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遲遲未至,春日營卻宛如春日。
鬼軍司務長是個性情活潑之人,八部競技優勝的獎勵,也是異常活潑:有時是銀錁金絲錠,有時是美酒釀珍饈,有一次索性送了十二名少女戰俘來。這對於常年在城中守備的戰士而言,簡直是最窩心的獎賞了。
這十二名少女,現在就跪在春日營的黑色帳房前,柔軟的身體顫栗不止,眼淚淌成一片秋水湖泊。
還有甚麼比少女的顫栗和眼淚,更能引起男人的虐待欲呢?
一百多雙眼睛,就像蒼蠅掉進蜂蜜罐,瀝也瀝不幹淨,拔也拔不出來。
但這獎賞與他們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真要說起來,屈隊長那紅蓮趕月、奪心追命的一箭離弦之時,大聲鼓噪、倒彩不止的,正是他們其中的……大多數。
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人人懂得,雖則眼珠都幾乎掉了下來,也隻敢過過眼癮,吞吞饞涎罷了。
直到小隊長們腳步僵硬,各領了一名少女迴營,一群臉皮抖一抖能往下掉渣的人油子,這才終於有了一點訕訕的神氣。
屈方寧的聲音遠遠傳來,透著老大不耐煩:“老子是腿崴了,不然再來十二個也給他撩翻了!給老子閉嘴幹活,少讓那三營兔崽子看笑話!”
於是哈哈一笑,遙相唿應:“替屈隊長分憂,正是兄弟們分內事!”
屈方寧懶洋洋一笑,將餘下幾名少女一推:“你們玩兒。”照天打個鞭花,追風長籲一聲,徐徐而來。
烏熊倒扛一名少女,詫道:“老大去哪?不跟兄弟們一起玩玩?”
屈方寧一瘸一拐,姿勢萬分難看地上了馬:“我去玩個好的。”向他霎個眼風,“上等貨色。”
烏熊了悟地咂了咂頭,頗有豔羨之色。車卞一手摟了一個,還在後頭高唿:“迴伯!開葷了!……迴伯呢?”
主帳炭火暖紅,地上鋪著的厚羊毛氈毯上,放著暖酒、熱奶茶、一大盤蜜餞幹果。屈方寧躺在上等貨色懷裏,聽他講了兩盤殘局,突然笑出聲來。
禦劍放下酒碗,迴手敲他一爆栗:“笑什麼。樂傻了?”
屈方寧揉著額頭,在他懷裏笑:“我們隊那些油子,一見女孩子,那一肚子的火呀,腦門尖都要冒煙了!丟死人了!軍妓營離我們隊就兩道壕呢!不就幾個大錢嘛!摳門成什麼樣了!”
禦劍擰了他下巴過去:“屈隊長這麼熟門熟路,看來沒少去嫖了?”
屈方寧大逆不道地迴嘴:“我隻嫖你!”
這份膽量把禦劍都震了一震,眼中浮現危險的笑容:“嫖老子?怎麼嫖?”
屈方寧動來動去地躲他的手,笑得說不出話:“白嫖!”
禦劍笑罵一句,俯下去吻他。屈方寧給他抵著下頜吻了片刻,總算是不鬧了,烏黑的眼睛裏還帶著笑意。蠍蠍螫螫地又學了幾局成棋,甚麼踞其中腹、邊角趨行一點也沒聽,瞎打混地胡鬧了一晚上,偷偷地拐出一隻手,去摸禦劍的酒去了。
手到半途,剛碰了一下酒碗邊,就被禦劍捉賊拿贓,逮個正著。幹脆就在他懷裏扭起來了,口齒也軟綿綿的聽不清了:“給我一口!就喝一口!”
禦劍根本就不上他的當,自己喝得隻剩一個底,籠著他輕輕地說:“寧寧,去年早些時候,我認得了一個人。這個人又勤奮,又上進,學什麼都很快,是我有生以來最驕傲的學生。”
屈方寧馬上就猜到這個人是誰,眼睛撲拉撲拉地眨。
禦劍歎了口氣,似乎無盡惋惜:“可惜後來他就不見了。到底跑到哪裏去了?老子真是想念得緊。”
屈方寧劈手搶過他的棋譜,賭氣似的衝到一邊,自己用功去了。
禦劍看著他氣鼓鼓的臉,真是心花怒放,簡直能當一道下酒的菜了!可惜好景不長,晚上屈方寧給他口了一半,忽然從被子裏鑽了上來,嘴唇微微腫著,非常邪惡地說:“我知道你的好學生哪去了。”
禦劍低低喘息著,健碩的胸膛一起一伏,手插入他發間,有些急躁地:“哦?”
屈方寧故意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肯定是被甚麼人拐走了,要不就是鳳求鳳求走了。這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隻能從頭慢慢的說。有一天,天上下著一場春雨……”
他光說也就罷了,一邊這麼老太爺似的拖著腔,大腿還在禦劍下體蹭來蹭去的,把他蹭得更硬了。禦劍都給他氣笑了:“好了,以後不說了。下去!”
屈方寧舔一下嘴唇,開始漫天要價:“等一下我要喝酒!”
禦劍隻得道:“乖,完了去給你拿。”
屈方寧得意洋洋地退了下去,給他口了出來。這才掀開被子,臉頰、嘴邊滴滴答答的全是精液,沿著他一路爬上來,整張臉都湊到他麵前:“將軍,我是不是你最好的學生?”
他這句話的濃膩程度遠勝高潮本身,禦劍全身血氣瞬間就轉了朝向,一翻身把他按倒在床上。
春日營連日破土拔節,額爾古成天灰頭土臉。
屈方寧當眾使了一路斬馬刀,招招分明,利落漂亮,自己是滿意非常。給人鬼喊鬼叫地起哄一陣,意猶未盡地連換三路刀法,背心汗出一個蝶翼形狀。幾名小隊長馬上一擁而上,遞水噓寒,殷勤備至,反而沒烏熊甚麼事了。
屈方寧與之笑罵一番,靠住迴伯膝頭,怨道:“招唿都不打就走了,害得我白白擔了這麼久的心。”
迴伯雙眼熬得通紅,顯然許久未曾合眼,聞言疲憊一笑,打個手勢:“憔悴東風發作之時不定,早一日取藥,你便少受一日的苦。”二指夾了一粒褐色藥丸,不由分說喂進他嘴裏。
那藥丸味道惡極,屈方寧吞之入腹,幾乎沒吐出膽汁來,忙不迭地灌了一大壺涼水,罵道:“惡婆娘不做好事,當真苦得可以!”忽然轉了過去,就掀他衣服褲子:“她見到你了?你們動手沒有?”
迴伯一咧嘴,嘴唇微動:“沒有。憑她那點咋咋唿唿的手段,也還難不倒我。要不是我惦記迴來,她現在還在山東兜圈呢!”
屈方寧笑了出來,瞪著他道:“你可不許騙我。”
迴伯不屑地比比胸口:“騙你作甚?那小妮子從小給我欺負,哪一次不是哭哭啼啼地找我掌……掌門師兄告狀?別看她現在在江湖上威風八麵,在我麵前就是個斷了腿的螞蚱,蹦不出老子的五指山!”
屈方寧格格笑起來,總算是掃清了眼底陰霾:“你為什麼老是欺負她?莫非是喜歡了人家?”
迴伯露出一副生不如死的神情,搶了他手裏的汗巾,用力擤了一把鼻涕。
眼神卻不可遏止地錯了開來:
春日采采。山道兩旁鳳凰木開得紅雲也似。一個布衣童子臉色嚴肅,緊緊拽著另一名年紀更幼、滿臉不服氣的孩子,一同跪在靈臺之下。
“雲歌身為首徒,未能垂範於師門,請師父降罪。”
車卞唉聲歎氣地湊了過來:“方寧弟弟,古哥活不成了。前幾天那個事,他們家那個知道了。”壓低聲音,附耳道:“‘你還來找我幹什麼?老女人有甚麼意思?你這幾天過得可滋潤啊?到底人家是小女孩,比我年輕、比我美貌、比我風騷、比我床上功夫好!’夫人的原話。”
屈方寧無情無義地放聲大笑。車卞苦臉道:“別笑啊!古哥抓耳撓腮好幾天了!人都急瘦了!腦門上都長疔了!都快活不成了!”
屈方寧擦擦眼角,笑道:“怎麼夫人這麼認起真來?開始還說男人全身上下,就那二兩肉頂用。怎麼頂了幾次,別人就用不得了?”
車卞詭秘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但凡睡上幾次,兩個人作了一個人,那情分就非比尋常了。你看丹姬夫人這麼浪蕩一個女人,給古哥這種老實巴交的漢子弄了幾弄,也就一門心思跟著他了。又好比那邊的小妓女,自從跟你二哥過了幾夜,再也沒要過一文錢……”
屈方寧越聽越不像話了,一腳把他踹飛了。見迴伯呆呆的若有所思,好奇道:“迴伯,你也信他的鬼扯?”
迴伯眼神飄渺,神思不知到了何處,以嘴型緩緩道:“是真的。同床共枕,股頸交疊,是足以令一個人為另一個人……神思顛倒、性情大變的。”
屈方寧愣愣站在原地,咀嚼了一會兒個中意味,神色變幻莫測,遲疑地走了。
涼州的細長白炭擺出來是很好看,燒起來也是紅光透亮,簡直是一樹珊瑚開出了花兒。
冷不防一個炭枝兒爆了個小火花,屈方寧一驚迴神,才發覺眼前棋譜已經合上了。
禦劍卷起書冊,敲了敲他的頭:“一晚上心不在焉的。小孩子哪來那麼多心事?”
屈方寧居然沒有還嘴,靠在他肩上,嘴唇微啟,十分迷茫。
禦劍看得可愛,低頭親了一口。湊近他一聞,氣息清冽,頸窩帶著些濕漉漉的水氣,心情更舒暢了,逗他道:“屈隊長吃迷魂湯了?身上這味道,勾得人魂都沒了。”
屈方寧想了想,轉身抱住他脖子,小指對他勾了勾。禦劍低聲笑道:“還勾?早就是你的了。”將他雙腿分開,整個人抱在身上,指腹撥開他柔軟的唇,以自己雙唇包裹吮吸,舌尖挑入他整齊齒列,將他舌頭卷入,勾纏糾結。屈方寧吻技與之相差千裏,給他富含技巧地挑逗片刻,隻覺口中無處不是羽毛撓心般癢,僅此一吻,腰身完全酥軟,鬢發都微微汗濕了。禦劍意猶未盡地放開他紅潤嘴唇,抵著他下巴,令他仰起頭來,露出一段纖細脖頸。青色胡茬從他微凸喉結上刮過,屈方寧大腿內側都抖了起來,喉間發出極低呻吟,瞥了一眼帳門,有些求饒地推了推他。禦劍親了親他耳朵,啞聲留下一句:“吃了你。”這才放過他了。
他可不曾想這句無心之言,讓屈方寧出了許久的神。直至他澡雪歸來,屈方寧還坐在裏床托著腮,不知在想什麼心事。禦劍在床邊捏他一下:“怎麼?不想睡?”
屈方寧遲鈍地蕩了蕩腦袋,躺在他身邊。雖然眼睛已經乖乖地閉上,姿態卻有些異樣。側趴了片刻,耳朵動了動:“外麵下雨了。”
禦劍側耳聽去,隻聞春夜窸窣,即道:“是蠶兒吃枕草葉的聲音。”
屈方寧含糊點了個頭,翻過身背對著他。許久,對麵傳來他沙沙的聲音:“大哥,你要進來麼?”
禦劍假寐的雙眼極其緩慢地睜開,——他簡直不知道該不該明白。
屈方寧卻生怕他還不夠明白,抬起一隻手,拍了拍屁股:“……這裏。”
四周一片死寂,連春雨般的蠶聲都平息了。
仿佛過了良久——或在尷尬中無限延長的一刻,禦劍終於開口,音調甚為奇特:“你又交了什麼壞朋友?”
屈方寧肩頭微微顫抖,小聲道:“……聽說這樣才算……睡了。”
禦劍把他扳過來,手足撐跪,未壓在他身上,鼻梁觸著他臉頰,似在深嗅他少年的氣息:“你的壞朋友還說了什麼?”
屈方寧硬著頭皮扯謊:“還說……你不跟我睡,因為你不那麼喜歡我,怕……怕我當真了。”
禦劍笑了一聲:“老子不喜歡你?”嘴唇碰了碰他,“我是疼惜你,不想你受傷。”
屈方寧咬著唇看著他:“試試?”
禦劍喉頭一動,手足收緊了些,將他籠得更深:“怕你痛。”
屈方寧耳垂邊一片緋紅,抬眼與他對視:“我……我自己願意。”
這句話實比淫酒春藥還有奇效,禦劍下腹一緊,聲音也啞了:“那試試。”
屈方寧閉著眼點頭。禦劍攬起他的背,吻他喉結胸口,又將二人衣衫除盡,赤裸身體上隻披一床薄衾。
他一隻手托起屈方寧臀部,與他彼此摩擦下體。屈方寧抱住他脖子,挺起腰身。禦劍道:“舒服麼?”
屈方寧呻吟道:“舒服。”隻覺他大手不斷撫弄自己臀肉,搓圓捏扁,有些疼痛,卻也極有快感。少頃,便在禦劍手中射了。
他也不曉得步驟為何,話語也是隨口而出:“進來?”
禦劍輕輕抽了他一板屁股:“進得來?”將他側攬入懷,從他腹上沾了些白液,指尖微微頂開他後庭,送了少許進去。
屈方寧高潮之後痛覺還未複蘇,對這入侵的異物也沒怎麼抗拒。禦劍手大,指長,尤以中指為最。骨節分明,滿布厚繭,好似一截變了形的刀鞘,推入時頗令人不適。
禦劍察覺他微微瑟縮,問:“疼?”
屈方寧搖頭,抬起臉來,吻他堅毅的唇。禦劍與他深吻,中指漸漸推到盡頭,低聲道:“寧寧,你太緊了。”
屈方寧甬道內緊窒得可怕,將他指節牢牢嵌住。往後之時,腸壁挽留般外翻,幾乎難以抽出。
禦劍抹了殘餘白液,二指送入。屈方寧後庭擠壓著他粗硬手指,未及指根,便不能移動分毫。
他搖搖頭,見屈方寧抬著濕潤眼瞳,意示詢問,即道:“進不去了。”
屈方寧唔了一聲,貼身上來,兩條長腿夾住他硬得滴水的陽物,慰藉般替他套弄。禦劍這番折戟而返,倒也在意料之內,雖有些失落,亦不至消沉。一邊與他唇舌交纏,一邊撤出手指。
屈方寧眉心微微皺著,麵上泛起紅暈。隨他撤出動作,輕輕喘息。禦劍道:“難受麼?”
屈方寧紅潤的唇微啟,道:“不難受。有……有點癢。”
禦劍心中一動:“癢?”抵住他後庭入口,“這裏麵?”
屈方寧喘息道:“嗯。再……”
禦劍會意,複將手指插入,一淺一深向內推進,又以指腹按壓他柔軟腸壁。屈方寧全身泛紅,呻吟不斷,剛剛射過一次的疲軟陽根又漸漸抬頭。
他這動人情態,比平日更催情百倍。禦劍嗓子極度嘶啞,道:“真想幹你。”手指更深頂入,在他體內轉圈刮搔。隻覺他內部從緊窒而至綿軟,原本幹燥的腸壁也逐漸濕潤。
禦劍巨根怒昂,在他腿間抽插,手指亦一快一慢地插著他後穴。隻覺所觸之處潮濕一片,漸有流出之勢,不禁心中起疑。再頂弄一陣,屈方寧後穴中水聲輕響,清液緩緩滑入他手心。
他詫異之下,忽憶及車寶赤曾吹噓過一事:他在邊關之時,曾遇一名絕色少年。那少年號稱“幽州第一名器”,後穴緊若女子,可自行分泌玉液。男根入港,如春潮帶雨,小兒吮乳,說不出的爽利。車寶赤與他幾度雲雨,欲仙欲死,以致陽元大傷,半年方複。
他眼色微沉,抽去手指。屈方寧呻吟聲略止,眼睛迷茫地望著他,叫道:“大哥。”
禦劍從他腿間撤下巨根,將他翻過去,背對自己。屈方寧臀上幾道晶亮水痕,穴口異常紅嫩,濕潤的眼睛從下方看著他。
禦劍握住胯下硬物,在他後門一頂,道:“換這個。屁股抬起來。”
屈方寧勉強抬腰,少年結實精瘦的脊背線條極為流暢。禦劍在他背上一吻,捧住他臀部,分開些許,扶著自己陽物頂進。
他那物碩大猙獰,頭部宛如巨卵。屈方寧穴口雖幾經開拓,哪能吞入如此巨物,立即收縮起來。禦劍哄了幾句,才費盡力氣地進去了。
但覺他穴口肉壁一張一翕,似排斥又似牽引,將他紫紅莖頭咬得緊緊的,皺褶擠弄他敏感軟肉,當真是蝕骨銷魂。他鏖戰床笫多年,頭一次嚐到如此令人骨餳筋軟的滋味。不消多說,一手扣住他腰身,又頂入幾分。
屈方寧內裏濕軟異常,春水泛波,浪潮般迴溯推引,腸壁如軟綿小口,吸吮他莖身筋脈。二人身體連接處水光漣漣,屈方寧腰身顫抖,挺翹緊實的臀部高高翹起,好似嫩紅小口淚光瑩瑩,勉力含著自己的黝黑巨柱。這番香豔景象,幾乎奪去他剩餘理智。將屈方寧筆直的大腿向自己一折,陽物脹得青筋暴起,向那春水浪蕩之處深深推入。
他爽得魂飛天外,卻苦了屈方寧。他初時遭禦劍著意疼惜,未受半點苦楚,何嚐想到禦劍忽然性情大變,如此肆無忌憚地鉚入?隻覺臀上一熱,一個渾圓碩大的物事直挺挺插入他股縫,頂得他腰臀欲裂,連骨腔都好似移了位。
正是疼痛難忍,腰身又被高高拔起,隻覺他那巨物又釘入幾分,好似一條燒紅的熟銅棍,直捅進他肚腹肝腸。還沒來得及唿痛,又是鑽心掏肺的一搗,將他下體搗破一道深深裂口,內裏一片火辣辣疼痛。這一下如何能忍,嗚咽兩聲,哭道:“好痛。”
禦劍沒有半點抽身而退的意思,啞聲道:“乖,忍著。”將他雙丘掰開,伴隨黏膩水聲,又吞入半寸,就此不動。
屈方寧痛得淚水盈眶,見他停了下來,還道大功告成,抽泣道:“好……好了?”
禦劍不答,牽了他的手,往二人連接處摸去。屈方寧隻摸到一條毛發濕漉漉的巨根,足足四五寸——竟還有一半在外頭。他心中大駭,心想這一半都難以承受,等他連根進來,哪裏還有命在?立即掙紮道:“不……不來了。要死了!”
禦劍沿著他耳垂吻著:“別怕。腰放鬆。”扶著他的腰,抵入他甬道深處,直至完全進入。但覺前端所抵之處如熱蜜流淌,一波波衝刷他下體;莖身無一處不被絞緊深吞,每一條筋脈都舒暢到了極處。他一貫在床事上十分自製,此際卻似暴君附體一般,也不管屈方寧能否承受,向後拔出少許,繼又狠狠一頂到底。
屈方寧自他連根沒入,便如被一柄巨刃從中切開,疼痛從後腰鞭撻至大腿,淚水流了滿臉。待得禦劍開始抽插,隻覺他每一次動作,都將自己血肉連根削除一次。後穴傷口的劇烈痛楚自清晰至模糊,到最後時分竟已毫無知覺。
禦劍雙臂如牢籠,緊緊扣著身下的小犯人,下身一前一後,緩緩抽送。身下年輕的身體將他每一次拍打都吞吃殆盡,柔嫩的腸道內壁極力收縮,那極致的快感令人發狂。
他雙目赤紅,表情可怖,抽送四五十次,逐漸拔向頂峰。屈方寧早已痛暈過去一次,被他一通夯打,又雙眼發黑地醒了過來。
禦劍精關欲開,抽送頻率極快,沉甸甸囊袋在他臀上撞得啪啪作響。屈方寧滿身冷汗,已說不出話,隻覺他速度快得異常,陡然一聲悶哼,將他整個人抱得鐵緊,幾乎懸空。繼而身體深處迸發出一陣滾燙,淋在他傷口上,直如熱油漓過。
他全身顫抖,感覺禦劍陽物在他體內一漲一漲地射精,足足射了二十股,沉重軀體才濕淋淋跌在他背上。
這般毫無保留地釋放,自禦劍成年以來尚屬頭一遭。那令人魂飛魄散的高潮,簡直將內部徹底抽空了一次。即想:車寶赤誠不我欺,這人間名器,果真是傷精損陽的第一魔物。
再看那小魔物,一張臉已無半點血色,口唇發白,涕泗橫流,頭垂在一旁,睫毛下全是淚珠。陽物從他體內退出,帶出大股濃稠白液,幾縷鮮紅刺目,卻是流血了。
他一怔之下,才想到屈方寧處子之身,嬌嫩異常,第一次行雲布雨,自己卻忒也粗暴。心中不禁有些悔意,揭開濕成一團的床褥,將他抱在懷裏。
屈方寧體質原就容易出汗,此刻全身更是如落了一場大雨也似,背對禦劍,濕漉漉的脊背輕微起伏。禦劍伸臂攬了他,二人赤裸肌膚相貼,親密難言。一時卻是無話,摟抱片刻,射精之後的鬆乏襲來,就此合眼睡去。
次日鼓角聲起,他一伸手抱了個空,才發覺屈方寧已經起身了。這天卻是個久違的晴日,點卯之時,但見薄淡金光之下,屈方寧立於隊前,站姿怪異,雙腿似有些合不攏,瞧來真是萬分惹人憐愛。即著人傳令,命春日營不必晨練,即刻出城探馬。
戰馬最易折損,雖有專人豢養,仍供不應求。軍隊多將戰馬寄養牧民家,定時供給草料。軍務隔三岔五派人打探寄養馬匹狀況,名曰探馬,乃是各營搶破頭的美差。
屈方寧聽了這道假公濟私的軍令,朝點將臺望了一眼,再也不肯多看,率隊出城而去。
迴伯見禦劍直勾勾地看著屈方寧,心中奇怪,走出老遠,迴頭一看,他仍是一動不動地瞧著這邊,姿勢動作,未有絲毫改變。
他疑惑地看著屈方寧軍服袖口下捏得緊緊的拳頭,正要打個手勢詢問,屈方寧雙膝一折,幾乎仆倒在地。
眾兵七手八腳把他扶坐一邊。屈方寧屁股一碰到地麵,全身頓時往上一彈,重重喘息一聲。迴伯好生訝異,一探他脈息,卻是寒侵內熱之癥。屈方寧下巴磕在他肩頭,虛弱道:“迴伯,你害人不淺。我他媽昨天……差一點就殉國了。”往他身上一倒,一分力氣也沒有了。
迴伯完全摸不著頭腦,仔細迴憶了一下自己有過甚麼不當之舉,幾乎想破了腦殼。
黃昏未至,禦劍獨自馳馬前來。眾人立即作出忙碌模樣,人嘶馬嚎,一派熱火朝天。見屈方寧依然大馬金刀地坐在地下,視主帥巡查如無物,不禁暗自欽佩。
禦劍一勒馬頭,馬蹄在他麵前踏起團團冰霧,聲音中也聽不出高低起伏:“上來。”
屈方寧置若罔聞,臉也擰到一邊。
禦劍不再多話,馬鞭一卷,將他提到身前。越影背上原是一副犀牛皮鞍飾,翅楞楞的黑鐵也似,此際卻披了一張羊毛軟氈。屈方寧咬著牙忍受馬背顛簸,臉色鐵青。禦劍攬著他靠在自己懷裏,隨手扯下披風,將他緊緊裹住了。屈方寧閉唇不語,進了鬼城,一下馬背,立刻劈手揭開,兜頭往越影身上一摔。
他此際手足虛軟,腦子裏燒得昏沉沉,這一摔雖然鼓足全力,也沒有半點氣勢。禦劍見了這個孩子氣十足的動作,根本就沒有被威脅到,眼底還浮現了笑意。這一下氣得更厲害了,杵在地下就不動了。
禦劍這才牽了他的手,低聲道:“跟我的馬生什麼氣?它又沒惹你。”
屈方寧氣得手指都哆嗦了,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這個霧蒙蒙的眼波,哪裏嚇得住人?禦劍完全不為所動,強硬地把他一帶,拽進帳裏。眼見又往著寢帳方向去了,屈方寧一雙腳就跟樹樁似的,釘在主帳不肯挪步了。禦劍坐下來,強行把他拉到腿間:“身上不舒服?手這麼冰。”
屈方寧拗著脖子看向一邊,大腿微微顫抖著。
禦劍道:“麵具摘了。我看看發燒沒有。”
屈方寧別開臉不理睬他,唿出的氣息滾燙。
禦劍伸手給他揭了,見他眼角都燒得緋紅了,忙叫巫木旗去請軍醫來。巫木旗也是個懵天懵地的,進來見了屈方寧,很是歡喜,啪的一掌打在他屁股上:“小錫爾,怎麼啦?”
屈方寧硬生生吃了這一掌,幾乎沒給他打折過去。禦劍大怒,伸腳就是一下:“你打他幹什麼?老子剁了你的狗蹄!快滾!騎馬去!”
巫木旗駭然道:“碰都碰不得了?”忽然又伸手打了他一下,這才哈哈笑著跑出去了。
禦劍給他揉了幾下,哄道:“別氣,一會兒我幫你砍了他。”
屈方寧痛得眼泛淚花,咬著牙又使勁瞪了他一眼。禦劍看得是特別的舒坦,又抱過來一點:“你弄出來沒有?”
屈方寧怔了一下才明白,眼睛倏然一下睜大,眼見就要發飆了。禦劍安撫道:“今天大哥找人問了,才知道不能留在裏麵。第一次沒注意,害你發燒了。以後……好了!不鬧!”
軍醫此時匆匆趕到,總算把張牙舞爪的屈隊長請到了床上,診了病,開了藥。待禦劍陣閱歸來,屈方寧才慢吞吞地把黑色湯汁喝光。巫木旗也擠到床上,舉著兩個酥油糖左一下右一下逗他。禦劍見他直勾勾地盯著那糖,喚人捧來一大盤糖果甜點,五顏六色堆成一個小山,親手送到他麵前。屈方寧一眼都不看,就認準了巫木旗手裏那兩個。巫木旗這可得了意了,擠眉弄眼地向禦劍炫耀。直到禦劍忍無可忍,一槍捅了他出去才罷。
帳門一落,屈方寧就徹底不理他了。問吃不吃糖,不應;問想不想睡覺,也不應。禦劍作勢要上來,屈方寧把紫貂衾被全堆在床沿,壘得高高的。禦劍哂道:“這是不準我上來?那你讓我睡哪?地下?”抖開衾被給他蓋上,自己則側臥在他身邊,摟住了他。
昨天那麼親密過之後,兩人再觸碰身體的感覺確實大不相同,就是不言不語,也多了些纏綿沉酣的意味。禦劍鼻梁碰了碰他,低聲道:“真不打算理我了?再也不跟我說話了?”
屈方寧瞥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飛走了。
禦劍靠在他滾燙的耳垂前,道:“寧寧,昨天是誰先提這個的?我說了怕你痛,是你自己說願意。你現在生這個氣,有沒有道理?”
屈方寧嘴唇一動想說話,又咬牙忍住了。
禦劍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承認了。”
屈方寧氣得臉頰更紅了,終於恨恨地迴了他一句:“我說了不來了!”
禦劍低笑一聲,向他耳孔說道:“這就更沒道理了。”壓低聲音,“你裏麵那麼緊,我哪舍得出來?”
屈方寧一瞬間連脖頸後麵都紅透了,一把捂住耳朵,就要往地下跳。禦劍一勾手把他摟在胸口,笑道:“行了啊。不睡覺了?”輕而易舉地將之壓迴原位,欣賞了一會兒他悶氣的模樣,伸手去解他皮帶。屈方寧立刻轉過頭來,警惕地盯著他。禦劍道:“給你發汗。亂想什麼?”給他除了外衫,自己也脫下上衣,露出健碩胸膛。
二人所著都是軟薄衣物,這麼麵對麵摟抱著,幾乎是肌膚之親了。禦劍抱著他溫熱的身子,手落到他臀後:“正經給我說,弄出來沒有?”
屈方寧不堪其擾,忿然道:“早弄掉了!髒死了!”
禦劍道:“哦。怎麼弄的?”
眼見他眼神又冒起兇光了,笑著把他往胸前一按:“不問了。傷口還痛不痛?”
屈方寧整片後腰都在發熱,不敢再逞口舌,委屈萬分地點點頭。
禦劍下去找了一盒燙傷膏,哄著替他上了藥。隻覺他甬道內多處紅腫,手指送入,甚為艱辛。進出幾次,方將藥物塗抹均勻。察覺屈方寧在他胸口微微顫抖,心中愛憐無限,逗他道:“都是我不好,我是壞人,對不對?”
屈方寧十分讚同,以口型對他說:“對。”
禦劍故意問:“哪兒最壞?”
屈方寧眼波一動,還沒接口,禦劍捉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下體:“是不是這兒?”
他下體灼熱,赫然又已經硬了。屈方寧把這粗大的兇器握在手裏,想起昨夜之仇,咬唇發狠道:“折了你的!”
禦劍笑出聲來,碰了碰他幹裂的嘴唇:“有種你就折。要是你狠不下心……”在他耳邊道:“以後每天每夜,我可要幹得你站不起來。”
屈方寧聽到這淫魔般的宣言,瑟縮了一下,腰卻不由自主軟了。禦劍攬抱著他赤裸的臀部,俯身深深吻他。屈方寧躲閃了一下,就迴應起來。畢竟是有過雲雨之事,親吻也似多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欲之意。待禦劍的舌尖探入他口中,追逐交纏著他舌頭,二人深吻的潮濕吸吮聲響徹帳中,屈方寧昏沉沉之際,竟也有了反應。片刻,禦劍與他分開,他卻意猶未盡地迎了過去。禦劍重重親了他幾下,將他緊緊抱入頸窩,胸膛急速起伏,聲音也變了:“不親了。忍不住了。”屈方寧也是心跳急促,滿麵潮紅,靠著他不說話。抱了一會兒,禦劍問:“真的全是痛?一點好感覺也沒有?”
屈方寧悻悻道:“能有什麼好感覺呀。痛也痛死了,差點活不成了!”一想又恨上心頭,往他下體狠狠打了一下。
禦劍把他的手拉過去環著自己:“別這麼兇。我可是後悔得很啊。”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指腹不懷好意地捅了捅他紅腫的後庭:“後悔沒一早強上了你。”
見他的眼神又冒起煞氣了,一笑蓋上了他眼睛:“睡了,小名器。”
托屈隊長之福,春日營這幾日過得無比歡愉。有些個不諳世事的還跑到他麵前,傻嗬嗬地問些“將軍這幾天心情怎麼這麼好”之類的渾話。禦劍聽他陰森森地轉述完,笑道:“這位兄弟勇氣可嘉,實乃我軍萬裏挑一的勇士。”屈方寧冷冷笑了一聲,做個斬殺的動作。禦劍接住他的手刀,道:“要殺就要殺罪魁禍首,跟個小卒子計較甚麼?來。”帶著他的手,往自己喉間一抹。
屈方寧眼中光芒一動,低聲道:“遲早殺了你。”收了手刀,靠進他懷裏。
禦劍攬著他,心情極好:“這條命送給你又何妨?老子號曰鬼王,正該牡丹花下死。”附耳低語道:“不過武器須由我來定。就用……,如何?”
屈方寧聽了他附耳那幾個字,臉騰的一聲就紅了。禦劍將他四肢壓製得牢牢的,咬了他耳朵一口:“說正經的。傷好了沒有?”
屈方寧對他的言下之意再明白沒有,立刻道:“沒好!”
禦劍嘖了一聲,歎氣道:“這麼久沒好,看來傷得不輕。”親了他頭頂一口,溫聲道:“晚上好好休息,大哥給你上藥。”
屈方寧完全被他的溫情脈脈蒙蔽了,直到晚上上了床,後庭給他的手指沾著油膏深深捅入,輾轉研磨,這才曉得不對了。本來還要逃,禦劍中指一展,指甲蓋正好撞到一處,全身頓時傳來一道敲骨吸髓的麻癢,徹頭徹尾顫抖起來,那是說什麼也跑不了了。禦劍指尖上挑,又在那處輕輕刮過。屈方寧體內一陣吐絲般的綿意源源湧來,連腕骨足踝都軟了下來,甬道控製不住地急劇收縮。禦劍故意在他耳邊問:“上藥呢,抖什麼?”屈方寧水光瀲灩地殺他一眼,卻抵擋不住全身快感如潮,風波一線,畢集禦劍指尖。可恨那手指一時逡巡抽插,一時按揉打轉,輕攏慢撚,將他下身撩撥得脹痛無比,偏就是不肯碰他最癢那一點。正是情潮洶湧、不得發作之時,忽然後穴一陣難以名狀的巨大空虛。那惱人的手,竟然從他體內退了出去。
他這個年紀,對情欲哪有甚麼抵抗力?目光跟被勾了魂似的,就跟著他的手而去了。禦劍一隻手正正反反,把油膏都抹在他屁股上,低啞道:“想要我進去?”屈方寧腦子迷迷糊糊,點了一下頭。結果自不必說,又被他胯下巨物捅得叫都叫不出來。好在這一次前戲充足,潤滑適宜,總算是平安無事地頂開他柔嫩穴口,直插入身體深處。禦劍苦苦忍了這麼幾天,終於再一次嚐到他身體的滋味,恨不得把他壓在身下狂幹到哭,不知動用了多強大的自製力,才耐著性子一點點哄著他,手給他前麵套弄著,莖身半入,幾乎懸空,抽插都不敢太過使勁。屈方寧烏發汗濕,脊背都紅了起來,臉埋在床上輕聲呻吟。忽然腰背一僵,豔叫一聲。禦劍擔心道:“還是痛?”屈方寧雙眼水氣浮動,手指緊緊攥著床褥,咬著唇不作聲,甬道卻夾得更緊了。禦劍心中頓時明了,伏在他耳邊笑道:“不是痛了,對不對?”下身一挺而入,一深一淺抽送,逐至水聲連綿。屈方寧給他前後夾擊,用不了多久便丟盔棄甲,嗚咽著射了他滿手。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幹著後麵射精,滋味與平日當真不可同日而語,但覺眼前金星飛舞,喘息良久未定。他高潮時收縮極其強烈,連禦劍都忍受不住,扣著他腰身急速抽送了十幾下,低喘著靠在他汗淋淋的鬢前:“放鬆些……我拿出去。”屈方寧腦中一片白茫茫地,完全不知所在何處,呆呆地抬了抬腰。禦劍在他耳朵上、頸後胡亂吻著,推著他臀部,堪稱極不情願地退了出去,在他股間狠狠衝撞幾下,熱液迸出,濺得他大腿一片濕滑。
屈方寧給他沉沉抵在床麵,感覺他那玩意在自己大腿後勃動,羞得恨不能把自己埋進去。禦劍曉得他小孩子臉皮薄,這一夜也沒怎麼折磨他,接了幾個吻就算了。又纏綿了幾天,把他的戒心拆得所剩無幾,就開始變著花樣欺負他了。譬如在他高潮的當口,突然停了動作,故意問他:“寧寧,我好不好?”屈方寧起初還寧死不屈,煎熬了一會兒,就熬不住了,嗚咽著小聲說“好……”禦劍還裝沒聽見,追問道:“誰好?”屈方寧咬唇道:“你。”禦劍給他套弄一下又收緊:“我是誰?”屈方寧眼角都給他逼出了眼淚,哽咽道:“大哥。”這才得以釋放,因為壓抑太久,高潮臨波絕頂,射完之後第二天腿都是軟的。因為這個事,他是非常非常的生氣,好久都不願意與禦劍同帳共寢。不僅因為丟了麵子,更因為床事原本是他的擅長,是他拿來當武器使用的。現在這武器不但失了效力,還被對方堂而皇之地用起來了。他少年心性,是一點都不能吃虧,撂了好幾天的冷臉,把春日營都結成霜了。
但這也撐不了多久,剛驕傲了兩天,禦劍一道軍令,把整個離火部發配到其藍邊境,名號也是非常正經:清洗叛軍餘孽。這可是無法違抗的,隻得滿腹怨氣地去了。征途既遠,時日又長,一肚子無人可訴的委屈,隻能化作漫天血箭,一掛人頭罷了。待出征歸來,慶功宴上給他敬了幾杯,得意洋洋又暈乎乎的,半推半就、似嗔似怒地,就滾到他懷裏去了。這一夜堪稱慘烈,禦劍幾乎就沒讓他合攏過腿。好容易瞇了一會,天快亮時又被插醒過來。依稀之間聽到山下抽絲之聲,迷迷糊糊道:“下雨了。”禦劍看著他的懵懂樣子,逗他道:“我給你下一場雨,要不要?”屈方寧也是睡蒙了,揉著眼睛迎著他,口齒不清地說:“你來。”禦劍有求必應,立即送了他一場淋漓大雨。屈方寧從內到外給他澆了個透濕,這一天連馬都上不了,晨練一散,就迴營補眠去了。
這一天卻不太清淨。先是額爾古迴帳取東西,臨走鼻子翕動兩下,黑臉忽然泛了紅,提醒他多開帳門透透風。屈方寧好不疑惑,聞了聞自己,頓時火冒三丈,把褻褲剝下來丟到一邊。片刻,小亭鬱又差人來找,隻得拖著疲憊的身軀趕去。到狼曲山一看,真真眼前一亮:一具黑鐵床弩閃著冰冷光澤,如上古神獸屏氣凝神,靜靜蟄伏草原之上。小亭鬱親自給他示範,取了一支鐵槌,約有碗口粗細,往發射開關上振臂一擊。隻聽一聲巨響,十餘支碩大無朋的羽箭從床體中勁射而出,聲如斷弦,疾若狂風,數裏之外,勢猶未歇。落地煙塵四起,幾名士兵手足並用,好半天才能將箭桿挖出。
屈方寧看得心癢難搔,自己接手玩了好幾次,簡直舍不得還給他。直到一百多支箭全部射盡,還意猶未盡地在冷冰冰的機身上摸了好久。小亭鬱笑道:“你的朋友很厲害,做出來跟我想的一模一樣。”
屈方寧撅著屁股在看床體下方的齒狀箭槽,聞言得意非常:“當然了,是我的朋友嘛!”屈指敲了幾下,驚歎道:“好家夥,實心鐵啊!這得花多少才能做一架?”
小亭鬱道:“別提了,為了這個沒少跟他們吵架。按這一架的耗費,我們這幾年的存儲還不夠做這個數。”比了個十,又歎口氣:“這一陣子又忙著跟畢羅談貿易,低聲下氣的問他們要鐵。柳老狐貍別的本事沒有,吃價倒是吃得緊!我口袋裏這幾個錢,都快被他掏幹了。”
屈方寧哈哈一笑,道:“以後咱們打到天山去,我幫你抽他。”一下笑大了沒收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小亭鬱認真地審視了他片刻,關切道:“方寧,你臉色好差。禦劍將軍對你不好麼?”問完細想了一下,笑道:“不對,我怎麼這麼問?你又不是嫁給了他!”
屈方寧搪塞幾句,心道:“他晚上跟我幹的那些個事,其實也差不離了。”忽然起了個莫名的念頭,一迴城,就拐進後山庫房去了。
庫房中依然寶光浮動,一切擺設如舊。那座黑篷馬車依然靜靜停在一角,周身星芒閃耀。
他跨過銅骨圓傘,拉開黒木車門,坐在香氣馥鬱的金絲毯上出神。見一排金齒微微凸了出來,底下似乎藏得有物,掀開毯子一角,見車廂木板上放著一疊羔皮信箋。隨手一翻,都是些扭扭曲曲的怪異文字。料得是甚麼機密書信,耳聽外麵腳步一動,連忙揣進懷裏。
眼前一暗,禦劍的高大身影已經走了進來。見他手足大張地坐在車上,有些好笑:“這麼喜歡這車子?”手伸了過去,準備接他下來。
屈方寧卻往後靠了一點,拍了拍身邊。禦劍雙手撐住車門,深深看著他:“想幹什麼?”
這一問倒是把他問住了。其實並沒個正經的想法,一時也答不上口。禦劍接了他下來,也不放手,抱他走出了帳門:“寧寧,你坐了我的車子,又看了我的臉,自己說怎麼辦吧。”
屈方寧收攏衣襟,搖了一下頭,伸出兩個手指對他比了一比。
“我娶過兩次,你看不上?”
屈方寧忍著笑點頭,又比了個十五。
禦劍哂道:“原來是嫌我年紀大了。”停在巖壁前,作勢一拋:“老子的求婚都敢拒!膽大包天了你!”
屈方寧給他懸置在萬仞山壁前,足底臨空,笑個不停。禦劍假作失手,把他駭了一跳,這可不敢再托大了,忙一勾手抱住他脖頸,兩條腿也夾住了他健碩的腰。
禦劍也不跟他鬧了,單手兜住他,讓他騎在自己腰上。
“寧寧,我很少跟人這麼說話。不過這天下間的一切,隻要我想要的,沒有得不到手的。”
屈方寧抬起眼睫。山風清朗,月光發藍,山底隱隱傳來象鼓之聲。
“前幾天我跟你兩個哥哥談過了。他們說你從小父母雙亡,隻有一個伯伯與你相依為命。還說你小時候愛吃糖水白燕窩,喜歡在小燕山上騎大馬,不怎麼說話,又愛哭。那時你們成天被甚麼王女欺負,才長大了一點,就被我捉到千葉,委身為奴,又吃了不少苦。”
他蒼青色的眼瞳中浮起笑意,在月光下看來分外溫柔。
“我這三十年浸淫烽火,清淨的日子不多。得失方寸,未必能一言定論。及至有了你,才知老天待我實在不錯。換在十五年前,我封地不過六十戶,統軍不過一萬,沐風浴血,朝不保夕。就是有心照顧你,也不能這樣妥帖周全。”
“你我同為男子,娶你是不成的了。不過隻要你開口,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
屈方寧雙足無聲落地,抱著他脖頸,小小聲地在他耳邊說了兩個字。
“嗯,想要什麼?”
禦劍看著他通紅的耳尖,等他說下文。
“——星星?”
懷裏的人一語不發,接著肩上一痛,卻是給他含恨般咬了一口。
他忽然明白過來,一瞬間心情漲上雲端,把人往身上一攬:“行,今晚上讓你咬個夠。”龍行虎步,抱著他走入寢帳去了。
一隻沒有大拇指的手伸到眼前,擔心地擺了幾下。
屈方寧抱膝而坐,也不抬頭:“我沒事。”
迴伯靠他坐下。營帳裏亂糟糟的,一隻馬上杯骨碌碌從二人腳邊滾過。遠遠有人喊:“屈隊長,什麼時候出發?”
屈方寧聽而不應,烏發流水般垂在膝間。
迴伯迷惑不解,口唇微啟:“禦劍天荒將連雲山北地四十裏礦脈交給你監管,有甚麼用意?”
屈方寧有氣無力地打個手勢。迴伯照著讀出來:“……禮物。哈,當真是鬼王手筆。百萬精鐵,送給你玩。”複又一笑,“你這個鐵官,在南朝可是人人眼紅的肥差。老子從前劫過幾個,無一不是肥得流油。徐州那個白大人,私庫裏足足藏了四十萬貫銅錢。我們頭一年給他搬個精光,他迴頭就叫人重新鑄上了……”
屈方寧笑出聲來:“看來我們爺兒倆要發財了。”站起身來,扶了扶腰。
迴伯見他臉頰高腫,浮起十來道紅紅指印,不禁吃了一驚。
屈方寧歎氣道:“別擔心,我自己打的。”放下麵具,複又望了他一眼,“我怕自己不清醒。”
迴伯目視他英挺的背影走出營帳,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跟了出去。
永寧五年之於千葉,是一個光華璀璨的年份。直到千百年後,仍在羊皮金柳的史冊中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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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五年,千葉這個貧瘠了數千年的遊牧民族,正在北草原上,如日中天。