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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然以為那隻是一次。”


    沈安行這麼說。


    他說的沒錯,柳煦是真的以為那隻是一次。


    沈安行當時在冰山地獄裏說,如果他試圖從“這裏”離開,就會受到懲罰。


    柳煦全以為他說的“這裏”,隻是冰山地獄而已。


    怎麼會是每一個地獄!?


    柳煦這下是徹底傻了。


    沈安行見他這樣,一時於心不忍,就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臉,垂眸道:“也怪我,是我沒說清楚。”


    柳煦被摸得臉上一冰,然後,眼睛就跟著紅了起來。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時,另一頭,往橋上走了好些的邵舫一迴頭,就見他倆還傻站在原地,就在橋頭上遙遙喊了一聲:“哎——你倆不走,在那傻站著幹嘛啊——”


    他這話喊得太突然,柳煦嚇得渾身一哆嗦,然後才迴過了頭去,猶豫兩秒後,他就對邵舫喊道:“你先走吧,我們一會兒再出去!”


    邵舫:“?”


    幹嘛一會兒出去啊,在這兒等彩蛋嗎???


    邵舫莫名其妙,但最後也沒說什麼,就應了兩聲,轉過頭獨自走入了濃霧之中,迴家去了。


    他走之後,柳煦就轉迴過了頭來,紅著眼睛看向了沈安行。


    沈安行最受不了他這樣。


    “……沒事的。”他幹巴巴的出言安慰道,“其實……經常會被懲罰的,我早習慣了。”


    “……”


    柳煦看著他,幾番欲言又止後,終於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呢。


    這不是沈安行的錯,更不是柳煦的錯。


    規矩就是這樣定的。他們一定要上橋,一定要離開這兒,而沈安行,也一定要接受懲罰。


    因為他是守夜人,因為他要離開這兒,因為他們要在一起,因為他們要一起迴家。


    這些柳煦都明白,但他隻是不甘心。


    為什麼沈安行總在受苦?


    為什麼自打七年前他遇見他開始,沈安行就總是在受傷受苦挨餓受凍?


    他每天上學來身上都掛著彩,好幾次校服上都還有洗不淨的幾滴血,冬天的時候他連件禦寒的衣服都沒有,他甚至買不起一把傘,大雨天裏就直接一頭闖進暴雨傾盆裏。他說自己沒錢,有錢買傘還不如多買點吃的……


    憑什麼柳煦後來好不容易能讓沈安行活的好一點兒了,老天就要把他帶走?


    憑什麼?


    憑什麼到了現在,他都已經死了,還不能好好的去投胎去轉世去好好再活一次,還要在這種鬼地方一遍又一遍的挨著疼?


    憑什麼啊?


    這些情緒早已堆積成河,眼下出了一個缺口,它們就如同泄洪一般噴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但柳煦不能和沈安行說。正如同沈安行不願讓他為自己傷心一樣,柳煦也不想讓他多為自己擔心難過。


    他就隻能把這些如海嘯一般在心裏洶湧的情緒壓在心底,抿了抿嘴後,就扯了扯嘴角,朝沈安行笑了一聲,強裝輕鬆的道了句:“沒事,不是你的錯。”


    沈安行:“……”


    “走吧。”柳煦接著對他說,“跟我迴家,我陪著你,沒事的。”


    “……”


    又沉默了片刻後,沈安行才低了低眸,道了聲:“好。”


    柳煦又朝他笑了一下。


    沈安行卻沒辦法從他這一笑裏找到他十七八歲那兩年的耀眼影子,他隻看得見柳煦的勉強與痛苦。


    他想,或許被留下來活了下去的那個人,比死了的那一個要更加痛苦。


    *


    和上次一樣,橋上白光刺眼非常。


    柳煦抬手遮了遮,很快,眼前的白光就慢慢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冬日早上的陽光鋪灑在了他身上。


    他又一次站在了法院門口。


    他還扶著沈安行,沈安行的身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意。


    那場車禍給沈安行造成的創傷極大,即使柳煦在橋上守了他很久,等他好了不少後才帶著他走了出來,但沈安行的狀態卻仍舊有些許令人堪憂。他渾身是血,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歪在柳煦身上,根本用不上什麼力。


    他很努力的想要振作起來,也在很努力的試圖用上些力氣,但真的不行。


    這是必然的,畢竟當年那是場致死的車禍。


    柳煦心裏明白,也很不是滋味。


    一迴來之後,就和沈安行說的一樣,開庭用的文件很乖的迴到了他的手裏。四周的人看不到沈安行,柳煦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扶著一團空氣,怪異至極。


    奇怪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不去。


    陳黎野恰好站在他麵前。


    看見柳煦這個動作後,他就愣了一下,很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位曾經的參與者,他很快就明白過來是怎麼迴事了。


    陳黎野心中了然,還沒等柳煦開口,他就很懂事兒的幫他拿過了手裏的文件,然後一揮手,說:“先送迴你車上去吧。”


    柳煦:“……”


    陳黎野是真的很熟練,也不知道他到底過了幾關。


    “好。”柳煦應了一聲,又說,“那個什麼,一會兒上麵會掉東西下來,你注意點兒啊。”


    陳黎野知道他在說什麼,就麵無表情的比了個手勢:“ok。”


    草草交代完後,柳煦就趕緊扶著沈安行,把他送迴到了自己車上去——他本來就是打算這麼幹的,畢竟不管怎麼說,沈安行這個樣子,是絕對不能讓他跟著自己忙活的。


    目送柳煦走遠後,陳黎野就低下頭,拿出了手機來,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哥。”他叫了一聲電話對麵,又輕飄飄道,“你可能報不了仇了,人家是倆人一起過橋迴來的。”


    他聽到電話對麵的人當即震驚得噴了一口水出來。


    “他有毛病嗎!?!”謝未弦在對麵破口大罵道,“這世上有哪個正常人會告訴自己對象過橋要死一遍的!?!他腦子有病吧,他絕對腦子有病!!”


    陳黎野沒忍住,破天荒的笑了一聲。


    柳煦的那位守夜人應該是告訴了他守夜人過橋的懲罰,但謝未弦跟他一起闖地獄的時候,卻一直想著辦法瞞著他這件事。


    這件事還是冰山地獄守夜人告訴他的——也就是說,是沈安行把謝未弦賣給陳黎野的。


    就因為這個,謝未弦才恨不得把沈安行按在地上打一頓。


    笑過之後,陳黎野又很快收斂起了笑意,皺了皺眉,道:“不過真的沒問題嗎,當時不是說,非參與者的普通人不能再說起那個啥了嗎?”


    作為一個從地獄裏脫身而出的參與者,陳黎野親眼見過黑白無常,“非參與者的普通人不能再談論地獄”這事兒,更是黑白無常親口跟他說的。


    他也知道地獄的恐怖性,現在連這兩個字都不敢輕易提起。


    “沒事兒的吧,我爹還經常問我呢。”謝未弦道,“隻要不是太明顯,旁敲側擊的說兩句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他又不可能把我拉迴去做守……做那個。”


    陳黎野“謔”了一聲:“你就這麼想幫他啊?聽你這意思,你這不是也知道是有風險的嘛。”


    “鬼才他娘想幫他。”謝未弦冷哼一聲,道,“我這是報複他,他快點出來我就能快點把他揍一頓。”


    陳黎野無奈輕笑兩聲:“好哦。”


    他太了解了,他們家守夜人從以前開始就這德行。


    嘴上說著要揍,其實就是想幫人家。


    這算什麼呢?


    這可能算守夜人之間的惺惺相惜。畢竟隻有守夜人才能體會,每天守著一群鬼怪和npc以及那麼多以戴罪之身前來的參與者,是一段多難熬的日子。


    “那就這樣。”陳黎野道,“迴頭我跟他商量一下,時間定下來了我告訴你。”


    謝未弦應了一聲,也說:“掛吧。”


    陳黎野就聽話的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他就忍不住麵色凝重下來了一些。


    話是這麼說,他也覺得旁敲側擊應該沒什麼問題——畢竟跟他倆有關係的一兩個普通人有時候也會旁敲側擊的問一問地獄的事,隻要不是說的太直白,都沒有什麼大事。


    可他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從身後響起,同一時刻,身後的人群也掀起了一大片尖叫聲來。


    陳黎野被嚇得一哆嗦,迴頭看去時,他就見一塊巨大的金屬竟然掉了下來,活生生把法院的門口砸出了一個大坑來。


    “……”


    哦,這是那個地獄的召喚吧。


    但這也砸的太是時候了。


    陳黎野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就好像誰在警告他,他的不祥預感確實是對的一樣。


    柳煦扶著沈安行,把他帶到了自己的車旁,費力的從口袋裏摸出了車鑰匙後,他就打開了後座的門,又十分小心的把沈安行放了進去。


    守夜人的恢複能力畢竟不是蓋的,沈安行已經好多了,但當年那場車禍慘烈,縱然現在已經恢複了不少,但他還是有些狀態堪憂,渾身都用不上什麼力氣。


    柳煦把他放下來後,就滿臉擔憂的道:“我今天不去了,找個人替我去,我留下來陪你。”


    柳煦一邊說著,一邊就拿出了手機來,看起來是真的打算臨時找人來替了。


    可沈安行是真的已經感覺好多了,他現在隻是有氣無力而已,就像發燒了似的頭重腳輕,眼前還有些重影——僅此而已。


    至少對他來說,是僅此而已。


    他伸出手去,費力的按住了柳煦撥號的那隻手,又咳嗽了兩聲,聲音有些發啞的說道:“沒事……你去吧。你不是說……今天的,一定得是你去嗎?”


    “……不行,我……”


    柳煦還是擔心,他還是想再說點什麼,但沈安行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沈安行說:“沒關係的……守夜人自愈能力很強的。你去吧,我在車裏歇一會兒……等你出來,我一定就好了。”


    “……”


    “去吧。”


    沈安行又不厭其煩的說了一遍。他聲音發啞又溫柔,根本算不上是催促,隻能算得上是在勸說。


    “我沒事。”他說,“真的……這次不會有事的,別讓我影響你工作。”


    “……”


    柳煦終於是再也說不出什麼來了,他就歎了一聲,放下了手,說:“好,那我去了,你在這兒等著我。”


    沈安行嘴角噙著血,輕輕一笑。


    他說:“好。”


    “你好好歇著啊。”


    “嗯。”


    得了沈安行這兩聲答應後,柳煦才起了身來,滿臉擔憂的關上了車門。


    然後,他就迴過頭,又一步三迴頭的往法院走去。


    走到一半時,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手好像在抖,還抖得很厲害。


    柳煦就低下了頭去看。


    這一看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居然被凍得通紅,還原因不明的在一陣陣發抖。


    也不知是因為剛剛親眼見證了沈安行的懲罰導致的生理性反應,還是因為這一趟地獄下來他一直抓著沈安行沒放手,才導致凍得發抖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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