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 眾位劍士們。”
說完這句話,產屋敷耀哉甚至感覺自己如釋重負。
他的身體已經徹底被詛咒侵蝕,臉上布滿了咒斑,連一塊完好的皮膚都找不到, 若是被一般人看到, 恐怕會被嚇得尖叫出聲也不為過。
而就算是如此, 他的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容。就算是目不能視,痛楚纏身, 也並未讓這個人露出一絲一毫的軟弱。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這將是……鬼殺隊和最初的鬼王·鬼舞辻無慘的最後一戰。”產屋敷耀哉緩緩地說道, “這也正是我召集眾位前來的原因之一。”
“我期待這一天太久了!”炎柱·煉獄杏壽郎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眼中湧動著濃烈的戰意。
“最初的鬼王嗎,隻要殺了他, 就能結束鬼吃人的悲劇了!”風柱·不死川實彌目眥盡裂, 在提到鬼舞辻無慘的時候, 聲音裏都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蟲柱·蝴蝶忍若有所思地伸手觸碰了一下頭上的發飾, 臉上少有地不見了笑容:“……終於有機會給姐姐報仇了。”
“最後一戰……”
傷勢已經基本痊愈的音柱·宇髄天元迴複了平日裏華麗非常的打扮,他咧了咧唇角,“這絕對將會是一場華麗的決戰!”
蛇柱·伊黑小芭內摸了摸脖子上纏繞著的白蛇, 金綠異瞳的眼睛微微瞇起, 口中發出古怪的聲響。
注意到了這一點的戀柱·甘露寺蜜璃眼神閃爍,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默默地在心裏想道:“啊, 伊黑先生這樣好酷啊, 看得我今晚可以多吃三大晚飯。”
霞柱·時透無一郎歪了歪頭,似乎並沒有意識到產屋敷耀哉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眼神有些迷離。
巖柱·悲鳴嶼行冥撥動著手裏的佛珠, 口中默默地念著“南無阿彌陀佛”,淚水簌簌地從眼眶中掉落。
水柱·富岡義勇環視了一眼眾人,臉上毫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最後那雙毫無波瀾的、死潭一般的眼睛落在了坐在產屋敷耀哉身側的星野修吾身上,“你怎麼會在這裏?”
明明是疑問的語氣,在富岡義勇口中說來,卻意外地充滿了質問和排斥的意味。
富岡義勇這一句話,一瞬間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星野修吾的身上。
“作為鬼殺隊下一任主公,我坐在這裏有什麼不妥嗎?”星野修吾有條不紊地看了他一眼,掩唇輕輕咳了咳,“還是說,閣下不認可我嗎?”
聽到他這麼說,就連產屋敷耀哉都將視線移了過來。
瞬間被眾人矚目的富岡義勇:“……”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被坑了,一定是他的錯覺吧?
“……我沒有。”富岡義勇抿了抿嘴唇,否定道,“我遵從主公的一切決定。”
“隻不過,”富岡義勇頓了頓,語氣鄭重地說道:“繼任儀式會很危險。”
繼任儀式的存在意義,在九柱之間不是秘密。和對此事一知半解、甚至頗有微詞的普通鬼殺隊成員不同,九柱十分清楚,繼任儀式不過是吸引鬼舞辻無慘前來的誘餌之一。
作為繼任者的星野修吾,不可避免地將麵對大量的來自於鬼的襲擊,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雖然這位看起來病懨懨的劍士展現過無數次和他外貌毫不相符的強悍實力……但這和隻是對戰十二鬼月之一,是截然不同的戰鬥。
“沒錯,星野先生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才對。”蝴蝶忍認可地點點頭,難得覺得富岡義勇說了一句人話。
“嘖。”不死川實彌扯了扯嘴角,聲音兇惡地說道:“就算沒有這個家夥,我們一樣可以圍殺鬼舞辻無慘……”
“實彌。”產屋敷耀哉聲音輕柔地喊了一聲。
他雖然聲音不高,卻一下子製止了不死川實彌,脾氣暴躁的風柱閉緊了嘴巴,雙手環胸,重重地哼了一聲:“總之,別在我眼皮底下受傷,老子可沒空管你。”
星野修吾微微彎了彎嘴角,沒有說話,隻是又沉沉地咳了幾聲。
若是放在平時,形影不離守在他身邊的繼國緣一早就會給他遞上一杯溫水,隻是此時並沒有讓他來參加柱合會議,倒是讓星野修吾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言歸正傳,”他輕輕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麵,讓眾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他的身上。“明日的一戰,重要性應該不必我來多說什麼,各位都十分清楚,而且,我對諸位的實力也很有信心。”
“所以我想說的是另一迴事。”
他的目光從在場所有人身上掃過,目光平靜而溫和,就連聲音也是輕柔的,若是沒有見過他出刀的人,絕對會把他當成人畜無害的病美人。
而就是這樣的病美人,可以一刀斬殺十二鬼月,光是目光就足以讓人生不起抗議之心。
“作為我答應繼任‘鬼殺隊主公’這件事的條件……”黑發紫瞳的青年緩緩說道,敲著桌麵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他用一種仿佛看透了未來的目光看著眾人,繼續說道:“我希望,在此之後,徹底解散鬼殺隊。但就算是如此——”
“希望眾位劍士在迎來曙光之後,不論以後遇到什麼,仍然會記得——你們握住刀劍的意義並非是為了戰鬥,而是守護。”
雖然不知道星野修吾為什麼會這麼說,但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並沒有在對方的眼中看到質疑或者不滿的神色。
“這是自然!”九柱異口同聲地迴答道,“這樣的意義,不光是我等,鬼殺隊所有劍士都將一輩子銘記在心!”
***
星野修吾緩步走在庭院中。
此時日光明媚,太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舒服地讓他瞇了瞇眼睛。
“星野先生!星野先生!”中氣十足的聲音從一邊響起,星野修吾順著聲音看過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正朝著這邊一路小跑的灶門炭治郎等人。
“是你們啊,有什麼事情嗎?”星野修吾停下迴房的腳步,麵帶笑意地看著他,問道。
他的目光落在灶門炭治郎耳垂上的日輪花劄耳飾上,然後不著痕跡地移開了目光。
“星野先生,明天的繼任儀式我們可以去嗎!”我妻善逸興衝衝地問道,麵露期待,“這種場合一定會有很多可愛的小姐姐來的吧?隻要想想就覺得開心地要今晚都睡不著覺了!”
“哼哼,變成老大了,果然不愧是我伊之助看上的!”頭戴野豬皮套的少年發出爽朗的笑聲。
“你們安靜一點啦——!”灶門炭治郎一手摁住一個同伴,將陷入莫名興奮的兩人控製住了,這才看向星野修吾,目光閃亮:“星野先生,雖然最近有一些不好的聲音,不過,我們都非常相信星野先生你的實力的!所以,我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這就是在說針對星野修吾成為鬼殺隊下一任主公的事情了。
除了知道真相的九柱之外,其他人都被蒙在了鼓裏,而星野修吾的身份在此之前也隱蔽地很好,所以,在其他鬼殺隊成員的眼中,就是一個傳說中突然出現的、並非是產屋敷一族的家夥成為了鬼殺隊主公,所以部分劍士們其實頗有微詞。
星野修吾自然不會將這種事情放在心裏,卻沒想到被灶門炭治郎安慰了。
“如果你們想來的話,就來吧。”星野修吾說道,“隻不過,繼任儀式恐怕也會是惡鬼們趁虛而入的契機,所以,這可不是玩鬧的地方。”
他並沒有將計劃說給他們聽,隻是簡單地叮囑了一句。
戰鬥是最直接的成長方式,所以星野修吾並不會阻止他們。
“我們知道了!”
告別了三個興致勃勃的少年人,星野修吾這才迴了房間。
“你終於迴來了。”
一進門,星野修吾就聽到了繼國緣一的“控訴”,他有些好笑地走上前,伸手搓了搓青年的腦袋,“我迴來了。”
被摸頭的緣一瞇了瞇眼睛,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沉悶的迴應。
“明天就是繼任儀式了。”星野修吾被他這副仿佛狗狗被擼腦袋發出唿嚕聲的模樣逗笑,唇邊帶上了明顯的笑意,又擼了幾把才放手,“總是要做些準備的。”
“緣一呢,你自己有什麼打算嗎?”
畢竟,明天很有可能會引來鬼舞辻無慘以及其他的十二鬼月——包括緣一曾經的雙胞胎兄長。
繼國緣一眸色微暗。
他知道星野修吾的言下之意。
按照正常的推測來看的話,鬼舞辻無慘應該會衝著產屋敷耀哉而去。
而作為誘餌的“下一任主公”,大概則會成為他手下眾鬼的獵物。
鬼舞辻無慘,應該也是打著雙管齊下,將兩邊一網打盡的念頭
若是陪著星野修吾的話,這樣很有可能率先和黑死牟遇上,而另一邊……則是直接對陣鬼舞辻無慘。
“我……”繼國緣一看著星野修吾。
黑發紫瞳的青年微笑地看著他,眼神溫和,並無半分催促之意。
“我想——”繼國緣一暗紅的眼中有一抹光芒緩緩地亮了起來,就好像是在黑夜裏被點亮的燭火,雖然並不耀眼,卻讓人無法忽視。
“親手手刃鬼舞辻無慘。”
毀掉了除妖村的仇人,這一次,他再也不會給鬼舞辻無慘逃脫的機會。
隻是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星野修吾一眼,有些猶豫地問道:“沒有選擇星野,不能陪在你身邊保護你,星野會怪我嗎?”
“怎麼會呢,緣一。”星野修吾笑著搖了搖頭。
他的眉眼裏流露出幾分屬於劍士的淩厲,這樣的神色,將他的病態都遮掩了幾分,意氣風發。
“更何況,我既然敢答應下來,自然是有全身而退的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