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人偶消失的速度極快,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 就已經從兩人的麵前不見了蹤影。
星野修吾和奴良滑瓢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猶疑的神色。
這隻冰人偶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是從什麼時候聽到了兩人的談話的?
它出現在這裏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這看起來應該是鬼的血鬼術,”星野修吾沉聲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教祖大人’——上弦之二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 一般情況下實力強大的鬼一般很少會有群聚的可能,彼此之間很有“領地意識”。
在上弦之二的地盤上出現的那幾個鬼應該是被他轉換而來的、實力弱小地沒什麼存在感,也不足為懼。
但是使出這樣血鬼術的惡鬼, 顯然不是這樣的類型。
若不是奴良鯉伴無意識中發現,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裏, 有著這樣實力的惡鬼,絕對不會是普通實力的下階鬼。
除去這種可能,就隻有——上弦之二本人。
奴良鯉伴也對他的看法表示讚同, “遠程操控類的血鬼術嗎?那恐怕他本人並不在這附近!
他看了看天色, 微微瞇了瞇眼睛, “而且,馬上天就要亮了,估計他也就像是縮頭烏龜一般藏起來、不敢出來了!
星野修吾被他的形容逗笑, “畢竟惡鬼都是懼怕陽光的, 就算是上弦也不例外!
還有上次和他對戰的那個上弦之一黑死牟, 明明對他充滿了殺意, 在天亮之際也隻能不甘心地溜走。
說起來, 那時候還信誓旦旦地說還會迴來找他的, 卻到現在也沒有總用。
惡鬼是靠著吃人來提升實力的,如果他想要對那場戰鬥“一雪前恥”,估計不少人類會因此而遭殃,隻可惜,他們根本捕捉不到黑死牟的蹤跡。
星野修吾低頭掩唇咳了咳,眼底浮現出幾分病態的懨色。
奴良鯉伴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星野修吾並沒有放在心上,卻見奴良鯉伴突然向他抬起了手,便覺得肩頭突然一重。
星野修吾有些訝異地轉頭看了奴良鯉伴一眼,“你……”
黑發金瞳的男人麵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半睜著的眼中流轉著令人心醉的柔光,修長有力的手指不緊不慢地將係帶係好,這才鬆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
淡紫色的披肩將星野修吾的臉色襯出幾分暖意,而胸前毛絨絨的、裝飾用的毛球,更是讓向來冷淡泠然的青年的神色柔和了許多,不再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不錯,的確很適合你!迸减幇槎肆苛似蹋瑵M意地點了點頭。
“你這是做什麼!毙且靶尬崦嗣厍败浐鹾醯拿,語氣複雜地問道。
他的羽織在戰鬥時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了輕微的血跡,讓他心生嫌惡,忍無可忍地扔掉了。
“雖然不知道你的身體是怎麼迴事,不過,你的確在忍受著病痛的折磨吧,你需要這個。”奴良鯉伴麵帶笑意地說道,順便對他的潔癖表示了譴責:“不過隻是沾染一點血跡,就把羽織扔掉了,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很髒!
曾經常年纏綿病榻的經曆讓他無法血跡與髒亂,隻要沾染到一點,就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難以忍受。
肩頭的暖意讓他的神色變得柔和了許多,星野修吾輕哼了一聲,“你這是從什麼地方拿出來的?”
他明明沒有看到奴良鯉伴拿這種東西來……他難道有哆啦a夢的口袋嗎?
奴良鯉伴被他的嘴硬心軟給逗笑,眼底滿是笑意,“說不定是從地上撿的啊!
星野修吾看了他一眼,又麵無表情地別開了視線,“走吧,我們迴去吧!
奴良鯉伴,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雖然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星野修吾卻是知道,這樣不嫌麻煩地跟著惡鬼留下的蹤跡從江戶一路追到這裏的人,肯定不是為惡之人。
“嗨嗨~讓我點一把火把這裏燒掉吧!
奴良鯉伴一邊說著,一邊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一個紅色的酒盞,酒盞之中,澄澈的水波輕輕蕩漾著,泛著淡淡的酒液的清香。
“你這是做什麼?”
“這種罪孽深重之地,得要徹底燒成灰燼才行啊!迸减幇榈氖种笍木埔褐蠐徇^,他指尖所過之處,幽紫的妖火隨之而起。
星野修吾瞳孔一緊,眼底浮現出幾分訝異神色。
奴良鯉伴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的神色變化,抬手將這酒液盡數傾倒而下——幽藍的妖火落下之時,洶湧的火焰瞬間張騰而起!
“這樣,我們就不用在這等著燒盡了!
奴良鯉伴轉頭看向身側的星野修吾,麵上帶著張揚而瀟灑的笑意:“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乃百鬼夜行之主,奴良組第二代首領——滑頭鬼,奴良鯉伴!
伴隨著他的話語,他的樣貌也發生了輕微的變化。
原本就俊美非常的容貌多了幾分妖異,以一根紅繩輕係的黑發盡數散落,向著腦後張揚而起。
“百鬼夜行之主……你是妖怪?”
“準確地說,我是半妖,是人類和妖怪生下的半妖!
奴良鯉伴單手托著下巴,用著神奇的神色打量著星野修吾,說道:“星野,你的神色未免也太平靜了一些吧?我可是妖怪哦?”
“我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妖怪,”星野修吾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完全不為所動。
“如果是滑頭鬼的話,倒也解釋地出來你光明正大蹭吃蹭喝的行徑了!
被小小的鄙視了一下,奴良鯉伴露出了苦笑的表情,無奈地說道:“這種時候,就不要說這樣的話了嘛,星野!
星野修吾看著他,臉上露出了幾分古怪的神色,“不過,像你這樣的會維護人類一邊的半妖,倒是很少見!
妖怪們為了維持血統的純淨和強大,一般不會與人類結合,所以這世上的半妖少之又少。
就算是有,作為另類的他們,也會選擇“妖怪”一方的世界,而並非是作為“人類”。
對於“人類”來說,不論是妖怪,還是半妖,都是另類的、危險的存在。
“我的名字是鯉伴!迸减幇閬K沒有因為他的神色而覺得被冒犯,隻是微笑著地說道,“「伴」,就是「一半的人」,與妖怪和人類為伴之人,就是我。”
“我的母親是人類,我也有很多人類的朋友;我的父親是妖怪世界的統治者,我從小就和人類、和妖怪生活在一起、並受到了他們的關愛與照顧——因而我知道,我的「使命」就是守護人類和妖怪!
奴良鯉伴聲音低沉,半妖的身份讓他的姿態更顯風流,而隱隱約約的尊貴氣質又不會讓他顯得輕浮,讓人不由自主地願意相信他口中所說之話。
“我之所以來到這裏,正是因為「鬼」危害了我所守護的人類。”
奴良鯉伴的話語讓星野修吾不由得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他曾經認識也認識一個半妖,遊走於百鬼與人類之間,行陰陽五行之術,維護一方和平。
而這樣的神色不過是一閃而過,星野修吾隻是冷冷淡淡地說道:“我記得,鯉先生說過是因為紅顏知己的離奇失蹤……”
奴良鯉伴,敗陣。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星野修吾,搖了搖頭,自嘲著說道:“是是是,星野你說得對。”
幽藍的妖火熊熊地燃燒著。
並肩而立的二人站在府邸之前看了一會,這才沒有留戀地轉身離去了。
而這座充滿了罪孽的府邸,會在這妖火之下,徹底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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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沒事吧!”一進旅館,惴惴不安地待了一晚上的加州清光就飛快地朝著星野修吾撲了過來,然後在看到星野修吾身上那件陌生的、從未見過的披肩之時,一臉警惕地停下了步伐,“這是哪裏來的?”
是什麼時候,哪個家夥,竟然趁他不注意,連主人的羽織都給換了!
不可饒!
“鯉先生準備的。”星野修吾伸手揉了揉加州清光的頭頂,語帶笑意地說道,“我自己那件被弄髒了!
“不要趁機摸我的頭試圖轉移注意力啊主人!”
加州清光越過星野修吾的肩頭,緊緊地盯著已經換迴人類姿態的奴良鯉伴,似乎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要不是主人說不用他和鶴丸國永出去,哪裏有這個奴良鯉伴表現的機會!
所有對主人有非分之想的家夥,他都要仔細考驗過才可以,眼前這個風流浪蕩的家夥,不行!
加州清光拉下星野修吾的手,推著人就往樓上走,“主人忙碌了一夜肯定累了,迴房休息吧!”
星野修吾哭笑不得地任由他推著自己,“知道了,知道了。”
一邊往樓上走,星野修吾下意識地迴過頭看了奴良鯉伴一眼。
被加州清光評價為風流浪蕩的半妖勾了勾唇角,衝著星野修吾眨了眨眼睛,而對方卻是麵色淡淡,毫不留情地轉頭離去了。
奴良鯉伴無奈地笑了笑,在老板娘叫囂著要他交房租的吼聲裏迴了房間。
“鶴丸呢?”迴了房洗漱了一番,星野修吾坐在床前擦拭著頭發,漫不經心地問道。
“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主人出去沒一會兒他就出去了。”加州清光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星野修吾懶懶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估計又出去找驚喜的事情了。我先休息一會,如果他迴來了,就叫我起來!
“我們啟程迴鬼殺隊總部。”
關於上弦之二和萬世極樂教這件事,得告訴產屋敷耀哉和其他鬼殺隊的劍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