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支撐著說完這些話之後,小紙鶴就徹底散了架,幹癟癟地趴到了地上。
“蕭哥,我們要去救他們嗎?”
段聞舟在一旁問,雖然槍械師口上說的是如果不來救他們,所有的考生全都會死,但是這也隻是槍械師的一麵之詞,很可能是她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對著他們隨口說出的謊言。
並且考生之間彼此並不知道彼此的陣營,這也有可能是槍械師為他們所設下的陷阱。等到他們到了塔樓附近就會聯合醫生來圍攻他們。
想到這裏段聞舟又猶豫了。
“感覺可能會有危險呢……”
“的確可能會有危險。”
蕭霽看著遠處的迷霧,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那……我們不去救他們了?反正好像他們死了和我們也沒什麼關係……”
“不。”蕭霽說。
“要去,而且要盡快地去。雖然槍械師可能在誇大其詞,但是她的手上的確應該是掌握了某些我們所不知道的信息,並且這信息很可能和老院長的那個陰謀有關係。”
“好!那我們走吧!”
段聞舟興衝衝地往前走,走了兩步卻沒看見他蕭哥跟上來。
蕭霽:“你自己去。”
段聞舟:……?
他蕭哥終於嫌棄他了。
蕭霽抬眸看他。
“剛才給你的道具可不是白給你的。”
段聞舟:qwq
“好,好的蕭哥!”
“對了,把這個帶上。”
蕭霽遞給了他一隻微型的耳機,示意他將耳機塞進耳朵裏麵。
“這是ill改造過的耳機,帶上它之後,你就能隨時隨地地和我進行溝通。”
段聞舟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好!”
蕭霽看著段聞舟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白霧中,向著槍械師所提供的地點走去。蕭霽不跟著段聞舟一起走,其實不是因為畏懼死亡,而是因為他要去做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如果順利的話,這個考場就快要結束了。
“時間到了,再不動手,就要天亮了。”
在他的身後,金發的男人合上了手中的懷表,上麵的時間已經指向了淩晨四點鍾。
“去吧,向著那些醫生盡情地宣泄你們的怒火吧,讓他們也嚐一下他們曾經加諸於我們身上的痛苦。”
“讓我們去——殺了醫生!”
他從高臺之上一躍而下,手中握著一把黑色的鋒利長槍,身側的勁風帶起衣角起落,氣勢銳不可當。艾坡的手不過是輕輕一揮,在麵前就出現了一堆槍炮和火藥。患者們一哄而上,將這些武器分了個幹淨。
這是艾坡使用出了自己幻想的異能想象出的武器,他的這種能力的確強大,但是想要控製好卻也是需要看個人。
“殺了醫生!”
他身後的患者高舉著手中的武器,跟著他向前衝去。在這一刻,艾坡再不複之前的溫柔,他臉上露出了一點詭秘的笑,率先向著外麵走去,在某一個瞬間和蕭霽擦肩而過。
兩人的視線在一瞬間對視,但是卻又很快分開。
蕭霽平淡地握住了手中的罪刀,刀鋒反射出一點亮光。那些被艾坡所煽動的病人們發出怒吼聲,跟在艾坡的後麵向上衝去。
這場戰爭正式開始了。
【醫生和病人陣營的鬥爭已爆發,第三階段【永黯黎明】正式開啟。
妄念之霧作用在患者身上的效果將進一步被加強,患者的身上將會陸續出現精神患者的病癥。此階段考生在妄念之霧中每30分鍾將會滑落1000點生命值,並且吸入過多妄念之霧將會使得病癥出現的速度加快。
每半小時內,考生需要服用2顆羅米爾膠囊來抑製掉血效果。
此為最終階段,在此階段考生存活的時間越長,最終獲得的成績也就越高。完成隱藏任務有幾率獲得額外獎勵。】
【你當前的精神癥狀一為:多重人格癥。】
果然是因為白霧的原因嗎?
蕭霽的頭此時微微眩暈,他又吃下了兩顆羅米爾膠囊,眼前的視野才漸漸清晰起來。
【好吧,你現在知道這是怎麼迴事了?】
魚在他的腦海裏低低地笑。
【可不要再冤枉我說是我搞的鬼了,明明我是無辜的,我原本好好地在小烏鴉你的儲物櫃裏睡覺來著——】
【哎,話說你怎麼那麼放心那個饕啊,竟然把那麼重要的保命道具都放在他身上?
啊?你難道喜歡上他了?雖然他長得也還算可以……】
【不過……我原來還一直以為老師才是你心目中的白月光,這才八年你就已經把老師忘幹淨了嗎?】
“已經八年了,我忘了他,不應該嗎?”
蕭霽握住了手中的刀,也跟著大部隊向著外麵走去。在成年之後,他從沒有向身邊的任何人透露過關於老師的事情,可他卻瞞不過自己。
“我覺得我不必花上八年的時間來去緬懷一個死了的人。”
魚還是那樣輕慢地笑,他一針見血,死死地戳在蕭霽的心口。
【不,你才沒有忘了他。你也沒有相信過他已經死了……
你甚至將他的名字、他的樣貌刻印進了你的心裏,他的形象在你的記憶中被扭曲,已經成了你永遠的執念。
你會找下去,在現實世界裏找不到,就在學院裏找,你會一直一直找下去……除非你終於找到了他,或者他的屍體——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就是你終於在永遠無法觸及的絕望之中自殺而死。】
【我說得對嗎,小烏鴉?是不是猜透了你的心思?】
“閉嘴。”
蕭霽冷聲說道,他從自己的儲物櫃裏麵拿出了【人格假麵】的麵具戴到了臉上。
反正現在魚已經出現了,他索性也就帶上麵具,還能方便之後的戰鬥。早在拿到人格假麵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可能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很抱歉。】
魚在他的腦子裏笑得更開心了。
【不過我好像很喜歡你被惹惱的樣子,真可愛~】
【我的性格還真是和你完全不同的惡劣呢,真應該好好反省下自己……哦不,是你應該反省一下自己才對。】
蕭霽不再試圖和他這個話癆講話。
覆蓋在他臉上的,那原本純黑色的人格假麵自動變形,長長的鳥喙突出,圓圓的眼眶被挖空,露出下麵淺色的瞳孔。原本毫無裝飾的普通麵具變化成了一張純黑的烏鴉麵具。
【嗯,果然這樣子看起來更順眼一點。】——
灰黑色的塔樓高高地頂立在天邊,暗灰如鋼鐵的天際上已經露出了點點魚肚白,那白光透過濃重的霧氣照射下來,在槍械師的瞳孔上投落了一道長長的黑暗的影子。
天藍色的小紙鶴從少女的指尖飛出,繞著她飛了一圈,而後迅速地向著白霧中飛去。
槍械師一共放出了兩隻紙鶴,分別是給告死鳥和操偶師的。
他們原本進入這個考場的一共有八名考生,到了現在卻是隻有六名考生活了下來,告死鳥現在應該是和饕在一起,操偶師的搭檔水月已經死了,血蛛也死了,百冥倒是還活著,但是百冥是醫生陣營。
所以現在他們能求助的人應該也隻有三個了。
“他們真的會來救我們嗎?咳咳!”
幸存者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躺在槍械師的身邊,他現在的身上全是傷口,甚至是在他的胸口上都被切出了一道深深的劃痕,從裏麵滴滴答答地流出淡紫色的鮮血來,很顯然是中了毒。
“我也不知道,告死鳥倒是有著幾分可能,操偶師估計夠嗆。
他的搭檔也死了,現在的情況一定也不太好,根本就沒有空來管我們的死活。我們現在隻能期望告死鳥足夠蠢……相信我們的話,或者是他足夠聰明,雖然不相信,卻能夠猜到我們現在的狀況。
也知道我們身上有著他沒有的信息,所以選擇來救我們。”槍械師說。
幸存者看著自己已經掉落到百分之二十的生命值,歎了口氣。
他從儲物櫃裏麵拿出了最後一瓶恢複藥水灌了下去,勉強將生命值提高到了百分之五十的及格線,但是在妄念之霧和毒素的雙重作用下,他的生命值又開始以一種令人心驚的瘋狂速度快速下降。
“你還有恢複藥水嗎?”他問槍械師。
“我也沒了,別管我要。”
槍械師懶懶地迴他,她靠在一麵斷牆上,身上原本漂亮的小裙子已經破破爛爛,嘴裏咬住了一根棒棒糖。她的狀況也不太好,身上的傷口同樣不少。
她身為一名遠程攻擊手原本並不擅長近戰,可是在剛才的情況下卻不得不被逼迫去和對方互相近身用匕首互捅。這算是什麼事兒啊。
“那我要是死了怎麼辦?”幸存者覺得自己的天賦好像進入這個考場中就失效了。
“死了拉倒。”槍械師很冷漠。
他們之前離開學院後不久就遇上了那種骸骨醫生,不得不說的確是倒黴透了。
後來在第二階段開啟之後,蕭霽他們都在主樓裏麵殺醫生,而他們卻又陷入了鬼打牆中,不管他們怎麼走都沒有辦法脫離白霧的範圍。
在那一小部分的白霧中,樹立著那個黑色的巨大十字架,這個十字架他們在進入主樓之前都看過,明明位置就是在主樓的前麵,再往前走上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就能看到精神病院的主樓。
可是他們當時卻不管走了多少步,都無法脫離那個纏滿了鎖鏈的十字架的範圍。茫茫的白霧中,這成為了他們唯一的,也是無法脫離的永恆坐標。
雖然沒有了醫生的追殺,可是如果繼續被困在這裏,他們在沒有羅米爾膠囊的情況下會陷入持續掉血的情況,最終等待著他們的還是死亡。
而且是極為憋屈的死亡。
在關鍵的時候,當時躺在地上的幸存者因為無聊觀察地麵,發現地麵上有一塊位置的青草長得格外地好,和周圍的青草相比,格外的高,格外的綠,就像是被人施加了肥料一樣。
於是他們挖開了這個十字架前麵的土地,在下麵發現了一具已然腐化的嬰孩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