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止。
對宋關行來說,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痛得他鮮血流了十年都愈合不了。
這三個字時時刻刻提醒著他,自己是間接害死親弟弟的罪魁禍首。
宋關行身邊所有知曉真相的人都不在他麵前提“宋流止”,就連陸鏡也不敢,但是因為他媽媽,宋關行必須強迫自己每天要打四通通訊,撒著謊來騙玫瑰美人宋流止還活著。
越是這樣,宋關行越是崩潰。
長此以往下去,宋關行甚至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那每天四通通訊給徹底逼瘋。
而現在看到那好像有些陌生的“宋流止”三個字,宋關行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
“我是終於瘋了嗎?”
他的小止……
還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關行才輕輕抬頭,視線從那幾乎不是字的“宋流止”上移開,眼圈發紅地看著薄嶠。
他嘴唇微抖,似乎想要說話,但一開口突然被嗆了一下,捂著喉嚨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嗓子的疼痛終於讓宋關行有了些真實感。
他一邊咳一邊艱難地發出聲音:“太、空……”
“我不確定。”薄嶠知道他想問什麼,沒有半句廢話,“那掉落下去的艇艙裏全是各式各樣的仿生人,不保證有仿生人身上帶了逃生艙程序,護著他穿過蟲洞,落到莫芬芬。”
宋關行失魂地點點頭,強行將咳嗽壓下去,緩緩扶著樹站直了身體。
唿吸依然在顫抖,但他逼迫著自己順好了氣。
他一身筆挺的西裝,如果不是那微紅的眼眶和被逼出點血絲的眼睛,和平時沒什麼分別。
“我先……”宋關行說完這兩個字,又呆愣了好一會,才迷迷糊糊地說,“我先去、去找……他。”
他喉嚨發澀,“小止”這兩個字怎麼都說不出口,隻能用含糊的“他”。
這麼會功夫,陸鏡已經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他眼眶也有些發紅,喃喃地道:“哥……”
宋關行沒說話,緩慢往墓地外走。
他起先雙腿沉重,步子很慢,但走了幾步後,突然加快步伐,幾乎是跑著離開那座空蕩蕩的墳墓。
陸鏡看到他這個反應,仿佛確定了什麼,眼淚差點被逼下來。
薄嶠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視線又停留在墓碑上。
七八歲的孩子笑得稚嫩又可愛,仔細看的確有宋羽河的影子。
也的確是當年那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孩子。
薄嶠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才抬步離開墓地。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山上開始彌漫著白色霧氣,好像一條絲帶緩緩漂浮在翠綠的山水間。
薄嶠走出墓地,頭發和肩上都落了一層毛毛水珠,襯得他冰冷的眉眼越發冷峻。
他看了看空蕩蕩的路上,左看右看,前看後看,突然懵圈了。
車呢?
宋關行把他扔在這裏,直接就走了?!
薄嶠:“……”
他就不該多管宋關行的破事!
早知道就該讓他繼續得罪宋羽河,等之後自己發現身世後鬼哭狼嚎去。
揚長而去的宋關行枯坐在車上,視線呆滯地盯著落在車上的一朵玫瑰,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鏡現在才看到宋羽河的消息,他飛快迴了個:【我馬上就迴去!】
發完消息後,他緊緊捏著光腦,擦幹臉上的淚水,小心翼翼地問:“哥。”
宋關行雙眸無神,被這聲“哥”喊得猛地一個激靈,好一會才木然地問:“你之前問我小止腳踝有沒有痣,是因為這個嗎?”
陸鏡訥訥道:“是,但當時隻是猜想,我也覺得自己瘋了。”
畢竟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和已死之人聯係在一起,要是他當時直接說出來,宋關行八成會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宋關行將那支玫瑰握在掌心,尖銳的刺幾乎紮進他的掌心也沒讓他有絲毫分神,他看著外麵急速後退的風景,迴想起自己和宋羽河短短的幾次見麵。
第一次見麵,他知道宋羽河急需仿生人,卻因為和薄嶠置氣完全沒有通融,甚至還得意洋洋地讓那孩子自己參加機械大賽去贏獎品。
想到這裏,宋關行才猛地發現,自己在見到宋羽河第一眼時的感覺就很奇怪,目光總是不自覺地往他身上落。
他早該想到的。
他一向刻薄無情,怎麼可能會對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孩子這麼特殊?
再次見麵,遇到薄嶠和陸鏡對峙,宋羽河乖巧地坐在床上,眼巴巴看著薄嶠,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好感和依賴,看得宋關行心裏直發堵。
接著之後就是他一係列的故意為難和孩子似的置氣算計。
機械大賽不是誰都能參加的,他明明知道宋羽河是個無依無靠的窮學生,卻還是像是看好戲一樣幸災樂禍看著他忙來忙去,甚至還讓他過來給自己修仿生人。
忙得他累到直接昏睡過去,蒼白的臉上全是倦色。
宋關行不太明白自己當時到底在想什麼,他隻是本能地想要接近宋羽河而已,為什麼卻變成了處處刁難他?
他渾渾噩噩想了半個多小時,司機在陸鏡的催促下幾乎狂飆迴伏恩裏大學。
下了車,宋關行還有些魂不守舍,還是被陸鏡扯到了伏恩裏研究院。
陸鏡幾乎是衝了進去,隨便抓住一個學長就問:“宋羽河在嗎?”
那學長不知怎麼臉色蒼白,見到陸鏡直接說:“星警局的人正在裏麵,你做好準備。”
滿心歡喜的陸鏡一下就懵了:“什麼……準備?”
學長皺眉:“你還不知道嗎?”
陸鏡搖頭,今天他幾乎沒看光腦,早上宋羽河的消息也是剛才看到的。
“還是那個仿生人自爆。”學長神色複雜地說,“那個自爆程序……”
宋關行一怔。
“……現在在羽河的仿生人身上。”
陸鏡呆住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宋關行唿吸一頓,再也等不及直接撞開兩人,風一般地衝了進去。
他知道宋羽河的研究室在那裏,腳下發飄地跑過去,發現門口圍了一圈人,有幾個真的是星警局的人。
宋關行隻覺得眼前一黑。
他見識過那個自爆程序的厲害,哪怕連仿生人都能炸成一堆廢渣,更何況是血肉之軀。
宋關行頭暈眼花踉踉蹌蹌地走過去,推開人群就要往裏麵衝。
星警局的人一把攔住他,認出他的身份後,勸說道:“宋先生,請在外麵等候,我們已經安排專人去拆卸自爆程序。”
宋關行張了張嘴,卻隻發出一聲氣音,他緩了一下,才喃喃地道:“我去看一看……”
他無法接受自己才剛知道自己的小止還活著,就讓他再次落入險境。
十年前他沒在宋流止身邊,這一次卻不想再錯過了。
星警局的人滿臉為難,宋關行又說:“我會拆卸自爆程序。”
在那半報廢的仿生人送到宋氏維修時,他曾研究過那個程序,再說他從小和仿生人接觸,比星警局的專員更加專業。
星警局的人猶豫半天,破例將他放了進去。
研究院對宋羽河很重視,雖然他總是往外跑著去大材小用修機械,但給他的研究室依然很大,裏麵設備一應俱全,還有個小休息室。
宋羽河就在小休息室,半掩著門,裏麵星警局的專員似乎遇到麻煩,正滿臉糾結地站在門口,不敢輕易上前。
宋關行深吸一口氣,將門打開走了進去。
宋羽河就坐在椅子上,右手放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左手卻拿了個工具,警惕地和專員大眼瞪小眼,不肯讓他靠近。
看到還活蹦亂跳的宋羽河,宋關行將緊提的心重重放了下來。
專員看到宋關行進來,吃了一驚:“宋先生?”
“沒事,交給我。”
見宋羽河渾身緊繃,一副要炸毛的樣子,宋關行深吸一口氣,讓專員先離開。
“那自爆程序……被流銀裹著貼在仿生人腕表上,不能亂動。”專員提醒,“隻能小心翼翼地拆,萬一觸碰到了哪個程序,恐怕……”
宋關行知道危險,點點頭,從他手中接過工具,讓他出去了。
但是陌生人出去,宋羽河卻更緊繃了,他左手在微微發著抖,但右手卻一動沒動——他知道稍稍動一下,右手的仿生人連帶他半個身子就能消失,所以強迫自己的右手保持穩定。
宋關行盡量安撫他:“沒事,我是來幫你的。”
“我不要你幫。”宋羽河警惕地說,“我自己能拆。”
“你一隻手沒法將它拆下來。”宋關行不敢在這個時候提“宋流止”的事,唯恐宋羽河一時激動把自報程序給觸發了,“相信我,好不好?”
宋羽河眉頭緊皺:“我不要。”
宋關行噎了一下。
宋關行不敢反著他來,隻好岔開話題:“你怎麼會被植入這個程序的?”
宋羽河也不知道,他搖頭:“我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他的研究室很少關門,休息室更是誰都能進來,體檢完之後他在研究院的茶水間吃完飯又喝了點水後迴到休息室,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就感覺到手腕上的仿生人有些異常。
好在他警惕,沒有第一時間亂動,否則在清醒的一瞬間就被炸成碎渣了。
宋關行見他小臉煞白,安慰他:“你別害怕。”
宋羽河疑惑地看他:“我當然不害怕。”
宋關行嚐試著和他商量:“讓我給你拆下來那個程序行嗎?我會很輕的,不會傷到你。”
“不要!”
說起這個宋羽河反應變得極大,左手的工具朝著他,蒼白的唇都在發抖,他幾乎是帶著恨意看著宋關行,將他當成要銷毀他仿生人的一丘之貉。
“他們……他們說要拆掉我的仿生人,銷、銷毀他!”
宋關行被他這個眼神看得心口一疼,一句“銷毀就銷毀,仿生人沒有你的生命重要”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但他轉瞬聯想起自己隻是碰了他的仿生人一下就被他按在地上打的事,以及那令人心疼的眼淚……
對宋羽河來說,或許這個仿生人比他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
宋羽河急得一直在小幅度地跺腳:“不要銷毀……不要銷毀!你和他們說不要銷毀!”
“好好好。”宋關行怕他太激動,忙安撫他,“好,不銷毀,誰也不能銷毀你的仿生人,我保證,好不好?”
本來對這個人毫無信任可言的,但宋羽河被“銷毀”兩個字嚇住了,聽到這句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小聲說:“真的嗎?”
宋關行說:“真的。”
見宋羽河好像對他放鬆警惕,宋關行嚐試著往前走了半步:“我幫你拆,好不好?”
宋羽河猶豫地看著他。
宋關行想了想,從身後將那枝玫瑰花拿出來,勉強笑著說:“送給你玩。”
宋羽河看到玫瑰眼睛就不自覺地亮了起來,看得宋關行心髒好像都蜷成一團,疼得發緊。
宋關行試探地將玫瑰遞了過去,打算讓他左手接住,省得去拿那能傷到人的工具。
但是宋羽河還是不信他,根本沒打算放下賴以生存的工具,腦袋往前一伸“啊嗚”一口將玫瑰枝叼在了口中。
工具他要,玫瑰也要。
宋關行:“……”
好在宋關行在路上都把玫瑰刺給掰斷了,否則這倒黴孩子肯定啃一嘴血。
宋關行小聲說:“那我能拆了嗎?”
宋羽河麵前點點頭,因為叼著玫瑰花聲音顯得有些含糊:“能了。”
宋關行終於鬆了一口氣,開始去看宋羽河手腕上的仿生人。
那人用了流銀包裹著小小的自爆程序糊在仿生人上,和流銀腕表融為一體。
流銀本來就是相融的,且在一點點地將外來的流銀往內程序裏裹,要是再遲一點,恐怕那自爆程序就被徹底融入仿生人中去。
宋關行看得眉頭緊皺,拿出溶解流銀的工具對著邊緣溶了一下。
宋羽河一直在死死捏著工具,渾身緊繃,保證自己能在眼前這人銷毀自己的仿生人之前製止住。
——而對毫無秩序、不明是非黑白的宋羽河而言,到底怎麼樣才能瞬間製止宋關行的動作,就沒辦法細想了。
畢竟在宋羽河手中,一個鈍器都能成為殺人的工具。
宋關行根本不怕宋羽河手中的工具,聚精會神將那外來的流銀一點點溶開。
十分鍾後,終於露出那幾乎要融進仿生人腕表中的自爆程序紐扣。
見宋關行額角都出汗了,宋羽河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要是實在拆不了,你就走吧。”
宋關行一怔。
“我沒事。”宋羽河說,“我和57一直在一起。”
宋關行渾身冰涼,聽出來了宋羽河的意思。
要是真的仿生人自爆程序真的啟動,他也不會舍棄仿生人,讓其脫離他的手。
看宋羽河的態度,也許在爆炸前一秒,他還會用盡全力將右手的仿生人死死抱在懷裏,和仿生人一起變成河流似的羽毛泡沫。
宋羽河對仿生人病態的依賴讓宋關行眼圈一紅,險些當著宋羽河的麵繃不住情緒。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小止不該是這種將全部依賴都放在一個半報廢仿生人身上的人。
仿生人對他來說應該隻是一個取樂的玩具,而不是比他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宋關行悶著頭拆自爆程序。
宋羽河盯著仿生人,大概是害怕宋關行這個不靠譜地會將自報程序給引爆,和57小小聲地說話。
“57,我錯了。”
57麵無表情,穩如老狗:“錯哪兒了?”
宋羽河說:“不該從莫芬芬出來。”
57冷笑一聲:“之前是誰說伏恩裏很好來著?”
“是我。”宋羽河委屈地說,“可我沒想到有人能趁著我睡著時害我啊,到底是哪個孫子?”
57:“髒話不要學。”
宋羽河“哦”了一聲,哪怕麵臨死亡他也沒什麼害怕的,好像隻要有57在他被炸個稀巴爛也不害怕:“如果這次沒事的話,我們拿到流銀穩定器就迴莫芬芬吧。”
57陰陽怪氣:“嗬,不喜歡你的薄先生啦?”
宋羽河小聲嘀咕:“你怎麼這麼不喜歡先生呢,你對宋關行都不這樣。”
57說:“都這麼危險了宋關行還來救你,你的良心呢?”
宋羽河不吭聲了,想了一會大概覺得自己挺沒良心的,開口對宋關行說:“你趕緊走吧。”
宋關行正在拆最後一步,緊張得額角全是汗,聽到這句話差點手抖:“什、什麼?”
“這個可能要爆了。”宋羽河說,“剛才星警局的人拿東西測了測,這個程序是有倒計時的,現在時間應該要到了。”
宋關行:“……”
有倒計時怎麼現在才說?
你怎麼就這麼穩得住?!
果不其然,星警局的人在門口小聲說:“宋先生,自爆程序馬上要到時間了,我們在商量強製銷……”
宋關行唯恐他說出“銷毀”兩個字讓宋羽河再次失控,立刻說:“不用,我馬上就好。”
專員猶豫一下,才勉強同意。
也不知道是誰和宋羽河這麼大的仇,竟然會這麼惡毒得想要徹底置他於死地。
宋關行又氣又急,沒有管宋羽河催他走的話,沉著臉去拆最後一步。
宋羽河還要再說,語調越來越像是在留遺言。
宋關行根本聽不下去,紅著眼眶直接說:“別說了。”
宋羽河被兇得一愣,悄摸摸地說:“我就說最後一句話。”
宋關行一直都對他狠不下心來,隻好任由他說了。
他打算聽聽宋羽河到底要說什麼。
難道還是催自己走的話?
這是代表他在變相地關心自己嗎?
宋羽河說“遺言”。
“我十分想見薄先生。”
宋關行:“……”
滾蛋!
大概是憤怒讓宋關行超常發揮,他順利地在倒計時最後一秒前取下程序,將其放在盛放危險物品的防爆箱中。
宋羽河終於把工具放下,捏著玫瑰花,一把將能動的右手抱在懷裏,像是在安撫孩子似的拍著仿生人,嘴裏還嘟囔著:“沒事了沒事,乖崽沒事了。”
57……57都要被他氣樂了。
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的心怎麼就這麼大?
宋關行讓星警局的人來將防爆箱拿走,危險解除後,終於徹底鬆了一口氣,後背上的冷汗一茬接一茬,幾乎要將他的襯衫浸透。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沒過來,宋羽河是不是就會和星警局的專員死磕到底,耗到最後一秒也不願有人給他拆卸自爆程序。
想到這裏,宋關行一陣後怕。
宋羽河還在那沒心沒肺地翹著腳安慰仿生人,額角上一點汗都沒出,好像麵臨生死威脅地並不是他。
解決好了生命危險,宋關行被強壓下去的緊張再次泛了上來。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近鄉情怯”這四個字是什麼感覺。
在那種偏僻的星球長大,這十年來他遭受了什麼,又吃了多少苦,宋關行根本不敢去問,生怕得到的答案能讓他心疼到痛不欲生。
宋羽河傻樂:“我們參加完比賽拿到獎品就迴莫芬芬!你耕田來你織布,我負責修你。”
57:“……”
他正在和57說著劫後餘生的騷話,突然看到宋關行扭扭捏捏地走到自己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宋羽河情不自禁後退了半步,警惕地看著他。
雖然這個人救了自己,但宋羽河還記著之前被為難的事呢。
不能抵消的。
“你……你幹嘛?”宋羽河說。
宋關行訥訥道:“你……”
“謝謝!”宋羽河打算先發製人,道謝和好人卡一股腦發出去,“謝謝你救了我,你真是個好人。以後你有想修的東西都可以找我,我隨便給你修,不收錢。”
宋關行:“……”
宋關行輕輕吸氣,他哪舍得再讓宋羽河幹那些重活:“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你還記得我嗎?”
宋羽河幽幽地問57:“他是不是在暗示我腦子有問題?”
57:“?”
宋關行見宋羽河像是看變態一樣看著他,一著急,直接說:“我是你哥哥。”
宋羽河想都不想,說:“謝謝哥哥!”
宋關行:“?”
宋羽河根本不像是認出他來的模樣,反倒是滿臉“我都叫你哥哥了,可以了吧”的催促表情,大概是想讓他趕緊走走走。
宋關行要是有尾巴,早就耷拉下來了。
宋羽河腦洞很大,又說:“57,他是不是……像陸鏡一樣喜歡我啊?”
57:“?”
57臉都綠了:“謝謝,你沒那麼萬人迷。”
宋羽河“哦”了一聲:“可他真的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害怕。”
幾乎被炸死都沒讓他產生一點害怕的情緒,宋關行“深情”看他一眼就讓他害怕起來了。
就在宋關行苦思冥想要怎麼和宋羽河說話時,一旁的門突然被推開,薄嶠微喘著扶著門框,滿臉驚魂未定:“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宋關行還沒說話,就見一陣小旋風擦著自己唿嘯刮了過去,將他額前的碎發都吹得微微拂動。
定睛一看,宋羽河已經飛快跑過去,一下撲到薄嶠懷裏,勾著他的脖子死死抱著他。
“先生!”
他說:“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薄嶠也是在半路上聽了一耳朵研究院的事,根本沒細問就衝過來,見宋羽河活蹦亂跳地才鬆了一口氣,知道沒什麼大事。
他熟練地撫摸一下宋羽河後腦的柔軟黑發安慰他。
就在這時,薄嶠突然感覺爪子一涼,像是一陣冰冷的風卷過來一樣。
他疑惑地抬起頭,就對上了宋關行麵目猙獰,好像是要剁了他爪子的狠厲目光。
薄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