用膳用的,小心紮到自己。”


    高延宗嘿嘿傻笑:“我不!我就不!”


    楊兼走過去,笑著說:“打擾你看孩子了。”


    高長恭躬身行禮,說:“人主。”


    楊兼說:“小四兒,你的麵具給朕用用。”


    “麵具?”高長恭並非不知道楊兼所指的是甚麼麵具,他驚訝的反問一句,其實是不知道楊兼用麵具做甚麼。


    曆史上經常傳說,高長恭上戰場會戴麵具,很有可能是因著高長恭長相太俊美了等等,五花八門的原因都有,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這麵具代表的就是氏族圖騰,高長恭的鬼麵具,也有族徽的意味。


    高長恭很快取來鬼麵具交給楊兼,說:“人主,麵具在此。”


    鬼麵具張牙舞爪,隻露出眼目的部分,一戴起來管你是美是醜,壓根兒全都看不到。


    楊兼很滿意這個麵具,說:“朕借用一會子,用完便還給你。”


    說完,又風風火火的離開。


    小太子楊廣和權琢玠在偏殿裏大眼瞪小眼,確切的說,是小包子楊廣單方麵瞪著權琢玠,而權琢玠低頭裝死,一句話也不說,好像一尊石雕似的。


    楊兼終於趕了迴來,楊廣一看,奇怪的說:“蘭陵王的麵具?”


    楊兼點點頭,說:“正是麵具。”


    楊兼試探的走過去一些,對著權琢玠說:“朕知你在陌生人麵前,說不出話來,權郎主不妨試試這個,戴上麵具之後,必然能治好你不敢說話的毛病。”


    權琢玠聽到他的話,下意識抬了一下頭,但很快又垂下頭去,根本不敢和楊兼對視。


    權琢玠沒想到楊兼第一次見到自己,就發現了自己的病癥所在。


    如同楊兼所說,權琢玠就是不敢和陌生人說話,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社恐”。他本就是一個內向之人,不怎麼愛說話,麵對陌生人的時候更加明顯,心跳加速,手腳發涼,明明想要說話,但是憋紅了臉,就是開不了口,嘴巴像是被銅水澆灌了一樣,封的嚴嚴實實,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權家的兒郎都是能說會道的類型,為此權景宣很不喜歡權琢玠,覺得他給權家丟了臉麵兒,權琢玠自己也想克服這奇怪的“病癥”,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但是根本沒有成效。


    楊兼把麵具往前遞了遞,說:“朕從來不說謊話,你可以試試看,是不是有奇效。”


    權琢玠顯然是“有病亂投醫”,聽到楊兼信誓旦旦的話,隱隱約約有些心動,壓低了頭,慢慢伸出手去,“唰!”一把抓住麵具,很快縮了迴來。


    權琢玠依言將鬼麵具戴在臉上,那麵具稍微有些大,勉強合適,一戴上去,完全將權琢玠的臉麵遮蓋了起來。


    楊建笑了笑,說:“權郎主,現在是不是能迴答朕的話了?你為何說權將軍必敗無疑?”


    楊廣是不相信的,權琢玠這樣的性子,剛才自己與權琢玠對視了那麼半天,他都不願意說話,父皇給他一張麵具,他就能說話了?


    麵具是戴在臉上的,又不是撬開他嘴巴的。


    就在楊廣不信之時,突然聽到權琢玠開口說話,嗓音洪亮又有底氣,哪裏像是甚麼內向之人,說:“迴天子,權將軍出兵必敗,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麼?但凡是眼目長對地方之人,都應該能看得出來。”


    楊廣難得詫異的抬起頭來,權琢玠戴上麵具,竟然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底氣十足,言語還帶著一股子猖狂的勁頭。


    楊兼挑了挑眉,果然是有用的。


    現代“社恐”很常見,其實很多“社恐”並非真正的恐懼癥,隻是內向引起的,當然也有一些真正的恐懼癥。而大部分的“社恐”,在網絡上卻活的好好兒的,原因很簡單,別人看不到他,隔著一層網絡,誰知道網絡後麵是人是鬼,仿佛是一種強有力的安全感。


    權琢玠缺失的,就是這樣一種安全感。


    雖然鬼麵具治標不治本,但是好歹能緩解一些權琢玠的恐懼感,尤其楊兼方才說的如此信誓旦旦,權琢玠心理上已經被暗示,此時戴上了鬼麵具,自然像是吞了靈丹妙藥一樣。


    楊兼並不在乎權琢玠猖狂的口氣,說:“哦?既然如此,權郎主不防給朕說道說道?”


    權琢玠果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腰桿子也挺直了,完全不見唯唯諾諾的模樣,雖然看不見他的臉麵,但是從裸露出來的眼目就能看的出來,權琢玠的目光神采奕奕,仿佛天上的星辰,可與日月爭輝!


    權琢玠嗓子裏發出低啞的笑聲,說:“既然天子想聽,那臣就姑且說之。”


    他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姑且說之的樣子,沒有戴上麵具的權琢玠,就是一個社恐患者,而戴上了麵具的權琢玠,瞬間變成了表現型人格。


    權琢玠說:“權將軍必敗的最大緣故,便是輕敵。權將軍驕縱自負,揚言隻用三萬兵馬,便可以打敗陳人,還沒開仗,就如此驕縱自負,自負乃是兵家大忌,百害而無一利。”


    楊兼點點頭,說:“還有呢?”


    權琢玠舉起兩根手指晃了晃,又說:“其二,權將軍雖然統領荊州軍,但這次的戰場,想必集中在洞庭湖附近,那裏的地勢複雜,古有百濮人盤踞,今日乃是陳人的根據之所,荊州軍不熟悉洞庭湖地形,隻是熟悉水戰,遠遠不夠,在水戰資曆上,權將軍的荊州軍便處於劣勢。這是其二。”


    楊兼又點點頭,就連楊廣聽起來,也覺得有些門道兒,上輩子他竟沒發現,權琢玠也是個人物,還以為他隻是個碌碌無為的庸才。


    楊兼又說:“還有麼?”


    權琢玠豎起三根手指,說:“其三,這第三點,權將軍必敗的緣故,便是沒有啟用下臣。”


    楊兼一聽,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這第三點,竟然是權琢玠的自賣自誇?


    楊兼笑著說:“好好,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朕啟用了你,你就能給朕打勝仗麼?”


    權琢玠戴著麵具,看不到他的麵容,但是他一定在笑,因為他的喉嚨裏發出低沉沙啞的嗬嗬笑聲,嗓音充滿了自信,說:“迴天子,正是!”


    權琢玠又說:“天子已經開始撒網了,如果下臣沒有猜錯,天子故意助長了權將軍的驕縱,雖然對陣還沒開始,但天子已經下了第一步長棋,有了權將軍驕縱吸引陳人眼目,下臣有把握,可以為天子打一場勝仗,將陳人打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


    楊兼覺得很有意思,自己的走棋全都被權琢玠看透了,這倒是有趣兒的緊。


    楊兼摸著下巴,對楊廣說:“兒啊,這四路水軍,朕心中已經有數了。”


    楊廣不需要楊兼開口,已經明白了楊兼的意思。


    出兵攻打陳人,隻有一路水軍是不夠的,還要有其他水軍幫襯合作,從各不同的方向進軍,分散陳人的兵力才行。


    這第一路水軍,乃是統領荊州軍的權景宣;第二路水軍,乃是擅長水戰遊走的郝阿保和狼皮;第三路水軍,是剛剛從江陵收攬而來的安平王蕭巖、河間王蕭岑。


    至於第四路水軍……


    楊兼看向戴著麵具的權琢玠,挑唇一笑,說:“權郎主,朕想要將第四路水軍交由你來負責,你會不會令朕失望?”


    權琢玠笑著說:“如果把陳人打得太狠,算是失望的話,下臣注定會令天子失望的。”


    “好!說得好!”楊兼說:“這第四路水軍,朕便交給你了。”


    楊廣抱著小短胳膊,很平靜的說:“父皇想要將最後一路水軍交給權郎主,恐怕要麵對朝廷的質疑了。”


    畢竟權琢玠隻是個青瓜蛋子。


    權琢玠冷笑一聲,說:“朝廷之上那麼多酒囊飯袋,若是有人質疑下臣,下臣大可以當殿立下軍令,若無法取勝,任由朝廷處置!”


    楊兼笑著說:“好,好得很,誌氣可嘉。不過……”


    “不過?”權琢玠說:“天子還有甚麼顧慮不成?”


    楊兼搖頭說:“朕倒是沒有甚麼顧慮,不過……權郎主,你的麵具有點掉了。”


    權琢玠下意識的抬起手來去摸麵具,麵具乃是蘭陵王高長恭的,因此稍微有點大,不是很合適,權琢玠方才舉動有些大,並沒有注意,沒想到麵具真的就要掉落了,露出權琢玠的半個額頭來。


    雖然隻是半個額頭……


    權琢玠立刻嚇得半死,連忙去扶麵具,整個人從猖狂不可一世的人設,仿佛分裂一樣,又變迴了唯唯諾諾,不敢說話的類型。


    楊廣無奈的說:“看來父親要給權郎主打造一個全新的麵具了。”


    楊兼摸著下巴,說:“小貓咪麵具,如何?”


    楊廣:“……”


    天子已經決定了四路水軍的人馬,第二日朝議之上,便安排了人馬。


    前兩路如同眾人所料,權景宣令三萬兵馬,作為先鋒率先出擊,郝阿保責付左翼。


    楊兼為眾人引薦了安平王蕭巖,蕭巖乃是梁人的大王,也參加過不少戰役,水戰十分出色,因此讓安平王負責右翼,羣臣都沒有意見。


    輪到了最後一路水軍,眾人都有些好奇,到底是甚麼樣的人?


    楊兼微微一笑,說:“這最後一路水軍,朕決定啟用權將軍的侄兒,權琢玠。”


    “權琢玠?朝廷中有這麼一號人物麼?”


    “不知啊,沒聽說過。”


    “權琢玠?!不就是宴席上給權將軍不痛快那個?詛咒權景宣會兵敗的愣頭青。”


    “啊!就是昨天那個?”


    羣臣小聲竊竊私語起來,楊兼就在這樣的議論聲中,說:“宣權琢玠上殿。”


    中官何泉立刻去宣權琢玠,權琢玠上殿是不能戴麵具的,整個人看起來唯唯諾諾,下巴抵在胸口上,因著殿上的人太多了,他害怕的幾乎發抖,走路直打晃兒。


    眾人看到權琢玠這個模樣,更不相信他能打勝仗,別說是勝仗了,這樣的人,怎麼能打仗?剛上戰場恐怕就會被嚇死。


    楊兼笑著說:“權郎主,朕將最後一路水軍交給你,你可願意?”


    權琢玠唯唯諾諾的“吭嘰”著:“臣……下臣……下臣願……願意。”


    眾人一聽,說話都結巴,更別說打仗了,天子也不知甚麼意思,竟然讓權琢玠去打仗,這不是鬧著頑麼?


    楊兼說:“好,權郎主忠心耿耿,勇氣可嘉,今日朕便封你鎮軍將軍,領水軍一萬,作為後備軍力,支援權將軍。”


    鎮軍將軍?


    領兵一萬?


    這聽起來如此耳熟。


    無錯了,當年楊兼作為將軍起家,就是鎮軍將軍的官銜,也是領兵一萬,出去走了一圈,迴來就變成了大隋的天子。


    一萬兵馬,這數量實在不多,根本不夠看的,權景宣本來想要反對的,但是仔細一思量,不過是一萬兵馬,而且作為自己的後備力量,如果自己能一口氣打敗陳人,權琢玠根本不可能出來丟人現眼,罷了,就讓天子頑頑罷。


    權景宣這麼想著,也沒有反駁甚麼,其他朝臣一看,權景宣都沒有反駁,他們也就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楊兼又說:“權琢玠,你昨日與朕是如何說的來著,也給眾卿說說看。”


    權琢玠又開始吭嘰,吭嘰了好半天,這才唯唯諾諾的說:“下臣……下臣願意……立、立下軍令,勢必……打敗陳人,否則……否則任憑處置。”


    羣臣又小聲的議論起來,嘻嘻哈哈的說:“愣頭青還想要立軍令?”


    “他是嫌自己活得長,去找死的罷?”


    “嗨,年輕嘛,總是猖狂的。”


    “你看他那唯唯諾諾的模樣,哪裏猖狂了?和猖狂根本不著邊際。”


    權琢玠站在殿中,他是能聽到竊竊私語的,聽了不生氣,反而更加唯唯諾諾,典型的不敢與人吵架的類型,隻是把頭垂得更低。


    權景宣並不在乎這個,覺得有自己的三萬兵馬就足夠了,其他人,甚麼左翼右翼和後備兵力,都是扯淡,根本就是陪襯而已。


    權景宣最在乎的,是誰主帥,天子如此器重自己,按理來說,應該是自己主帥才對。


    楊兼果然要談起這個事情了,笑著說:“關於此次出兵伐陳,朕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諸位,那就是……朕準備親自掛帥。”


    “甚麼?!”


    “天子要掛帥?”


    “天子竟然要親征!”


    朝臣瞬間轟然起來,權景宣吃了一驚,還以為自己可以掛帥,哪知道天子竟然要親自出馬。


    大隋才剛剛取代北周,朝廷暫時穩定,但穩定的時日還不長,因此很多朝臣都認為,楊兼不該親自出征。


    但其實楊兼並不擔心這個,因為自己出征的話,朝廷還可以交給太上皇楊忠來處理,並非沒人坐鎮。楊忠做了一輩子的隋國公,治理起來總有些心得的,況且楊忠是楊兼的阿爺,楊兼把長安交給阿爺,心裏也是放心的,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楊兼親征,準備親自押解著人質吳超,權琢玠的一萬後備軍,也會跟隨楊兼一同前進。


    眾人都知道,楊兼雖然麵相親和,但其實是個說一不二之人,他決定的事情,便沒有人可以反駁,因此這個事情便這麼定了下來。


    開春之後,水勢上漲,陳人肯定會對江陵動手,因此他們必須趁著開春之前攻擊陳人,讓陳人無暇動手才行,行軍必須要快。


    這些日子等點好了兵馬,立刻出發,楊兼想到要離開長安很長一段時日,便準備做一些小食,路上可以食,也給阿爺楊忠留下一些。畢竟此次出行,小太子楊廣也要跟隨楊兼一起,為此阿爺一直都在抱怨,覺得楊廣年紀還太小,不應該把他的乖孫兒帶到戰場上去。為了堵住阿爺的嘴巴,楊兼覺得應該做些好吃的,賄賂賄賂才是。


    楊兼準備做一些方便保存,又好吃可口的小零食,仔細一想,自己還沒做過鍋巴,自製鍋巴好吃又方便保存,平日餓的時候叼兩塊,吃起來也是幸福滿滿的。


    楊兼進了膳房,尋找了做過鍋巴的材料,材料其實很簡單,做起來也很方便,調成自己喜歡的味道,最後過油一炸便出鍋了。


    楊兼炸著鍋巴,又看到膳夫們正在處理豬肉,很多切下來的邊角料,不是太好的,似乎不準備要了,楊兼看著直心疼,連忙說:“別丟掉,給朕拿過來,一會子朕用。”


    這些豬肉都是邊邊角角,口感不好,而且太細碎,也不知道該幹甚麼用,膳夫們趕緊把豬肉都拿過去。


    楊兼看了看,的確不是太好的地方,如果用這些肉來剁餡,其實也能吃,但是餡料難免不香。楊兼則是有一個更好的處理方法,而且便於保存,路上也可以帶上吃一些。


    那便是——自製午餐肉。


    很多人吃火鍋喜歡午餐肉,但是外麵買來的午餐肉大多不盡如人意,不是口感太幹,就是口感太過油膩,有的午餐肉的含肉量少到可憐,有的則是調味兒不好,反正楊兼買了許多的午餐肉,都沒有買到完全合乎自己口味的午餐肉,而且價格都不便宜,倒不如自己來做。


    楊兼把這些邊角的肉切成丁,隨即剁爛,攪拌成肉泥,其中再混入一些塊狀的肉丁,這樣一來,吃起來口感豐富多樣,也不會覺得單調。


    為了防止肉腥味,楊兼還特意加入了各種去腥的調味料,做好之後,放入容器之內,上鍋一蒸便可以,吃的時候拿出來切成小片,十足的方便。


    楊兼做好鍋巴和午餐肉,親自送到楊忠那裏一趟,楊忠不住嘴的叨嘮著,無非是叮囑楊兼,一定要好好保護他的小孫孫,不能讓小孫孫受傷等等,楊兼的耳朵都要磨爛了,笑著說:“阿爺放心,來,嚐嚐兒子親手做的午餐肉,保證阿爺吃一口,便騰不出嘴來。”


    楊忠笑著說:“你個臭小子,現在翅膀硬了,用吃食來搪塞於阿爺。”


    楊忠雖這麼說,還是拿起來吃了一口,登時睜大了眼睛,胡子恨不能飛起來,說:“這午甚麼肉,口感細膩的很,當真是神奇,調味也可口。”


    楊兼見他愛食,狠狠鬆了一口氣,阿爺終於沒工夫數落自己了……


    很快便到了出發的日子,這一趟出兵,不隻是水軍,楊兼還帶了步兵和騎兵,畢竟南方雖然多水,但還是有陸地的,所以到時候肯定會用上陸軍。


    陸軍由楊兼的二弟蔡王楊整統領,三弟滕王楊瓚也一同跟隨,兄弟三個人很長時間沒有一起上過戰場了。


    大軍開拔之日,楊忠率領羣臣來到長安城門鑒別送行。


    楊忠雖有些舍不得,但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爽快地說:“我兒,阿爺等你凱旋。”


    楊兼挑唇一笑,說:“阿爺放心,兒子還要迴來給您做午餐肉呢。”


    “臭小子。”楊忠輕笑一聲,叮囑說:“一定不要虧待我的小孫孫,聽到了沒有。”


    楊兼辭別了楊忠,眾人翻身上馬,楊兼則是登上輜車,“嘩啦”一聲,剛打起輜車簾子,登時聞到一股子濃鬱的香味撲麵而來,那是肉質的味道,還有炸製的味道,交錯在一起,編織成一張食欲的大網,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楊兼眼皮一跳,立刻放眼望去,果不其然,便宜兒子坐在車裏,小短腿跪坐著,可謂是一本正經的正襟危坐,板著肉肉的小臉蛋,左手捏著一大塊沒有切片的午餐肉,右手抓著一把調味鍋巴。


    無錯,不是一大塊是一大把!


    楊廣粉嘟嘟的小嘴巴鼓囊著,肉肉的腮幫子鼓鼓的,嘴裏想必還有很多沒咽下去,吃得那叫一個肆意豪爽,見到楊兼走進來,含糊的說:“唔唔唔唔唔唔。”兒子見過父皇。


    楊兼:“……”


    楊兼抬手壓了壓自己的眼皮,說:“兒子,吃這麼多,要暈車的。”


    楊廣伸著小肉脖頸,把嘴裏的那口咽下去,一本正經的說:“父皇放心,兒子食的不多。”


    楊兼幹笑一聲,心說你還不如說自己不暈車呢。


    楊廣從未吃過午餐肉,他發現輜車裏放著小食,起初隻是好奇,便打開來看看,也沒想吃。哪知道看了眼之後,覺得更好奇了,不隻是新鮮,是從未見過的吃食,而且還噴香噴香,冒著濃鬱的肉香。


    於是楊廣打算嚐一口,嚐嚐味道,而已,其實沒想吃太多,畢竟他是食過早膳才出發的。


    楊廣便捧著對比他來說碩大的午餐肉小倉鼠似的啃了一口,一口下去,隻覺得這午餐肉的口感比普通的肉細膩很多,肉質也說不上來,細膩的肉質之間夾雜著小肉丁,肉丁緊實,午餐肉細膩,口感簡直交相唿應,而且不會覺得幹,稍微有些油潤,又不會覺得油膩。最關鍵的是午餐肉的味道,鮮香極了,不知是不是用高湯調味,總覺得一口下肚還想再咬一口。


    楊廣捧著午餐肉,眨巴了兩下大眼睛,歪了歪頭,自言自語的說:“那就……再咬一口罷。”


    “再咬一口,嗯,就一口。”


    “還是再來一口罷!”


    “咦,這個脆生生的小食,吃起來也不錯。”


    “一起吃味道也不錯。”


    於是楊廣一口午餐肉,一口鍋巴,一口一口又一口,楊兼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樣的場麵兒……


    楊兼看著兒子舉鐵一般舉著“碩大”的午餐肉,不由說:“兒子,要不然父父幫你把午餐肉切切?切成小片兒?”


    楊廣真誠的說:“無妨,父皇不必費心,兒子這麼食也可。”


    楊兼:“……”


    眾人啟程,楊兼帶領蔡王楊整、滕王楊瓚和後備軍鎮軍將軍權琢玠一同出發,跟隨在權景宣三萬大軍之後,一同開向江陵。準備從江陵順流而下,於洞庭湖的東北角繞道巴陵。


    郝阿保的左翼部隊,目標對準湘州,安平王蕭巖和河間王蕭岑的右翼部隊,則是從襄陽出發,通過沌口,開往江夏,順長江騷擾陳人兵馬。


    四路水軍,兵分三路,全部開進,楊兼的軍隊很快便到達了大梁的江陵。準備在江陵休整,隨即順流而下繼續開拔。


    眾人在江陵之外紮好營帳,全都來到幕府營帳之內商議對策。


    楊兼雖然掛帥坐鎮,但是他並沒有開口,而是看著眾將商議。權景宣年紀最大,官職最高,因此他變成了坐纛兒的將軍,將地形圖平鋪在案幾上,指著地圖說:“陳人顯然沒想到我軍會如此快動身,方才卑將在城外附近,發現了一隊偵察的陳人騎兵,他們應該是衝著引水灌城來的。”


    天氣慢慢轉暖,剛開春,江陵的雨水漸漸多起來,如此一來,陳人便可以引水灌城,都不需要打仗,至極淹死整個江陵。洪水灌城,城中必然死傷無數,引發瘟疫等等疫情,這是最好的消耗方式,自然了,這種方式過於殘忍,但古時候打仗,引水灌城並不少見,尤其陳人是水霸,自然會用這樣的方式。


    但是很不巧,陳人的如意算盤被他們打破了,楊兼帶人來得太快,陳人還沒有動工完畢,已經被發現了。


    權景宣說:“卑將已經下令下去,嚴防死守,這些陳人絕不可能再在江陵附近搗亂,灌水之事,想必隻能作罷。”


    權景宣又說:“接下來便是主動出擊,打擊陳人,讓他們根本沒有工夫搞小動作。”


    權景宣已經規劃好了路線,說:“卑將領兵三萬,順流而下,陳人一定會在洞庭湖附近埋伏迎擊,到時候隻要將他們打得潰散,便可以繞道江夏,與安平王大軍匯合,一舉直接打到陳人的老窩去!”


    權景宣的想法非常好,而且十足有誌氣,這次權景宣的目的可不隻是拯救江陵,還想一口氣打到陳人的老窩去,趁機端了整個陳人。


    如今的北方剛剛統一,如果權景宣能幫助天子,吞並南方,那麼他就是統一的大功臣,日後絕對加官進爵,成為大塚宰也未可知。


    眾將一聽,誌氣高昂起來,紛紛應和,哪知道這時候權琢玠很不識趣兒的說:“可是……洞庭湖……洞庭湖怎麼辦呢?權將軍亦說了,陳人必然會在洞庭湖反擊……反擊埋伏我軍,不知權將軍準備如何應對?”


    “應對?”權景宣不可一世的笑著說:“小小的陳人軍隊,還需要如何應對?就算是吳明徹親自上陣,我也不怕他!無非就是發拍,放火,摧毀船隻!陳人想要與我比恨,還嫩了點!”


    打水戰的第一要素就是摧毀船隻。沒有了船隻,水軍沒有依托,便隻剩下了慘敗。


    南北朝時期還是冷兵器時代,因此無法用大炮來摧毀船隻,一般常用的就是兩種方式。其一是放火,船隻大多是用木材建造而成的,放火燃燒船隻十足有效,但是放火的話,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畢竟火勢對風向有很苛刻的要求,大火一起,那不是人為就能熄滅的,如果風向逆轉,很可能把自己也給燒了。這聽起來很是頑笑,仿佛無稽之談,誰會把自己給燒了?聽起來也太笨了一些,但是曆史上放火燒了自己人的例子竟然還不少。


    因著放火的方式,需要老天爺的幫助,所以這其二的方式,便十分重要了,便是發拍。


    拍便是拍竹竿。竹竿的頂端綁上石頭或者重物,用竹竿去拍擊船隻,是暴力摧毀船隻最重要的方式之一。


    除了拍竹竿之外,還有t型拍桿,道理也很簡單,一根竹竿豎著,綁上重物的竹竿橫著,兩根竹竿拴在一起,在重物竹竿的另外一頭拴上繩索,發拍之時,隻需要將靠近敵船,猛地轉動繩索,竹竿的重物便會甩過去拍擊敵船。


    但是發拍也有自己的弱點,竹竿畢竟是竹竿,很容易損毀,因此發拍也是個力氣活兒。


    權景宣自問打過不少水仗,一直都是勇猛有餘,自然不害怕吳明徹,又說:“再者說,咱們還有吳明徹的侄兒吳超在手,不怕他搞小動作!”


    權琢玠還想再勸諫,吳明徹是個老將,擅長水戰,而且不是有勇無謀的類型,一定會利用計策埋伏權景宣。


    權景宣根本聽不下去,驕縱不可一世的說:“不必多說,鎮軍將軍放心便是,說實在的,你的後備軍根本不需要上陣,我便可將陳人打得哭爹喊娘!”


    權景宣布置了作戰計劃,對楊兼拱手,很快便退了出去,準備盡早出發。


    權琢玠張了張嘴巴,憋紅了臉,最終還是沒能攔住權景宣,眼睜睜看著權景宣大步離開。


    權琢玠歎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似乎覺得自己太笨了,應該攔住權景宣才對。


    楊兼這時候才不緊不慢的站起來,笑著對權琢玠說:“鎮軍將軍,朕有一樣禮物,要送給鎮軍將軍。這乃是鎮軍將軍頭一次出征,也算是朕為將軍討了好彩頭,將軍可一定不要拒絕。”


    權琢玠受寵若驚,不知甚麼禮物。


    楊兼笑瞇瞇的拿出一個大錦合,“哢嚓”一聲打開。楊廣也很好奇,到底是甚麼禮物,神神秘秘的,也不見父皇送自己禮物,竟然送給權琢玠禮物?


    楊廣心裏想著,自己可不是想要討禮物,總覺得父皇對權琢玠也太好了一些,當然了,自己也不是吃味兒。


    楊廣好奇的看過去,隻看了一眼,登時眼皮狂跳,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心中隻剩下了慶幸,幸而父皇沒有送自己這樣的禮物。


    ——一張麵具!


    金屬質地的麵具,鑄造的工藝何其高超。


    楊兼知道,權琢玠有“社恐”,之前戴著蘭陵王的麵具,說話頭頭是道,但那始終是蘭陵王的麵具,不太合適,所以楊兼特意令人打造了一副新的麵具。


    然而這副新的麵具,竟然是……


    貓頭的造型。


    “貓……?”權琢玠也吃了一驚。


    楊兼則是信誓旦旦的說:“怎麼是貓呢?鎮軍將軍仔細看,這是一隻猛虎麵具,隻不過這隻猛虎還未長開,不正如眼下的鎮軍將軍麼?朕盼望鎮軍將軍可以旗開得勝,一鳴驚人!”


    權琢玠看著奶貓麵具,聽著楊兼的話,登時心中感慨萬千,真的信了楊兼的邪,雙手捧過來,血液沸騰,激動不已,將麵具戴在臉上,一戴上麵具,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樣,也不結巴了,也不懦弱了,笑著說:“天子,卑將看起來如何?”


    楊兼豎起大拇指,“由衷”的說:“威嚴如出籠猛虎。”


    楊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朕佛係養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生千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生千葉並收藏朕佛係養兒最新章節

主站蜘蛛池模板: 镇雄县| 城固县| 商南县| 新巴尔虎右旗| 丰都县| 日喀则市| 宝兴县| 大新县| 巢湖市| 宁武县| 南澳县| 若羌县| 喀喇沁旗| 繁昌县| 基隆市| 古丈县| 湟源县| 平顺县| 南江县| 台东县| 东乌珠穆沁旗| 马关县| 临安市| 板桥市| 临城县| 瓦房店市| 黔江区| 柘城县| 阿坝县| 黔西县| 凤庆县| 杂多县| 鄂托克旗| 温州市| 托克托县| 中西区| 吐鲁番市| 达州市| 舞钢市| 丹东市| 永靖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