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懸盯著鏡子內的咬痕,陷入沉思。
他是體質是非常容易製造痕跡,且難消的那種。吉野順平這一口,至少會保留幾天……咬的位置還接近耳垂,衣領遮不住。特意拿創口貼當掩飾,又顯得怪怪的。
畢竟,這是普通的朋友之間的打鬧吧?
少年苦惱地刷著牙。
昨夜。
吉野順平咬完他,便態度自然地岔開了話題,表示是為了配合恐怖片嚇他……有理有據,無法反駁。擠在一張床上睡覺的時候,少年也沒做逾越的事,乖乖地抱著他。
……抱著不算奇怪吧?
他們本來就是親密的竹馬啊!
原千懸偏了偏頭。
咬痕清晰地停留於白皙的肌膚上,襯著烏黑的發絲,像是宣告主權的印記,飽含占有欲。當然,對於人際關係,千懸有一套獨特的理解——順平這次真的玩過頭了。
會被誤會的吧……
少年心不在焉地含了口清水。
吉野順平迷迷糊糊地摸進衛生間,站到他的旁邊,開始洗臉。注意到他的走神,順平稍加思索,冷靜地說:“咬痕沒什麼的,清者自清嘛。不然你也咬我一口?”
千懸:……
“不了。”
他放下洗漱用品:“那我不遮了。”
吉野順平忍不住笑。柔軟的毛巾掩蓋了他的表情,埋藏了這一抹過於燦爛的弧度,與充斥著狡黠的眸子。他平複了心緒,才放下毛巾,不緊不慢地刷牙。
——得想辦法帶千懸晃一圈。
他的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的,然後在出門的那一刻被七海建人拍得粉碎。穩重而靠譜的教師先生本來沒什麼想法,學生們同寢而已,再普遍不過了。
七海隨意地瞄了千懸一眼。
七海建人:……?!
稍等。我是不是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已經曆經風浪的成年男士瞳孔地震。他凝視一看,無比痛苦地意識到,原千懸的耳畔下方的,真的是一個咬痕。少年長得白,容貌又精致至極,導致這枚咬痕分外……
——問題很大。
所以,你們為什麼會從一個房間出來!
有的東西是18|禁的!
七海建人推了推鏡框,毫不猶豫地開了口:“千懸,你現在跟我一起去出任務。順平……自由安排。和京都學校的交流會快要到了,你得抓緊時間訓練。”
吉野順平:……
——計劃當場破產。
他抓狂了幾秒,礙於尚未挑破情思,隻能頗為鬱悶地目送七海建人與原千懸遠去,再安慰自己:沒事,之後晃一圈也行。
咬痕不會那麼快消失的。
……
“拆散”了竹馬組的七海建人欲言又止。
他的視線不停地掃過少年的脖頸處的咬痕,謹慎地斟酌著言辭,力求在不打擊學生的情況下詳細闡述“未成年人禁止做的n件事”,以及過早涉及禁區的危害。
男人的異樣實在明顯。
千懸開著術式,全自動地淨化著咒靈,一雙漂亮的眸子裏浮現出不解,眉宇間滿是無辜和茫然:“怎麼了嗎?七海老師。”
七海建人:……
我到底該怎麼開口!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決定直接上手。
“站著別動。”
七海建人掏出創口貼,蓋住了咬痕。他的指腹劃過少年的肌膚,似有若無地碰到了烏黑的發尾,產生了一絲酥麻的感覺。
男人怔了怔。
他抬眸,跟千懸對視。
少年的睫毛微顫,在眼瞼處落下陰影,宛如小扇子。晨曦紛紛揚揚地落入他的瞳孔,混雜著他的身形,形成了瑰麗的色彩。
“……”
七海建人不自然地挪開了目光。
“別撕下來。”
他叮囑:“就這樣貼著。”
千懸:……啊這。
#順平那邊該怎麼交代#
……
吉野順平興致高昂地訓練著。他鮮少如此積極,沒有半點的抗拒,仿佛吃了大力菠菜的水手,渾身上下都充滿能量,成為了足以攻克一切困難的超人。
“不對勁。”釘崎野薔薇摸了摸下巴,擺出了“認真推理”的姿態,“吉野的身上,一定發生了某些不為人知的事。”
虎杖悠仁:“讚成!”
伏黑惠觀察著眉飛色舞地與二年級的前輩們進行格鬥練習的順平,難得加入了“笨蛋二人組”的討論:“……會讓他這麼興奮的,隻有千懸了吧。”
虎杖悠仁:……!
虎杖的警惕性大幅度增高。他碰了碰兜裏的手機,嚴肅地思慮著:一旦順平和千懸交往,出於道德,他就必須刪掉辛辛苦苦地保存的壁紙了……不然豈不是當麵送綠帽?
——虎杖悠仁の大危機!
他明白,不可以再龜縮不前了。
順平都主動出擊了,情敵又多得令他頭禿。趁著千懸依然是他的同期生,他得珍惜時光,免得浪費機會……此刻不打直球,那球場都要被人掀了!
少年毅然翻出了手機。
【我喜歡你。】
——不行不行,太突兀了。
虎杖悠仁絞盡腦汁,最終挑了部知名男同電影,截圖了帶有“喜歡”這兩個字的畫麵,忐忑不安地點擊了發送。
他的心跳逐漸不受控製。
收到圖的千懸:……?
【沒想到悠仁會研究文藝片。】他一本正經地迴複,【這部我恰巧看過。悠仁是要找人討論嗎?這個畫麵確實值得分析……】
虎杖悠仁:……
我不是來做閱讀理解的!!
他頹廢地瀏覽著堪比滿分作文的長篇大論,胸腔內的絕望都快溢出來了。少年恨不得搖著原千懸的肩膀,喊他清醒一點,裝載一下鑒gay雷達——誰要當你朋友啊!
虎杖悠仁無能狂怒ing。
他的手自顧自地打字。
【嗯。】
【我是要找人討論。】
【你分析得好棒。】
——當事人表示悲傷,極其悲傷。
……
咬痕事件的高潮,誕生於晚間聚餐。
憑一己之力拖了一天,且強行給原千懸貼了創口貼的七海建人躊躇半晌,沒有阻止少年去學校的食堂吃飯。
於是所有人都瞅到了那塊刺目的創口貼。
“……大芥?”
狗卷棘憂心忡忡。
“嗯?”千懸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我沒事啊。”
“但你的脖子……”虎杖悠仁指了指創口貼的位置,俊朗的五官間全是關切,棕紅色的眸子格外明亮,“又受傷了嗎?怎麼迴事?”
原千懸:……
少年低著頭,含糊道:“沒什麼。”
——七海建人鬆了口氣。
幸好沒坦……
——“是我咬的。”
七海建人頓時被嗆住,艱難地咳嗽了幾聲。在他的呆滯中,吉野順平揚起唇角,鎮定而溫和地補充道。
“昨天晚上,我咬的。”
“因為痕跡太明顯,所以得遮一遮。”
——“啪!”
虎杖悠仁的手裏的勺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