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依然雨。
第四天,還是雨。
而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晨間頻道開始放送城市內澇可能的新聞。
托這些雨的福, 藤丸立香待在酒店陪魔神柱們玩了幾天的撲克,把他們一一貼成空想樹的模樣。
巴巴托斯第一個鬧著要玩,也是第一個鬧著不玩的, 把她交給佛鈕司和納貝流士看管, 他獨自來到窗前, 蓋提亞不參加他們的牌局, 坐在這裏已經幾天,宛如一塊毛茸茸的石頭。
他有理由相信,蓋提亞是吃夠了苦頭,這會專程看魔神柱們怎麼栽他手裏。
你們七十二魔神的友誼真的很脆弱耶?
收迴凝望那金發的視線,藤丸立香若有所思的轉向窗外, 急促的雨滴敲打在玻璃上:“這樣下下去有點沒完沒了呢。”
蓋提亞溢出個冷涼的音節, 不知道是在嗤笑什麼。
他聳了聳肩膀, 到一樓去取一些喝茶用的點心,正好碰到渾身濕漉漉的阿喀琉斯迴來,騎兵帥氣的臉上罕見地多了幾分憂愁,像是在憂慮什麼。
阿喀琉斯進來之後, 粗枝大葉地抖去外套上的水:“master,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對了, 叫上赫克托爾,這件事他更合適!
雨中的體育場上, 仍然有人在訓練, 一群大學生模樣的人穿著單薄的雨衣, 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在跑道上。
到這個地步,已經談不上是訓練了,純粹是靠著心裏的一口氣擺動自己的肢體而已。
藤丸立香撐著傘,隱約明白阿喀琉斯為何會露出那種表情了。因為有點看不過去了,這樣下去消耗的不僅僅是身體,更多的是意誌層麵的東西。
有些時候,過度會把人類的喜惡顛倒過來。
仔細觀察那些大學生的表情,他們也是知道這點的,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卻還是堅持著。不知道該說是一時意氣,還是別的,除卻這些紛亂的想法之外,剩下的全是欽佩了吧。
“為什麼在這裏訓練?不能去附近的室內體育館嗎?再不濟,大學也應該有體育館吧?”他一連問出好幾個問題。
“說來話長!彬T兵撓了撓頭。
眼前的這支隊伍,可謂是東拚西湊拉來的,雖然掛著寬政大學田徑部的名頭,但實際上還是一堆不怎麼起眼的砂礫。
大學的體育館那邊有很多社團和部門在使用,說得好聽是凡事講究一個先來後到,說難聽些就是預約不到時間。為了參加不久之後的記錄會,獲得入門成績,隻能選擇這樣的辦法。
“到底是什麼比賽,不惜做到這個地步……”藤丸立香說著,撐著傘準備從入口那邊繞進去,結果被騎兵攔住了。
阿喀琉斯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先別進去,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是很厲害的比賽吧,我記得叫做什麼來著……箱子?”
“箱根驛傳?”他難以置信。
箱根驛傳,正式名稱為東京箱根間往複大學驛傳競走,是一項頗負盛名的接力賽,每支隊伍參賽者十人,而每人要跑二十公裏!
“驚訝啥啊,你不也短短幾天之內橫跨北美大陸麼?哎,我記得你還和赫拉克勒斯比賽過跑路吧?安心吧,他們可比不過你!”赫克托爾見他一副咋舌的樣子,出言安慰道。
“情況不太一樣,再加上從特異點f開始我就有鍛煉自己嘛。”藤丸立香解釋道,他看得出來其中有好幾個人跑步姿勢都不太標準,想要參加箱根驛傳,實在是……有點莽勇。
見阿喀琉斯對裏麵那群人的親近,最近他一直神出鬼沒的,應該是和寬政大學這群學生呆在一塊。
田徑部和人類最速英雄還意外挺配的。藤丸立香思索著,問:“你大費周章把我叫過來,不是為了站在這裏看他們跑步的吧?”
阿喀琉斯緊張地瞥了旁邊的英雄一眼,用眼神示意。
赫克托爾歎了口氣:“搞什麼啊,我還以為你已經說過了,好吧好吧,正好時機到了,被大叔搶了風頭可別哭鼻子哦?這場雨裏有魔素,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雨,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感覺錯了……”
他嘟囔著,緊接著瞟了跟過來的蓋提亞一眼:“哎,一個兩個都把這種事情交給大叔我來說明,不行,腰都開始痛了!
不愧是統帥過軍隊的指揮官,赫克托爾隻用三言兩語就讓藤丸立香大致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如今籠罩這裏的雨是被過多的魔力吸引過來的,就像是災害的漩渦,不斷的吸引周邊的魔力,形成更大的漩渦,如果放著不管的話,說不定會釀成大禍。
同時,藤丸立香理解為什麼說赫克托爾比較合適。
這位特洛伊英雄的職階雖然ncer,但實際上他的武器應該用劍來形容更為合適。
絕世聖劍杜蘭達爾,是歐洲傳說中的三大聖劍之一,從赫克托爾到查理曼十二勇士之羅蘭,再到曼迪卡爾多,無數英雄的傳說中都可以窺見它的身影。
基於赫克托爾的愛好,他喜歡將劍柄延長一部分使用,因此這把不毀之極劍搖身一變,成為了不毀之極槍。
這把劍本身具有貫穿麵前一切事物的性質,即便是阿喀琉斯的熾天覆七重圓環也會被削去六層。
用來擊潰過於富含,幾乎淪為惡質魔力結塊的雲層再合適不過了。
“我可以給使用寶具的許可,”藤丸立香學著赫克托爾的模樣歎了口氣,“那我需要準備什麼?”
……
黑沉沉的窗外忽然白光大作,耀眼到極致的閃電把萬事萬物和視線全部模糊成同一種顏色,這樣激烈的閃電之後必然是轟然雷鳴。
坐在房間裏正在擺弄電吹風的長發女性等了許久,卻遲遲沒等來意料中的雷聲,反而先注意到那一縷陽光。
她前方的凳子上坐著一名小女孩,頭上生著異常的雙角,應該是許久沒感覺到溫暖的風,她昂起頭問:“小林?”
“啊,抱歉,等一下哦,康娜。”小林打開吹風機的開關,風吹拂著康娜的發絲,“真是奇怪,外麵好像放晴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凳子有點高,康娜坐在上麵雙腿隻能晃蕩在空中,她聞言低下頭,意外地沉默了。
“怎麼了?可以出去玩不高興嗎,康娜?”小林敏銳地注意到她情緒有點不對。
康娜搖搖頭,重新抬起頭時,沒有注視小林,而是盯著天花板看。
酒店頂樓。
一位金發女仆正對著天空大發脾氣:“到底是誰!是誰打算破壞我和小林桑的聚會,康娜就算了,要去那種低劣人類聚集的地方,還不如待在房間裏麵度過我們甜蜜的二人世界!”
複雜的魔法陣自額前顯現,她流露出邪氣的笑容:“那就再來一次!”
……
天放晴後,在阿喀琉斯的引見之下,藤丸立香和田徑部的眾人見了個麵。
“你來了啊,阿喀琉斯,這位是?”氣質溫和的青年第一個問道,他比其他人略微往前站了半個身位,其他人眼中對他滿是信任和遵從。
“哦!差點忘記介紹了,這是我的ma……”阿喀琉斯及時剎車。
碩大的問號從幾人頭頂升起來:“ma?”
藤丸立香已經很擅長幫從者們圓場,他向那名青年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藤丸立香,算是……阿喀琉斯的應援團團長。既然他現在屬於你們隊的陪練,那就請讓我成為你們的應援吧!”
“你好,那還真是求之不得,我是清瀨灰二,請多指教。”清爽的領頭人伸出手來,教養良好地與他握了握,距離把握得十分到位,不太親昵,但又讓人如沐春風。
比起清瀨灰二的驚喜,寬政大學的隊伍裏,一對雙胞胎發出失望的聲音,多半是因為好不容易盼來應援,結果是位男性吧。
“女性當然有,而且是偶像級別哦?”藤丸立香笑道,這話沒作假,畢竟戈爾貢三姐妹的大姐和二姐乃是男人憧憬的偶像具現,可是說絕對的夢情少女。
“饒了我吧,就那幾位……”阿喀琉斯露出牙痛的表情。
藤丸立香拍拍他的肩,輕聲道:“我沒有叫彭忒西勒亞,已經是很仁慈了。”
這句話還沒說完,天又陰了下來,淅淅瀝瀝下起雨。
“奇怪,剛才不還放晴了嗎?怎麼迴事?”眾人隻好撐傘的撐傘,重新穿雨衣的重新穿雨衣,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藤丸立香衝赫克托爾支了支下巴,後者心領神會。
他離去後不久,又是一道閃光,天空再度放晴。
落到傘麵上水珠還沒幹透,陽光灑在上麵,折射出晶瑩剔透的光芒。
大男生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脫羽衣。因為等會跑起步來,籠在不透氣的塑料裏簡直就是酷刑。
“真是的,到底是什麼鬼天氣啊!”隊伍裏有人抱怨道。
他們剛脫下來,天空三度陰雲密布,急雨傾盆而下,似乎要將地麵的人全部砍一遍似的,落到身上砸得生痛。
藤丸立香嘶了聲,他決定和這團雲杠上。
短短幾分鍾內,寬政大學田徑部就經曆了三穿三脫,跑步沒消耗完的卡路裏全部被穿穿脫脫消耗掉了。
眼見著陰雲再次壓過來,藤丸立香決定放出自己的絕招。
他對蓋提亞道:“決定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