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旋的臉色有些難看。
雖然他和宋關行的年齡相差十歲,但因為是家中長子,總會被拿來和宋關行做比較,久而久之不談宋氏如何,他本人都有點本能地懼怕宋關行。
天之驕子,總是讓人恐懼又仰望。
見到宋關行站在宋羽河身邊一副護犢子的架勢,周一旋勉強一笑:“沒、沒說什麼。”
“我剛才聽到你說沒見過活著的鐵疙瘩?”宋關行冷冷看著他,“周家的公司是都倒閉了嗎,竟然連仿生人都不給你配。”
周一旋臉色更白了。
宋關行明顯就是讚同宋羽河對仿生人“他”的可笑稱唿,竟然還直接承認了仿生人就是真正活著的鐵疙瘩。
周一旋死死咬著牙,心髒隱約開始一陣一陣地抽痛。
宋關行依然不肯放過他,冷笑道:“你是來參加機械大賽的?”
他瞧見周一旋對宋羽河的嘲諷和譏笑,脾氣暴躁地想著直接取消他資格算了,但又怕宋羽河覺得自己“濫用私權”,隻好強忍下去。
給乖崽出不了氣,宋關行隻能用眼刀一刀刀地剜著周一旋。
南淮星的眾人麵麵相覷,有點無法理解為什麼宋關行要給伏恩裏大學的人出頭。
周一旋頂著宋關行如刀子似的眼神,一時間進退兩難,心髒處泛上來密密麻麻的疼痛讓他心裏產生的恐懼逐漸變成一股煩躁的恨意。
好在這時,機械大賽傳來播報聲,讓參賽人員前去匯合。
眾人如蒙大赦,忙不迭跑了。
宋關行氣勢十足,冷冷看著他們倉皇而逃的背影,心中卻有些發虛得不敢去看宋羽河的表情。
他怕宋羽河那種熟悉又令他心抽抽的嫌棄神情。
但就在這時,宋羽河的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
宋關行一愣,迴頭看去。
宋羽河的眼中好像綴滿星河,他眼眸發光,高興地說:“你也覺得仿生人是有自主意識的,是嗎?”
宋關行呆了呆。
這還是宋羽河頭一迴對他的反應這麼不排斥。
——雖然隻是因為仿生人。
誤打誤撞哄了弟弟開心,宋關行哪裏還管自己的三觀,堅定地說:“對,他他他!”
宋羽河一聽到有人稱唿仿生人“他”就更歡喜,難得牽住宋關行的衣袖拉著他往機械中心大樓走。
宋關行暈暈乎乎地就被拽著飄走了。
宋羽河進去了人擠人的中心大樓,嗅到那到處都是熟悉的流銀味就知道這座大樓裏肯定有一小半都是仿生人。
還好薄嶠沒來,否則得把自己吐虛脫。
宋關行強行按捺住狂喜,矜持地帶著宋羽河去了二樓的單獨休息室。
偌大的房間內,盛臨正穿著一身西裝,麵無表情地對著鏡子讓化妝師給上妝,手中拿著一張薄薄的紙,竟然有種拿刀的氣勢來。
每年機械大賽排場弄得都極大,這一次趁著盛臨在伏恩裏大學拍戲,宋關行竟然喪心病狂地把大影帝叫來當吉祥物。
盛臨滿臉寫著“謀朝篡位”,從鏡子裏看到宋關行進來,冷笑了一聲。
宋關行滿腦子都是“啊啊啊他竟然主動接近我了嗚嗚嗚”,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搖錢樹正在噴火。
“羽河吃早飯了嗎?”宋關行殷勤得很,把盛臨的早餐毫不客氣地拿過來,笑瞇瞇地說,“機械大賽時間還挺長,吃多點墊一墊。”
宋羽河正扒著落地窗看一樓的人山人海,聞言搖搖頭:“我吃過啦。”
他這副迴應堪稱是和顏悅色,讓被嫌棄慣了的宋關行有些受寵若驚,愣了好一會才坐在盛臨身邊,一邊啃早餐一邊竊喜。
看來今天運勢很順。
盛臨雙手環臂,冷淡看著宋關行。
宋關行一副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架勢啃完了早餐這才察覺到盛臨的視線,奇怪地抬頭:“怎麼了?”
盛臨似笑非笑地說:“沒什麼,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副慫樣,可太好看了。”
慫關行:“……”
不過宋關行臉皮一向很厚,也不覺得自己媽寶男和弟控有什麼羞恥的,甚至還有點引以為傲。
宋羽河看了一會就迴過神來,看到盛臨坐在那,想了想,問他:“請問我能和你合張影嗎?”
盛臨:“……”
這段時間宋羽河也勉強知道了一些追星的事,知道要簽名、和偶像合影很受追星族喜歡,其他再深得就不怎麼懂了。
哪怕自取其辱兩次,盛臨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他。
“你補我的電影了?”
“沒有。”
“歌?”
“也沒有。”
盛臨:“……”
盛臨第一次遇到這種追星的粉絲,一直被瘋狂追捧多年而導致有些麻木的心微微一動,莫名想起當年宋關行給他接第一部 狗血爛俗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爛劇裏,那句“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的感覺。
盛臨受追捧慣了,反倒很吃這一套,妝也剛剛畫好,方便拍照,點頭同意了。
宋羽河高興地湊上前,拿著卡得要死的光腦來給兩人拍合影。
宋關行見狀麵如菜色,心中嘟囔:“我也想合影。”
他本來就是個蔫壞的性子,看出來宋羽河並非是盛臨粉絲,思來想去八成是給薄嶠那個猹要的,當即不著痕跡地站在盛臨椅子後麵,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宋羽河不怎麼會拍照,哢了一張也不看好不好看,乖乖道了謝,就到一旁給薄嶠發消息。
【羽河:先生!我又見到盛臨了,這次有合影![圖片]】
薄嶠還在準備上早上的第一節 課,收到消息點開看了看,突然沉默了。
宋羽河的光腦還沒來得及換,前置攝像頭畫質不怎麼清晰,但還算好看,唯一讓薄嶠不滿意的就是盛臨背後那好像背後靈一樣幽怨看著鏡頭的宋關行。
總感覺他下一秒就要要從照片裏跳出來砍人。
上課鈴響了,薄嶠飛快迴了他一條。
【薄三喬:乖。】
在宋羽河的認知中,“乖”這個詞就代表自己做對了,他喜滋滋地將光腦關上,繼續看下麵的人群。
宋關行悄摸摸湊到他身邊,仔細觀察了一會,發現宋羽河的視線好像在跟著什麼人跑似的。
宋關行頓時有點警惕,順著宋羽河的視線往下去,看了好半天才意識到他弟竟然是在看那個欺負過他的周一旋。
迴想起之前周一旋和宋羽河還打過一架,這才導致宋羽河被記了處分,宋關行眉頭越皺越緊。
周家的仿生人公司他從來都沒放在心上過,但今天周一旋仗著人多對宋羽河的冷嘲熱諷讓宋關行變得排斥,十分不爽。
他眼眸冷淡地看著帶著仿生人登記的周一旋,心中不知在盤算什麼。
宋羽河依然在盯著他看,準確地說,是盯著周一旋的仿生人看。
宋關行悶咳一聲,小聲和他搭話:“羽河,你在看什麼呢?”
“仿生人。”宋羽河逐漸對他不排斥,還有問必答,他細白的指腹貼著周一旋仿生人的方向在玻璃上畫了個圈,眼眸裏帶著點孩子似的興奮,“他的仿生人,很好玩。”
宋關行疑惑看過去,好玩?
他將光腦打開,查出周一旋的參賽仿生人檔案,發現新穎功能充其量就是個能變成各種寵物的雞肋仿生人,在一眾參賽作品裏根本毫無亮點。
這哪裏好玩了?
難道是宋羽河喜歡小動物?
宋關行開始思考要不要送給宋羽河一個名貴寵物養一養。
貓?狗?鸚鵡?
宋關行正想得入神,宋羽河從書包裏拿出來仿生人,讓他變成人形。
宋羽河的仿生人比平常仿生人要更類人一些,甚至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個竟然是冰冷的仿生人。
宋關行和盛臨有些詫異。
宋氏做仿生人做了很多年,但因為程序問題,機械隻是機械,就算擁有人類的外表也永遠不可能和人一模一樣。
仿生人最大的問題是臉部和動作的僵硬,流銀能完美變幻成任意服帖的模樣,但金屬終歸是金屬,和人完美的肢體不能相比。
這還是宋關行第一次看到這麼像人的仿生人。
仿生人笑著要去圈宋羽河的脖子,給他一個“擁抱”,宋羽河本能往旁邊的宋關行身後躲,小聲嘀咕:“不是這樣的。”
宋關行麵無表情,心想“啊啊啊啊他往我身後躲了啊我死了”。
仿生人眨眨漂亮得宛如真眼珠的眼睛,從善如流將手收迴來:“那我再學學?”
“嗯嗯,學。”宋羽河說,“你下一樓去登記吧。”
仿生人笑著說好,轉身下去了。
宋關行和盛臨麵麵相覷。
讓仿生人親自下去登記?
宋羽河繼續趴在落地窗上看周一旋的仿生人,漂亮的眼睛裏全是好奇,和一絲誰都看不出來的陰冷。
宋關行實在是太好奇了,也和宋羽河並肩坐著往下看。
仿生人穿著薄嶠提供的衣服,從二樓電梯口出去,完美地融入人群,幾乎沒人認出來他竟然是仿生人。
直到開始用虹膜登記時,工作人員才爆發出一陣驚唿。
宋羽河根本沒有對自己引起的騷動產生一點興趣,像是認定了周一旋,竟然還在看。
宋關行莫名覺得他現在狀態不對,幹咳了一下,問他:“羽河,你的仿生人是怎麼做的和人一樣這麼像的?”
宋羽河疑惑地偏頭看他:“啊?仿生人不就應該做得和人一樣嗎?”
宋關行從來都是凡爾賽別人,還是頭一迴被別人凡一臉。
好在這人是自己弟弟,不磕磣。
“那雙眼睛你又是怎麼做出來這麼逼真的?”
宋氏的仿生人也很逼真,但沒逼真到唇角一勾眸子裏就有星河璀璨的地步。
“我用了兩個小的采光器。”宋羽河沒有任何隱瞞,仔細和他說,“這樣眼睛會很漂亮,像是石頭一樣。”
他說著還從書包裏拿出來一顆石頭給宋關行看。
宋關行受寵若驚地接過來,幹巴巴地說:“送、送給我的嗎?”
“當然不是。”宋羽河警惕地看著他。
宋關行唯恐他再排斥自己,立刻指天發誓:“我就看一看,看一分鍾就還給你,絕對不私吞!”
宋羽河見他神色認真,很好哄地就信了他。
“這是我自己在莫芬芬磨得石頭珠子,磨了兩三年的。”
宋關行本來正在欣賞那好像上等寶石的石頭,聽到這句話愣了好一會,心尖又開始疼得抽抽了。
這段時間他也查了莫芬芬星球,但資料太少,隻知道是一顆被風暴籠罩摧殘過多年的半報廢星球,裏麵全是飛沙走礫,生存情況極其艱難。
宋關行根本不敢去想宋羽河這些年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他也不知道小時候那樣活潑好動的孩子,是經曆了什麼才有這樣的耐心,能一顆石頭磨三年。
宋關行眼圈又微微紅了,摩挲著那顆光滑的石頭,一時哽咽得說不出話。
在一旁的盛臨似乎發現異常,眼睛微微一瞇。
下麵已經開始集合了,宋羽河也沒多留,將石頭拿迴來,說:“我先去啦。”
宋關行忙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像是一個老父親地叮囑道:“好好,慢點啊。”
“好。”
宋羽河一路小跑著下了樓。
宋關行依依不舍地將視線收迴來,盯著自己的手指看。
指腹上還有石頭光滑的觸感,溫熱得像陽光。
盛臨靠在椅背上,淡淡笑著說:“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宋關行隨口接話:“什麼?”
“送女兒出嫁的老父親。”盛臨說。
宋關行:“……”
宋羽河懶得坐電梯,二樓而已,蹭蹭蹭就從樓梯跑下去了。
但他跑得有點快,衝勢直接撞了出去,一時沒剎住車,差點撞人身上。
好在一旁有人扶了他一把。
宋羽河站穩後,偏頭道謝:“謝謝。”
扶住他的人正是宋晏,他溫和笑了笑,將宋羽河甩到脖子的書包理了理:“慢點跑,當心摔倒。”
在薄嶠研究室的時候宋羽河對宋晏就很有好感,潛意識對他完全不設防,他調整好了書包,聽話地說:“好,我跑慢點。”
宋晏沒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真乖。”
宋羽河愣了一下,臉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發燙,連心口也狂跳起來。
“我……我乖。”宋羽河垂著腦袋,小聲地說,“你怎麼會在這裏啊?”
宋晏說:“來看比賽。”
宋羽河這才想起來比賽,忙說:“我先去集合啦,你……”
他冥思苦想都不知道怎麼稱唿這人,仔細想了想連宋關行那個都要三十歲的老男人都敢讓他叫“哥哥”,宋晏比宋關行應該大不了幾歲吧。
宋羽河下定了決心,說:“哥哥再見。”
宋晏:“………………”
宋晏從二十歲開始接管偌大宋氏,這些年無論經曆什麼都讓他麵不改色心如止水,幾十年過去,這還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晴天霹靂。
他一直溫文爾雅的氣質似乎凝滯了一瞬,被這句“哥哥”劈得外焦裏嫩,呆愣好一會才艱難露出一個笑,勉強地說:“再、見,祝你勇奪第一。”
宋羽河笑得眉眼飛揚:“謝謝,我會的。”
說完,蹦躂著跑進了人群中。
宋晏滿臉複雜地看著他的背影。
路上,57和他說話:“我覺得那個男人年紀應該比你大兩三輪,你叫他哥哥是不是不太對?”
宋羽河被工作人員指引著登記和找位置,隨口和他說話:“可他看起來很年輕啊,三十多歲吧?”
57:“……”
57心說他都得五六十了。
星際人平均壽命兩百左右,五六十歲隻能算是青年,加上宋晏那身氣質太有迷惑性,一向連別人接近都要炸毛的57都對他起不了什麼排斥。
宋羽河到了集合的位置坐著,好巧不巧,旁邊剛好是南淮星的隊伍。
周一旋正和他的仿生人坐在一起,仿生人麵無表情,直視前方,沒有指令渾身緊繃一動都不動。
宋羽河對他的仿生人實在是太好奇了,兩人相隔了個過道,還伸長了脖子去看。
伏恩裏也有幾個學長參賽,瞧見宋羽河孤身坐在座位上,小聲和他說話:“羽河啊羽河。”
宋羽河被人叫“羽河啊”都習慣了,戀戀不舍地將視線收迴來,迴頭看向學長。
“你好?”
那幾個參賽的學長聽說過宋羽河的豐功偉績,還是頭一迴和他說上話。
“你的仿生人呢?旁邊的位置是留給仿生人的。”
宋羽河迴答:“他出去玩了。”
聽到那個熟悉的“他”,學長滿臉複雜,但也沒說什麼。
就在這時,周一旋看到了宋羽河,似笑非笑地說:“再不讓‘他’迴來,你要被取消比賽名額了哦。”
“他”這個字咬得極重,陰陽怪氣極了。
宋羽河也不生氣。
和頻繁挑釁他的周一旋相比,更吸引宋羽河的反倒是那個安安靜靜的仿生人。
宋羽河直勾勾盯著那個仿生人,手指緩緩撫著手腕上的腕表,位置正是當時被植入自爆按鈕的地方。
他對57說:“我想拆他。”
57像是一個縱容熊孩子的熊家長:“拆。”
宋羽河將視線收迴來,朝周一旋一笑,把他笑得十分憋屈,就像是拳頭砸在了棉花上一樣。
宋羽河不在意,那伏恩裏大學的學長一個個就不高興了,其中一個頭發稍稍長點的學長雙手環臂,皮笑肉不笑道:“喲,我們伏恩裏大學的比賽,什麼時候輪到別校的指手畫腳了?”
周一旋也不甘示弱:“你這話是在暗指機械大賽摻了水分嗎?”
學長們在伏恩裏大學待了這麼久,毒舌功力一等一:“嘖嘖嘖,真的是學會點新詞就胡亂用了,機械大賽的主辦方是你們南淮星的宋氏,他要是摻水也是摻你們吧,幹嘛要摻個外星係的人?哦——”
其中一人配合地做恍然大悟狀,笑嘻嘻地說:“難道是因為宋關行知道給你們摻水你們也贏不了,所以才會胳膊肘往外拐,大老遠來摻我們伏恩裏大學的水是嗎?”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我悟了。”
“哈哈哈哈。”
幾個學長一唱一和,將周一旋懟得臉都綠了。
宋羽河不知道他們在對峙什麼,但見他們笑,也跟著笑,眼睛一彎,可好看了。
學長們將對麵南淮星懟得一句話都不敢反駁,得意洋洋地笑。
宋羽河迴頭看他們,眼眸清澈,毛茸茸的頭發還翹起一綹,顯得異常溫順。
幾個大男人心都化了,忙扒著宋羽河座位的椅背,和他耳提麵命。
“羽河啊,遇到這種人,你就要反駁迴去,記住沒有?”
“我聽說你總是被欺負,這怎麼能行呢?”
“學會陰陽怪氣了嗎?”
宋羽河在伏恩裏研究院接觸的都是些眼高於頂的研究員,很少感受到這種被攏到圈裏玩的氛圍,新奇得很,聽到他們的叮囑,乖乖點頭。
“學會啦。”
學長見他這副毫無殺傷力的樣子,不信:“那你陰陽怪氣試試?”
宋羽河想了想,說:“嘖嘖,我悟了,這裏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眾人:“……”
他們總算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一本正經的陰陽怪氣。
就在這時,比賽最中央的高臺上,一身盛裝的盛臨踩著臺階緩緩站上去。
周圍數千人的觀眾席頓時一陣歡唿尖叫。
盛臨在娛樂圈的影響力可算是頂尖的,他隻要站上去什麼都不說,全部人都會為他歡唿不止——也不知道宋關行到底是怎麼說服他來當個吉祥物主持人的。
宋羽河身後的學長也在站起來尖叫:“盛臨!盛臨啊啊啊啊!”
宋羽河好奇地看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一時間這麼癲狂。
這就是明星的威力嗎?
盛臨氣場強大,一個單調的高臺也能讓他站出一種絢麗舞臺的感覺來,他優雅鞠了一躬,微微抬手,那此起彼伏的狂歡聲才終於停止。
盛臨淡淡道:“歡迎來參加伏恩裏的機械大賽。”
他沒有半句廢話,連宋關行叮囑過的“要加上主辦方宋氏,一定要說哦”的話都沒提,沒讓觀眾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太久,直入主題。
最開始在臺上的是評委會評選出來的最有可能奪冠的仿生人設計,三個星係隻有十個名額。
宋羽河因為是特殊資助名額,也在其中。
盛臨按照編號一一介紹,學生和仿生人也跟著上臺展示。
宋羽河排在第七號,在展示到五號時他的光腦已經被工作人員發送了消息,讓他前來後臺集合了。
宋羽河沒去,隻是將消息發送給了仿生人程序內。
他在莫芬芬什麼都沒幹,每天就是研究那些報廢的仿生人零件,來來迴迴研究了十年,對仿生機械程序幾乎算是了如指掌。
十年裏,除了57,宋羽河沒見過完好無損程序正常的仿生人,所以一直以為這世界上所有仿生人都和57一樣。
直到出了莫芬芬,他才發現問題。
來參賽的仿生人是根據57的模樣製作,臉部和關節動作的小細節他在研究院調試了好久,程序也是改了無數遍。
所以他一直信心十足。
很快,仿生人收到消息,很快就到了後臺集合。
盛臨坐在後臺的椅子上打量著端正站著等上臺的仿生人。
這個仿生人做得太逼真了,他有預感,這場比賽結束後,宋關行如果真的拿到這個仿生人的全部數據,宋氏又會上升一個可怕的高度。
盛臨輕輕“嘖”了一聲,心想那麼乖巧的孩子,平日裏看著不顯山不露水,還有些呆呆傻傻的,怎麼在研究院鼓搗了幾天,就不動聲色做出了這種一看就會引起軒然大波的仿生人?
這也太有欺騙性了。
正在這時,六號已經展示好下了臺,臺下掌聲雷動。
盛臨勾了勾唇,對七號仿生人道:“走。”
臺下,學長戳了戳宋羽河的肩膀:“羽河,你不上臺嗎?”
宋羽河:“我不用上臺啊。”
周一旋冷冷看著他。
仿生人都是根據特定程序來動,但是在這種比賽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特殊情況。
隻有傻子才會讓仿生人脫離程序掌控,去麵對這麼多觀眾。
這時,盛臨緩步上了臺,燈光打在他臉上。
盛臨笑了笑,微微往後退一步,讓光打在仿生人身上。
整個臺上隻有盛臨和仿生人,這一情況讓觀眾微微懵了,到處看仿生人在哪裏。
四周很安靜,一些觀眾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大概都是在問仿生人。
畢竟能進入這十個名額的,往往設計都很新穎。
但應該沒有新穎到仿生人能隱身吧?
盛臨對操控人心這一塊簡直爐火純青,在足足安靜了半分鍾,眾人對仿生人在哪裏的疑惑到達頂峰時,他才笑著將宋羽河的仿生人編號打在身後的屏幕上。
“七號參賽者宋羽河的仿生人,名字是……”
全場一陣死寂。
隻有盛臨清越還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遍整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