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飛機在羅馬尼亞首都機場緩緩降落。
藤丸立香和蓋提亞在等行李的時候,聽到旁邊有人在問路。
“抱歉,請問往圖利法斯那個方向去的話,在哪裏乘車呢?”
循著朗朗女聲,他側頭看過去,是一名有著金色長發,紫色雙眼的少女,氣質相當虔誠和清廉,禮貌而又和善。
被問到的工作人員也受到了那氣息的感染,仔細地講起來:“圖利法斯?這可不好辦啊小姐,那個地方太偏遠了,隻能坐公車到錫吉什瓦拉,然後再找車過去啦。”
“原來如此,這次受到召喚的ruler是她,聖女貞德。”蓋提亞端詳了少女的身姿後,低聲道。
“對你來說也是熟麵孔了,畢竟是在時間神殿遭遇的老對手。”藤丸立香以同樣的低聲迴答道,“還沒問過你呢,被她領著英靈暴打的感覺怎麼樣?”
“……”他噎了下,“藤丸立香,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嗎?”
藤丸立香笑瞇瞇:“看來印象是挺深的。”
蓋提亞高高地舉起巴掌。
青年立刻攀住他肩,跳起來和他原地擊了個掌,清脆的響聲惹來不少陌生人的笑容。
提上行李箱,兩人一路筆直出機場大門,正好碰見少女在四處攔車,據說是因為去錫吉什瓦拉的公車得要明天才有,而她著急趕過去,無奈中隻好出此下策。
一些鴿子落在不遠處,漆黑的豆眼始終注視著少女的方向。
藤丸立香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扭頭向男人求解:“那些鴿子……雖然感覺不到捏造和改造的痕跡,但那個氣息,是使魔?”
後者不著痕跡地點頭。
“那我知道是誰了,”他停頓了下,“被母親拋棄,由鴿群撫養長大,即便成人後仍然可以隨心所欲使馭鴿群……亞述的女帝,賽米拉米斯。”
……
畫麵停止了。
藤丸立香偏過頭,藍瞳裏透露著疑惑,似乎在問為什麼會想要在這裏暫停。
江戶川柯南咬住下唇,哪怕已經腹式唿吸了三次,腦海中一些紛雜的念頭仍然壓不下去。從一開始出現亞瑟這個名字時,他並沒有太在意,因為這是一個很常見的英文名。
梅林也可以解釋為撞名,可吉爾伽美什、賽米拉米斯和貞德這樣獨特的名字就很難說撞上。
身為偵探,不應該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然而這些痕跡卻指向了一個不可能的結果。
看他臉色變來變去,藤丸立香正想開口解釋,就聽見小孩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也不對,還可以用爹媽是個曆史狂熱粉來解釋。”
藤丸立香:……
他一麵重啟影像,一麵腹誹。
行,就讓你的三觀再活一會兒。
……
繼藤丸立香認出鴿子背後的使馭者後,貞德也認出了那些小生靈們,她狠狠地瞪了那邊一眼,鴿群立刻撲騰翅膀飛離原地,待在更遠一點的地方繼續監視。
但他沒繼續觀看下去的興趣,原地站了會兒後,腳下步伐徑自掉轉了個方向,把錫吉什瓦拉拋在腦後,改往市區的公交站臺走去。
蓋提亞拉著行李箱跟上,問:“怎麼,你改主意了?”
“先過來的人在布加勒斯特發現了情況。”他言簡意賅地說,表情有點不可思議,“這裏也有一騎從者,看樣子是落單了。”
布加勒斯特是羅馬尼亞的首都,距離聖杯戰爭的發生地圖利法斯有相當一段距離。
藤丸立香路過報亭時順手買下幾份報紙,對於才發生的酒吧血案,媒體紛紛使用了開膛手傑克重現這樣噱頭十足的標題。
“十五具屍體無一例外心髒不翼而飛,”蓋提亞就著他的手,湊近仔細觀看那些鉛字,“哼,為了補充魔力搞到這個地步,還真是難看啊。”
青年的表情像是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臉色有些沉鬱,他合上紙張,像是對身旁人,又像是對遠方的誰說道:“決定了,不如今晚我們來狩獵殺人鬼吧。”
二十世紀初期,布加勒斯特還被稱之為小巴黎,風景秀麗,然而經過第二次世界大戰和地震的摧殘荼毒,那樣的風景一去不複返,唯有偶爾閃過的保存相對完整的教堂和建築還在訴說著當初的美麗。
羅馬尼亞有許多著名旅遊景點,所幸現在是在淡季,下榻的酒店並不難找,辦理完手續兩人略作休息,靜心等待天黑。
交錯縱橫的巷子裏,地下酒吧的霓虹燈在黑暗中顯得十分招搖。
一些人或坐或靠在旁邊的牆壁上,位置七零八落,織出一股蛛網的味道,等待著肥美的獵物落進圈套。
噠噠——
高跟鞋碰地發出美妙的聲響,仿佛從這聲音就可以想象到女子輕盈美好的體態,原本昏昏欲睡的幾人都是一震,相互打暗號。
一個身穿單薄裙裝的女人正沿著小巷緩緩走著,身上有點酒氣,她肩頭挎著精致的小包,不管是錢財還是本人的姿色,都是非常引人覬覦的東西。
她有點天真的味道,身為觀光客還像這樣在深夜,孤身一人去酒吧玩耍。
“喂,小姐。”
不知何時,她已經過於深入這條巷子,以至於完全被黑暗包裹住。
男人不懷好意地看著,靠近,然後伸出手……
“唔?”鬼魅般的小女孩驀地浮現出身影,不愉快地嘟囔道,“竟然擋住了呢。”
她說得沒錯,本欲斬下男人手掌的凜冽弧光被別的東西架住了,但寒氣仍把男人的額發切斷,驚恐的雙眼暴露在空氣中。
“還好趕上了。”藤丸立香倒是鬆了口氣,挽了個劍花將長劍收了起來,被小刀擊中的劍身呈現出網紋狀開裂,整體崩毀隻是時間問題。
男人正在呆滯中,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見狀提醒道:“叫上你的同伴,能離這裏多遠就走多遠,別迴頭。”
“啊?是、是是是!”深陷貪欲的男人猛然清醒過來,連滾帶爬地往巷口逃竄。
盡管氣氛一觸即發,但女人似乎沒有追擊那些獵物的想法,反而是對藤丸立香很好奇。
“哎呀?你看得見?”她的聲音甜美得不像話,“看得見我的傑克?”
起風了。
風吹散了空中原先累積的烏雲,露出正中巨大的皎潔圓盤,清亮的月光無慈悲地照亮大半條巷子。
“傑克?怎麼了?”女人見小女孩一動不動,於是唿喚道。
“是~媽媽~我在這裏哦。”她先是迴應了聲,緊接著點了點唇,歪頭看向藤丸立香,試探道,“媽媽……?”
見孩子說出了奇妙的話,女人也不覺得驚訝,眼中的瘋狂已經足以說明她的精神異於常人:“咦,是傑克的熟人嗎?”
傑克搖了搖頭,卻露出笑容:“我們沒有那樣的記憶,但是呢,但是呢,氣息很熟悉,和媽媽有些不同,和媽媽一樣。”
藤丸立香跟著笑起來,追問了句:“傑克,即使沒有那些記憶,還是會覺得我熟悉嗎?”
“抱歉,說了這麼多話,還沒有好好的打過招唿呢,”女人打斷他們的對話,她用手扶住額頭向他致歉,當手拿開時,正好能讓人看清她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傑克,好好吃掉他吧。”
小孩遲疑了下,重重地點頭,聲音歡快地答應道:“嗯!媽媽這麼說的話,我們會照做的!”
肉眼根本無法判斷她消失的正確時間,短短一瞬,小小的鬥篷就出現在眼前,尖利的刀閃爍著無與倫比的寒光,隻須再往下幾厘米便可以劃開這具年輕的,活力十足的身體。
一雙手伸了出來。
準確的說,是一雙手從藤丸立香身後尚未被月光照亮的黑暗中伸了出來,似是要把他攬入懷中那般呈現出保護的姿態,金色的指環與褐色的皮膚相互映襯,華美而又神秘。
叮。
清越的鳴響聲自其中一枚指環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