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鬼會選擇在夜晚行動的原因, 星野修吾一行人自然也是選擇在夜晚登上了那列無限號列車。
強烈要求一同前往的奴良鯉伴以鏡花水月之術隱匿了身形,跟在星野修吾的身邊,而煉獄杏壽郎則是單獨分開在另一個售票點上車。
因為奴良鯉伴的身份現在對於惡鬼來說無異於是□□, 他一旦出現在無限號列車上,恐怕對導致鬼的瘋狂襲擊,為了車上無辜的人著想, 還是不要露麵比較好。
刀劍付喪神本來也打算一同前往, 都被星野修吾拒絕了,就連緣也沒有帶上。
我在明,敵在暗,打草驚蛇並非是明智之舉。
買票的時候, 星野修吾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默不作聲地買了兩張票, 省得某人堂而皇之地逃票。
“星野你這是故意的吧!”奴良鯉伴當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無奈地抗議道。
遊手好閑又白吃白喝的鯉先生表示自己有點被針對。
不想被別人當成自言自語的傻瓜, 星野修吾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臉上寫滿了“你知道就好”, 並沒有說話。
“這可是滑頭鬼的特色, ”奴良鯉伴試圖狡辯, “這叫本質。”
“巧舌如簧的本質。”
星野修吾的聲音極低, 除非是靠近, 很難聽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然而奴良鯉伴則是不一樣的——身為半妖的他, 感官都要比普通的人類要敏銳很多, 所以輕而易舉地聽到了他難得的吐槽。
“星野你啊,比我想象中的更了解我嘛。”奴良鯉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露出了有些得逞的笑意,得寸進尺地說道:“竟然被星野你看透了本質,應該說是我的榮幸呢。”
星野修吾:“……”
他算是說不過這個家夥了。
反正他不管怎麼說,都會被奴良鯉伴曲解成自己更喜歡的意思,還是什麼都不說比較好。
“星野怎麼突然不說話了?”沒有得到他的迴應,奴良鯉伴鍥而不舍地追問道。
星野修吾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保持著沉默的姿態上了列車,找到座位坐下。
他所在的位置正好靠窗,透過並不清晰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麵灰蒙蒙的夜色。
他嚐試著用靈力感知了一下車廂的周圍,也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車上三三兩兩地坐了幾個乘客,沒一會兒,煉獄杏壽郎便從另外一個車廂入口上了車,裝作是偶遇的樣子坐在了星野修吾的對麵。
車站報點後,列車終於啟動了。
煉獄杏壽郎的態度一如既往的熱情,甚至提出要請星野修吾吃夜宵,在星野修吾拒絕後,便隻有他一個人大朵快頤。
然後星野修吾眼睜睜地看著他連吃了十幾份列車便當,一邊吃一邊不斷地稱讚著“好吃”。
“你的食欲真好啊。”星野修吾用著感歎的語氣說道,光是看著煉獄杏壽郎吃飯,都會有一種自己也跟著餓了的錯覺。
“我的胃口一直很大!”煉獄杏壽郎收拾完最後一份便當,招手讓列車員收走了便當盒子,一臉滿足地說道。
“倒是星野先生你,身體不好更要好好吃飯啊!”非常喜歡照顧人的煉獄杏壽郎如此說道。
星野修吾對此隻是笑了笑,倒是奴良鯉伴坐在一邊點了點頭,一臉讚同的模樣。
因為煉獄杏壽郎沒有靈力的緣故,他根本也看不到奴良鯉伴的身影,就在剛剛吃便當的時候,還被對方順手牽羊了幾塊烤肉,然而本人則是完全都沒有發現。
“我好像聞到了星野先生和炎柱先生的味道,”額頭上有著暗色斑紋、有著暗紅發色的少年從另一節車廂中探過了頭,在看到星野修吾幾人的身影時,灶門炭治郎的目光猛地亮了起來,“果然是!”
“我才不要去那個星野先生那邊!”我妻善逸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帶著濃濃的抗拒意味。“就算是他長得再好看也不去!”
“噢噢噢!這裏就是山大王的內部了!”而另外一邊,正在試圖將身體探到車廂外麵、全靠著我妻善逸拉著才沒有直接跳出去跟列車賽跑的那個就是嘴平伊之助了。
“你們三個身體恢複完全了?”星野修吾微微笑著問道。
聽到他這麼問,三人一瞬間就變得安靜了下來,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身體機能訓練中星野修吾臨時“考察”那天的畫麵。
能讓向來動力十足到根本不知疲倦的嘴平伊之助都露出了絕望而委屈的表情,眼前這位星野先生在某些程度上的確是強大的讓人可怕!
本來試圖爬窗的嘴平伊之助都乖乖地把身體收了迴來,目光都不敢往星野修吾身上放,嘴上卻依舊強硬地說道:“下次我絕對會潑你一臉水的!絕對!”
“好,那我拭目以待。”星野修吾唇邊的笑意更濃,隨口就應了下來。
“星野對待他們的態度和對我完全不一樣!”奴良鯉伴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一臉不滿地控訴道。
星野修吾懶得理他,隻是趁著人不注意瞪了他一眼。
他向來是如月光般清冷而泠然,帶著些許高高在上的疏離感,如此一來,便也顯得有了幾分人氣,就像是那水中的月亮,讓人覺得伸手便能撈進懷裏。
“煉獄先生!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灶門炭治郎坐在了煉獄杏壽郎的身邊,向他請教了關於“火之神神樂”和“火之唿吸”的問題。
身為炎柱的煉獄杏壽郎對此一無所知。
在得知灶門炭治郎是將家傳的祭祀舞蹈和曾在緣身上看到的劍招的方式演變出來的唿吸時,煉獄杏壽郎在表示驚歎的同時,表示如果灶門炭治郎願意的話,他可以收他為繼子。
灶門炭治郎對此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興高采烈地答應了下來:“能夠成為煉獄先生的繼子,是我的榮幸!”
列車已經行駛了小一段距離。除了這邊還有些吵鬧之外,乘客大多都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沒一會兒,一個穿著製服的檢票員一路走了過來,他的臉色鐵青,看起來沒什麼血色,接過車票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看起來很久都沒有睡過好覺的樣子。
“您的車票確認無誤……”檢票員用著嘶啞的聲音說道,將車票遞了迴來。
而就在檢票員顫顫巍巍地準備離開的時候,煉獄杏壽郎突然站了起來,按住了他的肩膀,指向了另外一邊:“小哥,你看那裏是什麼?”
而他視線所及之處,在列車接軌的地方,一個全身長著肉瘤的惡鬼順著爬了上來,在察覺到這邊的人類時,露出了垂涎的表情。
他的身形巨大,要比成年男子還要高出半個身子,而在他尚未露出身影之前,竟然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蹤跡。
“炎之唿吸·一之型·不知火!”
煉獄杏壽郎的刀已然斬下,惡鬼的頭顱咕嚕嚕地滾落在了地麵上,在驚動車廂裏的其他人之前已經化作了飛灰。
“那裏有什麼問題嗎?”檢票員一臉疑惑地迴過頭,眼下有著很重的黑眼圈。
“唔姆,沒事了沒事了!”煉獄杏壽郎打著哈哈說道,“剛剛是我看錯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好的。”檢票員露出了一個緊張而虛弱的笑容,搖搖晃晃地離開了車廂。
“煉獄先生你剛剛的刀法實在是太快了!我完全都沒有看清楚。”灶門炭治郎崇拜地看著煉獄杏壽郎,眼中閃著明亮的光芒,“太強了!”
“比起星野先生,我的刀法不過是雕蟲小技!”煉獄杏壽郎看了一眼紋絲未動的星野修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這列車中應該不止這一隻惡鬼,”星野修吾揉了揉眉心,露出幾分有些困倦的表情來,語氣緩緩地說道,“不可掉以輕心。”
能夠引起四十多人無聲無息失蹤的惡鬼,絕對不是一刀就能解決的小貨色,隻是不知道其他惡鬼到底都藏在什麼地方,明明他根本沒有察覺到車廂有什麼問題。
“星野先生困了的話,就休息吧!”煉獄杏壽郎看到他的表情,體貼地說道,“這裏交給我就好!”
“困了就睡吧,這裏還有我呢。”奴良鯉伴雖然看不見身影,低沉優雅的聲音卻帶著明顯的縱容,“若是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我還當什麼奴良組的二代目呢?”
更何況,在出發之前,鬼殺隊還特意為他準備了一把日輪刀,就算是遇到了鬼,有了日輪刀的奴良鯉伴自然不會被那些鬼糾纏住,可以說得上是遠比九柱還要強悍的戰力了。
灶門炭治郎好奇地往這邊看了一眼。
他早就聞到了星野先生身邊還有著另外一個人的味道,卻完全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便下意識地將他理解成了星野修吾的“式神”。
“嗯。”聽到兩人都這麼說,星野修吾點了點頭,他微微掩著嘴唇打了個嗬欠,鳶紫色的眼中泛起朦朧的霧氣,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平易近人之感。
他單手撐著臉頰,決定閉上眼微微小憩一會兒。
列車上其他座位上的人也都在昏昏欲睡,甚至還有人發出了微弱的鼾聲。
“唔姆,坐這個列車真的讓人犯困啊!”煉獄杏壽郎看著他閉上了眼,再看了看列車上的其他人,也不由得感歎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減輕了不少。
“的確是這樣沒錯,”灶門炭治郎伸手揉了揉臉,試圖將困意趕走,“我也有些困了,這氛圍實在是太適合睡覺了。”
而另外一邊,我妻善逸與嘴平伊之助已經唿唿大睡了,尤其是我妻善逸,不知道在夢裏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煉獄先生,你們……”看到眾人如此姿態,以鏡花水月之術隱藏身形的奴良鯉伴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站起身環視了一眼車廂,隻見整個車廂裏的人都陷入了睡夢之中,安靜地不像樣子。
“實在是好困……這不對勁……”煉獄杏壽郎本來打算與奴良鯉伴說明現狀,然而強烈的困意瞬間席卷全身,全身綿軟無力地趴在了桌麵上,連原本握在手裏的日輪刀都從手中滑落,落在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另外一邊,灶門炭治郎的身體也歪倒了下去,埋在了煉獄杏壽郎的身上。
看到如此一副畫麵,再不知道是這列車裏有問題的話,絕對是奴良鯉伴的腦子有問題了。
他微微皺著眉頭,俯身看著星野修吾,伸手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原本撐著臉頰的手臂被他推得一鬆,偏重的腦袋一瞬間就要砸下來,奴良鯉伴連忙伸手攬住,然後動作輕柔地將人靠在了椅背上。
“星野?星野?”奴良鯉伴輕聲唿喚道。
而一向警惕性十足的星野修吾連半分反應都沒有給他,就連睫毛都未曾顫動一絲一毫。
他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星野修吾沉睡過去的麵容恬靜而美好,哪怕這世間最華麗的辭藻都無法修飾他半分美貌,而奴良鯉伴現在卻沒有任何心思去思考這一點了。
就連星野修吾也中招了,而隻有沒有在人前現身的他安然無恙,那些鬼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做的手腳?!
對鬼的事情了解並不是很多,奴良鯉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將人從睡夢中喚醒,他看了一眼星野修吾,指腹無意識地在日輪刀的刀柄上摩挲了一下,他睜開閉著的右眼,眼底閃過冰冷的殺意。
奴良鯉伴的眼中向來都是帶著笑意的,就如同他本人所展現出來的那樣,風流而瀟灑,而這樣冰冷刺骨的殺意便顯得和他這個人有些格格不入,展現出如刀鋒般鋒利的一麵。
膽敢傷害星野,他絕對要讓那個鬼付出代價!
星野修吾聞到了桔梗花那淡淡的帶著苦味的香氣。
身體上的疼痛讓他連手指都懶得動彈,隻是微微動了動眼瞼,緩緩地睜開了眼,目光呆滯地看著上空。
“你醒來了,修。”
優雅的聲音在星野修吾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響起,尾音微微上挑,帶著不自覺的魅惑之意。
星野修吾動了動,將目光放到了說話的男人身上。
跪坐在他床鋪旁邊的,是一個穿著白色狩衣,頭上戴著烏頂冠帽的青年男子。
他有著一頭如瀑布般的黑色長發,甚至有幾簇鋪散到了床鋪之上,一雙漆黑的眼瞳仿佛收斂了這時間一切的色彩,一眼望去,便足以沉醉其中。
“好些了嗎?”男人輕聲地詢問道,眼底帶著關切,見星野修吾的神色有些迷惘,不由得更是將聲音放得柔和了一些:“怎麼了,修?”
“疼。”
星野修吾動了動嘴唇,發出一記短促的聲音,隻是這帶著些許泣音的痛唿怎麼聽起來都像是在撒嬌一般。
“藥效過了嗎?”
青年皺了皺眉,他伸出手,動作熟稔地透過被褥握住了星野修吾冰涼的手,還沒等星野修吾說些什麼,一股溫熱的靈力便順著兩人緊貼的手心源源不斷地輸送了過來,試圖將那翻滾著的、足以讓人恨不得就此死去的痛苦壓製。
“這樣好些了麼,修?”他一邊握著星野修吾的手,一邊問道。
雖然這樣的舉動對於星野修吾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作用,但是他也不忍心讓對方露出那種手足無措的自責神色,所以他彎了彎嘴角,露出了一個微弱的笑容來。
“嗯,好多了,晴明。”
聽到他這麼說,黑發黑瞳的青年終於露出了他睜開眼之後的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