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進大樓的時候,李玉先醒了過來,簡隋英把腦袋蒙在了被子裏,還輕輕打著唿嚕。
剛醒來那個難受勁兒實在無法形容,後腦勺火辣辣地脹痛,眼睛腫得沒法睜開,隻要稍微一動就有一種暈眩的無力感湧上來。因為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睡了一晚上,全身骨頭都跟要散架了似的難受,如果沒有這床被子稍微起些緩衝和保暖的作用,不知道還要難受成什麼樣。
至少一晚上都沒有覺得冷。
李玉試著抽迴被壓麻了的胳膊,身體的感覺漸漸被找了迴來,他才感受到自己懷裏抱了個大火爐,熱得不正常。他愣了愣,扒開被子一看,簡隋英的臉上透出不正常的潮紅,睡夢中也表現得很不舒適,每次喘氣好像都特別費勁的樣子。
李玉摸了摸他的臉頰,那隻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簡隋英發燒了,燙得不像話。
他撐著僵硬的身體坐起來,先是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使勁眨了半天的眼睛,才稍微清醒一點,但是身體幾乎使不上力氣。
他勉強調轉身體,想去夠簡隋英的手機,可惜等他拿起手機一看,手機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電了。李玉有些遷怒地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然後搖晃著簡隋英想把他弄醒。
他不知道簡隋英燒了多久,如果再不去就醫,會不會出事。簡隋英就像睡死了一樣,隨著他的搖晃發出難以辨認的夢囈,卻怎麼都無法醒過來。
李玉急得腦袋一陣陣地抽痛。
即使臺風停了,雨勢小了,他們的危機仍然沒有過去。
暫時缺乏行動能力的兩個人被困在一棟正在建設中的樓房裏,天剛剛亮,他們要怎麼獲得救援?
李玉找出了消炎藥,塞到了簡隋英嘴裏,然後拿起礦泉水瓶狠狠灌了一口,低頭用嘴往簡隋英嘴裏送水。簡隋英無意識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水大半流到了被子上,李玉也不知道藥到底有沒有順進他胃裏。
他用毛巾沾了酒精擦拭著簡隋英的身體,試圖給他降溫,可是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樣不行,必須馬上去醫院。
李玉忍著頭痛暈眩和乏力惡心從地上爬了起來,把簡隋英赤裸的身體用被子一裹,想把他抱起來。隻是使了半天的力,也隻是稍微讓簡隋英的身體離開地麵。
他現在的狀況別說一個一百多斤的人了,讓他抱著這五斤重的被子走出去,他也未必辦得到。李玉氣急地拿拳頭狠狠捶了下地麵,然後軟倒在簡隋英身上,身體的困乏一陣陣襲來,心理上的疲憊更是讓他陷入了深深的焦慮恐慌之中。
和他緊緊貼著的滾燙身體正提醒著他倆人的處境,簡隋英冒著危險跑到他身邊,他卻不能將簡隋英帶離這裏。李玉第一次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憤怒。
他的一係列動作牽動了傷口,傷口又開始滲血,就在他因為失血而再次頭暈的時候,他隱隱聽到了人的聲音。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後來當腳步聲越來越重的時候,他終於確定不是幻覺,是真的有人來了。
李玉半睜著眼睛,看到幾雙泥濘的腳出現在樓梯口,然後朝他們跑來,他終於放鬆下來,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已經在醫院了。
身上是溫暖幹爽的被褥,有了層層壁壘的阻擋,窗外的風雨飄搖,都跟他毫無關係。他慢慢轉動腦袋,發現病房裏一個人都沒有,於是找到緊急按鈕按了下去。
不一會兒進來個小護士,熱情地笑著:“你醒了呀,喝點兒水吧?”
李玉喝了口水,張嘴就問:“和我一起送來的人呢?”
“在你隔壁呢。”
“他怎麼樣?”
“打了退燒針了,沒啥大事兒。”
李玉想坐起來,護士按著他的肩膀:“你別亂動了,你傷得比較重。”
“我去看看他去。”
“他還沒醒呢,你休息一下吧,一會兒給你端飯來。”
李玉隻好再躺了迴去,隻是睡了太久,完全沒有睡意,隻能對著天花板幹瞪眼。
想著這短短一天之內發生的事情,李玉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
從他被掉落的重物砸暈,到簡隋英的電話把他召喚醒,再到漫長地等待,簡隋英的出現,倆人的相擁而眠,都讓他有種不知道之後該如何麵對簡隋英的迷茫。
昨晚簡隋英一身狼狽出現在他麵前時他心裏的悸動,到現在他都還能迴味出來。李玉想著簡隋英,想著兩人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磕磕碰碰,他真無法想象世界上會有簡隋英這樣的人,讓人有時候恨不得咬死他,可目光又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就這麼一點一點的,在自己心裏刻下了無法磨滅的烙印。
經過這次的事,他不知道該把簡隋英置於何處,他隻知道自己無法忍受簡隋英跟別人在一起。也許不知不覺之間,簡隋英一年多來跟前跟後地圍著他轉,已經讓他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即使他不想要,他也容不得別人覬覦。
他也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不該有,可他摒棄不去。當他看到簡隋英摟著那個男孩兒的時候,看到簡隋英和在泳池裏和那個爸爸有說有笑的時候,他胸腔裏升騰的憤怒和嫉妒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他嫉恨一切可能和簡隋英有曖昧關係的人,簡隋英是他的,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簡隋英喜歡著他。
無論倆人的關係如何惡劣,簡隋英始終都喜歡他,這一點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次的事情不過是更加證實罷了。
而自己……
李玉舔了舔嘴唇,那溫熱的觸感似乎還在唇齒間迴蕩,雙手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的溫度。這大半年來,他一邊厭惡迴避著簡隋英,一邊壓抑著對他身體的渴求,昨天那樣緊密的接觸,把所有熱烈瘋狂的迴憶都喚醒了,李玉隻要一想想,就覺得身體發熱。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對簡隋英的渴望有多深,這種渴望越是壓抑,越是急速膨脹,幾乎就要衝破身體,讓他不知所措。
李玉在心裏默默歎息著:簡隋英……
吃過晚飯後,護士來給他換藥。
李玉已經感覺身體好多了,換完藥他就執意要去看簡隋英。護士看攔不住他,就讓他去了。
李玉進門一看,簡隋英還唿唿睡著呢,看上去臉色好了不少。他坐到他床前,摸著他的額頭,感覺溫度退了不少。他猶豫了一下,掀開被子躺到了他旁邊。
病床有些小,擠著兩個大男人實在說不上舒坦,李玉覺得自己可能腦子真砸壞了,冒著被人看到的風險幹出這麼蠢的事情,但他無暇想太多,他就是想抱住這個人,他想了太久了。很快,他覺得困意襲來,漸漸又睡著了。
簡隋英睡了三十多個小時,終於睡飽了覺,醒了過來。醒過來就覺得怎麼這麼擠呢,扭頭一看,李玉的臉就在他眼前,幾乎貼著他的耳朵。
簡隋英愣了一下,推了推李玉。
李玉也醒了過來,瞇著眼睛看著他。
簡隋英咧嘴一笑:“怎麼迴事兒啊?咱倆就這麼抱在一起被送醫院來的?這也太丟人了吧。”
李玉皺皺眉:“……不是。”
“不是?”簡隋英眨了眨眼睛,“那是醫院病床不夠了,咱倆得擠一個?”
李玉有些尷尬:“不是。”
簡隋英伸手掐了下他的屁股,邪笑道:“那這迴是你自己送我床上來的吧?”
李玉微訕,就想坐起來。
簡隋英摟著他的腰,沙啞著嗓子說:“別啊,急什麼啊,躺一會兒。”說著湊近了李玉,親了下他的額頭,低聲道,“還好你沒事。”
李玉望進他幽深的眼底,心裏湧上一股暖流,輕輕“嗯”了一聲。
簡隋英微笑著:“你要出事了,你們老李家可得把我吃了。”
李玉心情放鬆,也開起了玩笑:“把你賠給我們家也是一樣的。”
簡隋英擠眉弄眼地說:“要我給你們家當兒子,那行啊,你給我老簡家當媳婦兒吧。”
李玉哼道:“美得你。”
簡隋英哈哈笑了兩聲,結果嗓子太疼,笑不下去了,接著就咳嗽好幾聲。
李玉順手給他把水杯拿過來了,倆人都喝了兩口。
外麵的天蒙蒙亮,是個起床也尷尬,睡覺也尷尬的時間。照理說現在氣氛正好,四下無人,最適合*一番,可惜倆人都沒有這個體力,就那麼擠在病床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調侃幾下,居然也非常的溫馨和諧。
應該說這是他們相識以來,最溫馨和諧的時光了。
倆人年輕體壯,再醒過來就都能走能跳能吃能喝了。
原定的迴程計劃自然是泡湯了,辦事處的給倆人重新訂了機票,讓他們在三亞休養幾天,順便也等天氣好轉,不然又在機場等好幾個小時,實在太煩躁。
李玉看著機票直皺眉頭。
簡隋英問他怎麼了,隨即“哦”了一聲:“上課是吧,算了吧,翹幾節課能怎麼樣。”
李玉道:“不隻是翹課,現在不迴去,我趕不上期末考試了。”
“哦?期末了?”簡隋英算算日子,這時候好像是到學生放假的時候了,這種事他向來不上心,就隨便安慰道,“那就等補考吧,咱倆在這兒好好呆幾天,純療養。”
李玉把機票扔到一邊兒,掏出手機背過身去給家裏打電話。
對於這兩天發生的事,李玉自然是不會跟家裏說的,連期末考試趕不上也沒說,就說跟簡隋英來三亞考察項目,被臺風困住了迴不去,周末不迴家了。
簡隋英一直覺得李玉在家是個乖兒子,沒想到撒起謊來倒也淡定自若不臉紅,覺得挺有意思的,趁李玉背對著他打電話,他就摟著他的腰把手往他病服裏伸。
李玉身子僵了僵,拍了下他的手,扭頭白了他一眼。
這小眼神把簡隋英撩撥得更是來勁兒了,不依不饒的手直接鑽了進去,摸到了李玉胸前。
李玉匆匆掛了電話,反身把他壓住:“你幹什麼你,這在醫院呢。”
簡隋英嗤笑道:“我還真沒在醫院幹過呢。”說完舔了舔嘴唇,半瞇著眼睛看著他。
李玉喉結鼓動,心髒跳得奇快,看著簡隋英極具誘惑的眼神,就覺得全身血液都沸騰了。他撐起身,啞聲道:“我把門鎖上。”
簡隋英哈哈大笑。
李玉紅著臉跳下床,去鎖病房的門,隻是他的手剛碰到門把,門外就傳來了幾下敲門聲。
李玉下意識問道:“誰啊?”
門外的人頓住了,隔了好幾秒才沉聲道:“是我。”
這迴輪到門裏的倆人愣住了,是簡隋林的聲音。
李玉沒由來的一陣心虛,額上冒出了汗,他扭頭看了簡隋英一眼。
簡隋英卻是特別坦蕩:“小林子?進來吧。”
簡隋林擰開門進來了,他看了站在門邊的李玉一眼,那一眼複雜而深沉,還隱隱含著警告。
李玉僵直著脖子,看著他一步步進了屋。
“哥。”
簡隋英蹺著腿躺在床上:“你怎麼來了?”
簡隋林臉色陰沉,眼底是厚厚的黑眼圈,整個人的精神狀況看上去非常不好,他說:“爸讓我過來的,我來接你迴去。”
簡隋英住院的時候,辦事處的人怕擔責任,就給簡東遠去了電話,簡東遠了解情況之後覺得不太嚴重,就讓二兒子過來了。
簡隋英以為他老子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就算完事兒了,沒想到把小林子給弄來了。
“哦,我都訂好機票,後天迴去。”
“我知道,我跟你訂了一班飛機。”
“你跑過來幹什麼,我沒什麼事兒,不用你接,你這個時間不用期末考試嗎?”
簡隋林搬了張椅子坐到他床前,摸了摸他包裹著紗布的手臂,淡道:“明年考也是一樣的。”
簡隋英發現簡隋林有些不對勁兒,平時他跟李玉關係挺好的,今天進門兒之後就跟沒看見李玉似的,神情也很怪,心不在焉。
簡隋英招唿李玉也坐過來,李玉猶豫了一下,坐到了旁邊。
簡隋林摸著他的胳膊,輕聲道:“哥,疼不疼?”
“傷口看著長,但是很淺,一點兒都不疼。”
簡隋林的手有些顫抖,他突然扭頭對李玉說:“李玉,我想跟我哥單獨說幾句話。”
這話說得已經不太客氣了,李玉麵無表情,簡隋英微微皺了眉頭,他想嗬斥小林子兩句,又覺得不太合適。就在猶豫的時候,李玉站起身走了,還給他們帶上了病房的門。
簡隋英道:“你怎麼了這是,好像跟李玉慪氣似的。”
簡隋林撲上來半摟著他,顫聲道:“哥,你為什麼要為了他做那麼危險的事!你是不是瘋了?你就那麼喜歡他!”
簡隋英“嘖”了一聲:“這不是我喜不喜歡他的問題,是我把他帶到工地上的,我得負責任啊。”
“你至於為了負責任差點兒把命搭進去嗎,你知不知道臺風天出門有多危險!”
“你激動什麼呀,我這不是好好的,我臺風天出門是危險,要是李玉出了點什麼事兒,李家能放過我嗎?到時候不是更危險。”
簡隋林無言地看著他。
簡隋英對於他的這種關心,要說完全不當迴事,也不太可能,但是他實在不習慣跟自己這個弟弟過於親厚,他想了想,勉強抬起手拍拍他的後背:“行了,我沒事兒了。”
簡隋林身子一僵,然後猛然前傾,抱住了簡隋英,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似乎是在對簡隋英說,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哥,你怎麼能這樣,李玉憑什麼值得你這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倆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親情一刻”,小時候都沒有,如今倆人都這麼大了,更不該有了,這把簡隋英弄得渾身不自在。他抓著簡隋林的肩膀慢慢把他推開了:“行了行了啊,我不是沒事兒嗎?你也別對李玉有怨氣,他又不是故意的,你們倆不是朋友嗎,別為了這點事兒鬧不痛快。”
簡隋林低下頭,沉吟了半天,終於點了點頭。
“你來都來了,李玉你也去問候兩句,別有情緒,你這麼大人了,這是幹什麼。”
簡隋林不願意走:“過一會兒吧,哥你吃水果嗎,我給你削皮。”他拿起一個芒果晃了晃。
“剛吃完飯,撐著呢,快去。”簡隋英推了他一下。
簡隋林不情願地站起身,磨磨蹭蹭地走了。
簡隋林在門外調整好情緒,敲響了李玉的房門。李玉正在床上看書,他知道門外是誰,沉聲道:“進來。”
簡隋林推門進來,並隨手鎖上了門。李玉扭頭看著他,簡隋林也默默無言地看著他,空氣似乎都跟著凝固了下來。
李玉歎了口氣,先張嘴道:“隋林,你生氣了?”
簡隋林靠在牆邊,沒有走過去的意思,冷道:“我來之前已經跟他們簽了合同,一切都按計劃進行著,我卻感覺到你動搖了,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李玉表情紋絲不動:“我沒有動搖。”
“是嗎?”簡隋林哼笑一聲,諷道,“他冒著狂風暴雨趕去救你,你不感動嗎?”
李玉抿著嘴,沒有迴答。
簡隋林沉聲道:“這個項目成功之後,就能給我們的公司明年的上市計劃籌備到足夠的資金,如果這時候你動搖,我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李玉粗聲道:“我說了,我沒有動搖!”
簡隋林看了他一會兒,慢慢走了過去,坐到他旁邊,軟化下聲音:“不好意思兄弟,是我太緊張了。”
李玉看著他,想從他的眉宇間尋找出十年前他熟悉的那個簡隋林的影子,卻怎麼都找不到。
簡隋林笑了笑:“我哥是個非常有個人魅力的人,我怕你真的對他……你不會忘了,他是怎麼對我和我媽的吧,你從來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
李玉漠然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簡隋林緊緊握住他的手:“李玉,幫幫我,不然總有一天,我和我媽會連一個容身之處都沒有。再說這不光是為了我。我哥他有的是錢,不差這一點損失,但是對我們來說,卻是極其重要的一筆資金,想想我們的公司,我們付出多少心血才有現在的規模。”
李玉閉了閉眼睛:“隋林,我怎麼會不幫你,你應該明白的。”
“那就好,提前跟你哥打好招唿,這件事他隻要裝作不知道就行了。”
李玉點點頭:“我知道。”
簡隋林的嘴角緩緩扯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難得親熱的好機會被簡隋林的到來給攪和了,簡大少非常失望。之後的兩天他一直尋摸著機會想跟李玉好好膩歪膩歪,結果小林子天天泡在醫院,跟前跟後地照顧他,弄得他連李玉的手都沒空摸一下。
臺風過境後,天氣漸漸好了起來。
到了預計迴程那天,三個人從醫院直接去了機場,順利地迴到了北京。
一下飛機李玉和簡隋林直赴學校了,簡隋英先迴了家調整,打算第二天再去上班。簡隋英在家呆著沒事兒,又跟李玉剛剛熱乎起來,心裏難免想得慌,隔一會兒就給他發條短息騷擾騷擾。
他能明顯感覺到李玉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無論多無聊的短信過一會兒都會迴,看來自己這一次的英雄救美真是取得了空前的收益,讓李玉對他上心了,就衝這一點,無論重來多少次他都不會後悔。
糾纏了一年多,經曆了數不過來的磕磕絆絆吵吵打打,簡隋英覺得自己終於看到了他和李玉的希望,這是他付出多少努力才換來的。就在那一晚之前,他還覺得自己和李玉徹底走到盡頭了,他已經打算放棄了,然而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峰迴路轉,一場臺風把他們又重新拉到了一起,甚至比以前的關係還要讓他覺得溫暖安心。這種已然絕望之時又驀然出現的勝利曙光,足夠給任何一個人無法磨滅的心靈震撼,讓人不由得加倍珍惜。
簡隋英下午呆在家的時候,什麼也沒幹,就躺在沙發上好好想著他和李玉的關係。這次不同以往,他是認真地在思考他和李玉能有一個正當的、長久的未來,也許有一天他們要承受很多來自外界的壓力,但是隻要他能擔著的,他就不會讓李玉受委屈。另外,他意識到自己的脾氣也要好好改改,其實好多時候跟李玉鬧完了他也有點後悔自己太衝動了。這樣不行,這次必須得像模像樣的去談戀愛,不能總讓李玉讓著他,自己也得有個大人的樣兒,包容和照顧李玉。
簡隋英想著想著,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忍不住笑出來。雖然他心裏也有不少擔憂,但更多的還是滿得要往外溢的開心和期許。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要感歎自己的人生真是無處不得意。
因為一個多星期沒迴家,零食啤酒什麼的都需要補充,簡隋英閑著沒事兒,幹脆開車去了家附近的一個超市,看到什麼順眼的東西都往購物車裏扔,買了不少東西迴來。
他哼著小曲兒拎著兩個大袋子往家走,出了電梯轉過轉角,就該立刻看見他家的大門,不過這次他率先看到的是靠著門板坐在地上的李玉。
李玉穿了一身輕便的運動服,兩條長腿一前一後地曲起,還包著紗布的腦袋微微後仰,避開了傷口靠著門板,他閉著眼睛,耳朵裏塞著白色的耳塞,看上去就像一個正在等公車的少年,閑適又隨意。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簡隋英站在拐角處,盯著他美好的側麵看了好幾秒,才悄悄地靠了過去。起初李玉並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但是離得近了,塑料袋摩擦的聲音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猛地睜開眼睛,抬起頭,就見簡隋英笑著看著他。
李玉拔掉耳塞,從地上跳了起來,衝著簡隋英,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
簡隋英真是愛死了他這個充滿朝氣又略帶青澀的樣子,他的語氣中掩不住驚喜:“你怎麼來了?”
李玉沒迴答,而是從他手裏接過袋子:“去超市了啊,我還以為要等很久。”
“來了怎麼不打電話?”簡隋英空出一隻手掏出鑰匙打開門。
“手機關機扔寢室了,我剛才跟我爸說我手機壞了,不然他們催我迴家就露餡了。”李玉指指自己的腦袋。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屋,簡隋英把東西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曖昧地笑著:“是不是想我了。”
李玉明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然後微微頷首:“我想……你吃飯不方便。”
簡隋英靠上去摸著他的腰,在他臉頰上吹著氣:“你就想著我吃飯啊,不想別的啊。”
李玉的臉慢慢紅了起來,他擒住簡隋英的腰一個反身把他推到牆上,湊上去含住他的嘴唇,用力吸吮起來。
簡隋英抱住他的脖子激烈地迴應著這個闊別已久的熱情的吻。
倆人在碰觸到對方的瞬間,身體裏久違的對彼此的渴望已經被喚醒,欲望一觸即發。
李玉有些粗暴地扯著他前襟的扣子,簡隋英的衣物很快就跟著倆人的動作被從身體上剝離了……
倆人分開了大半年,自然有數不盡的渴望需要宣泄,他們就像兩頭不知疲倦的野獸一般,熱烈而瘋狂地糾纏到了天黑。
休息了大半天,他們爬起來衝了個澡,簡隋英踹著李玉的屁股催他收拾床單和做飯。這種瑣事簡大少是從來不會沾手的,他就歪在沙發上往嘴裏扔葡萄,看著李玉忙進忙出。
李玉簡單地弄了兩個菜一個湯,倆人熱熱乎乎地吃了頓飯。吃完飯倆人靠在一起圍著電視打遊戲,零食的袋子和啤酒罐扔了一地。
比起以前見麵大部分隻為上床的關係,現在的倆人更像是一對情侶,彼此享受著和對方共度時光的樂趣。
李玉並沒有留下來過夜,到了十點多他就迴學校了。簡隋英本來不讓他走,但他說學校要放假了,明天有事要處理,並且明天下午會去公司,簡隋英這才不依不舍地放人。
因為一個多星期沒來上班,公司堆積了一些事物,簡隋英一坐到椅子裏就屁股不離凳的從早上一直工作到中午。
午休過後,小林子來,表情有幾分沉重。
簡隋英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看文件,隨口問道:“怎麼了?”
“哥,我今天和那個飼料公司的人聯係,催他們把新的企劃發給我,結果他們說……”
簡隋英道:“說什麼?”
“他們說他們不想合作了。”
簡隋英手一頓,慢慢抬起頭,瞇著眼睛問了一遍:“他們說什麼?”
“他們說不想合作了。”
簡隋英萬萬沒想到能聽到這樣的消息,這種對雙方利好並且成本基本可以不計的好事兒,他們居然不做了?
“為什麼?”
“據說是有一個私募基金公司願意給他們風險出資兩千萬,他們就不想跟我們合作了。”
“……他媽的!”簡隋英憤然罵了一句,狠狠拍了下桌子,“這倆傻逼不是耍我呢嗎!”
這個飼料的項目就是因為沒有資金所以運作不起來,即使能免費從政府那兒弄到一塊地,土地的所有權也是屬於簡隋英的。而且拿地去融資,一是需要時間;二是資金依然控製在簡隋英手裏,他們不免被動,如果有人願意拿白花花的銀子去給他們投資,自然要比簡隋英這樣的運作方式對他們有利很多。
但是簡隋英花了幾十萬上上下下打點,好不容易這塊地就要到手了,結果這倆人到臨門一腳了說不幹了,這不僅是浪費他時間和錢的問題,他要怎麼跟幫了他不少忙的李玄交待,還有北海的那些個領導,都他媽是一堆麻煩。而且跟政府談條件的時候一切的名目都是那個飼料公司,沒有這個公司的法人和公章,等於之前做過的努力都白費了,簡隋英沒辦法自己吞掉那塊地。
簡隋英氣得真想抽死他們。
他掏出手機打給那個男的,結果人家幹脆不接他電話了。這給簡隋英氣得,又打給了一開始介紹這倆人給他的他那哥們兒,對著話筒就是一頓臭罵。
他那哥們兒平時也是挺橫的性子,但是一聽事情原委,知道是自己這小舅子夫婦理虧,立刻就蔫了,吞吞吐吐地賠了不是,並且跟著他一起罵那倆人。
簡隋英罵了兩句出了氣,也就不好意思再為難他了,他這哥們兒也夠倒黴,本來就是搭個橋的事兒,結果弄成現在這樣的裏外不是人。掛了電話之後他依然是一肚子的氣,一想想他那些努力都打了水漂,到手的那麼一大塊地也飛了,他就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早知如此,他自己注冊個公司,弄些生物產品忽悠忽悠,都比跟這倆傻逼合作來得痛快。
簡隋林筆直地站在旁邊,聽著他的謾罵和敲敲打打,一言不發。
簡隋英一生氣就愛遷怒,此時找不著發泄的對象,就非常自然地拿小林子撒氣,於是張嘴就罵:“簡隋林,你他媽是不是專門來克我的,隻要是你經手的事兒,那三套房子也好,這塊地也好,都打了水漂了。”
簡隋林低下頭不說話,他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了在簡隋英發怒的時候逆來順受。
他正說著呢,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到了嘴邊的難聽話給咽了迴去,他平穩了一下唿吸道:“進來。”
進來的人是李玉。
簡隋英臉色陰沉,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不對勁。
李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簡隋林,問道:“怎麼了。”
簡隋英衝小林子道:“你說。”
簡隋林把事情重複了一遍。
李玉沒露出什麼意外的表情,而是沉吟了片刻道:“這件事,你跟我哥不好開口,我來跟他說吧。”
簡隋英也在頭痛怎麼跟北海那邊交待的事,李玄這塊兒,隻能李玉去說,現在李玉自告奮勇是最好不過了,省去了他一個大麻煩。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張嘴告訴李玄,努力了這麼久的事兒泡湯了,那對腦殘遛了他們一圈兒甩手說不幹了。
簡隋英為這個事兒置氣了好久,他還想過讓簡隋林去查查這個私募基金公司,然後給那倆人下下絆子。
但是後來考慮到畢竟跟他哥們兒有那層親戚關係,到時候弄得太狠了臉麵上過不去。恰巧沒過一會兒,他哥們兒就給他迴了電話,說他好好教訓了那倆人,找天他帶著他們登門道歉,並且賠償簡隋英為這個項目投入的所有資金。
簡隋英雖然窩火,想到那大好的一塊地,又心有不甘,但也知道這事兒就隻能到此為止了。
沒想到迴來工作的第一天就接到了這麼讓人憋氣的消息,簡隋英一天的好心情都毀了。他讓倆人都坐下來,跟李玉商量著跟李玄的話怎麼說,才能不至於產生負麵效果。
三個人說了半個來小時,總算有個了思路。
簡隋英不願意再談這個倒黴事兒了,就詢問了其他工作的進展,尤其是和白新羽合作的那塊地。
沒想到事情進展得很順利,產權什麼的基本整理清楚了,下一步就可以拍賣了,簡隋英不禁對倆人刮目相看。
簡隋林手持一份資料,這時候才想起送上來:“這個是上次跟楊總吃飯的時候,她提過的一塊地,就在六環邊兒上,你說你感興趣,我就跟她具體了解了一下。”
簡隋英拿過來看了看:“你有空聯係楊總,讓她帶咱們去看看。”
“好。”
簡隋英歎了口氣,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行了,你忙去吧。”
簡隋林應聲出去了,留下李玉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
簡隋英走過去,歪歪扭扭地倒在他身上,累得直歎氣。
李玉給他揉著太陽穴。
簡隋英歎聲道:“李玉啊,你看,我掙點兒錢真不容易,整天碰到一些不靠譜的人,費時費力不說,還窩火,艸了就。”
李玉看著他疲倦的麵容,突然窺見了這個男人鮮少流露出的一絲脆弱,他想說些安慰的話,可喉嚨就像被堵住了一般,怎麼都吐不出字來。
這種生意場上失之交臂的損失,簡隋英也經曆了不知多少迴了。在短暫的憤怒過後,他就自己我調節好了。
李玉的學校放假了。放假的當天晚上他就約了李玉一起吃飯。
簡隋英為今天的晚餐精心準備了一番。他挑了一家頗有情調的西餐廳,那隱蔽的一個個小隔間和曖昧的燈光特別適合情侶幽會。
他把家裏的鑰匙找了出來,拿紅絲帶打了結,打算重新送給李玉。其實他特別想問問李玉願不願意跟他住一起的,不過這種衝動也隻是一下子的事,第一是他考慮到李玉還是個住在家裏的學生,這個提議對他來說不太現實;第二是一想到要跟一個人同居,他也稍微有點壓力,不知道跟一個人呆久了他會不會給煩死,李玉能隔三差五過來陪陪他就挺不錯的了。
他把自己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就漂漂亮亮地去赴約了。
這頓晚餐進行得很愉快,無論是食物還是氣氛都非常到位,雖然李玉對於兩個人大男人坐在這兒顯得有些不自在,但簡隋英卻是個隻要有足夠的理由讓他當街裸奔他也不會臉紅的性格,根本懶得顧及別人的眼光。
隻是晚餐結束他們在等著甜點的空當,簡隋英正蓄謀著把鑰匙拿出來說一番甜甜蜜蜜的話,一個電話卻把今天堆砌起來的美好給毀了。
簡隋英放在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由於餐廳很安靜,他這手機聲可謂平地驚雷,把倆人都嚇了一跳。
簡隋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小朱。
李玉眼睛好使,眼睛向下一掃,也看到了上麵的名字。簡隋英把小朱的名字輸入成了“小豬”,他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輸入法這麼出來的,他圖個方便。但是這兩個字看在李玉眼裏,他一下子就炸毛了。
這種名字絕不可能是一個正經的有生意往來的聯係人,必定是跟簡隋英有私交的,而且小豬這種二了吧唧的名字,再聯想一下簡隋英亂七八糟的私生活,怎麼看怎麼曖昧,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他本來還存著疑惑,簡隋英下一個動作直接證實了他的猜想。
簡隋英伸出手指在屏幕上一劃,把電話掛掉了,然後拿起手機就想收進口袋裏。
李玉眼裏直冒火,伸手就把手機搶了過來,冷冷道:“怎麼不接啊?”
簡隋英有些尷尬:“沒什麼要緊事兒……”
李玉狠狠剜了他一眼:“小豬?叫得真親熱,是你哪個小情兒?難道是上次那個?”
簡隋英笑著伸出手想把手機拿迴來:“你屬醋壇子的啊,給我吧,我跟他早不聯係了。”其實前兩天剛聯係過,主要是承諾了人家孩子要送的東西,不能食言了,隻不過自己沒空,也沒打算再見他,所以讓手下去辦的,今天估計就是給他迴個信兒。
他發現李玉這個人看著穩重有氣度,其實心眼兒挺小的,一個電話就把他弄得臉色很難看,不過從另一個方麵說,那肯定也是李玉在乎他嘛,這麼一想他心裏那點不舒服也被壓了下去。
可是李玉接下來的動作讓他有點上火了,李玉諷刺地看著他,然後直接迴撥了過去。簡隋英阻止不及,電話很快接通了。
那邊傳來了小朱溫和動聽的聲音:“喂,簡少。”
李玉臉色那個難堪,就差掀桌子走人了。
簡隋英趕緊一把搶過電話。
“簡少?”
“啊,小朱。”
“簡少,房子的事情已經辦妥了,謝謝你。”
“哦,好,改天再說吧。”簡隋英趕緊把電話掛了,有些緊張地看著李玉。
李玉騰地站起身,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簡隋英趕緊也追了過去。他走到餐廳門口就被攔住了,這還沒結賬呢,眼看著李玉走遠了,簡隋英氣急敗壞地抽出幾張錢扔下,飛快地追了出去。他終於在李玉要關車門的時候趕上了。
簡隋英拽住李玉的車門,然後用蠻力把他從車裏拽了出來。簡隋英看停車場沒人,就肆無忌憚的把他壓在車門上。
李玉煩躁地推開他。
簡隋英拽著他不肯放開,喘著粗氣說:“李玉,李玉,你聽我說,你聽我說行不行!”
李玉怒瞪著他。他心裏已經被憤怒和失望給填滿了。簡隋英即使表現得再喜歡他,如果他不把自己那堆他知道的不知道的破事兒處理幹淨,他的喜歡在他眼裏就是個屁!李玉還想推開他,怒道:“迴去找你的小豬小狗去吧,別他媽纏著我。”
簡隋英抵著他的額頭,有些委屈道:“小李子,你這醋勁兒怎麼這麼大……你聽我好好說話行不行。”
李玉用力唿吸著,控製著自己想揮拳揍他的衝動。
“我這個人吧,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你好的時候,從來沒找過別人,可你把我甩了,你還不許我找別人嗎?現在咱倆不又好了嗎,隻要你不再把我甩了,我簡隋英從身到心,從頭到尾,都你一人的,行不?”
這番話一點兒都沒有安慰到李玉,反而把他的怒火挑得更盛,他冷哼道:“你怎麼就這麼耐不住寂寞,沒人陪你睡覺你渾身難受是嗎?”
簡隋英給他噎得難受,皺眉道:“你差不多行了啊我警告你,咱倆好不容易這樣了,你能不跟個怨婦似的在那兒挑事兒嗎?”
李玉瞠目欲裂,“怨你媽!”
簡隋英強忍著怒火,盡量用商量的語氣說,“行了行了,別鬧了行不行?我跟你發誓好不好?我發誓隻要我簡隋英有你,別人我看都不看一眼。”
李玉不依不饒地瞪著他:“那要沒我,你立刻就後宮三千了吧。”
“嘖,你他媽怎麼跟老娘們兒似的?你這是什麼思路啊,你要是有一天又他媽跟我掰了,難道我為你守一輩子節?你、你怎麼不這麼想,隻要你一直在我身邊,我保證服服帖帖,眼裏心裏都隻有你,絕對裝不下別人。”
簡隋英這番話說得挺誠懇的,他隻是忽略了是人都愛聽好話,聽承諾,哪怕是特別不切實際的,也比真話好聽。李玉想聽的絕對不是“咱倆好我就你一人,咱倆不好了我就去找別人”這種話,他想聽的是簡隋英一輩子不管好賴,都隻有他一個人。
他知道他這種想法太可笑,他自己也未必做得到,卻希望簡隋英做出這樣的承諾,可是他控製不住地希望簡隋英隻屬於他一個人。李玉心情煩躁得無法用言語表達,對簡隋英日趨強烈的占有欲讓他深深地苦惱,任何道理他都懂,可是他無法阻止自己這種旺盛的私欲。他喜歡的明明不是簡隋英,卻一心想要獨占他,這種扭曲的危險的欲望,究竟該如何紓解,他已經混亂不堪。
簡隋英把他的沉默看在眼裏,趕緊趁熱打鐵,輕輕蹭著他的鼻尖,用討好的語氣說:“小李子,不管什麼小豬小狗的,我以後都不會再見了。你看我這麼死乞白賴地纏著你,你還不相信我心裏隻有你嗎?”他啄了下李玉的嘴唇,歎息道,“你都想象不到,老子有多稀罕你。”
李玉看著他的眼睛,啞聲道:“多稀罕。”
“什麼?”
“你有多喜歡我,我想聽聽。”
簡隋英有些別扭:“這怎麼說啊。”
“你心裏想到什麼就說啊,我想聽。”
簡隋英想了想,他這輩子沒跟人做過山盟海誓,也沒說過幾句像樣的甜言蜜語,這時候叫他表達自己的愛意,他實在無從下嘴,吭哧了半天,他隻好說:“我都讓你艸我了,換別人我早捅死他了,你覺得我有多喜歡你?”
李玉這才覺得滿意。他扶著簡隋英的後腦勺,壓著他的嘴唇重重地*著,把舌頭伸進他嘴裏,占有式地掃蕩著他的口腔內部,簡隋英勾著他的舌頭靈活地戲弄著,透明的*順著簡隋英的嘴角流了出來。
這個人是他的,這個狂妄的、自我的、不可一世的男人,這個讓人恨得直咬牙,卻又無法不為他的魅力所折服的男人,必須隻能是屬於他的。
簡隋英是屬於他的。
李玉聽到自己的聲音如幽冥般衝脫了他思維的禁臠,徐徐而至:“你要是敢讓別人艸你,我就捅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