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方欽把車窗打了下來,看著路邊的季城笑了笑。
“你笑個屁啊。”季城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座了上去,偏頭看著他,“你整天就開著車跟我屁股後麵跑呢吧?”
“頭都別人打破了還這麼囂張呢?”方欽一邊樂一邊發(fā)動車子。
“羨慕嗎?”季城說。
“羨慕死了。”方欽笑著,“小朋友去哪兒啊?”
“錦風(fēng)大廈。”季城偏頭看了他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你怎麼跟變了個人一樣。”
方欽勾著嘴角沒說話。
因為撿到一隻好玩兒的小狼狗啊。
季城見他不說話也沒再問,挺直了背坐著,一點兒不敢把背貼在椅背上。
硌的疼。
“背上也破了?”方欽餘光看著他,小狼狗去哪兒野了,傷成這樣。“學(xué)校打架?”
“不是。”季城眼神有點兒冷,“瘋狗咬的。”
車裏暖氣很足,路上堵車,一分鍾往前扒拉一丁點兒,跟龜龜賽跑似的。
季城塔拉著腦袋有些困,但身上劈裏啪啦的傷唿天喊地的提醒著它們的存在。
但季城還是漸漸瞇過去了,腦袋一點點兒往旁邊偏著。
方欽正想提醒人到地方了,轉(zhuǎn)頭就看見了朝他這邊斜偏著頭的季城。
季城側(cè)臉一半在陽光裏,一半在陰影,從鼻梁到下頜的線條無可挑剔。
方欽把臉湊近了看著。
這麼看小狼狗的睫毛不是一般的長,還黑。
還有嘴角的傷口……
車後的喇叭聲把方欽驚了一下,讓他迴過了神。
他突然有些想笑,小狼狗準(zhǔn)確來說還是個小孩兒呢。
他腦子想的估計能把小朋友嚇一跳。
哦,不,嚇三跳。
真是流氓。
喇叭聲把微瞇的季城給叫起來了,剛伸了下腰,立馬疼的他僵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出了口氣。
“到了,下車吧。”方欽點了根煙,把眼睛裏的情緒掩了掩。
“哦,謝謝。”季城看著變了臉的方欽,有些發(fā)愣,慢慢推開門下了車。
“少爺你不能進(jìn)去!哎,季總在開會呢!”助理小蔡臉露難色的攔著滿身兇氣的季城。
“滾開!”季城推開人,一腳把會議室給踹開了。
他一開始沒想這麼激烈,也沒想給他爸這麼不留麵子。
但從他踏入公司大門起,幾乎所有認(rèn)識他的人都樂嗬嗬的祝他有了個新媽媽。
他不知道這些人是想看笑話還是單純的恭賀,但他知道他爸不再跟方馨談什麼男女朋友了。
他們要結(jié)婚。
跟上輩子一樣。
會議室裏的人明顯被突然踹開的大門和闖進(jìn)來的人嚇了一大跳,甚至有幾個女生嚇的尖叫了起來。
等季孝林看清了站在門口跟綁了炸|彈似的人是他兒子,一股怒氣就從心底竄了出來:“給我出去!”
季城沒管他爸,也沒管會議室裏盯著他的幾十雙眼睛,在人臉上掃了一圈,徑直走向了坐在季孝林身邊的女人。
方馨看到這個小祖宗進(jìn)來,就感覺自己可能得倒黴,但她壓下了心裏的驚懼,麵上擺出了一副可憐的模樣。
這裏可是公司,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季城不敢拿她怎樣,也不能。
直到季城扯著她的頭發(fā)把她拖在地上的時候,她才明白這小崽子絕對瘋了。
方馨護(hù)著肚子掙紮著,但奈不住季城力氣大,絲毫掙脫不開。
看著人被拖行將近三米,季孝林才反應(yīng)過來,一臉漲的通紅的衝了過去一把推開了季城,把地上的方馨扶了起來,“季城!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季城撐著牆喘著氣,“你怎麼不問問她幹了什麼!你他媽瞎啊!老子頭都破了!”
季孝林剛剛被怒氣蒙住了眼,被季城這麼一吼,他才看到自己兒子身上的樣子。
被扯爛還染著血的外套,腦門兒上的血跡還有通紅的眼眶。
“這是怎……麼了?”季孝林有些呆。
“怎麼了?”季城慢慢走了過去,站到了方馨麵前,低頭看著她,“你應(yīng)該知道吧?你弟弟可不就是你手裏的一條狗嗎?”
聞言季孝林的臉色霎時黑了下去,他聽方馨講過方浩跟自己兒子之間的不對頭,但他一直以為隻是小孩子間的小打小鬧。
他以為一個家庭是需要磨合的,是需要時間的。
但……方浩把他兒子打成這樣,方馨在這裏麵又是扮演什麼角色呢,是毫不知情,還是……默認(rèn)?
方浩又憑什麼把他兒子打成這樣?
“方馨,我警告過你,別把你心裏的那幾條爛蟲子放出來,你為什麼不聽呢?你不過是肚子裏有了個野種,還真把自己當(dāng)季家人了?這種是不是我爸的都還不知道呢。”季城盯著她的肚子,笑得有點兒冷,“王立|軍這個人你認(rèn)識嗎?”
“你說什麼呢!季城你瘋了吧!”方馨壓下了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身體因為秘密被戳破的恐懼而不停的顫抖著,因為害怕她用力推了一把一直盯著他肚子季城,“滾開!”
“操。”季城臉上有些痛苦的捂著左手往後退了一步,本就沒有什麼血色臉上又白了幾分。
“城城!”季孝林連忙推開方馨衝了過去,一把扶住了他,“沒事兒吧?咱們?nèi)メt(yī)院!”
“孝林!”方馨看著頭也沒迴的季孝林,心裏頓時有點兒慌了。
“等我迴來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季孝林扶著自己兒子,聲音帶著冷氣。
“你怎麼迴事兒啊?擺這副臉?”葉鳴謝扯著嗓子在方欽耳邊喊著,“大晚上的怎麼這麼掃興!老子的好酒就像個黃花大閨女被你這個禽獸給糟蹋了!”
方欽看著手裏的酒杯沒說話,眼前晃著小狼狗又長又黑的睫毛。
葉鳴謝以為他沒聽到,準(zhǔn)備再運氣喊一聲,又覺得自己有點兒傻逼,抬手招來了個服務(wù)生,喊的臉紅脖子粗:“你他媽讓劉洋別在上麵瞎幾把亂唱了,讓他給我下來,讓文子給我上去抒他的情!”
過了一會,酒吧裏的重金屬搖滾樂停了下來,換上了非常抒情的兒童歌曲。
葉鳴謝沒管下麵客人噓聲一片,又扯著方欽問,“你有點不對勁兒啊,臉上笑的我心裏都長毛了,怎麼迴事兒啊?”
方欽舉著杯子跟葉鳴謝手上的杯子碰了一下,仰頭把剩的酒一口給喝完了,把杯子倒扣在了桌子上,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
“哎,幹嘛啊你?”葉鳴謝也跟著站了起來。
“春天那個百花開。”方欽突然說出的話把他自己都給樂笑了。
春天花開不開他不知道,滿腦子的狗叫倒是鬧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